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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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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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坐在前面,两人坐在后排,一左一右。
    车子开进市中心,半路,何冉突然说:“我饿了。”
    韩屿转头朝她望过来,“我也有点饿,要去吃点什么?”
    何冉没答话,她对司机说:“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们放下来吧。”
    下了车后,何冉带着韩屿径直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右拐。
    等红灯变成绿灯,他们过了马路,对面是一条灯火通明的美食街。
    周围的景象变得陌生,韩屿心生却意,跟在后头问:“你要把我带去哪?”
    何冉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再过不久,他们在一家做烧烤的大排档前停下。
    这附近烟熏火燎,几个男人使劲挥着蒲扇,烧烤架上摆着一排排鲜嫩肥美的生蚝,味道有些呛鼻。
    韩屿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几乎是立刻就要转身走。
    何冉拉住他,“先试试再说。”
    韩屿回头又望了一眼烧烤摊,表达出深深的不解:“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何冉没有回话,抬起腿往店里走去。
    不是她喜欢吃,只是她有些好奇有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吃。
    十分钟后,一盘二十块钱分量的烤生蚝端上桌。
    韩屿不得已地在何冉对面坐下,浑身不自在。
    何冉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正要掰开,韩屿再次伸手拦住她:“你不是不能吃这些东西吗,对身体伤害太大。”
    何冉半笑不笑,“现在倒是晓得关心起我来了,那个时候怎么还灌我喝酒?”
    韩屿哑巴了,悻悻地把手收回来。
    何冉用筷子将蚝壳上的蒜蓉和葱轻轻拨到一边,夹起一块生蚝放进嘴里。
    即使经过碳烤,并且加了许多调味料,仍旧掩盖不住嘴里那股淡淡的腥味。
    何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也跟韩屿一样不理解为什么萧寒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将嘴里的食物咀嚼细碎咽下去,何冉放下筷子,喝了杯白开水漱漱口。
    坐在对面的韩屿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何冉正疑惑,就见他用下巴指了指某个方向,“看看那是谁。”
    何冉回过头,目光微怔。
    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她又喝了口水,说:“怎么了?”
    韩屿饶有趣味:“老同学啊,不上去打声招呼?”
    何冉淡淡道:“不用了。”
    “为什么不去?你们很就没见了吧。”韩屿想了一会儿,装作恍然的样子,“噢,怕我刁难他吗?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何冉目光带考究地盯着他,搞不懂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屿摊了摊手,再表诚意:“我真的不介意的,你去跟他说说话吧,我在这等你。”
    半晌,何冉站起身,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一个人站在那,低着头,一边按计算器一边做账。
    何冉无声地打量他。
    当年他明明是班里个子最高的男生,现在却过早地被生活的压力压弯了腰杆。
    “卢京白。”
    被叫到名字的人大概也认出她的声音,过了三秒才慢慢地抬起头。
    那瞬间在他眼睛里闪过的东西太多,先是惊讶,然后躲避、不安……
    何冉笑了笑,“我是何冉。”
    他小幅度点头,“嗯,我知道。”
    何冉问:“你在这里打工么?”
    他迟疑地说:“不……这是我爸开的店,我偶尔来帮下忙。”
    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看何冉的眼睛,一直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瞄,后来他不知看见什么,立马把头低下。
    何冉突然明白过来他在怕什么了。
    卢京白仓促地收拾好桌上几本账单,塞进柜子里锁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对何冉说:“我去送几份外卖,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爸说吧,让他给你打折。”
    很显然,这位老同学并没有要与她叙叙旧的心情。
    卢京白走后,何冉回到座位上,刚坐下来就听到韩屿的嘲笑声:“看到没,你的初恋,这么懦弱怕事,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不屑一顾地撇撇嘴角,“你眼光真不好。”
    何冉没来由的心烦气躁,她不接话,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韩屿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她的尴尬能够给他带来哪一种心理满足,他要这么做。
    唯一让何冉更加肯定的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尝试,就算她可以勉强跟韩屿和平相处,也永远都不会对他产生半分好感。
    *
    除夕夜,何冉的牙疼再次发作,年夜饭没吃几口就忍不住先离席,上楼休息。
    这个时候缺了谁都不够团圆,见何冉半晌还没从楼上下来,杨文萍坐不住了,放下筷子说:“我上去叫她。”
    韩屿比她早一步站起身来,“我去吧。”
    杨文萍与韩太太对视一眼,后者和蔼地笑了笑,说:“让小屿去吧。”
    二楼卧室里。
    何冉坐在地板上专心地画着速涂,韩屿没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
    他言简意明:“下去吃饭。”
    何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搭理。
    韩屿抓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拽起来。
    何冉皱了皱眉,“我牙疼,不想吃。”
    “不想吃你也下去坐着。”
    何冉执拗道:“说了不去就不去。”
    其实她不想下楼的主要原因是,杨文萍自作主张地邀请韩屿一家来吃年夜饭,这种迹象就像在无声中表明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韩屿今天也出奇的有耐心,何冉不肯走,他就站在旁边与她耗时间。
    半晌,何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真的牙痛,今晚就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算我求你,好不好?”
    韩屿沉默片刻,转身走了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过了一阵子,何冉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阿姨,小冉头晕不舒服,让她睡会儿吧。”
    韩屿一家离开的时候,杨文萍上楼来叫何冉去送一送。
    那时候她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装作听不见。
    何冉一直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杨文萍走了,房间里再次只剩她一个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何冉还是睡不着,牙疼难耐。
    头枕在天鹅绒毛的枕头上,怔怔地望着窗外。
    风吹动着飘渺的薄纱,银色的月光如白霜洒在地面上。
    何冉睁着眼睛,凝望那一枚遥不可及的明月。
    脑海里不禁又哼起了那首歌。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有些人在心底,却不在身旁。
    床边的位置总是空缺的,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
    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柜里找出那台尘封已久的手机,
    黑暗中摸索了挺久才将充电器的插头对接上,然后按下开机键。
    虽然不再使用这部手机,但何冉仍旧保持着每个月往里面充30块话费的习惯,至少没有停机。
    收件箱里有成堆的短信堆积,许多不知道她换了号码的人仍旧往这个手机发祝福短信。
    何冉往下翻,在这之中发现一条最简短的,只有四个字。
    “新年快乐。”
    十二点整发过来的。
    发件人是萧寒。
    她拿着手机,不知保持这个动作凝固了多久。
    手在屏幕上缓慢地移动着,打出“同乐”两个字,过了一会儿又退回去删掉。
    愤愤地坐起身来。
    何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婆婆妈妈的人了。
    做还是不做,不就一句话的事。
    她把短信删掉,直接给萧寒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何冉语气非常平淡,仿佛两人前一天才见了面。
    萧寒说:“在家。”
    “噢,知道了。”
    何冉挂了电话,随便换了件衣服便出门了。
    一切宛如又回到六个月前,她因为一念之间的冲动而决定去找他,不想考虑也不去在意后果。
    这个点肯开车到小洲村那么远的司机并不多,何冉费了会儿功夫才拦到车。
    司机将何冉送到牌坊前的路口处,剩下的路她自己走。
    也就半个月没见,礼堂外面的广场上又新开了几家小吃店,巷子里面一些熟悉的店铺也换了招牌,在朦胧的夜色下并不能看清全貌。
    小洲村里似乎一直在做建设,无论哪个季节来,都能看见阻碍在道路两边的沙堆。
    脚小心翼翼地踩在铺满泥沙的青石板上,那种粗粝磨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何冉好不容易找到理发店门前,屋里居然没人,灯火是熄灭的。
    她伸手拍了拍门,“萧寒。”
    半晌没人回应。
    心想他或许是出去买烟了,何冉便在门口坐下来等一阵子。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个点了,哪还有超市开门?
    何冉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你不是说你在家吗?怎么没人?”
    萧寒说:“我在老家。”
    “……”


☆、第26章 
????天还没亮何冉就在白云机场里等着了。
    登机后,从广州到重庆的这两个小时里,飞机持续平稳地飞行,她竟一点睡意都没有,浪费了这么舒适的环境。
    萧寒的家在涪陵附近的一个山区里,从机场坐大巴过去又得好几个小时。
    这会儿她倒是困起来了,奈何山路十八弯,绕来绕去头都晕了。
    再加上山间的石子路凹凸不平,颠得很,她根本难以入眠。
    从车上下来时,何冉一张脸被折腾得惨白。
    站在路边,放眼望去。
    这里可真够偏远的,周围全是辽阔的山脉。
    青山环绕着好几个村落,一户户人家的房子都依傍在山腰上。
    那些房子看上去也历经沧桑,厚厚的土墙筑成,裂开许多道大缝,屋顶上铺着青瓦的人家已经算条件不错的了,更艰苦的则只能靠秸秆和谷物遮风挡雨。
    站了一会儿,她看见萧寒从旁边一个山坡上走下来。
    阳光正盛,何冉眯着眼睛抬头望。
    他好像黑了一些,头发剪短了点,其他则没怎么变。
    高高的个子,大大的脚,手里夹着一根烟。
    萧寒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将烟头掐灭。
    第一句话问的是:“冷吗?”
    何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冷了。
    重庆温度可比广州低多了,况且这里是山区,风一直冷嗖嗖地吹。
    何冉从家里出来时只穿了一件毛衣,这会儿已经冻得手跟脚都没有知觉了。
    萧寒将外套脱下来给她,他穿的也少,黑色夹克里只有一件薄薄的保暖棉衣。
    他又问:“吃东西了吗?”
    何冉答:“没。”
    萧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装的麻花给她,“先吃一点。”
    何冉伸手接过,打量几眼。
    萧寒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她的行李。
    何冉说:“我什么都没带。”
    萧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何冉问:“你家在哪?”
    萧寒往山上指了个方向:“那里。”
    何冉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呵,可真远。
    他们这个村子并不算最贫瘠的,年前修了公路,时有旅游的大巴经过,交通还算方便。
    然而再往深处走,可就没有好路可走了。
    正是应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老话,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土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低头还能看到一排排或浅或深的脚印。
    偶尔会遇见几个围着头巾的农村妇女,手里挽着菜篮子不知要上哪去,她们脸上的皮肤都被风吹得干燥粗糙,泛着深深的酡红,在何冉眼里具有一种别样的淳朴的美。
    好不容易走到萧寒家门口,何冉直起腰,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座土房子与刚刚一路走来见到的同样简陋,门高高的,两边贴着一副新对联,横批下面六条红纸被风吹得胡乱飞舞。
    窗户是田字的,锈迹斑驳,门口挂着一堆谷物、红辣椒,还有几条咸鱼,旁边的笼圈里养了一些家禽。
    屋里似乎正在生火做饭,烟囱上升起一缕白白的炊烟。
    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正在剥玉米。
    萧寒走上前去,那老太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后的何冉。
    老太太跟萧寒说了句方言,何冉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能猜到应该是在问她是谁。
    萧寒也回了一句方言,何冉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之后,老太太点点头,萧寒便带着何冉走进屋去了。
    这屋里房间虽大,堆的东西却十分杂乱,角落里放着几个不知装什么的坛坛罐罐,旁边是一架蒙了灰的老式缝纫机,耕田用的锄头和铲子斜靠在墙上,几张低低的小条凳随意摆在地上。
    何冉觉得这里面拿出来任何一样物品,年纪都比她大。
    屋中央倒是整洁点,擦得干净反光的正方形木桌,旁边四把长板凳围成一圈。
    萧寒让何冉到板凳上坐一会儿,饭已经在做了。
    何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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