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上养伤的日子,她时时刻刻地在他的脑海中,细细回忆以往的种种,居然品出了她对他的不同。
墨轻轻松开了手,看见福雅满意的微笑,任她一件件地替他穿好衣衫后,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她自己着衣。
福雅穿好衣衫,牵着墨的手慢慢地走出了山洞,根据墨的指点,拒绝了他想要用轻功带她的想法,缓缓向着来路走去。
他方才与她欢爱一场,此刻必定腰肢酸痛,又才经历毒发,怎么能再乱动真气,虽然没有武功,可基本的常识,福雅还是有的。
*** ***
且说那瑞王,一声响炮上了天,等了好一会儿,听见了一串马蹄声,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快,于是,警惕地望向来路,看见了两骑直奔而来。
待看清来人,瑞王不由心喜,由远而近的是两名女子,一名看来根本还是一个孩童,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另一名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那女孩一见瑞王便跳下马,跑到她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道,“孩儿见过母亲。”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瑞王口中的长女,轩辕长风。
“母亲,这是我三师姐,华函萧。”轩辕长风向瑞王介绍身后跟来的二十多岁的女子。
“华将军,久仰了。”瑞王怎么会没有听过华函萧的大名,与府中随行而来的封玉涵同是金碧的三将军,只是不知道她竟然与长风师出同门,还来到了望归。
“哪里,瑞王客气了,函萧当给瑞王请安。”华函萧也躬身行礼。
三人谈话间,看见瑞王响箭的侍卫们都赶了过来,匆匆下马,来到瑞王身前行礼。
“不知母亲为何会在此处,发生了什么事吗?”轩辕长风道,见母亲神色焦虑,颇觉奇怪,母亲一向沉稳,何时如此慌乱来着。
瑞王没有理会,只是招来了侍卫统领,和他研究要如何在树林间搜寻,可又不能曝露福雅的身份,颇觉为难。
最后决定,不管如何,就算是要曝露身份,最后要被福雅降罪,此刻也要先找到她才行,她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何也不能有闪失。
瑞王和侍卫统领重新回到卫队前,正要布置如何搜寻时,身后却传来了很轻松的一句,“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
瑞王猛地回头,看见福雅携着一名黑衣男子缓缓而至,而她身边的轩辕长风也不由惊呼,“四师兄?”
而华函萧在低唤了一声“墨”后,看到福雅时,竟然惊怔地没有作声。
福雅在瞄到华函萧,和听见她那声似乎有些苦涩的呼唤,狠狠握了墨的手一下,墨有些不解,却也没有作声,沉默地跟着她,任她拉着他的手。
虽然知道,这样不适合,可是适才狂野索求他的她,是那样的不安,他,不忍心。
“皇姐,你……”瑞王见她那闲适的模样,松口气的同时,有些气,也有些无奈,“你没事吧?”
她看清了那男子的模样,纵然半边脸颊都是伤痕,可另外半边脸却是男子少见的俊朗;想到那飞起的黑影,此刻方才明白,福雅那样疯狂的举动,为的,不过是逼出这个男子。
她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可是却明白,福雅那样的方法,交托的,却是一份全然的信任,这皇上,并不若外表般柔弱温和,也并不像她所知的皇家之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福雅拉着墨走到众人身前,揽住他的腰,却看也不看华函萧,心中却又些微的怒气,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直知道墨的下落,看来这段时间,她必定是在墨身边。
可她也知道,依照华帅带兵之严谨,这华函萧此刻定然是很合理的站在这里,自己也无法置疑。
“四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你不知道三师姐找你都找疯了。”轩辕长风不认识福雅,只是对着墨跳脚。
“长风,不得无礼。”瑞王沉声道,轩辕长风因为母亲的严厉,怔了怔。
“谁是你的四师兄?”福雅温文浅笑着问道。
“就……就是他。”轩辕长风见母亲似乎对此人颇为恭敬,话语间也不敢太过无礼。
“怎么就我所知,我家墨并没有拜什么师傅。”福雅怀中的墨抖了一下,她紧紧地握了一下,可神色却未变。
轩辕长风脸色一变,半天才道,“师傅已经吩咐我们改口了,怎么会没有,再说了,四师兄本就不该擅自离岛,带了十天的药,已经走了十五天了,还不去无垢泉驱毒了,师傅急死了,三师姐更是四处找寻四师兄,要不是我在码头不远处碰见三师姐,又看见了母亲的响炮,遇见四师兄,三师姐就会再次沿途找上京城了。”
轩辕长风倒豆子似地说着,她其实是先进门的,可师傅为了要收墨为徒,硬是说她年纪小,要她以后叫他四师兄;这四师兄怎么也不肯拜师,执意离岛,只是重伤未愈,毒素未解,才作罢,平日里像个哑巴,怎么也不开口,伤才好了一点,就带着师傅给的药偷偷走了。
三师姐上次回岛探望师傅,在见到四师兄后便着了魔似的只守在岛上,每天想着法的要和四师兄讲话,可往往整天过去,只有三师姐一个人在讲,四师兄的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如今见四师兄温驯地靠在着那弱质女子的怀中,她倒是奇怪了,这女人哪里比三师姐强吗?三师姐可是金碧赫赫有名的将军。
福雅听完,却是敛了笑意,看向怀中垂眼不语的墨,“十天的药?”
福雅口气中暗藏的风雨异样的明显,瑞王见她终日嬉笑,不想她能有这样的口气,看来她之前的感觉并没有错。墨始终垂眼不语,可抓着福雅的手却一直很紧,福雅看着他这样子半响,有些无奈,转向瑞王道,“麻烦瑞王替我备艘船,我要去尘上岛。”
不论如何,能压住他身上的毒最重要。
“臣妹遵命。”瑞王领了她的命,转头吩咐侍卫快马去准备。
福雅手中一滑,一枚小小的金属长哨入手,她轻轻一吹,便有一名黑衣人,手臂上系着黄色的缎带,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瑞王认得这打扮,正是适才突然出现的第二批黑衣人,只是金碧皇家何时出现这样的暗卫,她还不曾知晓。
“通知罗刹,麻烦她护送修来尘上岛,路上小心些。”福雅吩咐道。
“是。”黑衣人领命,如同出现一般地消失了。
尘上岛 (一)
浩瀚无垠的大海上,一艘华丽精致却装备齐全的大船正在扬帆直行,此时风和日丽,天,蓝的纯净,云,纯白似棉,海水也如蓝色的丝绸一般,清澈迷人。
可福雅看着这美景只觉心焦,这样无风的天气,如何能在一天之内赶到尘上岛;她上船前已然命瑞王在望归城等候罗刹和修,一旦他们赶到,立刻安排船来尘上岛。
她还吩咐瑞王,让府中的男人通知封统领一声,就说她去了尘上岛,让他在瑞王府中等她回来。
不过福雅也知道,若是回去,怕是少不了会生气,只因那男人也老是担心着她的安全。
而随同她一同入岛的,只有轩辕长风和华函萧。
福雅低头看看靠在她怀中,脸色苍白的墨,他自从船出了海,就开始晕船,吐得几乎虚脱,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晕船。
听轩辕长风说,墨上岛时一直是昏迷的,可是离岛的时候呢?不觉有些心疼地轻抚墨苍白的脸。
“雅。”感觉到脸颊上的温热,墨轻唤,他知道是福雅,自从自己开始晕船,她就没有放开他。
“还难受吗?”福雅将他又抱进了些,让他能舒服地靠在她的肩上。
“没事了。”墨低低道,其实胸臆间依旧闷闷地,这船颠簸的感觉,让他的头有些晕眩,这么靠着她才觉得好些。
福雅不相信他说的没事,低叹一声,只能这么环着他,坐在甲板上,希望这清新的海风能让他舒服些。
“你是谁?”
福雅闻声回头,看见轩辕长风倚在一旁的桅杆上,明明是个小孩,却要装成个大人的样子。
“母亲喊你皇姐,你是秦王吗?”
福雅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你都要喊我一声‘姨’。”
“你……”轩辕长风眼睛一瞪,却想到母亲的叮嘱,忍了下来,看了看温驯靠着福雅的墨,闷声问道,“四师兄怎么样了?”
“应该还是不舒服。”晕船的人,只要还在船上,绝对不会没事的,福雅知道,手不时地在墨的背心处轻揉,也不指望他会主动告诉自己哪里不舒服。
“墨,你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晕了。”福雅没理一旁的轩辕长风,更是忽略那自暗处一直没有移动过的目光,对怀里的墨轻声道。
“我真的没事。”墨觉得,此刻她的身边只有他,她又没有武功,若是上岛后被人为难怎么办。
“睡觉。”福雅的口气变成命令式的,可之后还是软了口气补了一句,“船靠岸我就喊你。”
他的那点心思,她早就摸透了,既然他老是操她的心,那他就由她来操心吧。
墨下意识地服从福雅的命令闭上了眼,而福雅之后的那句话让他安了心,而晕眩的感觉让他很容易就睡着了。
直到墨的呼吸变得绵长,轩辕长风才轻声说了句,“四师兄还真听你的话。”说着这话时,眼光瞄向了船舷的另一侧。
听话?福雅低头看看因为熟睡而放松的墨,睡颜安详,他从来都不听话,不让他做的他偏偏都要做;要他做的,他总是忘记。
“他的毒多久发作一次。”福雅压低声音问道,她才不相信墨说的大概,知道轩辕长风既然是习武之人,必定能听见她的话。
“每日午时。”轩辕长风猜测此人可能是秦王,不认为刚登基的那个皇姨没事会那么远跑来望归城。
“每日?”福雅就知道墨会对她模棱两可,“这样的船速,明日午时能否上岛?”
她害怕看见他疼得浑身抽搐的样子,心疼那样辛苦的他。
“怕是到不了。”轩辕长风抬头看了看天气,“不过这天气太平静了,估计晚上会起风,若是风大,或许可以。而且……”
轩辕长风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四师兄不仅仅是服药的问题了,师傅说,四师兄服药五天,就要进无垢洞入无垢泉驱毒一次,可四师兄一出来就是半个月,师傅入关前叮嘱说,要是三师姐带回了四师兄,一定要马上进无垢洞。”
轩辕长风之所以会和福雅说这些,是觉得,四师兄似乎比较听眼前这皇姨的话,毕竟这四师兄在岛上住过一段时间,他那闷不吭声又倔强的性子,连师傅也没有办法。
虽然,在她看来,三师姐比这皇姨要强上许多,虽说这皇姨出身皇家,可三师姐不但出身将门,更是屡立战功,是金碧有名的三将军之一。
福雅拉过披风,将墨包进披风内,让他可以安然地睡在她怀里,这个男人,她怎么也不会放手,就算是阎王要来抢也不行。
“一上岛就带我去无垢洞。”福雅沉声道。
“是。”轩辕长风刚回答完,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遵从了她的话,适才的她,似乎隐隐透着一股气势,让人无法抗拒的服从。
夜里,果然如轩辕长风所说,起风了,不但起风,还是大风,船速加快之余,颠簸也大了许多。
墨连晚膳都没吃,就在船舱里干呕地浑身无力,福雅抱着他躺在床上,劝道,“墨,能睡就睡。”
墨闭着眼,靠在福雅的怀里,上次离岛,他也是躲在船后吐到浑身发软,下了船足足休息了很久才有所缓和。
这次能有她在身边,他已经觉得很好了,他往她怀里靠了靠;分别这么久,他也好想她,于是,才会这么放任自己做以前不敢做的事。
福雅整夜未睡,手在他的背心处轻揉,看着他透着苍白憔悴的脸,万分心疼,等解了毒,便带他回宫,牢牢拴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船直到天亮后才又渐行平稳,福雅见墨似乎睡的挺熟,于是悄悄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眺目望去,远处灰蒙蒙地迷雾间似有山峦的轮廓。
“那就是尘上岛?”福雅问着站在不远处的华函萧。
这甲板上,此刻除了站在船舷边的华函萧,再无他人。
“是。”华函萧回道,她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现在是谁,只是,她看得出,她没有用那个身份,所以,她没有见礼;而她没有见礼,所以,她也没有任何责备。
“午时前能不能到?”福雅此刻没有了以往的温文浅笑,心思都在船舱中熟睡的男人身上。
华函萧抬头看了看风帆,点头道,“依这速度应该能在午时赶到。”
福雅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走进船舱,就见墨趴在床边干呕,连忙走到床边蹲下,扶住他,除了一直替他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