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相对无言。
洛小小压抑下慌乱的思绪，起身绕过他便挑起粪桶来到粪池边，一勺勺往里面倒，他不就是想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么？好，她满足他！羞辱完她之后他就会离开了吧！她不想看到他，不想！
南司夜看她神色平静的做着最下等粗重的活儿，心竟不可抑制的痛，蹙了蹙眉然后抬眸看向她：“你一直都做此等事？”毕竟是个姑娘，做这些，不好。
洛小小手中动作僵了一下，刚刚那句话像是最尖锐的刀在她心尖割了一下，抬起头神色桀骜的看着他冷笑道：“是呀！像我这种下等人当然做下等事！”说完，手将勺子重重往粪池里一摔，粪水溅到身上也不在意。
“你还在生我的气。”南司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凤眸盯着她。
洛小小被他这么一盯所有情绪都乱了，强镇心绪冷冷道：“恨你？我有什么资格恨你？你可是皇上，只要你随随便便一句话我的命就没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小小！”南司夜眸中闪过一丝急色，箭步上前伸手便要拉她出来。
洛小小努力爬了上来，满身臭味，一双黑眸却仍清亮，看着他一字一句：“别过来！！！”三个字不轻不重却有着太多抗拒的情绪。
南司夜的脚步倏地停下，黑眸深寂。
洛小小狼狈不堪的从粪池里爬出来，苍蝇围绕着她飞来飞去，身上的白衣都染满黄兮兮的污物，恶心极了。头发也凌乱的披散像个疯子一样。
任是任何女子被心爱的男子看到自己这一副模样心里都是羞愤和耻辱的。
“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看到我这个样子？！既然皇上您满意了高兴了我就走了！”
洛小小冷冷的垂着头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拔腿就跑，她现在只想找到一个他找不到她的地方躲起来，跑的远远的，最好消失不见。
南司夜望着她狼狈逃走的身影，回想她离开前的那句话眉心微微蹙起，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银色瀑布朝下飞泻，绿草青青。
洛小小气喘吁吁的跑到瀑布前停下，一颗心乱乱的，更多的却是恨自己的出糗恨自己在他面前的不知所措。
“咦，小小，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呀？”木头风尘仆仆的从远处赶来，眸中有着惊讶。
洛小小本来这个样子就狼狈心情也不好，看都不看他便烦燥道：“快走开！我今天不练功了！”
木头见她心情不好心里担心于是更往前进了一步，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小，你是不是掉到粪池里去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叫你走就走！还呆在这里干嘛！是不是看我笑话呀？！”洛小小彻底火了，站起来就朝他咆哮，一张娇俏的脸满是愤意。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羞愤，紧张，烦燥全是因为那个人。
木头看她一副激动的样子也知她可能心情确实不好，也对，谁掉到粪池里会心情好？才怪！于是他连忙后退几步关心道：“好，今天就不练了，只是你要是有什么心情不好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洛小小一边捂住鼻子阻挡那些臭味，一面不耐烦的驱赶他走，木头这才带着几分担心离开。
他一走，一切又恢复安静。
“臭死了！”洛小小边用力用袖子扇火驱走那些臭味儿一边咒骂道，正准备解开衣衫去瀑布里洗个澡，可是想到她没有干净的衣服，难道要重新回寺庙里拿？岂不是又要和他见面？不管了，身上这样难受死了，想到这她便转身，谁知对上那一张幽深凤眸。洛小小又惊又愤，没好气道：“滚开！”
南司夜听了她的话不说话也不离开，漆黑的眸深深凝视她，似有千言万语。
洛小小见他如此看着自己原本烦燥的心开始慌乱，她还是无法抵挡他凝视自己的模样，可是这样的感觉衍生出的更多是忧伤，呼吸微窒，她转身便大步离开，谁知就在她离开的那刻他伸手抓住了她，那么紧，那么用力。
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握自己的手正是那夜一同去夜市玩，心，起了涟漪。
“你有毛病呀！叫你走你不走，我走你又不准我走！”洛小小气骂道，边骂边用力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无耐他握的那样紧，一时间又羞又愤。
南司夜静静望着她，红唇忽然勾起一丝浅笑。
洛小小正骂的起劲见他竟对自己笑，一时呆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笑意己越来越深，知道自己被他的眼神蛊惑后心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于是她开始大步走近他，威胁道：“你要不是滚我就让你满身都沾满这恶心的东西！”
南司夜听了只是轻挑眉梢，心里竟莫名的愉悦，看到她如此无赖的样子他就放心了，至少，他们之间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好！你还不走是吧？！从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人！”洛小小在距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时终于忍不住爆发，怒火不断挑衅自己，牙一咬，她便朝他怀里冲去，还来不及喜悦自己身上的恶心物全沾他身上便听头顶传来他悠然的语调。
“谢谢皇后投怀送抱。”
洛小小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气呼呼的抬起头便骂他：“你这个混蛋！！！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蛋！”边说边用力挣脱谁知他的手臂竟如钢铁便牢，动弹不了半分。
“呵呵，我若不是坏蛋那你又怎会一世英名，毁于一蛋？”他低头望她，眼神和呼吸都离她那么近，那么近。
“你你你你！！！”洛小小被气得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最后愤愤扭过头看旁边风景怒道：“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南司夜笑了：“正好，我也要去洗。”虽然二人一见面就吵吵闹闹可是他喜欢这种感觉，比柔情蜜意要好太多太多。
“你不要太欺人过甚！”洛小小怒意腾腾瞪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身上脏了，我不也是托你的福脏了，所以你洗我也要洗。”南司夜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耍起了赖。
最后的结果是洛小小己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他辩解了，在不洗澡只怕她就会在臭醺醺的空气中窒息而死，想来也可笑，她和他竟在如此环境下斗了半天的嘴还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洛小小想到这又用力将水洗自己的身体，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一些动静都没有？
他不是说要洗澡的吗？人呢？
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空旷，青草蓝天，哪儿有半个人影？！
“哼！说要洗澡结果自己溜了！南司夜！你这个大骗子！混蛋！”洛小小也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人不见自己竟发这么大的火，原本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掀起波涛，三二下便将自己洗干净，可是要起身的时候却又发难了，没有干净衣服怎么办？难道要穿刚刚来的那件衣服？
“洗好了记得换衣服，就在你背后。”
身后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暗哑中又藏一丝关心，洛小小吓得立刻捂住胸部回头，却只看到他离开的身影，白色的衣袂随风飘舞，恍若嫡仙。而她身后的岩石上正放着她的衣服，看到这洛小小心乱如麻，他特地回到寺庙为自己拿衣服？竟如此细心……
第一百零四章
洛小小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为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干咳几声道：“我洗好了，你去洗吧。”说完便匆匆离开，脚步凌乱，只听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水声，紧张的心顿时安宁下，他应该正在洗吧？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换洗的衣服自己要不要也帮他带一件来呢？
“喂，你要不要干净的衣服……”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问一问他，只是因为他刚刚也为自己带了衣服，无论二人间有过怎样的恩怨，都不至于发作在这点小事上面。
瀑布依旧，湖面平静，湖边岩石上有他的几件外衫，可是他人却不见了！
洛小小的心猛得悬起，脚步不由自主的匆匆往湖边跑，边跑边叫：“喂！喂！喂！”同时视线也慌乱的环顾四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坪，就算他会什么武功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面又怎么可能一下子飞的不见？！
“喂！南司夜！你在哪里？”洛小小着急的跑到湖边冲着里面就喊，可是回应她的除了瀑布声别无它声。
“南司夜！南司夜！”洛小小开始心急如焚不断放声喊着，就在这时水底突然飘起了他的束发的绸带，银白色的。洛小小所有呼喊在这刻停住，呼吸变得困难，他，他莫非真的是溺水了？！湖心处深达十几米，而湖边只有半米深，一般她洗澡的时候就是靠在湖边从未想过前进一步，而他初来此处什么都不知道，游到湖中央的可能性极大！
糟糕！
洛小小的心顿时七上八下，握着的双拳开始颤抖，绕着湖周围不断奔跑大喊：“南司夜？你到底在不在？回答我一声好吗？！”他平日如此谨慎小心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而且他总是喜欢逗自己，说不定这一次也是的呢？只是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都没见水面冒一个泡，洛小小的心开始揪紧，整个人“扑咚”一声跪在湖边，视线开始模糊。
“南司夜……南司夜……”嘴里喃喃念道，有泪落下。不是不爱他吗？不是还恨他吗？为什么在得知他有可能溺水还是会那么伤心？！
就在这时只见湖水“哗啦”一声有水波荡漾开，南司夜披着湿漉漉的墨发从湖底冒出，脸庞如玉般透明，黑眸熠熠，手中正拿着一株五彩晶莹剔透的莲花递到她面前。
洛小小呆住了，傻傻看着他，心绪混乱。
南司夜深深凝视她，红唇轻启：“传闻**山的碧湖中有一株千年莲花，谁若摘得赠于有缘人，二人便可百年偕老，生生不离。”手中的那株莲花花瓣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华。
洛小小的眼角开始有泪滑落，双肩轻颤，这就是他不顾性命潜入湖底的目地吗？
“我与你不是青梅竹马，亦非一见钟情，但能做夫妻也是缘份。”他轻声道，狭长的凤目中开始漾起微微笑意，伸手便将莲花塞到她手中。
碧水青天，四面静幽。
他浸在湖水里抬头望她，她跪在湖边低头望他，四目紧紧相视。
如此感人的一副画面。
洛小小眸中的泪止不住的流，牙死死咬住唇怕哭出声来，撑在岩石上的双手骨节泛着白色，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恨你的时候表达感情，又在我沉溺的那刻将我推入万丈深渊。
我不是傻子，不能在你做了一次又一次令我伤心的事然后选择原谅你。
一阵清风吹拂过脸颊，凉意浅浅，洛小小的眸垂了垂便看到湖面上倒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而他，却是那般清隽，心顿时像被人用力扯了下般痛，她扔掉莲花措然起身狂奔，白衣的身影消失在满眼的绿中。
南司夜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凤目闪烁细碎的光，垂眸望手中莲花，思绪飘渺。
直至夜晚的时候他才返身回了法光寺，却并不急于去找洛小小而是直奔寺中，刚踏入便看到空如正背对他念经颂佛。
“你来了。”空如闭目道，手中仍在敲木鱼。
南司夜点头然后掀起衣摆向他跪下，恭声道：“师傅。”
空如大师终于放下手中木鱼，苍老的身子慢慢直起然后转身望他，声音沙哑：“一个是得不到，一个是己失去。无论你选择哪一个，另一个始终会是你心里忘不掉的伤，会痛苦。”别有深意的话令南司夜的眉皱了一下，瞬又展开。
“师傅，能否告诉弟子小竹子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当年是你将我与她从大火中救出。”南司夜起身直视他道，语气凝重。
空如只是笑了笑然后望向金灿灿的佛像，幽幽道：“我确实知道。”
听了他的话南司夜眸中闪过一丝狂喜，只是片刻而己又恢复往日的深沉，向前一步问道：“那她现在在哪？”
空如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直视他的眸道：“你想不负如来不负卿那是不可能的，得不到和己失去只能选一样。”
“……你的意思是，在小小和小竹之间我只能选一样？若是选了小小就不能在问小竹子的下落，若是知道小竹子的下落便不能在找小小？”南司夜一字一句道，心情渐沉重。
空如不置可否，只道：“与其迷恋镜中月，水中花，不如拥有所能看到，听到，触到的。”
南司夜听了他的话沉默下，师傅的意思己经很明显，要他选择洛小小，虽然不明白师傅的意思可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选，小竹子。”
他答应过小竹子将来长大后会娶她，不能食言。
他从不会轻易承诺，但承诺的事就必须做到，否则，他和那些朝秦暮楚的人有何二样？
对不起，小小。
空如笑了笑不说话，仍继续念经。
南司夜久久站着，好一会儿后才退出佛寺，借着幽幽月光不由自主的朝她的房中走去，幽深的凤目满是复杂。
“扣扣……”敲门声响起，洛小小正辗转难眠所以听的很清楚，为耐烦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吼：“谁呀？”今天心情本来就不爽连晚饭也没吃，难道师傅看不出来？敲门声仍在继续，门外人不说话。
第一百零五章
洛小小终于忍不住赤着脚几步上前拉开了门：“师傅！我这不是茅厕，麻烦你左拐前进三步然后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