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涵的表情让福雅不由轻笑出声,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后院的荷花池上,清朗悦耳……
而在慕灵修的卧房内,染香缓缓落座,看向靠坐在床头的慕灵修。
“师父。”慕灵修唤了一声,天赐不许他下地,他便乖乖地坐在床上,却又不知道要和师父说什么。
“灵儿,你开心吗?”染香看着慕灵修雪白的银丝和那不同于常人的肤色和眸色,一抹自责自眼底划过,这,是他的亏欠,他这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错。
慕灵修眨眨眼,恍悟师父说的是什么,眼中带了淡淡的笑意,“开心。”
“她爱你吗?”染香想到适才在园中看见的那幕,那拥吻的两个女人,他无法理解,一向清明的心思今日全部乱了。
慕灵修点点头,觉得今日的师父有些奇怪。
“她不是只有你一个。”染香顿了顿,不想说的太明白,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不想一错再错,“记得师父跟你说过,宁为夫,不为侍?”
慕灵修觉得,今日的师父和他说知道的那个师父差了好远,这是天赐说的关心吗?
慕灵修的唇角微微上翘了,小时候,经常跟在师父身后,要的,不就是师父的关心吗?
“师父,我知道,天赐有五个夫君,也许,还会再有;可是,天赐说,每一个都是她的夫君,个个都一样。”慕灵修顿了顿,又道,“师父,灵儿不明白什么是夫,什么是侍,灵儿只知道,没有天赐的日子,每一天,这里都会很痛。”
慕灵修的手覆住了心的部位,蹙着银白色的秀眉,似乎回忆起了那些孤独寂寞的日日夜夜。
染香看着眼前的慕灵修,他能快乐,能得到想要的爱,他不忍剥夺,他可以不理会爹爹定下的规矩,“宁为夫,不为侍”,可是,那女人喜欢的,不仅仅是男人,他要如何对灵儿解释?
“修。”福雅拉着封玉涵一同进来,一是,封玉涵担心慕灵修,就让他来看看,二是,想让慕灵修替封玉涵诊诊脉。
福雅却不想会在这里看见染香,他在和修说什么?
染香立刻就感觉到福雅的防备之意,她就那么怕他多嘴和灵儿说了什么吗?
“天赐。”慕灵修绽出了清灵的笑意,吸引了福雅目光的同时,也同样吸引了染香。
他,也会笑了,那么,在这女人的面前,他能流露出更多的情绪吧!染香即欣慰,又担心。
“修,玉涵说想要来看看你。”福雅拉过身后的封玉涵,说道。
慕灵修对封玉涵点点头,“谢谢。”
其实他也在努力学着如何和人打交道,可是,天赐似乎并不在意。
“你没事吧?”封玉涵的目光落在他挺起的肚子上。
“没事了,是天赐太紧张。”慕灵修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我紧张?”福雅坐到床边,看着慕灵修叹道,“是啊,我不紧张谁紧张!”
看着福雅那样子,慕灵修和封玉涵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我还要准备明天启程的事宜,先走了。”封玉涵对慕灵修道,也是说给福雅听的,有慕灵修在,她就不能硬是留着他,不让他走了。
“嗯。”慕灵修点点头。
福雅微微一怔,封玉涵已然出了房门。
“等等。”福雅连忙起身追了出去,他还没让慕灵修诊脉呢!
“师父,你认识他吗?”慕灵修看见封玉涵就想到了绝子丹,转头问染香。
染香摇摇头,看样子,灵儿和这个叫玉涵的女人很熟。
“师父,他服了绝子丹。”慕灵修想不出太复杂的事情,索性将真相直接相告。
染香一怔,他的绝子丹只有男子服了才会有用,对女子毫无用处,难道……他蓦然明了……
绝子丹,他只授予一人,这男扮女装的男子和那人是何关系?
“师父,你能替他解了绝子丹吗?”慕灵修看向染香的眼中有着期待,就好像那次问他要火凤晶棺秘笈的神情一般无二。
“为何要替他解?”染香的口气亦与那时相同。
“天赐喜欢他。”慕灵修的答案很简单,他只关心天赐喜欢的。
染香却因为这答案一怔,原来,他知道,他只是白白担心罢了。
看着慕灵修那纯粹的眼,染香发现,或许,他比他更懂爱……
“好,不过我需要药材和时间。”染香的回答让慕灵修亮了一双灵眸。
“谢谢师父。”慕灵修的激动地坐起了身。
“修?”没能将封玉涵拉回来的福雅一进门就见慕灵修激动的样子,走到床边坐下。
慕灵修一把拉住福雅的手,声音依旧激动,“天赐,师父说可以替玉涵解绝子丹。”
“我是为了灵儿。”染香也开口声明,他才不是为了这花心的女人,他是被灵儿的那片痴心所动。
福雅看了他一眼,他也会顾及慕灵修的感受,而且,真不懂他怎么会做这么变态的药;他来解药也是应该的。
不过,福雅正眼看了染香一眼,他就为了那么几天的相处就苦苦追了二十年,和修有点像,这样的执着,不知是要说他痴心,还是说他执念太重,注定了这生得不到回报,除非,他能再次动心……
*** ***
翌日,来时的三骑一车,变成了回程时的车队。
本来是福雅和墨,还有慕灵修一辆马车,其他人似乎都骑马,可染香却躲进了马车内。
福雅听见马车外某人的一声冷哼,明了,一个追,一个躲,一个看,还真是感情不错的师姐弟。
福雅将慕灵修抱在怀中,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也避免他受马车的颠簸。
墨坐在福雅的身侧,福雅不准他出去骑马,更不可能任他想从前那样跟着,而他,也不想与其他人相处,他情愿陪着福雅。
于是,这马车中多了一个染香,也不觉得拥挤。
一行人向着雷霆山庄而去。
凤还巢 (一)
由于此次是乘坐马车,又不是很急,而慕灵修之前动了胎气,福雅不想他再多受旅途颠簸,除了乘坐马车时,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护好,也嘱咐封玉涵慢行。
其他的人,自有华函萧和轩辕长风招呼,福雅只顾着自家的男人们。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行进,众人在四天后抵达了雷霆山庄。
福雅一下马车就看见等候在山庄外的雷千骑、落琼心和雷乘风三人,墨扶着慕灵修步出马车后,福雅回身将慕灵修抱起。
“枫儿怎么了?”看见福雅呵护慕灵修的样子,落琼心担心地率先迎了上来。
“爹爹,我没事,是天赐太紧张了。”慕灵修赶在福雅面前开口,怕她一开口就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福雅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而墨静静立在了两人的身后,染香也跟下了车,萧桐玉和玄机子也站到了染香身旁。
“没事就好。”落琼心又怎么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意。
雷千骑迎上来时,慕灵修拍了拍福雅的肩头,“天赐,放我下来。”
福雅放下他,慕灵修转身站到染香身边,对雷千骑和落琼心道,“娘,爹爹,这是师父。”
雷千骑愣了愣,不知如何接话。
福雅唇边的笑意渐深,对雷千骑和落琼心补充道,“是无香门的染香师父,另外两位是他的师姐,萧桐玉和玄机子。”
雷千骑闻言一震,抱拳道,“久仰无香门大名,却无缘一见,今日得见无香门三位高人,真是雷某之幸。”
雷千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的师父竟然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神秘门派无香门。
“这位是雷霆山庄的雷千骑庄主,修的母亲。”福雅再次担当了介绍的角色,要让慕灵修介绍,估计就是介绍“这是我娘”了。
“雷庄主,久仰了。”染香也同样抱拳回礼,举手投足间却没有江湖人的豪气,依旧是那么轻灵如仙。
福雅在二人说话间将慕灵修拉回了身边,扶着他的腰,他的肚子比之前大了许多,她看着都觉得辛苦。
“各位旅途劳顿,不如进庄好好休息一下,一起用膳。”雷乘风上前,走到雷千骑的另一侧,拱手道。
雷乘风话才落,远处的罗刹直接闪身进了山庄,熟门熟路地回去她的房中,若不是放心不下福雅,习惯独来独往的她又怎么会跟这么一大帮的人搅和在一起。
福雅扶着慕灵修,率先走进了山庄内,墨和封玉涵跟随在她身后,一同来到了她居住的院落,才进院子,就见苏梦寒等候在院中,坐在软椅上,望着福雅露出浅浅的笑意,小莫和小言站在他的身后。
福雅上下打量他,他的气色好了许多,脸颊虽然说不上丰满,却也恢复了些许以往的秀美,从前的他,总是板着脸,不肯泄露丝毫的情绪;此刻的他,那抹浅笑也如同他的人一般的秀气,替他抹上了一笔温暖的色彩。
福雅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缓缓蹲下身,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两人默默相对,眼波交缠间思念流转。
福雅倾身亲吻他的唇角时,苏梦寒这才微微推了她一下,含羞道,“有人。”
苏梦寒偏头看向其他人时,却突然全身一震,自软椅中坐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慕灵修身后的人,握着福雅的手也突然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隐现。
看着他的眼中浮动着隐隐的雾气,福雅自然知道他看见了谁,也明白他的激动,缓缓将他揽进了怀中,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把墨,带回家了。”
苏梦寒在福雅的肩头仰起头,目光胶着在墨的身上,他的激动似乎也影响到了墨。
墨走前几步,也同样看懂了他眼中的歉意,他一路跟随福雅,又怎么没有见过他凄惨无比的样子,那夜,就在这山庄内,他躲在暗处,也看到了他与秋无心对峙的那一幕。
福雅都已经原谅了他,他又还有什么好计较,他们不过是同样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罢了。
两个都是不太会说话的人,只能这样用目光交流着彼此的歉意和原谅,此刻的两人,眼眸中都坦坦然然,没有丝毫的隐瞒。
福雅轻拍苏梦寒颤抖的单薄背脊,他一直在自责自苦,这一次,他终能放开所有的包袱,安安心心地留在她的身边,让她好好疼他,宠他,努力地给他幸福。
福雅扶着苏梦寒在软椅内躺好,慕灵修已然来到两人的身边,轻声道,“天赐,你陪着梦寒吧,我有点累了,回房歇着了。”
福雅知道他的用意,点点头,墨亦随着慕灵修离去,封玉涵转身出了院门。
福雅见众人刻意让两人独处,自然不能辜负,俯身抱起苏梦寒,直接进了他的房中,他的房中即便是夏季,依旧烧着小小的暖炉,只因他的身体太过虚弱,受不住丝毫的寒气。
福雅抱着苏梦寒坐在床边,苏梦寒微红着脸,替福雅褪去外袍,这房中对她而言,太热了。
福雅只是凝视着他依旧消瘦的脸颊,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苏梦寒侧身想要将福雅的外袍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却被福雅扳过了小脸,吻住了他的唇,衣袍自他的指尖滑落,落在了地上。
福雅小心地抱着他,轻柔地吻着,每次对着他,都无法避免那种隐隐心痛的感觉,当初的恨已成云烟,如今的爱,一天天的滋长着,更加心疼他要受的苦楚。
“福雅?”苏梦寒在双唇分离的瞬间迷糊地轻唤,他也同样地想念她,却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就算跟随在她身边,也不过只是包袱罢了。
虽然,身体虚弱地连地都下不了,虽然,孕吐到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一般,虽然,浑身因为有孕时常酸痛地难以入睡,他都无怨无悔,在经历了那段黑暗地看不见尽头的日子后,她依旧将他拉到了她的身边,她给了他宽恕,让她们的爱可以如此温馨幸福,他,都甘之如饴。
“嗯?”福雅摩挲着他的唇,恋恋不舍。
苏梦寒抬手环住她的脖颈,仰头主动贴上了她的唇,他亦同样的想念她,纵然只是半个月的分离,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一般,还好,还有这个孩子陪着他。
福雅微启唇,任他吻着,回应着他依旧不甚熟练的吻技,克制着自己因他此刻的主动挑起的欲望,将他整个抱贴在她的怀里,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温柔缱绻地悱吻着。
在察觉到苏梦寒断断续续地呼吸时,福雅轻浅地结束了这个吻,让他靠着她的肩头努力地喘息着。
福雅低头,手轻轻在他的小腹上缓缓摩挲,低声道,“他有没有让你很辛苦?”
“没……”苏梦寒的喘息依旧紊乱,人也软软地靠着福雅,呼吸间是她特有的清香气息。
福雅再也没有问什么,抱着他躺进了床铺间,让他靠在颈侧,就这么感受着他在怀中的感觉。
“梦寒,我们要回家了。”良久后,福雅缓缓道。
苏梦寒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你想灵洛和千青了是吗?”
苏梦寒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