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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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生活顾问-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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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顿好秋叶,慢慢从楼上来朝前头走,路过中间那栋楼,只见金家的几个妾合力抬着老大一桶血水朝茅厕走,她心里咯噔一下,忙跑回去向钱夫人道:“夫人,怎地这会子没听见季姨娘叫喊了?”钱夫人亦是一惊,想遣她去问,又有些忌讳,便把下头的粗使婆子唤了一个来,叫她去金家探详细。

过了会那婆子慌慌张张跑回来道:“夫人,金娘生了个儿子,但却产后血崩,这会儿怕是已经不行了。”钱夫人猛地站起身来,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季六娘乃是被辛夫人一纸书信召到临安来的,季家还赔了大笔嫁妆,如今没了女儿,不知会不会上钱家刁难。

小铜钱见她脸色发白,忙安慰她道:“人,季姨娘已是别人家的妾,死活不与你相干的。”钱夫人把心口按了按,到底还是不放心,便扶了她的手,走到金家去,称要看看才生的外孙子。

才爬到二楼,就听见一欢声笑语,原来金夫人、金九少和程大姐,还有六个妾,全聚在房里看小少爷。金夫人见钱夫人亲自前来,忙迎到门口笑道:“亲家母,快来瞧瞧我这大胖孙子,虽只九个月就生出来,却比许多足月的小儿都结实呢。”

钱夫人叫小铜钱把临时备的几样~出来,做足了场面功夫,方问:“我表侄女呢?”金夫人面上一僵,这才想起季六娘乃是她亲戚,不免埋怨起程大姐做事不稳当,道:“都是大姐在料理,且叫她领你瞧去。”

当初季六娘勾搭赛山人败坏风时,叫她去死的声音哪个的最大,这会儿却忙着把自个儿撇干净,程大姐暗恨,却不敢忤逆婆母,站起来向钱夫人道:“她是早产,动了元气,正养着呢,再说产房有血光,继母还是等她满月了再去瞧。”

她讲得条条是理,钱夫人驳不回去,只得又扶了小铜钱回去,开箱子翻柜子,把千年的老参寻了几株出来给后头送去。

且说小圆在娘家接到阿彩的信儿,立时就想赶回去,却被李五娘死命拖住,称,她两口子不劝转何耀弘便不许他们走。

原来何耀弘还想继续买市舶司的差遣,管着泉州海运好为妹子撑腰,李五娘却想把他留在家里,好寻机会生个嫡子。二人本还是和气商议的,但因李五娘无意讲了一句“不把嫁妆钱你,看你拿甚么买差遣”,何耀弘就发起脾气来,说他在任上也敛了不少钱,并不是只靠娘子的软骨头。李五娘惹他生气并不是本意,连连向他赔礼,但一来何耀弘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二来她坚持要他留在临安不退步,于是二人战争升级,由口角变作了争吵,害得小圆两口子脱不开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多事之秋

小圆可怜娘家三嫂,便苦劝何耀弘要么留在临安等生了要么就带着李五娘一同去;程幕天的目标更明确,何耀弘必须还去市舶司,为程家生意行便利倒是其次,主要是能替他娘子撑腰;何耀弘泉州留有温柔乡,自然不愿携妻带儿;李五娘则是咬定,不带她去泉州就不出买市舶司差遣的钱。

这两口子争执不休,小圆两口子也跟着伤脑筋,忽然听得钱家来报信,说钱老太爷过世,程老爷同钱夫人已是赶过去了。如今钱家也算得是至亲,他们顾不得继续劝解三哥三嫂,连忙回家换了素净衣裳往钱家去。

宋葬之风甚为奇特,轿子还未到门首,就听得鼓乐喧天,吹吹打打,进了门,先见的是蹭饭吃的和尚,再才是灵堂上嚎哭的钱氏族人。小圆疑惑道:“乐声怎地这般喜庆?水陆道场还未开始,和尚怎么就来化斋了?”程幕天解释道:“时风如此,奏乐是让逝者听的,招待大师们是为了减轻生前罪孽。”

他们到灵前上过香,程幕天自去寻程老爷,小圆转进内室,见辛夫人与钱夫人正在商议随葬的明器,便朝准备通报的小丫头摆了摆手,静静在门口候着。辛夫人选了十一件金银器、六件瓷器、七件玉器和六件铜器,钱夫人犹嫌薄,辛夫人冷笑道:“你爹最爱的就是妾,不如与他陪两个下去。”

此话一出,吓得周围几个假抹泪的妾真哭起来,争先恐后往外跑,生怕慢了就要被辛夫人抓着去陪葬,有个妾跑得急了,一脚踩在小圆脚背上,疼得她不禁“哎哟”了一声。

钱夫人这才瞧她,招她近前,指着身旁的秋叶道:“听说二郎喜爱她她搓背格外多赏了五十文,因此我替你们买了来放在屋里,也好显你贤惠的名声。”

动作竟这样快?小圆还在,辛夫人已接话道:“你真是好福气,婆母生怕别个说你善妒特买个妾来送你。”她们一个说是既定事实,一个暗示若不爽快应下就是善妒,小圆还能说甚么,只得福身道谢,还好这是钱老爷的丧礼不着扮出笑脸来。

秋叶由钱夫人示意,上前与她行,小圆实在是没料到回了趟娘家里就多了个妾,还是在亲戚家的丧礼上见头一回面,不禁生出些啼笑皆非之感。采莲不知从哪里寻了只成色上好的镯子来,当着辛夫人和钱夫人的面递给秋叶口称这是少夫人赏的见面礼。

小圆明白,心里再怎么,场面功夫要做足,不能辜负了继母为自己贤惠名声着想的一番“美意”,便和着采莲讲了些礼太薄,往后要一同尽心尽力侍奉夫君程家开枝散叶等语,在钱夫人满意的目光中领了秋叶出去。

厅上道而来地钱姓亲正在开席吃饭。一个二个喝得红光满面十三娘地嫡母钱大嫂是认得小圆地。端着杯子招呼她也来吃酒口称她为“外甥媳妇”。旁边一个不知甚么亲戚见小圆不明所以。笑道:“老太爷死了。他们该过继儿子了。我看这回就要把这事儿定下来。到时大嫂可不就是你婆母地娘家亲嫂子。叫你声外甥媳妇不为过。”

话小圆可不敢接。为八竿子打不着地亲戚得罪辛夫人。怎么也划不来。于是笑了笑转身要走。钱十三娘却叫住她。指着秋叶问:“妹妹。这是你家纳地妾?”小圆回过身笑意盈盈点头。唤了秋叶上前与她行礼。道:“天冷了。买个人与官人暖床。”

桌上地客都不晓得这个妾是钱夫人背着她买来地。就把这话当了真。交口称赞她贤惠。连钱大嫂都道:“我妹子还说她这个媳妇把官人约束紧了。我看却很好。”

小圆满收了称赞。又谦虚了几句。才领着秋叶朝外走去。钱十三娘踮着小脚追过来。气愤道:“当初我要给你家做妾。你死活不肯。这个女人长地还不如我。你怎么却肯了?”小圆实在是不能理解她地想法。盯着她看了多时。耐心解释道:“你现下是我二嫂。何家二少爷地正房夫人。难道不比我家地妾强万倍?”

她不提“正房夫人”还好。钱十三娘一听就哭了起来:“甚么正房夫人。还不如个妾。”她且哭且诉。原来何老二过了那几天地新鲜劲。又到勾栏院花光了她地嫁妆钱。就开始不把她当回事起来;姜夫人本就不满这桩婚事。便拿了她没有换定帖没得婚书作理由。全然不把她当个人看。只等另物色了更好地人选。就把她换下来。

她地事。小圆只当八卦听。望着苗圃里地花花草草道:“这花儿倒是好地。可惜开败了。”秋叶察言观色,觉出她的不安,上前小心翼翼扶了她的手,询问道:“少夫人可是累再去灵前拜一拜,禀了夫人家去罢。”

继母这回挑的竟是个玲珑人儿,小圆微微诧异,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今儿一天都在外头,还真是有些疲惫了。”说完丢下犹自哭泣的钱十三娘,去寻钱夫人。

钱夫人也是才到外头走了一圈回来,想必是听到了有关钱大嫂的风言风语,正在那里发脾气:“哪个规定父翁去了就一定得过继的,欺负我家没人么,偏不叫他们如意。”骂完一抬头,瞧见小圆进来,道:“自头七到七七,都要办水陆大会,我就住在这里,看他们哪个敢为难我娘亲。”

小圆忙道:“那我回去给娘把衣物甚么的收拾了送来。”钱夫人剩余的一点子火气全撒到她身上,怒道:“难道你不在婆母跟前伺候的?午哥自有奶娘照看,又不消你操心,只叫秋叶回去服侍二郎,管起家事。”

小圆恭敬地欠着身,细细咀嚼她后头这句话的意思,差点忍不住冷笑起来,她正要答话,不料钱夫人根本没有等她应声的意思,自唤了人来送秋叶回去。小圆心知拗不过她,忙叫采莲和阿云跟回去,只留了阿彩在这里服侍。

辛夫人年纪大还没到晚上就撑不住,倒在了床上,请了郎中把过脉,说要服药静养,于是操办水陆大会的重任,就落在了钱夫人身上。钱夫人豪言壮语讲得顺溜,可她根本不晓得门道,请和尚,布置道场,全是小圆一人在操持,到头来她这正主落了清闲,却把小圆累了个够呛。

第一场水陆大会的时候,幕天作为钱夫人的继子,整天在外帮着程老爷招呼做法事的大师,应付捣乱的钱家族亲,小圆的心还是定定的;待到这场法事办完程幕天归家,她开始胡思乱想,担心秋叶去勾引他;再待到第二场法事开始,就更加心烦意乱起来,连他晚上回去会不会叫秋叶过来捶背捏腿都考虑到,更让人忧心的是,她还没弄清那多打赏的五十文是怎么回事,不知他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丝的动心。

她好几回想叫进来问一问清楚,偏钱夫人盯得紧,事务又繁多;想撕破了脸皮与钱夫人大闹一场,或者硬闯回家去,偏身上又被这该死的大宋铐着无数道枷锁,叫她挣不脱。

好容易熬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帮辛夫人打发走了难缠的钱大嫂,扶着钱夫人上了轿,她已是浑身脱力,半闭着眼由着阿彩扶上车,迷糊间正想问怎地不是轿子,突然发现程幕天就坐在面前,微微皱着眉看她,眼中满是关切询问之色。

阿彩不爱说话,不代表没眼色,车子才开动,她就在外替他们把厚帘子扯了下来。程幕天换到小圆身旁,一把将她紧搂进怀里,心疼道:“怎地累成这样。”小圆轻抚着他的眉,突然就想问那在脑中盘旋了整整四十九天的五十文钱,转而笑道:“钱大哥也难缠罢?”程幕天瞪道:“脸都白了,还操心别个。”说完见她嘴角还是浅笑,自个儿也笑了:“难缠,差不多是叫人捆了上船的。”

不知怎地,二人都刻意避叶不提,只在那小小的车厢里,拥紧些,再拥紧些。

天就是烦恼多,不然怎地叫多事之秋,先是何家传来消息,由于何耀弘坚持不带李五娘去泉州,她坚持不出钱,因此市舶司的差遣泡汤,小圆娘家再无牵制夫家的力量;后是金家传来噩耗,季六娘拖了一个多月,终于油灯耗尽,死在了她生过儿子的床上;再后来是泉州季家来人,索人不成索嫁妆,闹到要同金家打官司。

但这些都比不上小圆身上发生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处置秋叶,就发现身下沥血不止,初时还以为是月事,不料过了七八天还不干净,腹中也疼痛起来,这才匆忙请了郎中来瞧,不料却得了震惊众人的消息:“少夫人这是小产之兆。”

第一百三十章 保胎

幕天先惊后痛,进而暴怒,立时就想去寻罪魁祸首算头看到小圆发白的脸和因腹痛咬起的唇,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忙把郎中请到外头过道,压低声音问:“可保得?”

郎中是自家药铺的,实话实说道:“我给少夫人开几副药,卧床养几天罢,已见红小半个月,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天意了。”天意?程幕天心一沉,想着是不是要去求一求菩萨拜一拜佛,开口问的却是:“那我娘子不是还得疼几天?”这郎中也是个心疼娘子的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马上就着过道里的小几提笔写方子,安慰他道:“这药里有安神止疼的几味,服过会有好转。”

待他写完,程幕天等不得墨迹干透,交给阿云,叫她送去给楼下的程福,赶紧去药铺抓药。

送走郎中,他在外头站了会儿,努力换出轻松的表情来,这才走进去握小圆的手:“郎中说不碍事,在床上躺几日就好。”认识这么些年,又做了几年的夫妻,小圆一眼就看出他强装的神情,反过去安慰他道:“莫心急,好歹我们还有午哥。”

程幕天帮她掖被角,拿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冷汗,道:“你且再忍忍,等会子吃了药就不疼了。”说完起身朝门口走:“我出去一趟,等药熬好就回来。”

他既是要出去,怎会晓得;甚么时候熬好,小圆愣了愣,明白过来,忙出声欲叫住他,可惜他已冲下楼去听不见了。程幕天脚下不停气冲至钱夫人门口,听得里头还有程老爷的声音,似在议论甚么固元壮阳的药材,这要搁在平时,他定是要羞红了脸回避的,但今儿他顾不得这许多,毫不犹豫推了门进去程老爷道:“爹,郎中诊过了,说怀的是男胎。”

这胎只有月余然小圆也会把小产误认为是月事,哪里瞧得出男女,偏盼孙心切的程老爷就信了,脸上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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