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卫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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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卫相公-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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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苏别过脸连道不敢,冷临则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继续赶路。山路时而平坦时而崎岖,走到平坦处时自然好说,遇到沟壑或是乱石横生,冷临便不着痕迹地放慢速度。三人行至一处拐弯处,便见前面路边站着一人,正是梁祈。想要瞧瞧靠近已是来不及,梁祈慢慢转头看过来。
  山路十分宽敞,但梁祈却站到路边,脚下便是悬崖。身后是参天大树,顽强地攀爬山腰上,到处可见枝繁叶茂植被,野草也疯长着。
  此处人迹罕至,便是连进山猎户都不愿过来,也不知梁祈一个人是如何走到此处。
  “梁祈!你这是作甚!”古阵只觉得毛孔瞬间封闭,紧张地喊道。
  宽松衫子套他身上,被山风吹起,空空荡荡看着让人觉得单薄。梁祈偏瘦,那衫子想来也不甚合身,加之下摆处几丝不易觉察缝补痕迹,使得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潦倒。又一阵风吹过来,梁祈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脚下小石子儿也滚落到悬崖下,久久听不到回声。梁祈苦笑一声,眼里是茫然,释然道:“终于寻到了,冷大人果然心思缜密。”
  “什么意思!我们是路过而已。”见了此情此景,加之冷临和自己先前怀疑,古阵心里已有数,便想先将梁祈哄过来,兴许能为他求个情。
  “呵呵,得知冷大人丫头询问内人后,下便知大人已经起疑了。”梁祈走上前一小步,不经意又踢落了几枚石子,又道:“下自认为活得正,行得端,即便做下那事也是为了人间正道,但今儿才知错得离谱。”
  “你回来,你杀了那人,那人也该死!冷大人不会将此事捅出去,届时只消将一概事都推到那失踪了东瀛人身上便是,你还做你清贫知县。”古阵说着看向冷临,急急使了个眼色。
  “你说句话啊!”古阵身后推推冷临,冷临却一句话都不说,只微扬着下颌肃然站立。冷临一直不理解古阵同婉苏态度,也感受不到梁祈情有可原。婉苏同古阵都说梁祈可怜,所做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但冷临似乎感觉不到,或许是一小经历所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怜人,凡事其实很简单。
  “少爷!您说句话,先将他骗过来也好。”婉苏心里也对梁祈深有同情,她不是个认死理人,想必冷临也不是那种非黑即白之人,可此时他就是不说话。
  梁祈不为所动,淡淡道:“清贫知县,我愿做得,可因这事却白白叫憨老爹丧命,梁某死不足惜。”
  “憨老爹自知死期已近,这不干你事!”婉苏大喊道。
  梁祈面色凄凉地回头看,苦笑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梁某错。梁某已经写好了休书,另有注明将幼子剔除家门,自愿领罪,幼子不必受我连累,他还可以走科举之途。梁某自知罪孽深重,还道自己是个好官,没想到却是这般可笑。”
  “你确实是好官!”古阵见梁祈一心求死,反倒有些释然。
  “你为何要杀邝贵!”冷临不解道。
  到了此时,古阵同婉苏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冷临还真是薄情之人,竟丝毫不为所动,难道是铁石心肠!


☆、第五十九章 婉苏智劝寻死人

    第五十九章婉苏智劝寻死人
  “他该死!正因有他这种人;这世上百姓才吃不好穿不好。”梁祈眼中泛起一丝凶光;仿佛想将对方啃噬一般。
  “所以你?”冷临皱眉问道,他只关心案子来龙去脉;以及自己怀疑和推断是否正确。他没有古阵和婉苏那般丰富情绪;似乎儿时长久孤寂使得他早便淡漠了一切;所以并不觉得梁祈可怜。
  “第二日丑时,我是守客栈外,瞧见邝贵去了青楼;之后又偷偷进了戏园子,待得不过一个时辰后离开戏园子回到客栈;须臾片刻又离开客栈回到戏园子;便再未出来。”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梁祈低头边回想边说:“定是寻事去了;却被蛮子困住,占不到便宜又回到客栈搬救兵,不知怎地又独自返回,却再未出来。因下久不见古兄,又见他心情沉郁,只好陪他饮酒消遣,却还惦记着邝贵,便想办法可以抽身片刻。第三日丑时借着管教幼子机会,我又来到戏园子外查看,心道那蛮子将邝贵谋害了才好,哪想我正欲返回时,却见邝贵出了戏园子。我一路跟着他,待到河边时见他好惊慌不已,听到我脚步声后,他很是便匍匐着藏到草丛里。他背了钱袋,加之行动笨拙,我却是熟悉这河边之路,从背后刺向其颈后。待其死后将头颅割下,绑了石头沉入河底。此后又匆匆返回,继续陪着古兄饮酒。事后为叫人误以为是劫财害命,便将邝贵随身携带之物埋河泥里。”梁祈一口气说完,狠狠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胸中舒畅。
  “为何要割了他头!”冷临又问。
  “自然是嫉恶如仇,难道你看得惯这种人渣!”古阵大声说。
  婉苏扯着冷临袖角,深为梁祈可惜,祈求般看着冷临,希望其高抬贵手。
  冷临仍旧不为所动,只漠然盯着梁祈,见其一脸茫然。
  “凶器也沉入河底,想必细细打捞便可得,就此结案吧,梁某无愧!无悔!”梁祈刚说完,便见路口处车轮滚滚,原来是梁夫人带着幼子赶来,一到了近前便下车怆然而立。
  “相公!相公!您这是为何!”梁夫人拿着一封信,难以置信地看着梁祈,牵着儿子也是哭嚎不断,鼻涕眼泪脏了满脸。
  “将孩子好生养大,我已写了休书,你们不会累罪。”梁祈眼泛泪光,一扫方才狠厉之色,看着幼子情不自禁,泪便滚落下来。
  “相公,为妻生是梁家人,死是梁家鬼!绝不会弃相公而去,我们孩儿也是有骨气,虽不知相公你为何要与我母子划清界限,但我母子却是不会这么做。”梁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因看到梁祈留下休书及交代信件,又听说衙役看到梁大人带了碎银子出门,便猜测着多半又是去半山腰二憨家接济去了,便试探着找来。果不其然,正好顺着车辙印迹找到此处,却见到丈夫正欲寻死。
  “我儿子,是要科考走仕途,不能有这么个父亲。你且带了他回去,早晚督促读书习字,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好官。”梁祈看着儿子目光温柔下来,满是期冀。
  “你叫他因此离你而去,自是不孝,不孝之人读书作甚!读了也是个不懂道理。”梁夫人声嘶力竭,音调变得奇异,带着穿透力沙哑,以及绝望心碎气息。想要上前,却被跟来衙役拉住,挣扎间场面混乱。
  “你是叫我死不瞑目!”梁祈转过头,声音沙哑悲从心头起,红着眼睛面带悲怆地看着梁夫人,衫摆被山风吹得猎猎抖动,显出他瘦弱。
  “相公!”梁夫人急火攻心,高声哭喊便气息不足昏倒地。婉苏赶紧上前扶起她,又将梁祈儿子护怀里轻轻安慰。
  小家伙如受惊小鹿,不明所以地看着前面父亲,想要投进他怀抱,却又觉得父亲此时面目有些陌生。
  婉苏计上心头,轻轻推了梁祈儿子肩膀,小声道:“去将你爹爹拉回来。”
  小小人儿受了鼓舞,撒欢跑向梁祈。本是一心寻死梁祈见儿子跑向自己,又急又气便迎着走了几步,抱起哭得跟个泪人幼子,心如刀绞。
  梁祈看着自己夫人倒地昏厥,本已有些动摇,此时见幼子摇摇晃晃跑来,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抱着幼子闭上眼睛挤出两行清泪,但仍不能原谅自己。
  “既然自知罪孽深重,便堂堂正正受罚,未免牢狱之苦便选择跳崖,是大丈夫所为吗?那是懦夫所为!你也是饱读诗书,为官作宰这几年,难道不知圣人有言,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憨老爹已因此而去,却也死得其所,可你这一去便是将烂摊子都丢给了妻儿。那邝家得知此事怎能善罢甘休!你虽写了休书,但他们仍会拿了你妻儿撒气,这是你所想!”婉苏见梁祈一根筋撑到底,只好用另一个角度来“劝说”。
  古阵暗暗叫好,见梁祈果真面有忧色,趁其不备便上前将其按住,两人滚作一团。古阵心头一松,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梁夫人悠悠转醒,见梁祈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便死力抓着自家相公衣襟再不放手,只剩嘤嘤哭泣。
  众人回到大兴县衙,昔日县太爷此时却成了阶下囚,因情况特殊,暂且先押到一处空房间,待上报此事后才能有所定夺。
  或许是早有预感,冷临对王取到来并不吃惊,见其风尘仆仆赶来,便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明。
  邝贵对于王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是此事将会对关碧儿产生什么样影响。前番关家有意悔婚于陆家之事,已惹了诸多风言风语,此番若是再有什么蹊跷事,恐怕众人唾液便足以将一个女孩子杀于无形了。
  王取皱眉问道:“如此一来,邝贵应是那梁祈所杀?”王取并不希望是这么个后果,虽说通过陆续而来消息,邝贵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但他仍不想以这种方式叫关碧儿“脱离苦海”。
  “目前来看,有可能是。”冷临回道。
  “有可能是?这么说还有可能是旁人杀了邝贵?”王取不明所以,不理解冷临咬文嚼字。
  “下官意思是,关于此案,还没有个定数,因有些细节还找不到合理解释。”冷临正色道。
  “这人证物证,尸首也已找到,且梁祈供认不讳,还有何不明?”王取奇道。
  “邝贵已死,不假,但他第二日为何从青楼去了戏园子后,又返回客栈拿了金银细软离去,此处讲不通。那是他自己财物,为何悉数卷走!为何丫头下人一个都不带!是遇到何事!想必他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即便遇到什么人威胁自己安全,也应是齐结了家下护着自己,绝非是那种敢于只身犯险之人。”冷临说完,又对王取说:“为奇怪是,他会走那条路,沿着河边,人迹罕至不说,且是上山之路,莫非想躲进山林?是什么事叫他如此作为!这么个纨绔,怎好似江洋大盗一般。”
  王取听了不觉一愣,幽幽道:“许是,遇到什么债主!”
  “下官已查明,他并无赌债,便是前些日子常流连赌坊,月底了,家中也早替他还了。再说赌坊会叫他害怕到慌忙逃窜!连听到些许声音都要趴低匍匐而行,这绝无道理。下官也查了,他也未惹上什么权爵之人,况有梁远侯名头,一般小事也不至于叫邝贵吓破了胆,除非……”冷临说着看向王取,富有深意说道:“王大人是叫下官如此结案,还是将这几点深究下去?”
  王取自然晓得冷临意思,两人交往虽不多,但却彼此欣赏,便坦然道:“关家小姐,与你我都有一面之缘,实是个不可多得好女子,便是你,想必也不愿她嫁与这种人。我是曾想过叫这厮消失,但却不能这么做,于己来说倒是一了百了,可于关小姐来说,却是大大不利,试想一个未出阁女子,连着两个有过婚约男子都惨遭不幸,一个是险些摊上杀头之祸,一个却是身首异处。人言可畏,于女子来说实是……”王取摇摇头。
  “查,定要查个清楚明白,事已至此,只好见机行事。”王取抬起头,眸子里满是忧色,却又异常坚定。“你提到疑点,查个明明白白,才好结案。暂将此事按下,待水落石出后,如何行事再议。”说到底,邝贵死,王取只要个结果,并不一定要替他报仇,所以梁祈是事还是要请示督主才好进行下一步。
  冷临见王取不似说谎,且也没必要说谎,西厂人之间没有秘密,再说即便是王取派了人威胁到邝贵人身安全,那也是无所谓。左右人已经被梁祈所杀,王取丝毫不会有事。所以,暂且相信王取话,邝贵死前怪异行为还要再查。
  古阵等一应知情人不必提,当时陪着梁夫人上山衙役也被禁了口,不敢透露半分。将此事压下之后,冷临又细细盘问了邝贵所有下人,连通房丫头也用了刑,任是如何也再得不到有价值线索。
  古阵也找了锦衣卫人帮着四处盘查,竟然连东瀛人腿毛都嗅不到半分,这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怪哉。
  梁夫人日日以泪洗面,这日竟偷偷准备了毒药,便等梁祈上路之日,母子俩饮鸩酒,也免得落得个悲惨下场,又能一家团聚。
  好被婉苏发觉,苦劝了几日,梁夫人看着小儿可怜模样,便也心软作罢。
  因那日之事,婉苏有些不悦,但自己是下人,也没什么底气去责怪冷临冷漠。
  离邝贵之死已有六日,仍旧寻不到合理解释,冷临变得焦躁起来,这日陪着王取去了戏园子,再一次盘问珍珠班众人,来了癸水婉苏则留客栈歇息。
  古阵见婉苏自己屋子里,便厚着脸皮来搭话,四处翻翻她“大作”,间或几句调侃。
  “呦,有进步,穿上这身男装都能同那些举子一较高下了。”古阵想再回到从前,可以随意与婉苏调笑。
  婉苏微微翘起嘴角,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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