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懂他。”
冬凝仍为上官惊鸿的安排疑虑,闻言连连点头。
这时,宁王等人上前,问她们小蛮说什么来着了。
听罢,各人朝前方看了好几眼,却随之笑翻了。
……
小蛮赫然发现,旁侧景清面无表情地端着个盘子,某人往里面放了很多剥了皮壳的果子,他还真剥上瘾了。
小蛮下意识看了眼背后,蜿蜒了一路的果子皮壳。
上官惊鸿拿过景清手上的白玉盘子,递给她。她立刻教育他道:“随地乱扔垃圾是不对的。”
为了让大伙知道这种行可。耻,皇帝有错亦是要罚的,小蛮道:“罚金五十两。”
上官惊鸿不以为然,对景平道:“取一万两给她。”
他说着继续剥,继续扔。
景平连着老铁几个都呆了。
小蛮气岔。
*
宗璞没有感受到这份平淡里的快乐,因为他和左兵最早离开。
走过曲水小桥的时候,却意外地碰到一个女人站在桥上,盯着桥下水波出神。
“娘。娘有礼。”
他打过招呼,便待离去,并没有为对方为何会在这里而感到半丝好奇困惑。
“站住!”女人却微微沉声唤住他,“我如今倒是如此不受你待见了?”
宗璞回头,淡淡看着女人,末了,自嘲一笑,轻道:“因为你,我失去了惊鸿的朋友之谊,甚至连秦冬凝也……清儿,我错了,你也错了,以后,你我不要再多话罢。”
女人正是沈清苓,她闻言微微一震,良久,亦嘲刻一笑,问道:“你后悔了?真的喜欢上冬凝了?”
宗璞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只知道不想亦不能失去她,我会将她夺回来,无论任何代价……保重。”
背后沈清苓怎么样,他没有理会,往林木深处走去。
水流声在背后潺潺而来,他突然想起翘楚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山高水长。
自此,他的悔恨亦是如此。
山高水长。
他眼眶湿热,到林深处,不由自主缓缓跪跌到地上。
得不到的,他永远得不到,亦不想再得到,已失去的,永远放不下,但还能得到吗……
……
清苓此时却倚在桥栏上。
也许,这就是方才上官惊鸿抱着翘楚坐过的地方。
阿秀打听到上官惊鸿在偏殿设了宴,上官惊鸿将翘楚带回寝殿便一直待在殿里,下令不允任何人觐见。她没有机会去找他。方才悄悄跟过来了,却看到他和翘楚……
他眉眼里都是笑,他已恢复记忆,飞天不该是这样的……便连宗璞也舍了她,她喉间一甜,伸手狠狠击打在栏杆上。
*
回到寝殿,上官惊鸿让方明将奏章搬过来。
小蛮被按制在某人怀里,郁闷地啃着果子——某人每批几道奏折,就伸手摸摸她的肚子。
敢情听胎动他也听上瘾了。
摸了半天,不见动静,上官惊鸿眉头一皱,往她肚子上轻轻敲了好几下,小蛮怒了,“敲你妹,你儿子睡了。”
上官惊鸿一怔,随即笑呵呵的,乐得不行。
小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道:“你笑什么?”
看她模样带憨,上官惊鸿心神微微一荡,笔一扔,将她从榻上抱到床。上,自己随之躺下,将她抓到自己身上。
小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某人肚子上,重重压了几下。
上官惊鸿挑眉,道:“你想现下便侍寝,朕可以成全你。”
小蛮见他眼光暗哑,马上危襟正坐,想从他身上翻下去。
上官惊鸿却不允,大掌紧紧抓着她的腰肢,有意无意道:“方才……和冬凝说什么去了?”
小蛮一听,倒想起个大问题。
441
“今儿你让左兵过来,是不是故意的?”。
她试探着问,并想探探他对冬凝婚事的安排来。
上官惊鸿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方颔了颔首。
“你真想将冬凝指给左兵?”
“不,”上官惊鸿微微眯眸,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计量,“左兵这人心机城府太深,太危险。”
小蛮微微一惊,道:“那你还将小冬儿和他拉作堆?”
“暗地里,我可向左兵下旨将先前这道口谕毁了。”
小蛮听罢,震了半晌,方道:“上官惊鸿,你这话说得怎么那般阴谋论似的,你到底在算计什么?茛”
“你猜。”
淡淡一句,小蛮怔了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缓缓道:“你是在警告宗璞,不,是……报复。”
她说罢最后一个字,见上官惊鸿眸里抹过丝狠色,心情一下沉重,“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若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若非他办案多年,确实不曾徇私,他早已死了。我既不杀他,亦必不能让他安好。”
小蛮激灵灵打了个颤,宗璞做过什么事让他如此痛恨?
他不是佛吗。三千世界,包容宽恕一切。
她被他轻轻揽进怀,“他不曾善待冬凝,此为一;他间接害死了你,此为最。”
“翘楚,任何害过你或是要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佛亦惩恶,更何况,我已不是佛。”
*
若失去冬凝,是对宗璞的惩罚,其他人呢?
小蛮倚在床。上,脑里还闪烁着上官惊鸿离去前眸里的阴狠深沉,总觉得很快会发生些什么事。
心底,又是那种熟悉的颤栗之感。
她以无法入睡为由,将他撵到了金銮殿批改奏折去。
他也没有强留,吩咐女官守好,娘娘有什么事随时报与他,便离去了。
小蛮将女官和宫女亦撵到屋外去。
她其实没有睡意,没有丝毫睡意。
她知道,身。体里有个女人在淡淡看着她,很是悲伤。
在这短短两天里,她竟然已经忘记了惊骢吗。
还是说,她的感情已分作两半。
她笑了笑,慢慢穿鞋下。床,走到外室。
外室是书房。
她拈起袖子,也不宣内侍或宫女,自己研了墨,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桌上有洁白纸笺,她拿了张纸,缓缓放好。
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半夏。
惊骢。
若蓝。
翘楚。
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林小蛮。
少顷,又在自己名字旁边缓缓写下惊鸿、飞天。
随着簌簌而下的水渍,墨迹慢慢化开,她凝着纸笺,那些名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眼前轻轻跃动。
前方竖着块半身铜镜。
铜镜照人其实不算清晰,但她还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在笑,却红了双眼。
有什么不断从眼眶滑落。
“惊骢,我没有忘记你。翘楚,我也没有忘记你。
“翘楚,我是若蓝。”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正确,低低道:“我和若蓝也不是一起的。我只是小蛮。若蓝有死前的记忆,我没有,我只有……只有那几年和飞天在一起,和半夏一起的记忆,哪怕很模糊,但我记得那些感觉,那天,当我看到他绝望得像要死去,我将发带递给他的时候,它们就来了。”
“翘楚,你的记忆,对不起,我还没有记起来,或许该说,我不愿意再想起来。”
“战时,我和惊骢在一起很快乐……就像在天界的时候,我和半夏一起很开心,虽然也会去给飞天殿给悄悄看看他,给他煨煨被褥什么的,如果后来不曾阴差阳错去飞天殿当他的侍女,我会用一生报答半夏对我的好,可是我去了……我说过我不想知道,可在亢城,我再次遇见他……”
她说着,用力擦擦眼睛,想让模糊的视线清楚一点。
“惊骢,那天在校场,你很生气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心里在说什么……两天半。我竟不知不觉效法了你,想偷些短暂时日。可是,你病了,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偷了一天半。”
“翘楚,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秒,带着若蓝最后的记忆带着你所有的记忆……但在我对冬凝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快禁止不住你,那是你的思想。你一直在看着。若蓝从来不如你聪明,因为你要爱一个人,还要保护自己,若蓝只爱一个人。”
“你若回来,便会决绝地永远离开他,是不是……”
她一动不动,镜中,女人美丽无匹的眼睛,同样一动不动凝着她,突然,又轻轻颔首。
飞天,在人间,我们有过一天半。
我总算是有过了。
翘楚,请再给我最后一点时间,让我替你出口气,去踹了沈清苓和翘眉的窝,让我去救惊骢。让以后你能拥有和他最后一天完整的记忆。
将纸笺撕得粉碎,小蛮含泪一笑,拿起砚台,狠狠向铜镜砸去。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女官听到声响,吃惊地领着宫女推门而进的时候,她快步出了门。
按着清早在御花园想好的,她要去找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然后设法救惊骢。
“娘。娘……”
女官一惊,只觉得这个娘。娘哪里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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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42
上官惊鸿接到景清遣人过来禀报,立刻去了翘眉的宫殿。。
小蛮到翘眉殿去了。
虽说宫里上下都知道他对小蛮的宠爱,翘眉必不敢动她,翘眉殿之外亦埋了暗卫,他还是担心小蛮会吃亏。
只要他不在小蛮身边,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向他禀报小蛮的情况。
他没有让吕宋恢复她的记忆,在宣吕宋进宫替她医治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深爱着那个时而沉默寡言偶尔活泼的聪明女子,拥有着他们所有快乐痛苦的女人,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但恢复记忆的她,真的便会放下上官惊骢?即便会,她会原谅他吗?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再也担不起任何失去她的危险。
…来…
“皇上吉祥。”
宫人慌乱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上官惊鸿一瞥,竟是看护小蛮的女官和宫女,翘眉殿里的内侍宫女亦全都在院里——并没有人陪在小蛮身边。
他即时大怒,劈手指向景清和女官,“朕早已说过,只要她离开寝殿,无论到哪里去,你们都要跟在她身边。若她出一丝差池,谁也别想活!”
他说着狠狠一拂袖,便待推门而进。
女官和翘眉殿一众宫人吓得顿时跪到地上,景清硬着头皮禀报道:“爷,非是奴。才等怠慢,是翘主子说她想和她姐姐说上几句体。己话,还说……若爷来了,只让爷一个人进去……”
上官惊鸿略一皱眉,让老铁等人留在屋外,自己进了去茛。
……
厅里,茶盏还在,香炉青烟冉冉,却空无一人。
一丝躁。动之感突然从身体深处而来,上官惊鸿往额上一擦,已是薄汗一层。
有细碎的声音从翘眉的厢房传出,他眸光一沉,大步向内屋走去。
乍看一眼,房内亦无人,却有类似啜泣的声音从垂掩的床。帐里透出。
帐幔厚重,看不真切,他目光愈暗,上前一把扯开帷帐。
眼前情景是他猜到几分的,但那一刻,他身上还是有了反应。
床。上女子仅以一抹轻纱裹住曼妙的身子。
高耸白嫩的胸脯,殷红如梅的尖端……所有的不可方物在纱下若隐若现。
那美丽绝艳的颜色,颊生红晕如霞粉,半眯的眸,眸里尽是酥骨媚。态,甫一见到他,女子惊喜带嗔,缓缓坐起身来,哑声道:“皇上……”
松垮的薄纱顿时从女人身上滑下。
艳迷人眼。
两支藕臂缠上他的脖颈,上官惊鸿没有推开……
*
直到女人那宛若低哭的娇喘从对面厢房断断续续传来,小蛮方才将紧紧捂住嘴巴的手放下来。
该松口气的,为何心里堵得慌。
这样的结果不是已猜到几分吗。
他告诉过她,曾经,翘楚和他有个玩笑,说两心既定,若他有其他女人,她即便做鬼也会回来找。
既是玩笑,他又怎么会当真。
若他当真,“翘楚”已回到他身边,他怎还会将她们留在宫中?
从来,将承诺当真的只有翘楚。
她和惊骢终于能走了。
小蛮自嘲一笑,快步出去——对面,翘眉的房间甚至没有关上门。
床。帏紧合。
帏下地上散落着女子的轻纱、皇帝的龙袍……
小蛮牙咬了又咬,方能艰难地走到床。前,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想掀开帷帐,只是,手还没碰到帐子,帷帐却被一股厉风扫开。
她惊怔着定在原地。
床。上,翘眉一身宫装,衣衫整齐的蜷缩在床。内侧,脸容惨白,双眸尽是仓惶恐惧之色,全身簌簌发抖。
终于,她微微颤抖着看向那个倚在床。沿一直紧盯着她的男人。
他一身白色单衣,亦是整洁端然,只是他的左手臂上一片血红。床。上,赫然跌着一柄去了鞘的匕首。
“怎么,爱妃可还满意朕的表现吗?”
男人冷冷说着,眼梢一扬,内侧翘眉立刻低低呻吟起来,随之痛苦难堪地恸哭了出来。
方才听到的吟哦声,由此而来?
小蛮抚住眉,轻轻苦笑。
翘眉哽咽着辩解道:“皇上,饶过臣妾,一切都是林小……翘楚的诡计,是她唆使臣妾,厅里香炉燃有宫里最厉害的媚。药,她事先问臣妾要了解药……臣妾思念皇上情切,方才……”
上官惊鸿却并无为之动容半分,鹰准般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小蛮。
小蛮知道,上官惊鸿的话是对她说的,她没有辩解。
舍清苓而选翘眉,是因为清苓向来骄傲,而翘眉却有私。藏媚。药的可能。
一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