易冰寒闻言皱起了眉头道:“坎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替你们去讨回公道了?”
他尤其加重了“你们”两个字,证明自己并没有想要再次回到雪山派。
坎吉看易冰寒有点生气,便怯怯地道:“大师兄,我们受天山派压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来,你…”
易冰寒接口道:“第一,我是不是叛徒你还没有搞清楚,第二,就算事情真相大白,我也不想再次卷入天山雪山的派别争斗中去了,对于那种日子,我早已经厌倦了。”
“可是,大师兄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去天山派拜访吗?”坎吉依然怯怯的,却执着的问。
“我要去天山派,和雪山派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私人原因,这次我肯跟你回去见师傅,只是为了给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不愿再背着叛徒的骂名过一辈子,你明白吗?”
易冰寒说到最后,已经有点烦躁了,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现在的自己,已经早就没有了争斗名利之心,现在地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紫涵,只要能默默的看着她,知道她幸福开心,那样就好了,真地,只是那样就好了…
再往上走就走到了常年不化的冰雪之上,脚下常常是一步三滑,托木尔峰又十分陡峭,这一番路足足走了两天,才又往上走了一千米。
迎面吹来一阵阵的寒风,紫云鼻子动了动,使劲的嗅了一下,抓住前面地易冰寒道:“易大哥,这是什么香味啊?这么好闻?”
易冰寒神秘的笑笑道:“这是花香啊,而且这种花,你还见过呢。”
“雪莲!”这次紫云聪明了,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易冰寒鼓励的笑了一下,侧转了身子道;“你看,就在前面。”
紫云将身子探出了一半,半挂在悬崖上,惊呼了一声,只见悬崖陡壁上、冰渍岩缝中,一株株雪莲宛若一只只白色的玉兔,为这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带来了勃勃生机。
此刻的气温极低,就如紫云,易冰寒,纪谦等内力深厚之人,还被冻得手脚冰凉,鼻子通红,可是在这奇寒地气候中,终年积雪不化的环境下,雪莲却是傲霜斗雪,顽强生长,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啊!
唏嘘之余,易冰寒细细为她讲解了雪莲地来历和价值。
天山雪莲,又名“雪荷花”,当地维吾尔语称其为“塔格依力斯”。它是新疆特有的珍奇名贵中草药,在零下几十度地严寒中和空气稀薄的缺氧环境中生长,这种独有地生存习性和独特的生长环境使其天然而稀有,并造就了它独特的药理作用和神奇的药用价值,人们奉雪莲为“百草之王”、“药中极品”。
紫云恍然大悟,以前只知雪莲是好东西,这次才算彻底了解了,她暗暗决定,上到雪山派之后,一定要找些盒子一类的,下来时好顺便多带点雪莲,这么珍贵的东西,离开天山之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这番小心思自然是不能现在说出来的,一行人只能艰难的往上爬去,紫云不禁开始抱怨起这雪山派为什么一定要建在那么高的地方了。
又走了整整五日,一帮人终于到达了托木尔峰的最高处,只见一片冰天雪地中,有一个空旷的广场,四周搭建着无数的冰屋,晶莹剔透,闪着耀眼的光,景色竟是极美…
这些时日,一路走来带给紫云的震撼太多了,如今看到这些冰屋,她也顾不上追寻这是如何建成的了,倒是易冰寒,怔怔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阔别了九年,再次回来,景色依旧,只是,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他的心头一片茫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 悔恨】
时,从冰屋中出来了好几个人,本来都是无精打采的众人了之后,都是眼睛一亮,七嘴八舌的叫道:“大师兄,是大师兄回来了,大家快出来,大师兄回来了。”
说着,几人便朝这边奔过来,脸上都是难掩的激动之情,可以看出易冰寒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信确实很高。
屋中哗啦又冲出了几十个人,都是听到喊声匆匆的跑出来的,当先那几个人快跑到大家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了脚,和坎吉等人对视了一眼,坎吉往前走到他们身边,身后跟着他带的二十几个弟子。
聚到了一处,他们忽然全体跪下,后面跟着过来的弟子也都是跑到队伍后面直接跪下,当先一人低着头愧疚的道:
“大师兄,我们大家都对不起你,当年追的你无路可逃,是我们混蛋啊,是我们将雪山派拱手送了人,如今你还肯回来,就算让我们粉身碎骨,我们大家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请大师兄原谅我们吧。”
身后众人齐声道:“请大师兄原谅!”
易冰寒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看着这些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是曾经挥舞着剑往自己身上招呼过的兄弟们,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上前几步,这个高大的汉子竟然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他手足无措的低声道:
“起来,大家快都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从来没想过怪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仍是那人,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那大师兄,你也不怪师傅了吗?师傅他老人家,如今已经老了很多了。”
易冰寒心头一颤。不怪他了吗?自己这么多年地仇恨。不都是因他而起吗?这么多兄弟追杀自己。不都是因为他地一声命令?
兄弟们当然不会怪。他们都是奉命行事。可是师傅。他从小将自己抚养长大。他不了解自己吗?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在自己地心中。几乎是尊他为父地。被这么一个人深深伤害。会那么轻易就放得下吗?
心头怅然。仇恨了这么多年。一心只想着再次回来地时候。一定要灭了雪山派。让师傅知道。他曾经做了多么错误地决定。是他亲手毁了雪山派。可是如今。真地再次站在了这熟悉地峰顶。为什么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中地那样?
压下心头地杂乱。他用低沉地声音道:“师傅呢?带我去见他。”
坎吉抬头:“师傅在后山地冰洞中闭关。他曾经嘱咐过我。除非是你回来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其余地人。他一概不见。他。已经独自在洞中一月零十三天了。”
所有地雪山派弟子都用期待地眼光看着易冰寒。易冰寒再次长叹:“你们都起来吧。帮我好好招待贵客。我去见师傅。”
坎吉忙站起来道:“师兄放心,就让韩玉照顾这些贵客吧,您跟我来。”
当先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子也忙道:“大师兄,这些客人就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易冰寒心情复杂,回头看向纪谦,想说几句抱歉的话,纪谦接口道:“你只管去忙,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叫我们,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易冰寒只得再次点点头,便跟着坎吉走了。
那个叫韩玉的男子道:“各位贵客,请跟我来,我带各位去休息休息。”
紫云跟他攀谈道:“既然你们如今这么后悔当日地所作所为,那当时为什么做的那么绝呢?”
韩玉长叹:“当时刚出了二师兄的事,几位长老亲自出山,二师兄又素来和大师兄交好,这件事又是师傅亲自下令的,我们自然是没有任何疑惑的了,对待叛徒,还有什么可留情的?”
脸上懊悔之色加重,“直到天山派趁势来袭,一举攻占了峰顶,说起此事,我们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二师兄糊涂,根本和大师兄毫无关系,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师傅心灰意冷,自从归附天山派之后就经常闭关,原本几百号人的雪山派走的走,降地降,如今,就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看着身后稀稀落落的几十个人,韩玉也是长吁短叹,“师傅再没心思管理门派,虽然嘴上从未提过大师兄,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的心中懊悔着呢。因此此次一听坎吉说大师兄回来了,立刻派人出去寻访,下令务必找到他,让他回来见一面,以了当年的憾事啊。”
听到韩玉这么说,再看到身后几十个弟子低垂着头的样子,紫云他们相信他没有说假话。
紫云悄声对清焰道:“本想着到这里没有那么好说,我们都跟着来打架来了,这次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
清焰轻笑道:“你就想着打架,其实这样解决挺好地,最起码,易大哥心中不会再有疙瘩,而雪山派的掌门,也将了了心中地遗憾了。”
随着韩玉步入了一间较大的冰屋中,看样子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地,只是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了,冰桌冰椅上都落满了灰尘,此刻正有弟子在慌慌张张的擦拭。
紫云皱眉,怎么全都是用冰做地呀?难道他们的床也是用冰做的?
韩玉仿佛看出紫云的惑,主动解释道:“冰峰上没有建筑用的材料,只得全部都用冰,好在这里常年低温,冰倒也算是一种结实的材料。师傅说,我们每天在冰块上睡觉,为了抵御严寒,睡觉的时候也必须运不止,这样练一日内功可抵得上旁人三日,所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已经习惯了。”
紫云俏眼圆睁,“睡觉的时候也可以练功?难怪易大哥功夫那么高,原来是这样练出来的啊,你们师傅真是天才。”
韩玉笑了笑,笑容却显得苦涩无比:“是啊,师傅也算是一代高人了,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其他的弟子们早已经该干嘛干嘛去了,只留下韩玉在这里招呼着紫云他们,这个韩玉是易云航的六弟子,平日里最是玲珑,深得人心,此刻看紫云他们和易冰寒的关系非同寻常,因此一切都是毫不隐瞒,据实道来,解了紫云三人心中的疑惑。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油尽灯枯】
冰寒跟着坎吉穿过一排排的冰屋,又向山上爬了两个才到了易云航闭关的冰洞处,坎吉到了洞口便停下了脚步,对易冰寒道:“师傅吩咐过,除了你之外,他谁也不见,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吧。”
易冰寒心情沉重,闻言只是点点头,便一个人弯腰朝山洞中走去。
其实一路行来,易冰寒的心情便越来越沉重,带着误会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傅了,越是离的近,心越是纠结,烦恼中还带着期待,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或许,见到了之后,就会知道的吧…
此刻站在这里,他还是踌躇了,面前是一扇厚重的石门,他知道,打开了这扇门,就能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师傅了,心中仿佛又听到紫涵的声音:“去吧,只为了放下心头的包袱…”
终于,他抬起了手,按下了开门的机关…
门一寸一寸的打开了,门后面,逐渐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脸,满头的白发,长长的白胡子,满是皱纹的脸…
这还是自己那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师傅吗?易冰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刻,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了,他急切而又痛心的扑了过去,对着盘膝坐在冰床上的易云航喊道:
“师傅,您怎么了?为什么…”
易云航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已是一片浑浊,可是,在看到易冰寒之后,却透出了一丝清明,颤巍巍的伸出手,他轻轻的抚摸着易冰寒的头,仿佛面前地还是那个不喜欢说话,却拼命拼命练功来博自己一夸的孩子,九年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
嘴角露出一丝欣慰地笑。“阿寒。你回来了。你还肯叫我师傅…”
易冰寒痛叫:“师傅。师傅。您当然是我地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师傅。您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易云航长叹一声。“为师糊涂啊。当年居然会犯如此低级地错误。活该被惩罚啊。阿寒。如今。你回来就好了。师傅其实早已油尽灯枯了。能撑到现在。只是为了等你。亲口对你说一声。师傅对不起你!这样。师傅地心中就没有遗憾了。”
易冰寒地眼泪滚滚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止不住那股热流。等了九年。恨了九年。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期待地。就是师傅亲口承认做错了。他不该不相信他呀。
易云航帮他擦掉了泪水。微笑着道:“傻孩子。师傅地心愿了了。也没什么遗憾了。你应该替师傅高兴才是啊。哭什么呢?”
易冰寒此刻又犹如孩子一般。哽咽地道:“师傅。我高兴。其实。不止是师傅没有遗憾了。徒儿也没有遗憾了。这九年来。徒儿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绞。如今能亲耳听到师傅再次相信我。便是死。也值了。”
易云航抚摸着易冰寒的脸,微微笑着:“阿寒,我这样的师傅,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值得,当然值得,阿寒向来都将您当父亲的,从小,只要能得到您一个鼓励地眼神,一句夸奖的话语,我便可以付出百倍千倍地努力,只因为我觉得值。”易冰寒语气恳切,将这些从未说出过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他知道,如果再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易云航欣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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