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修闭目坐在福雅怀中,闭目凝神,内息运转,催动药力,可肌肤感觉到的温热好像随着内息的运行遍布了全身。
这样的温暖,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几乎全部忘记了;那一天两夜的疯狂更是让他想起来便心悸不已,这是什么感觉?他有些迷茫。
“好点吗?”福雅不敢乱动,只能一动不动地任他靠着,轻声问道。
“嗯。”慕灵修应道,声音有些嘶哑,却已经可以勉强发出声音了。
“要喝点水吗?”福雅见他似乎运完功了,抱起他,回自己房里。
“等等。”走到院子里时,慕灵修嘶哑地出声,喉间灼痛,他却只被院中随风飞扬的衣衫吸引了注意,长长的白色睫毛扇了扇,“这……都是你洗的?”他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颤音。
“是啊。”福雅也看了看晾晒的衣服,笑道,“要是没有洗干净你也别嫌弃哦。”
说罢,抱着他向屋内走去。
“来,喝点水。”慕灵修坐在福雅的腿上,唇边是福雅递来的水杯,他歪头看了看望着他浅笑的福雅,低头喝下。
清凉的水滑过了灼痛的喉头,慕灵修又喝了一口,方才开口道,“你在煮什么?很香。”
“饿了?”福雅现在已经慢慢可以了解他话背后的含义了,这人,明明透明清澈,却仍是用冷漠和冰冷来保护自己。
“嗯。”慕灵修点点头,方才走过院中时,院子里飘散着浓郁的香味,闻着竟然会感觉腹中饥肠辘辘,他却忘记了,自己整整一天一夜不曾进食了。
“好,你等着。”福雅一听,忙将他放在床上,让他靠坐好,急急忙忙地走出房去。
慕灵修看着福雅匆匆的背影,墨绿色的眼中隐有薄雾,一闪而逝。
“来了来了。”福雅端着托盘进来,上面一碗粥,一碗汤,笑眯眯地走到床前,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先把粥端了过来,“汤还很烫,我们先喝粥好了。”
慕灵修看着认真边搅边吹的福雅,虽然喉咙仍是灼痛,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也吃。”
福雅抬头对慕灵修笑了笑,道,“我一起来就吃过了,还不饿,来,吃吃看。”
慕灵修听话地吃下一口,眉头皱了皱,嘶哑道,“还好,我还是觉得烤鸡和烤鱼好吃些。”
“噗~”福雅暗笑,明明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样,偏偏爱吃肉,倒也有趣,不过还是正经地回道,“不行,你几乎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能一下子吃的那么油腻,会肚子疼。”
“……”慕灵修沉默了一下,道,“我没事,我以前制药,几天不吃也没事,不会疼。”
“不疼才怪,那天晚上是谁喊肚子疼?”福雅瞪了他一眼,居然几天不吃饭,是大夫了不起吗?没听过能医不自医?“再说了,那是以前,以后有我看着,你给我按时吃饭。”
以后?慕灵修墨绿色的眼深沉了许多,她和他,会有以后吗?
“你要是恢复记忆,就不会这么说了。”慕灵修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下,在阳光中微微抖动着,遮掩住眼眸中的碧波荡漾。
福雅伸手托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等他重新睁开眼,与她对视,方才缓缓道,“我或许会恢复记忆,或许不会,我不会瞒你,我的脑中总会出现些模糊的人影,总会在不经意间触动我的记忆……”
慕灵修没有波动的眼闪了闪,难掩他的担心和胆怯,却因为福雅的钳制而无法动弹,只能继续听她慢慢地继续说着。
“每次记忆被触动,我的心就会很难受,很痛,很想哭,若是那经历太过悲伤,太过凄惨,那么,我情愿记忆能恢复的慢些,让你和我的开心记忆能多一些,多到我可以用这些开心来化解那些悲伤。”
慕灵修听完福雅的这番话,眼中再次飘起了一层泪雾,那墨绿色的眼瞳在波光中闪动,他的声音更加的沙哑了,“或许,当你恢复记忆,便不会觉得我好了。”
她忘了一切,包括一个人正常应该有的样子,若是她恢复了记忆,必定也会将他当做怪物来看了,若是有那么一天……他……又该如何自处?
“为什么这么说?”福雅觉得这样的慕灵修有点奇怪,他的身上竟然渗透着些微的悲哀,虽然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他的脆弱。
福雅单手将慕灵修抱进怀里,他也不发一言地靠在福雅的肩头,闭上了眼,眼睑颤动,眉头紧蹙。
“修?”福雅轻唤,却没有得到回应,她抚着他银白的长发,声音轻柔了许多,“修,不管我的记忆是否恢复,你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不会改变,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
“若是我的记忆不再,我就在这谷中陪着修一辈子可好?”福雅拉出怀里的慕灵修,定定望着他墨绿的眼眸,浅笑道,抬手轻柔地替他理着脸颊边滑落的银丝。
这句话镇住了慕灵修,一辈子?这三个字在他的心中反复敲打着,深深地印入了心间。
“来,再吃点。”福雅再次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凑到了慕灵修的唇边,慕灵修只是望着她,开口吃了下去。
等到福雅端来鸡汤时,慕灵修这才整理好了纷乱的思绪和翻覆的心情,开口道,“我……自己来。”
昨夜恣意缠绵时,他只是想着不能任她压抑而火毒攻心,他只是觉得那样的亲密虽然激烈的有些让他难以承受,可是,他却很喜欢,喜欢可以和她这么近。
然而,她这么细心而温柔的照顾,却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照顾他,包括师傅。
“你端得住吗?”福雅戏谑道。
慕灵修抬起手,手指却微微发抖,无法握住任何东西,福雅见他如此,轻叹一声,将汤匙递到他的唇边,“我喂的不好吗?”
“不是。”慕灵修回道,却被鸡汤的味道吸引了注意力,“这汤……你懂医术?”
“不懂。”福雅老实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慕灵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福雅又喂了一勺。
“不知道,就是知道要这么做。”
慕灵修听了她的回答,没有再问,这鸡汤中的药他只要喝一口,就都能辨别出,这方子,是替男子补身补血气的,不是女子喝的。
她,既然不懂医理,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再想。
“对了,我居然找到米,是不是有出谷的路?我们可以去买些吃的回来,我再多做些好吃的给你。”福雅见他乖乖地喝汤,眼睛还不时地瞄瞄汤中的鸡肉,好笑地喂了一块给他,问道。
慕灵修地身子蓦地僵硬了,半响,才冷声道,“没有吧,我不知道。”
福雅的目光让慕灵修不自觉地更加坐的笔直了,神色也渐渐清冷了下来。
福雅何等人,又如何感觉不到,他又穿上了他的防护衣,故作轻松道,“哦,那就算了,我们去林子里找找,说不定也能有发现。不过呢,要等你好些了,陪我一起去,我可不想再碰到什么不认识的果子,吃错了,连累你。”
福雅的话让慕灵修渐渐放松了下来,听到后来,唇边不自觉地带了一丝丝的笑意,这清灵的样子,美得让福雅差点看呆,男人居然能美成这样子!这是福雅心中冒出的想法,可又觉得这样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又是那矛盾的记忆力在作怪!
慕灵修和福雅聊了这么久,方才又僵直地坐了那么久,喝了鸡汤后,他的倦意,福雅看在的眼中,放下汤碗,替他擦拭了嘴角,硬是让他躺下休息。
福雅的强势让慕灵修没有选择,只能闭上眼,想着眯一下就好了,却几乎是立刻就睡的深沉了。
福雅却好像是明白,他初经人事,又承受的太多,就算有内力护体,有武功强身,一样会疲倦,一样需要好好休息。
福雅看着他的睡颜,想到他方才的反应,看来,这谷中的确有出路,可是,他似乎并不喜欢外面的世界,那么,就这样好了,她,也不是真的很想出去。
或许,她也在下意识的逃避着什么,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是会不安,会揪痛,到底,在牵挂着什么?
*** ***
慕灵修休息了三天后,终于下床了,他出去猎食时,福雅也跟着去了,也终于见识了自己男人的武功。
她辛辛苦苦地布置陷阱,还要运气好,才能捕获些笨鸡,运气不好,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可他只要动动手指,弹出个小石头,就可以要鸡有鸡,要鸟有鸟,要鱼有鱼,这是什么?弹指神通吗?
而自那日起,慕灵修似乎对她放下了防护,虽说不会是笑口常开,却也不会冰冷到没有一丝的情绪外露。
而他偶而展现的笑容,总是每每让福雅惊艳不已,化身为狼,而慕灵修的纵容,也总是让福雅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为所欲为。
福雅似乎有些明白,慕灵修喜欢这样的肌肤相亲,否则,依他的身手,几百个她也休想抱住他,于是,有恃无恐地再也不放他回隔壁的药房,总是搂着他,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夜夜春光无限。
就这么又过了十几日,这一天,慕灵修又开始制药,看他那痴迷的样子,福雅知道,怕是什么也不会管了,他不在乎,她可不能让他饿肚子。
于是,福雅独自进了林子,想要去找些蘑菇来炖昨儿个抓的野鸡。
这林子慕灵修带她走了很多遍了,大致也不会迷路,也知道哪些东西是不可以乱碰的,这才大着胆子自己来了。
走着走着,突然,身边的草丛一动,福雅屏息而立,片刻后,一步一步,轻轻地向草丛挪去,看见了一只可爱的白色小兔子。
福雅心中一喜,那通体雪白的小兔子让她想到了同样雪白的人儿,慕灵修,想要捉回去给慕灵修做个伴儿也好,于是,就这么扑了上去。
小兔两腿一蹬,立刻跑了出去,福雅不死心,就这么追了上去,一人一兔,一个跑,一个追,在这林中上上下下地绕着,离远处山坡上的木屋越来越远。
福雅追着追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看,自己似乎跑的太远,木屋已然没有了踪影,自己似乎站在丛林深处的什么山坡上。
不再管那只小白兔,福雅转身想要寻找回去的路,追了这么久,似乎耽误了午膳的时间了,不能让慕灵修饿肚子,还是快点回去吧。
却不想,转身时,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倒,就这么滚了下去,额头撞到了什么,眼前一黑,就这么昏迷着不停地滚落下去……
回归(二)
竹林,溪畔……
“师傅,溪边好像有人。”
“是啊,师傅、师姐,快来,他还活着呢。”
“我看看……嗯,此人虽为男子,却骨骼清奇,是练武的上乘人选;他这毒却甚是棘手……恩……先带回岛上吧。”
“呀,师傅,他把剑抓的好紧,拿不出来。”
“这只手也是,不知道什么宝贝玉佩,护的这么紧,自己的半边脸都血肉模糊了,男子不是最注重容貌吗?师傅。”
“啰嗦那么多,做个担架抬走。”
“是,师傅。”
*** ***
丛林间,一座若隐若现的猎人小屋外,一名身着戎装,肤色黝黑的女子抱剑靠在门外,双眼望向前方的一点,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位正是金碧皇朝赫赫有名的三将军之一,封玉涵。
能让她守候在此的人,会是何人呢?
“墨~”屋内一声凄厉的呼喊,让封玉涵立刻转身冲进屋内。
屋内自床上猛然坐起的人正是福雅,她有些晕眩且茫然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陌生的小屋,猛然掀被就要下床,却被人按坐在床榻之上。
福雅抬头,看见的是神色担忧的封玉涵。
“带我去找墨。”福雅的眼中泪意隐现,抓着封玉涵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颤抖,整个人脆弱的仿似一碰便会碎了般,“带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我找过了,没有找到。崖下什么也没有。”封玉涵托住她的手肘,纵然心疼,也知道,瞒不住她,也不能瞒她。
“找不到?不会的,再好好找找。”福雅挣扎着想要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没有,我已经找了一个月了,什么也没有找到。”封玉涵握住福雅的双肩大吼道。
“一……个月……”福雅顿住,神色茫然,“我睡了这么久吗?”
“你……不记得了?”封玉涵打量着福雅的神色,小心地问道。
“记得什么?我……”福雅想要回想什么,太阳穴突然间开始刺痛,瞬间蔓延到整个的后脑,她疼地倒向床间,缩成一团,“啊……我……的头……痛……”
“喂~”封玉涵见她如此,有些慌了手脚,将剑扔在一旁,把福雅拉到怀里,紧紧抱着她,慌乱地说着,“别想了,别想了……”
福雅疼的有些脱力,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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