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将军以为如何?”封玉涵见福雅犹豫的神情,心中一暖,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失了立场,于是询问华函澄。
华函澄对封玉涵微微一笑,对福雅一躬身,“依臣所见,封将军所说甚为可行。”
华函萧的确赞同封玉涵的潜入城中的计划,依封玉涵的身手和经验,此行一定成功;私心里,若是封玉涵成功,待万事诸定后,也能将功抵过,起码能免去欺君死罪。
福雅当然也知道封玉涵的提议绝妙可行,她与封玉涵对视片刻,看着他沉稳的笑容,缓缓点头,“好,秦王初登大殿,第一件事应该是清除异己,无论是支持幻樱的上官还是支持朕的杨老丞相,只是,她必定没有料到华函澄如此之快就率军来到城下,若是我没有估计错,秦王必定会将她们都收押在天牢或是刑部大牢之中,只要看看守卫程度就知道了,找到她们应该就能知道青烟或是御林军的情况。”
福雅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若是城中没有士兵大肆搜索,那么,幻樱必定落入了秦王之手,秦王不会善待他,玉涵,无论如何,帮我将他救出来。”
封玉涵牢牢记住了福雅的话,点点头,“我知道,我趁夜潜入,明日凤幡一旦挂起,秦王必定会与你对峙,只是,消息的传送……”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潜入城中已非易事,更何况要通传消息呢?
“雅儿。”染香绕过隔开议事和卧寝的屏风走了进来,“你们随我来。”
说罢,染香缓步步出大帐,福雅带着封玉涵和华函澄随他走到大帐之外,看他自腰间拿出一根小小的银哨,放入口中轻轻吹着,却没有任何声响。
空中响起振翅之声,染香手臂一抬,夕阳中,一只纯黑色的大鹰停在他的手臂之上。
染香面向三人,“这是我无香门传送消息的信鹰,只听无香门特制的银哨号令,只要玉涵你带着银哨入城,信鹰会寻香而回,传递消息。”
封玉涵笑着颔首,接过染香递来的银哨,“如此甚好。”
染香手臂微振,信鹰振翅飞走后,他走回了福雅的身侧。
福雅抬手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几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这几人都是跟随福雅,暗中保护的凤影,当日她敢对上萧桐玉,也是因为还有凤影暗中保护。
“玉涵,你带着她们去。”
“不行,她们是保护小雅你的,我只要带几名精兵即可。”
“你带她们去。”福雅的口气不容反驳,“罗刹必定得到消息,不日定然出现,你放心。”
“你这狐狸还是这么精明,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福雅的身前,华函澄侧身阻拦,却仍是没有她的身影快,来人正是罗刹。
封玉涵一见罗刹便不再与福雅争辩了,有罗刹和染香在她身侧,他就能放心潜入。
“我有难,你岂会不管。”福雅笑笑。
罗刹却神情一怔,蓦地靠近福雅,仔细地打量,眉头轻蹙,“狐狸,你怎么瘦成这样子?”
福雅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有吗?我觉得精神很好啊!”
耳边却传来染香的轻叹,也是,她之所以精神好是因为服用了培元丹,可受过伤的身体怎么可能在这么快就进补回来。
“小雅,我去准备了,你们进大帐去说吧!”封玉涵轻拍福雅的肩头,太阳一下山,夜里还是凉,她的身体还没全好。
“玉涵,你万事小心。”明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福雅仍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
兵临城下(二)
夜已深沉,福雅却毫无睡意,盘腿坐在书案后,双眸在眼前的兵力布防上细细巡视,不找些事情来思考,她怕会任由不安掌控。
“雅儿,夜深了,歇着吧!”染香跪坐一旁,担心地凝视着她。
福雅握住他摆在膝头的手,不安道,“我心里发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我无法掌控的事……”
染香反握住她轻颤的手指,难得她竟然会如此地没有信心,轻轻一带将她拥进了怀里,轻抚她的手臂。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知道他现在身陷何处,我几乎可以预计到他对其他人的安置,却独独预计不到他对自己的安排。”福雅反手拥住染香,在他面前,她有着无法掩饰的脆弱,“我怕失去他,好怕……”
染香紧紧拥住她轻颤的身体,默默地拍抚她,她深爱的男人们,失去任何一个,她都会缺失了心的一角,无法尽展欢颜,一路走来,他已彻底地明了。
这么拥着她直到天际微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在染香的怀里,染香心中轻叹,纵然稜叔叔的培元丹让她恢复了精力,可失去的底蕴岂是几颗培元丹可以弥补的,他只希望,这些事能尽快解决,让她可以安心休养。
*** ***
深夜 皇宫大内
封玉涵隐身在墙角的树影之中,避过巡逻的士兵,多亏了福雅的提醒,他先在刑部外转了一圈,见四周街道出入无碍,于是直入皇宫,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天牢附近,不但守卫森严,连巡逻的卫队都密集许多。
封玉涵本就是侍卫打扮,不时地跟随在巡逻的卫队之后,渐渐接近了天牢,这宫中各处他早已熟悉无比,寻到了天牢最薄弱之处,看来秦王的军队并不熟悉宫中守卫,此处无人看守,他用绳索攀爬而上,翻过高高的围墙,跃入了天牢之内。
伏在高处观察了一会儿,顺利地摸到了关押上官莹玉和杨老丞相之处,此牢中只有她二人,其他人看来是关押在其他牢房,或许因为她们是文官,并无人看守在牢门前。
封玉涵现身在牢门外,压低了声音,“老丞相,上官左相。”
二人闻声一震,上官莹玉一下没有听出封玉涵的声音,倒是老丞相试探道,“封将军?”
“封某参见二位丞相。”封玉涵此刻的身份尴尬,也不敢自称将军。
“皇上可是已至城外?”上官莹玉也随着老丞相走到牢门前,低声询问。
“正是,故此派封某潜入城中,向左相询问御林军何在,还有樱贵君的下落。”时间不多,封玉涵直接发问。
“皇上难道不担心其他贵君皇女皇子,还有太君的安危吗?”杨老丞相闻言略微不满,难道此时此刻皇上仍然执迷不悟?若非樱贵君扰乱朝纲,怎会有今日之祸。
“皇上相信,樱贵君必定会保护太君,各位贵君和众位皇女皇子,只是担心樱贵君会以身犯险。”封玉涵猜,上官左相什么也没有对杨老丞相说。
“没错。”上官莹玉出声了,“樱贵君早就准备好,一听到秦王起兵逼宫的消息,就立刻让所有后宫中人都避进了密道之中,至于密道所在,连我也不得而知,樱贵君以自身作饵,希望能拖延秦王到皇上归来之日,为的就是尽可能地保他们的安全。”
上官莹玉顿了顿,看了杨老丞相一眼,撕破衣襟,取出一块小小的布条,“封将军,去此处,能找到你想要找的人,我只有一言相告,樱贵君不在天牢之内,囚禁之处无人得知,请皇上顾全大局,否则,樱贵君的牺牲便全无意义。”
封玉涵轻轻颔首,接过布条,留了一声“保重!”转身离去。
牢房内,上官莹玉看看定定凝住她的杨老丞相,叹道,“老丞相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事到如今,已无隐瞒的必要了。
*** ***
华函澄在清晨时分才走到帐外,耳边就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一切就绪再来禀报。”
华函澄一愣,看看帐外守卫的士兵,似乎全然没有听见这声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空传音”吗?她盯着帐门看了一会儿,她听华函萧说过,若无极高的内力是无法使用“隔空传音”的,原来,世间真的有这等奇人,听声音,似乎是皇上身边那个美如天仙的男人。
华函萧这么想着,转身离去,不用请示她也知道,要去将凤幡挂起,分配兵力,发出战书,之后再来恭请圣驾。
当午后的战鼓响起时,福雅才自染香的怀中惊坐而起,开战了吗?
才想着,华函澄就走进了大帐之中,单膝跪地,“启禀皇上,战书已下,战鼓已响,请圣驾观战。”
染香已起身端来温水,替她洗漱,换下睡皱了的衣袍,梳理好微乱的发髻后,才拉着她站起身,“我陪你去。”
福雅此刻也冷静下来,不管华函澄在场,上前一步,拥住染香,起身时在他唇上一吻,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一同走向帐外。
才出了大帐,染香突然站定,仰头看向天空,抬起手臂,一只信鹰立刻飞扑而下,振翅两下后,停留在染香的手臂上。
染香取出竹筒内的薄布,递给了身边的福雅。
福雅展开,一目扫过,缓缓将布帛攥进手心中,心渐渐沉了下来,举目遥遥望向城楼,部署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可以收网了,这些天里,他必定也不好捱。
“狐狸,你说一声,暗黑阁没有救不出的人。”罗刹现身在福雅的身侧,一手搭上她的肩头,这可是她难得显露的亲密。
“不用了。”福雅对她微微一笑,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整个人透着满满的自信,这一局她已经稳赢,封玉涵已经找到青烟和匿藏的御林军,只需攻城鼓乐一响,即可里应外合,他唯一无法告之的,便是幻樱的下落。
而福雅遥遥地望向远处高高的城楼,她应该能见到他……就在……
“华将军,城楼可有异动?”
“凤幡挂起没有多久,城楼上就人影攒动,却不知在忙什么,直到午后才挂出应战牌。”
“走吧!”福雅印证了心中所想,牵着染香的手,率先而行。
*** ***
城外空旷的平原之上,几万大军严阵以待,福雅纵马身处大军之中,正对城楼,右侧是罗刹,左侧是染香,华函澄策马立于大军之前,手中关刀一举,战鼓声起,大军齐声呼喝,声音震天。
这震动人心的一切,福雅都没有任何感觉,一双妙目牢牢地盯着城楼上的那方高台,秦王不会无缘无故地命人建造高台,幻樱被收押的如此隐秘而慎重,秦王必定会将他作为胁迫她的筹码,所以,他,一定会出现在那里,她这么笃定着。
果然,在秦王身着凤袍凤冠出现在城墙上没多久后,幻樱被压上了高台之上,一身黑色的薄纱衣袍,一如初见时那般,黑色的长长的青丝被风吹起,凌乱地在他身后飞舞。
自从进宫之后,幻樱一直都是白衣描金的的打扮,福雅曾到过他在花满楼的寝室,雅致小楼内的装饰,都与他那一身的黑衣格格不入,所以,她才会擅自做主替他置办了白色描金的衣饰。
今日的薄纱黑色描金衣袍必是秦王的手笔,她是想提醒什么?提醒她还是提醒幻樱,想要证明什么?证明幻樱依旧是那个受她摆布的花满楼楼主?还是要羞辱她一国之君,竟然沉迷于出身青楼的男人?
无论她有什么目的,福雅只能抱歉一声,那些都不是她所在意的,对她来说,她爱着的、恋着的,只是这个叫幻樱的男人,一个坚强、脆弱、自卑又性情刚烈的男人。
虽然隔得这么远,福雅好似能看清楚他衣襟上的金色绣边一般;虽然隔得这么远,福雅依然能感觉到他遥遥望向自己的目光,隔空纠结在一起的目光,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同时的感觉到相同的心悸。
福雅暗暗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她黑白分明的妙目中只有那抹黑色无畏的身影。
秦王带着一名侍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高台之上,幻樱身侧,秦王一把扯住幻樱身后的长发,让他被迫仰起头。
即便是这样的距离,福雅依旧能看到秦王勾起的唇角,带着阴翳邪佞的笑意,她的手一扬,几个高壮的女人也走上了高台。
这几个女人的出现也让福雅的眉头打结,银牙暗咬,她不会错认这几个女人的用处,那样的高台,这样壮硕的女人,秦王竟是想要在这两军对峙之时,让她们亲眼目睹她心爱男人被侮辱亵玩的场景吗?想要借此来打击她们的士气吗?
福雅心中的不安开始升级,开始后悔没有答应罗刹的要求,她后悔没有想到,曾经将幻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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