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由皇上说了算。”
实际上他知道，皇上见在他之前，还召见了三位要选妃的皇子，如今确切的消息尚不好传到他手上。
“你可以向皇上提。”紫夏眼珠一转，“要不去向太后求求，太后这次主动要母亲同来，我想应该包涵有某种意思。”她虽然跳脱，但脑袋还灵光。
又想起今天所误之事，不由得垂头丧气地唉叹，“希望太后没看中染妹妹。”
卫立轩眼眸微动。
与妹妹说了会话，卫立轩就沿着花园边上的小径往前院走去。
半途，卫忠加了进来，顺便带回了宫里传出的消息。
卫立轩听了，心，大定。
卿尘从前厅回到静园的房中，让人找了院长大人与染夫人来，只那条小尾巴没见踪影。
定是躲哪去了。卿尘猜想。
“紫夏说太后和国公夫人都来了，师父可知为何而来？”卿尘等院长大人和母亲坐下，便直接问道。
“紫丫头来得这么早，都没跟你说？”院长大人奇怪。
“还说呢，她今天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早忘了，在笄礼上该她退场的时候才记起。”卿尘想起紫夏脚下生风似地情景，就觉得想笑，这丫头做错事倒有反省的自觉。
“难怪现在不见影，肯定是羞愧得无脸见人躲起来了。”院长大人笑道，又一个了解紫夏的人。
卿尘见院长大人神色轻松，心想，太后此行应不会是坏事。
染夫人的心情可没这么轻松，女儿的未来可都掌握在那宫里的大人物的手里。
“阮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您快说吧。”染夫人催问道，先前见太后她总觉得心里直犯怵。
“太后受了紫丫头的鼓动，拉卫夫人同行，目的嘛——”院长大人慢吞吞地道，“用太后的话说，就是想看她二人中谁与你更投缘。”
“什么意思？”染夫人已着急地问起来。
这话没有前因后果连着，可猜不准其中的深意，卿尘瞧了院长大人一眼。
“师父，你老人家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院长大人将早上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她加了一句：“若这回太后没看中你，你就可以不入皇家了。”
染夫人在旁高兴地直念“阿弥陀佛”。
“不过，还是得嫁入国公府。”
“若真能如此，也不错，总比嫁入皇家自由多了。”卿尘微笑道。
院长大人看了卿尘一眼，徒弟了解国公府的情况吗？
“小公爷人倒也不错，只是太招女人喜欢。”院长大人提醒道。
“刚才在前厅我有看见。”卿尘对这倒也不在意。
“我看国公夫人应该很好相处。”染夫人想起笄礼前见到的贵夫人，很清雅和气。
“可是他府上的王夫人令人头疼。”院长大人加重语气。
“王夫人？是什么人？”染夫人连忙问。
“国公爷的平夫人，手里抓着中馈大权。”院长大人道。
徒弟对那宅子里的事好似不放心上，看来她真是畏皇家如虎了。
“娘，师父，你们说这些会不会太早。”卿尘听她俩说得好像她要嫁过去的事已定下似的。
“是早了些，刚才太后可是对你赞不绝口，若把你嫁给皇子，相信她也不会再强烈反对。”院长大人泼了一瓢冷水下来。
“啊？”染夫人立即呆住了。
042 初闻小公爷亲事有牵扯
“我想太后此行并非只为了所谓孙儿的幸福这么简单，应是另有蹊跷。”卿尘冷静地道。
宫里的女人很少会把亲情放在首位，占第一位子的绝对是权势与利益。
“卿尘觉得会是什么原因？”院长大人直直地看着她道。
卿尘对朝政并不了解，师父曾是太后的女吏，协助太后管理后宫二十几年，对朝势最是清楚，应是这方面的人精。
“不知道，只觉得这事的关键，他们想在小公爷的亲事中得到些什么。”卿尘摇头，“师父认为呢？”
果然兰心蕙质，七窍玲珑。院长大人心赞，分析事情总能抓到重点。
“安定。”她说出两个字。
“安定？”卿尘略有诧异，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人年纪大了，就不想折腾。”院长大人严肃地道，“太后插手这事，是在帮皇上也是向皇上表态，她想要我朝安稳。”
国公府与朝势的稳定有关？那么是想让国公府做什么？还是说不想让国公府做什么？
国公府与皇家之间定然有着某种牵制，到底是什么呢？
看来这小公爷的亲事也挺复杂，如若嫁过去，同样避不开政治上的麻烦事。
究竟什么事会连小公爷的亲事都牵扯了进来？
她看向院长大人，张口想问，这时，朱砂和青黛出现在房门口。
她咽下要问的话。
她想问的，涉及太多秘密。
她的成亲计划，并未让朱砂知晓。
自从她被钦点为皇妃候选人，朱砂表现出对皇家异常的关注和兴奋。
还是先别泼她冷水的好，等最后定了再说，以免藏不住脸色让父亲知道了。
两丫鬟行礼完毕，朱砂便禀报道：
“各府夫人如今都在前厅喝茶，各府小姐有部分由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陪着去了花园，而另一部分多数是尚院的学生，现都聚在曲回桥的长亭里，老爷让小姐过去招呼。”
宾客都还在，的确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只能回头再找师父了。
“我正好也要回房小歇一下，这人一上岁数，就容易犯困，就不陪你们年轻人聊了。”
院长大人也要赶紧去贵宾房，太后可还没走。
将院长大人送出房门，染夫人自去陪那群夫人们闲聊。
朱砂青黛服侍卿尘将及笄礼上穿的衣服换下，换了件金丝织锦衫，水红襦罗裙，腰系金丝长绦，显得娇俏活泼，梳髻加笄的头发有几缕自然地飘垂脑后，平添了几许飘逸。
“小姐，那阮院长所在的贵宾小院好奇怪，竟然有人守在院门。听送茶点过去的丫头们议论，说是里面除了院长大人外，还来了大人物。”
青黛一边帮整理裙角，检查腰带，一边闲聊。
一旁的朱砂听得心中不由一动，不欲人知的大人物，能由院长大人作陪，会是谁？
卿尘闻言，却皱了一下眉头。
“静园也有人议论？”
“那倒没听见。”青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小姐上香前不是交代要清理院内不安份的人吗？”
“嗯，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卿尘问道。
“趁着准备及笄礼，想混水摸鱼的人都被挖出来，赶出静园，那些有异动的也趁着二夫人人手不够，都塞回给她了。”青黛笑得高兴。
“就是那些嘴多，但为人还不错的，要重新调换她们手头的活儿，尽量让她们远离主屋，做一些外派的活儿。”青黛笑道，“顺便让她们与人好好聊闲，收集各处的情报。”
“做得很好。”卿尘赞道。
按各人的长短优势，将合适的活儿派她们，青黛管人有一套。
“谢小姐夸奖。”青黛得小姐表扬，心中欣喜。
卿尘领着两丫头往曲回桥而去。
这沐阳城的中秋时节，花木已开始凋零。
但为了卿尘及笄礼的举办，染合法特意让二夫人将花园里的花草该换的换，该添的添，因此诺大的花园里仍旧是一片花团锦簇。
卿尘穿过大花园，往曲回桥走去，朱砂与青黛跟在身后。
一路上，卿尘都还在想着国公府与皇家的事，而这皇上又下旨赏赐，到底何意，没有第一手的信息，她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哪一个更接近答案。
漫步行至花园拐角处，有一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姐，真的不想去见了么？”
卿尘朝发声的方向看去，一个丫鬟正低着头面对着自己这个方向，只见上半部，还有另一个人的后脑勺，其他的都被灌木丛遮挡着。
卿尘记得那处放有石桌石凳，那小姐应是坐在石凳上。
只听那小姐叹道：“见又如何，徒增伤感罢了。”
卿尘蓦地吓了一跳，这声音！这声音不就是……
她顿住了脚步。
043 惊见传言中小公爷的意中人
朱砂和青黛以为小姐想事太过入神，都忘抬脚了，便立于一旁也不打扰。
那小姐又道：“他总算也好起来了，我又何必打扰他。”
这讲的内容也没注意听，卿尘心中完全被那小姐的声音，给震住了。
果真是那声音，在尚院里听到的，让她惊出一身冷汗的声音。
她是谁？
举步就要上前看个究竟。
而那丫头恰好抬起头，看见了卿尘主仆三人。
她朝那小姐道：“小姐，染小姐来了。”
及笄礼她在现场，故认出是笄礼的女主角。
那小姐听了丫头的话，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露出了面孔。
正是吏部千金林可灵。
只是卿尘不认识，只知道是书院的师学妹，刚才在圣旨到时惊呼出声的女子。
她到底是谁？
在尚院行事低调，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没想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那样骇人！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说不定会要身家性命。
卿尘心里震惊万分，面上却掩饰得很好，只闪过那么一瞬惊诧。
“染府招待不周，还请贵客见谅。”
一如平常般，她脸上扯起笑容点头施礼，然后又回头吩咐朱砂。
“你去让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
朱砂应声而去。
卿尘转过灌木丛，来到石桌面前。
“染师姐。”林可灵起身规矩地行礼。
看到卿尘脸上疑惑的表情，她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师姐可能不认识我。”
卿尘脸上故意露出的表情，就是想让她明白，她认不出来人。
“是，我们在书院的时候没有来往。”卿尘点头承认。
“我是林可灵，一直仰慕师姐的才学。”林可灵道。
她十四岁才考进尚院，因此比同级的人都大两岁，而卿尘却比同级的小两岁，这就是差距。
林可灵——绯闻女主角？
卿尘马上记起青黛调查的资料，原来她就是小公爷的意中人。
那日与她说话的男人又是谁？
眼前的林可灵虽极力掩饰，却依旧无法掩住脸上的憔悴，眼神没有生气。
果然是爱情受打击的样子，卿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林师妹。”她微笑地点点头，“书院的学生们都聚在曲回桥，林师妹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不了。”林可灵摇摇头，“我在这坐坐就好。”
染府的小丫头这时已端着茶水点心过来，却不见朱砂，青黛同小丫头摆好茶点，悄悄地问她：“朱砂呢？”
小丫头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直接从厨房过来，没见过朱砂姐姐。”
小丫头退立一旁侍候。
卿尘坐了下来，打算陪林可灵随便聊聊。
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
“染师姐，可找着你了，大伙儿正等你过去呢。”
原来是与林可灵同级的韦青柔，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大赛那日她也进入了复赛，第三场比赛还多亏她的笔掉，卿尘才不至于交白卷。
“快走啦！”她拉起卿尘，又朝林可灵道：“林姐姐，快起来。”
林可灵轻轻摆摆手。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去吧。”
“那染师姐，我们快走，都在等着你做裁判呢。”
韦青柔毕竟与林可灵同级，来往自是多些，对她的性子也有些了解，因此也不做多余劝说。
被韦青柔拉着手臂，卿尘满含歉意地对林可灵道：“对林师妹礼数不周，请林师妹切莫见怪。”
林可灵无所谓地笑道：“染师姐，快去吧，不然待会那些人杀了过来，我就要挪地了。”
卿尘点点头，又吩咐立于一旁的小丫头，将客人伺候好，这才随韦青柔走了。
到了曲回桥，长亭里少女们语笑嫣然，看见卿尘到来，立即叽叽喳喳地抢着说道：“染师姐，你快来评评，这三首诗哪首最好。”
原来又是斗诗。
卿尘心下无奈，前世读书好，那些经典古诗，她信手就拈来，让她惭愧脸红，所以与诗沾边事，能离多远她就离多远。
卿尘被她们拥进亭子。
亭子靠水一面的边沿上，放置着一张桌子，桌上正放着三张诗稿，在轻风吹拂之下，不时地掀起一角，上下翻飞，发出轻微的“哔叭”声。
卿尘随众人一同向桌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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