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福雅连连点头,“要是我骗你,就罚我……”她故作思考地拖长了尾音。
“不用罚,我信雅。”果然,灵洛的小手挡住了福雅的唇,不让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福雅心动又心悸地亲亲他,“去用膳了,墨在等我们。”
说着,就这么抱着他进了小厅,桌上的饭菜已经撤换,墨也坐在桌边等候了。
三人一同用过午膳后,福雅索性将两人都赶上内室的宽大软榻,让他们好好休息,等两人睡着后,方才来到外室,继续批阅高高推起的奏折。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朝廷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后宫之内倒是一片祥和,福雅每隔几日就会去紫千青房中与他欢爱一场,虽然他身体大好,可每次欢爱之后,都要卧床三日。
瑞雪每日里陪着慕雪玩耍,再就是守着瑞星,时不时地还要应付福雅的醋意,往往都是缠着他在房中缠绵一场,他都不由感叹她的好精力。
墨被福雅勒令乖乖养胎,可他仍是逮着时间就充当侍卫,弄得福雅哭笑不得,两人间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慕灵修做完月子。
灵洛每次替批阅奏折的福雅送点心或是补汤时,都会被她当做甜点一并吃掉,有时她会拉着他跑去花园里堆雪人、打雪仗。
而午后时分,福雅却会窝进慕灵修的房中,蹭上他的床,抱着他午睡,无论朝局如何诡异,能在这后宫之地,替他们辟出一片祥和,无论多辛苦,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常常午夜梦回时分,她会想念那个远赴边关的男人,记忆中也片片断断地无法遗忘那个凄然远去的身影。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一日,福雅下朝后,直直来到瑞雪的房中,房里除了和惜春怜夏玩耍的慕雪、惜洛,不见瑞雪的人影。
和那两个小家伙玩了会儿,福雅就来到隔壁房中,听见房中传来谈话声,就知道他会在这里。
“爹爹,星儿会醒来吗?”这是瑞雪的声音。
“会的,听圣上说过,他只是被毒素侵蚀了经脉,如今毒素已解,定能醒来。”这是云奴爹爹。
“可是……”瑞雪才说了这两个字,突然没了下文,房中突然静了下来,福雅不知发生何事,连忙走进房中……
“爹爹,你看见吗?”床榻前,瑞雪激动地握着云奴爹爹的手。
云奴爹爹也连连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福雅开口发问。
一听见她的声音,瑞雪急急转身,扣住她的手臂,神色激动,“星儿的手指动了,手指动了。”
“他的眼睛也在动。”福雅还没来得及说话,云奴爹爹再次小声轻呼。
三人一同看向床上的男人,他眼睑下的眼珠在转动,羽扇般的睫毛轻轻扇动着抬起,福雅几乎能感觉到怀中的瑞雪连呼吸都停住了。
“星儿。”瑞雪轻轻地出声唤他。
瑞星的眼睛眨了两下,突然翻滚地躲到了床的里侧,有些困难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将脸埋进了双腿间。
“星……星儿……”瑞雪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对着瑞星伸出了手,轻轻地说着,生怕吓到了他,“我是哥哥。”
好一会儿,瑞星才露出一双眼眸,小心地打量着瑞雪,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爬向瑞雪,却在看见他身后的福雅后,急急退到了原来的位置,那神情不用解释,福雅也知道,他怕她。
福雅退后几步,站到了内室的入口处,瑞星这才扑进了瑞雪的怀中,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怀中。
瑞雪惊讶极了,这个弟弟很久很久没有如此亲密地待他了,更别提这么紧紧地拥着他,当他听见自怀中传来的呼唤时,更是呆若木鸡。
“哥哥。”瑞星环着他的腰,细细地唤着。
福雅吩咐宫侍请来御医替瑞星检查,而瑞星则死死搂着瑞雪,硬是要他抱着,才肯让姚御医把脉。
姚御医一番检查后,告之众人,瑞星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理进补就可痊愈,但是,因之前的毒素损伤了经脉,如今好似八、九岁的孩童,至于能否康复,她也不敢断言。
福雅去了慕灵修的房中,将瑞星的症状描述了一番,慕灵修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天赐,人的经脉受损,有时,是永久性的,有时,也可自行修复;一切只能让时间来决定,即便是我也不一定有把握。”
福雅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瑞星来说,也许遗忘了一切,才能重新开始。
只是,瑞星除了喜欢粘着哥哥瑞雪,也喜欢亲近云奴爹爹,对于其他人,只要熟悉后,也不会太排斥,独独对福雅,避之如蛇蝎,每次看见她都会怕得发抖;瑞雪无奈,福雅却因此郁闷不已,只因,瑞星连睡觉都要霸着瑞雪,害她根本无法亲近他。
若是她强行自瑞星那里抱过瑞雪,那个明明已经十几岁的男人,居然能哭得像个小娃娃,瑞雪心疼之下,只能狠下心,将福雅赶到一边去,气的她火冒三丈,真想把那个瑞星抓来打屁股。
和瑞星玩的最好的,居然是慕雪和惜洛,有时在花园的草坪上爬来爬去地,还会钻到灌木丛里,瑞星也经常弄得衣衫划破,满脸黑污,还笑得很欢畅。
福雅最常见就是瑞雪笑得无奈,替他整理衣衫,擦拭脸颊的模样,她能感受到瑞雪真心的愉悦,能找回当初的瑞星,那个纯真无邪的弟弟,他,是最开心的吧!他和她同样这样认为,失去了所有记忆的瑞星,能活得更开心。
福雅通常是远远地看着他们,有时被慕雪和惜洛发现,两个小人儿就会踉踉跄跄地喊着“娘”,向她冲来,瑞星却会缩回瑞雪的怀里,一双杏眼不时地瞄向窝在福雅怀里“呵呵”笑着的慕雪和惜洛,顺便也瞄上福雅几眼。
日子在这样的幸福祥和中度过,不过选秀封后的大事也逼得福雅不得不面对了,太君也被杨老丞相逼得与她长谈了一番,太君了解福雅不肯选秀的原因,他能替她挡下选秀之事,却无法拦下封后一事,不过却给了她一个建议,专宠于前,而此人的身份必定无法登上凤后之位,或许能压下一时。
专宠于前,等于是要将此人推在风口浪尖,摆在最危险的位置,只因,不仅仅是压下封后一事,之后,很有可能成为秦王等人威胁她的筹码;无论是谁,她都不允许,她这么努力着,就是要让他们远离是非,幸福无忧。
下了早朝,福雅缓缓地踱步而行,身后是巧风和青烟,一直进了舞凤阁,身后的殿门缓缓关闭,她才行了两步,一道人影自一旁的柱子后闪出,跪在了福雅的面前。
福雅一惊之下,强自顿下身形,看清眼前之人,是个身着宫装的小厮,她心中暗自警惕,她这舞凤阁居然能有人无声无息地潜入。
“求圣上救救我家公子。”小厮说着,仰起头,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何人?”福雅镇定地回道,稳稳不动地立于原地,若是真的是来刺杀她,根本不会给她呼救的机会。
小厮似乎怔了怔,这才好似想到什么,抬手自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皮,福雅的眼亮了亮,人皮面具!易容术!这小厮可不是普通人,可在看清那张容颜时,福雅眼露讶异,修眉微挑,“小亚?”
她怎么会忘记他,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个一身黑衣的妖孽男人,她偶尔会想起他的那双勾魂电眼,也会想起他带着倔强的背影。
“求圣上救救我家公子。”小亚再次俯身请求,高抬的双手间,是一封纯黑色的信封,看得福雅浑身一震。
福雅伸手接过那封黑色的信封,急走几步,走进房中,打开放置在书案上的黑色木盒,拿出盒中的两封黑色黑色信封,比对之下,一模一样。
原来是他,关键时刻相助于她的,果然是他;虽然揣测过,她所识之人中,只有他,似乎喜爱黑色,只是,她一直忽略这种可能性,她早就认定他是个麻烦,也能猜测到他对她的企图,她却只想远远地避开他。
没想到的竟是……“进来。”福雅沉声道,缓缓地走到书案后,有些僵硬地坐下,抬头看向已经跪在书案前的小亚。
“出了何事?”她心中隐隐期盼,最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圣上可还记得黑盒中的玉佩?”小亚看见书案上的黑盒后,心中希望渐生,他也是求救无门方才冒险进宫,也许……也许……真的能救公子。
福雅轻轻颔首,“记得。”
“且不说公子曾经两次去函相助,只希望圣上看在公子舍命赠玉的份上,救救公子。”小亚急切地不停叩头。
“给朕说清楚。”福雅的手指触摸着面前的黑色信封,他为她做了什么?那玉钥,可是秦王的贴身之物。
“是。”小亚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圣上可是派人进秦王府中打探?”他见福雅颔首,接着道,“那人行迹败露,被打成重伤,公子将他隐藏,那人伤势过重,想要托公子传话,公子方知,是替圣上打探秦王的贴身玉佩。公子让奴婢护着她出了王府。
那时,公子才从秦王房中出来,每次去秦王府,公子回来都会休养半月有余,可那夜,公子留在了秦王府,直到三日后……”
无非爱恨(一)
小亚啜泣了一声,忍住泪意,继续,“直到三日后,公子被人抬回了花满楼,浑身是血,养了足足一个多月,那玉佩,也是奴婢易容送进皇宫的。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成想,秦王不知得了什么消息,突然追查起玉佩的下落,最后查到了公子身上,还有下人为证,见到奴婢护着圣上的暗探出府。秦王将公子关在府中地牢三天后,送回了花满楼,吩咐鸨父,贴出告示,只需一两银子,公子任人把玩。”
福雅坐在书案后,双手成拳,心中激荡不已,他默默地在暗地里助她,不曾向她邀功半句,不似来到王府中的妖孽,到似秦王府那夜透着倔强的男人。
为何?她做了什么?值得他如此相待?
“这……是公子唯一求奴婢护着的东西,也是公子最珍惜之物。”小亚解下了身上的小包袱,小心地打开。
呈现在福雅眼前的,是一件熟悉的外袍……
“嗯……这个味道好熟悉哦……嗯……好像她的味道……”他在她怀中像小狗般嗅着的样子……
“醉了就能看见她……”他低低的呢喃。
福雅解开了自己对他的禁制,方才明了了一切,他对她的眷恋,她并不是不懂,只是假装不懂;而她的回避,却让他付出了这么多。
“平日里说着要为公子赴汤蹈火的大臣们,此刻都躲避公子如蛇蝎,不敢得罪秦王,奴婢实在是求助无门,方才冒险进宫,求求圣上,救救公子,求求圣上……”小亚一下下地叩着头,“怦怦”作响。
“巧风、青烟。”福雅稍稍低喝,声音隐忍而压抑,随后对小亚道,“站起来。”
低低的声音,却让小亚不由自主地噤了声,起身站立在一旁,只觉得这房中有种令人窒息的气息在浮动。
巧风和青烟一进房中,看见站立一旁的小亚,心中一凛,这宫侍是何时进入舞凤阁的?她们竟然浑然不知,两人同时跪下,“请主子降罪。”
“帮我安排出宫,微服出宫。”福雅沉声道,这样的她,即便巧风青烟想劝阻,也不敢开口,这样的主子,她们只见过一回,心里明白,最好乖乖从命。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离了皇宫,直奔花满楼而去……
花满楼前,福雅一身清雅装扮,抬头打量着那三个字,这是她第二次站在这里,心情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哟,这位姑娘,好俊俏啊!”浓妆艳抹的鸨父晃了过来,却被巧风青烟拦住,小亚被福雅留在了马车内。
福雅丢出一两银子给鸨父,心中虽然急切,却依旧浅笑道,“这样明白了吗?”
鸨父看着这一两纹银如何不知其意,手绢捂着嘴轻笑了几声,“奴家明白,只是……”
他的眼睛蓦然瞪大,眼珠随着飘荡的银票转动,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奴家立刻带姑娘去!”
说着,一把接过福雅手中的银票,宝贝似的护在怀里,这可是一千两的银票,转身带着福雅三人向花满楼最偏僻的院落走去,这楼主以前不可一世,如今居然沦落至此。
不过,想要上他的人可真是多得排到城门楼去了。
才走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