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阳!”她高声呐喊着他的名字。
醒来的那一刻,她满头虚汗,猛然跃起坐起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还未从刚刚那个梦中缓过神来。
“晓曼。”
身边的付谦阳见状,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直地对视着自己,“你看着我,看着我,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不用怕了……”
长久时间内的感情积压,在她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终于不再是梦,是她真的被付谦阳救了出来后,她开始“哇”的一声,哭得歇斯底里……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得这般不顾形象,从前就算她有过流泪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独自无声泪流,而今,却是哭得如同一个孩子般,失控地放声大哭。
晓曼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是因为终于获救后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太过恐惧想要得到情绪的宣泄,又或者是因为苏启邦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心中,她对他,对那份父爱终究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太过的情感堆积——有想念,有悲伤,有害怕,有无助,有紧绷的那根弦突然间崩裂开来的歇斯底里,也有痛到极致后除了放声大哭,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找出什么办法来宣泄她此刻的情绪。
付谦阳无声地搂着她,手掌带着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部,任由她整个人都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拽住了他腰间的衣服,就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牢牢地抓住,才不至于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付天江与林静霞闻讯赶来市第一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女孩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的青筋直冒,只因她拽得太过用力,付谦阳整个上衣都被她抓得褶皱不堪,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女孩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放声大哭,她的哭声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心酸,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回眸往里瞥上一眼,暗自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哭成了这般模样。
林静霞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站在病房外的她,开始无声抹泪,付天江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肩膀,试图给予她安慰。
这一刻,谁都没有进去打扰病房内的两人。
如果说一瞬即是永恒,那么,林静霞想,病房内的两人,早已得到了那属于他们之间的永恒,任谁也无法分开他们了……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既然苏小姐已经没事了,就让儿子多陪陪她吧,我们回家让佣人们多熬点滋补的汤,明天再给她送过来。”
付天江拍了拍林静霞的背,对着门口的金奥点了点头,即使付天江什么也没说,金奥也是心领神会地扬起了笑容。
有时候,朋友之间真的无需说太多,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这便是知己好友的最可贵之处。
林静霞哽咽着点头,道了一声,“好”,接着便跟着付天江转身离去了。
金奥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两个兄弟在门外守着,以备不时之需,而自己就带领着一部分兄弟回了公司。
他想,接下来的事情,付谦阳会处理的更好。
——
哭过之后,晓曼的心情显然也跟着平复了不少,只是,毕竟是哭了太久,导致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沙哑与抽噎,“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我被关在苏家的?”
“猜的,不过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他的手顺势而上,握住了晓曼拽着他腰间衣物的双手,将它牢牢地包裹在了自己宽厚的手掌内。
“嗯。”
她仰着脸,笑得有些傻气,但这份傻气,却是牵动了付谦阳心底里最柔软的那根弦,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扣住了她的后脑,覆上了她的唇。
唇舌纠缠的瞬间,他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如今的这个吻,给充实得很满很满……
他的吻炙热,疯狂,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与饱含思念后的极度渴望。
这一次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更为狂热,他的舌抵住她的上颚,刷过她的口腔,男人特有的清冽气息,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全感,填满了她整整的一颗心。
她回抱住付谦阳,回应着他的吻。
先开始由于他太过急切的动作,显然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渐渐地,她像是瞬间之内就开了窍,不仅与付谦阳配合地极为默契,更是给予了付谦阳从未有过的热烈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吻,包含了太多太多……
第92章
或许是应验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晓曼虽然经历了这么些日子的囚禁,不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林静霞对她的态度,却是完全的改善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算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这天,林静霞让佣人们熬好了汤,送来了医院。
巧合的是,付谦阳与付天江都因为有事处理;而没有赶得及来医院,只有门口的两名保镖,在时刻守护着病房内的晓曼。
林静霞敲门而入时,女孩的黑发柔顺,如瀑布般垂顺在背部,莫名地就让她联想到了网络上极其流行的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而今,这个背对着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女孩,给予她的视觉震撼,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也难怪她的儿子会真心爱上眼前的这个女孩。
闻声回眸时,在看到林静霞提着一个保温桶站立在离自己二十厘米的位置时,晓曼明显的眼神一怔。
“阿……阿姨……您……您怎么来了?”
晓曼连忙撑着床沿,就欲下床。
林静霞看到这一幕,着实一惊,生怕这孩子又扯到了伤口,惹得自己的儿子心疼许久,她快步向前,双手摇晃,制止了晓曼的动作,“好了,你都伤成这样了,也别再折腾了,就坐在床上歇着吧。”
晓曼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暗自疑惑:今天的林静霞怎么这般好说话了?这若是搁在从前,她要是不端端正正地跟她弯个腰,点个头什么的,林静霞铁定要和她翻脸,立马呵斥她没有礼貌,没有教养。
“这是我让佣人们熬的骨头汤,你多喝点吧,伤口也好得快些。”
晓曼一脸尴尬,吞吐道,“阿……阿姨……我伤的不是骨头。而且……医生说了,要我忌口,最好不要吃鱼啊肉啊之类的食物,以免伤口发炎。”
林静霞抽了抽嘴角,这还是头一次好心办坏事,差一点就又害了晓曼一次,“不能吃就不吃吧,等你好了以后再吃。”
讶异之余,晓曼还是极为礼节地冲着林静霞笑了笑,“谢谢阿姨。”
晓曼咧嘴笑了下,她看不懂林静霞此刻的心境变化,只觉得今天的林静霞与往日相比,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和善了太多太多……
林静霞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主儿,之前之所以会反对晓曼和付谦阳在一起,甚至处处针对她,不外乎是害怕自己的儿子被这个女人给骗了,现在她得知了晓曼的悲惨遭遇和真正脾性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后悔之前不仅误会了晓曼,还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怎么说都是她错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要道个歉,就算不能拉下脸面说些肉麻的话,乞求对方的原谅,但这个歉疚的态度还是得表明白的。
深吸了口气,林静霞轻咳了几声,缓和了内心中的尴尬,“苏……苏晓曼,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我得向你道个歉。”
晓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阿姨……您……您这是干什么?”
“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也知道,每个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最好的,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我很害怕在他长大的某一天里,会遇上一个女孩,无所不用其极地欺骗他,只是为了我们家的家业,你也知道,如今这个世界太过现实,谁不希望能够攀上高枝,改变一生的命运,但诚然,我的确是想错了,起初,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为了谦阳的钱才费心接近他的,再加上你有那么一个势利的……爸爸,我就更加坚信你和谦阳在一起是不安好心的,因此,我并没有看到你的付出,就全盘否认了你的好,这样做对你也着实是不公平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一颗做母亲的心,或许,等到某一天后,你有了孩子,也能够体谅我现在的心情。”
这是林静霞头一次心平气和地与晓曼谈心,晓曼当然能够体谅她的心情,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
“阿姨,我明白,您放心吧,我不会怪您的。”
“那就好。”林静霞伸手,拍了拍晓曼的手背,声线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啊,病好了以后就还是回海边别墅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晓曼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林静霞误以为晓曼想起了之前她故意刁难她时,让她睡佣人房的悲惨遭遇,忙解释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睡佣人房的。”
“哈哈哈哈,妈,您终于开窍了,能看到你们婆媳俩相处得这么和谐,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啊!”
付谦阳几步向前,走进了病房,带着爽朗的笑声,从内自外地愉悦起来,“晓曼,你看我妈这副模样,是不是也盼着我早点把你给娶了,然后给她生个孙子什么的?”
晓曼脸颊一红,瞪了付谦阳一眼,嗔怪道,“胡说什么呢!”
“妈,晓曼说我胡说,您倒是给我评评理,我刚刚所说的是不是您如今最想实现的愿望?”
付谦阳凑近林静霞,笑得满脸得意。
晓曼本以为林静霞会喝止付谦阳的玩笑话,但令晓曼没有想到的是,林静霞竟会笑脸盈盈地朝着他们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
这……这是什么情况?她未来的婆婆终于接受了她这个媳妇了?
可是……这……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点吧?她完全就跟不上林静霞这飞速转变的态度节奏啊!
付谦阳得到母亲的许可后,连忙趁热打铁,“晓曼,你看我妈都开口了,你要是再不嫁给我,那就真的有点对不住我了。”
晓曼咬着下唇,满脸绯红,“付谦阳,你别以为拿阿姨当借口就能哄着我跟你结婚,起码也得八抬大轿把我娶过门才算啊!”
“哈哈哈……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妈,您来给我们俩做个证婚人,苏晓曼刚刚可是答应了我的求婚啊!到时候要是这女人再敢反悔,您可是要给我来评评理啊!”
林静霞被付谦阳这没遮拦的话给逗得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点头,“好,好,好,妈给你做证婚人,你放心吧,你这媳妇跑不了。”
付谦阳极为得意地环抱着双臂,斜睨着晓曼,晓曼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看这男人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
两个星期后,晓曼出院了。
这段时间以来,付谦阳一直都在思考该如何对付苏启邦这个人,其实,以他个人惯有的处事方法,绝对会不留一丝余地,将对方赶尽杀绝,但是,这个男人毕竟是晓曼的父亲,他很担心自己做得太绝了,会引来晓曼的不满。
于是,在又一次纠结后,付谦阳将晓曼带进了书房。
自从两人恋爱以来,晓曼真的很少再看到付谦阳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于是,也跟着蹙了蹙眉,挺直了腰板,等待着他的下文。
“晓曼,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你……你爸爸的事情?毕竟,这一次是他囚禁了你,若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做悔改。”
晓曼心头一怔,愣了半晌,才笑着回应道,“你在担心我会不忍心?”
“嗯,他毕竟是生你也养了你这么久的父亲。我怕你会……心软。”付谦阳如实回答。
晓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仰望着天花板,怔怔地出神,吐出了一句话,“谦阳,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每年的愿望都是希望能有个爱我疼我的爸爸,即使是被苏启邦带回苏家,知晓了我在这个世上还真真正正地存在着一个父亲的时候,我许的愿望还是如此,因为我根本就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和疼惜,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许这个愿了,你如果觉得为难,因为我的缘故,而一再对他心慈手软的话,大可不必,我只有一个要求——留他一命。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语毕,她的神色疲惫,好似耗尽了所有,圈住了付谦阳的腰身,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了他的怀里。
付谦阳不再说话,也完全明白了晓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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