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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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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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姜南姑娘,我知道了,麻烦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姚海棠就行了个礼,然后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一路上开满了深朱浅粉的梅花,甚至还间夹着些绿梅,看起来一片生机盎然。
  记得寻径园里也有一树绿渚野梅,一过春节就开得热闹不已,那时她经常和杜和一块儿在梅树下,杜和会非常无奈地看着她喊:“海棠,你就不能惜惜花,多好的花全被你糟蹋了。”
  她通常会回一句:“我不糟蹋它你哪来的梅花糕吃,要不咱不吃梅花糕了,那我就不糟蹋它了。”
  对于她的回答杜和总是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说:“那你继续糟蹋吧,我等着吃梅花糕。”
  他总是知道她喜欢做什么,对于她所做的事给便有悖于他的习惯,也会无奈地看着她,然后又宠溺地由着她去办。那些个梅花糕他哪里是真的非吃不可,甜的糕点他向来是不爱的,只是因为她爱做,他便爱吃。
  看着眼前的梅林,姚海棠不禁有些出神,看久了眼睛一酸低下头来说:“这世间果然有个傻子死了,那个傻子多好啊,他还说过要养我一辈子呢,我只喜欢傻子不喜欢公子”
  这时杜敬璋正办完事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行色匆匆地要回园子里去,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而往梅林里走去。他在梅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仰望梅花的模样让他想起一句听都没听过的诗句:“寻常窗前一样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地瞬间柔软下来,这种柔软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甚至不需要多作思索,他的脚步就向着梅林去了。
  当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时,姚海棠差点就喊出声来,但看着那张莫明熟悉又太过漂亮的脸,要出嘴的两个字就生生地咽了回来,连忙低头行礼道:“公子。”
  深兴地低下头,姚海棠怕杜敬璋看出她脸上的那层皮儿来,杜敬璋曾经跟她不止一次说过,易容是有漏洞的,要真是行家里手一看就能明白,所以千万别在行家面前玩这套,只会令人生疑。
  就在姚海棠担心,而杜敬璋要仔细看了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公子……大公子他……他,不是,乔院长……院长遇刺了”
  这一句话让杜敬璋迅速回头看着奔来的属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致安一身的好功夫怎么会遇刺。”
  听说乔致安遇刺,杜敬璋是真的有些意外,所以才会问出这么一句因果非常模糊的话来,功夫再高的人也会遇刺,只区别在于受不受伤与是死是活间而已。
  来人赶紧把话澄清了,开玩笑,乔致安的功夫天底下谁能伤着他:“院长只是小伤,但是陈司快不行了,公子……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赶紧带路,他们现在在哪里?”杜敬璋说话间就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这时姚海棠已经趁机溜远了,连个背影都没给杜敬璋留下。
  “回公子,在永安街那边,现在人已经移到附近的医馆里去了。”
  听着属下的答复,杜敬璋又举步往前,他要处理的事很多,天下人都知道太平院里全是他的人,不论是谁,敢伤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这世上虽说不能总是以血偿血、以命偿命,但有些事总要去做,这世间的公平是你不去讨就没人会给你的骑马行至永安街,这时永安街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太平院的人扫尾的工作向来做得不错。等看到太平院的黑衣黑骑时,杜敬璋才知道事态要比属下所说的更严重。
  这时乔致安站在门外,冲着杜敬璋深深一拜,出乎寻常的冷静与冷淡:“公子,您把他们交拖给我,我没能保护好他们,请公子责罚。”
  “这时候不要说这些,先去看陈司,他怎么样了?”陈司和陈荣在太平院时都是他身边的人,所以陈司出事,杜敬璋非常愤怒,这种愤怒表现出来的却是极致的宁静与平和。
  不说这话还好,原本只是躬腰深拜地乔致安忽然跪下,跟着满屋子的黑衣也齐齐跪倒,乔致安的声音异常冷厉地说:“陈司,字永年,生于靖和九年八月十三,卒于靖和三十年正月初十,属下有负公子”
  这一句话是太平院里报亡时的头一句,杜敬璋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今天听到心里一阵发紧,脸上却忽然有了笑意。他从容地扶起了乔致安,然后看着乔致安说:“你身上有伤,先去养着,陈司的事我来处理。”
  “不,公子,这会脏了您的手,既然是为属下而死,属下便要亲手为他送行”乔致安站起身来,定定地说道。
  从太平院建立之初,杜敬璋就异常爱惜属下,在他眼里,他的这些属下们就好比是园里的花草,与园里的花草所不同的是,每一个都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所以更爱惜上千百倍。今天有人死了,乔致安才会深深地觉得不安,愧疚大于愤怒与怨恨。
  “你歇着,这世上没有不死人的事,太平院办的事总会有损人员的时候,只是这些年你一直跟他们说,不论怎么样先保住自己的命,这话是我说的,在这话之后还有半句,如果有人性命你觉得比自己重要,那就舍命相护。陈司认为你的命很重要,所以你去养伤,凡事有我。”杜敬璋拍了拍乔致安的肩,脸上的笑意愈发深起来。
  太平院的黑衣们也都站了起来,顿时间他们发现那如神仙一般的四公子势如山岳,或有新来的黑衣不曾见过杜敬璋这样的一面,从前或不明白为什么太平院这样依附并依赖于杜敬璋,但今天或能明白一些什么了。
  在杜敬璋的心里,太平院是他亲手种的花草,太平院每进来一个人,他都会在和园里种一株花木,现在少了一株正在开花的,他看着很不舒坦,很不爽。
  一旦他不爽、不舒坦了,他就得让人过不下去()

  60.迷路了
  从太平院出来后,杜敬璋有一个很事唠的职位——京城御使,全称是京城防御守备指挥总使,掌管的是京城骁骑营和忠字营、廷卫万余人马。
  很大程度上,皇帝不在他就是京城王,所以京城可以算是杜敬璋的地盘。现在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自己的属下,杜敬璋觉得这比打脸还疼,这是直接一掌劈在了心坎上。
  “我以为自己做事已经很不计后果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不计后果的人。”杜敬璋阴沉的脸色让在书房里侍候着的陈平益不由得一哆嗦。
  惯来如神似仙的四公子一旦阴沉起来,就像是那阴风阵阵的鬼眼里渗出来的寒气,只要一看总能让人感觉从头顶儿到脚心儿都是冰冷的。
  陈平益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天晚了,您可想用点什么?”
  晚饭杜敬璋只瞟了一眼就没动,阴沉的脸色让送饭菜的小厮吓得手直发抖,打那以后就一直静坐着刚才那是回府后的第一句话。
  “去准备几样热乎的汤饭来,吃好睡好养足了精神我好好陪他们玩去”杜敬璋的脸上又生出笑意来,那笑就跟窗外吹不熄灯烛的寒风一样,看着没杀伤力,其实却冰冷刺骨。
  处理完太平院的事就已经近黄昏了,杜敬璋一路回府时一片平静,回了和园思索到现在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身在局中想跳出局外,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而他就意图跳出局外来,果真就不被容忍了。
  当陈平益端来了饭菜,杜敬璋不发一语地吃着,如平常一样的细细咀嚼,慢条斯理之中就是陈平益都感觉出来了:“老天爷啊,哪个又惹四公子了,明明知道四公子惹不得,一惹就发疯,到时候真疯起来哪个接得住哟”
  吃罢洗漱好了,看着杜敬璋歇下,陈平益退出屋里,然后看了眼院子里,这才发现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公子果然是神人啊,一生气天老爷都发怒了,这雪肯定很厚。”
  屋里,杜敬璋听着这一句又露出笑脸来,这时是无遮挡的笑意,像杜和应该有的笑容那样干净清澈。只是片刻后这笑容就消失了,他忽然感觉到非常乏味,更多的是倦怠:“这世间就没个太平的地方,偏居一隅未尝不好,但如果这一隅都没有了,那我就只能求更广阔的天地了。”
  “退一步如果不是海阔天空,进一步又何妨,忍一时如果不是风平浪静,又何需忍……傻……”傻什么,杜敬璋半晌半晌的恍惚后发现自己经常失言,而且经常说一些自己都不知道出处的话。
  黎明前披了袍子坐起,院里的雪果然下得厚了,及膝盖深的雪在烛影摇红之下看起来带着几分妖娆之色。杜敬璋忽地想起了梅林里的深红浅红,于是就近而想起了昨天在梅林里见到的人。
  也许是半夜时人的思维比较敏锐,杜敬璋记起了那双眼,回转身看到是他时有惊讶、有柔和、有犹豫,甚至还有点温情脉脉之意。杜敬璋见过很多爱慕的眼神,但爱慕的眼神不是这样的,不会这么复杂,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唐瑶”仔细地想了想,易容的手法和他的几乎相似,一低头时能从额上看出一些痕迹来,包括眼睛和耳际。于是杜敬璋开始笃信一件事,唐瑶是从太平院出来的,甚至连易容的手法都是乔致安教的,或者自己从前还见过所以总是觉得眼熟。
  “派人到我府里来做什么,又和齐晏纠缠不清做什么,甚至还在云泾河待过,这个唐瑶到底接的是什么差事?”杜敬璋以为自己想到了正确答案,只要一旦得出了结论,杜敬璋就基本上不会再对这件事多投入心思。
  天亮时陈平益一进来就看到杜敬璋站在窗边:“公子起了,今天大雪封门,公子是不是换了便服就不出门了?”
  摇头,杜敬璋看着窗外的雪眉眼不动地说:“要出门去,择厚实一些的衣服,今天怕要很晚才能回来。”
  这话让陈平益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眼杜敬璋,那雪光天光印着杜敬璋的侧脸,还是像昨天一样一味的阴冷,陈平益心道:“看来公子是真的预备要发疯了,这些人啊真是大冷天了也不知道消停。”
  捡出了衣服来,杜敬璋换上后说:“府里有什么事就去问杨大,解决不了就等我回来再说。”
  见状,陈平益赶紧停下了手上的活说道:“公子不吃早饭了,今天做了公子喜欢吃的沙兰粥和四色小点并着几样蔬菜,公子还是先吃了再出门吧。您瞧这时候多早啊,除了公子估摸着都还在被窝里呢。”
  沙兰粥和中润燥,而且能镇静安神,这时候满脑袋纷乱,一肚子不痛快的杜敬璋最需要。最终还是坐下来吃了,杜敬璋一边吃一边寻思着一些东西,等吃完了时看着空盘空碗,杜敬璋忽然问道:“这个南厨房的厨娘是新来的吧,叫什么?”
  “回公子,是的,叫姚春雨。”
  姚春雨,姚……杜敬璋摇头一笑:“晚上让她准备宵夜,在外边总是吃不好的。”
  “是。”
  一脚踏出门去,杜敬璋望着已经清扫干净的街道一拉手中的缰绳向着东侧行去,那是通往太平里更深处的路。太平里原来只是块中间有河流穿过的荒滩,后来有亲贵在此安家,渐渐地这里就成了太平里,人言方圆数十公里皆名为太平,乃大贵之人安居之所在。
  太平里如今住着不少成年的皇子、王候以及超品级的大臣,和园在太平里头前一块儿,而今天杜敬璋要去的是太平里最深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位善名传天下的大公子——杜敬琮。
  到颂园外下马时,杜敬璋清晰地察觉到门口侍卫的瑟瑟然,不是冷而是畏惧:“烦请通传,求见大公子。”
  侍卫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飞快进了园子里,不歇片刻就见杜敬琮从里边出来,站在台阶上杜敬琮看着微笑着的四弟,心里一颤脸上却半点没露出来:“四弟,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这大清早的莫不是来赏小方山雪景来的?”
  其实谁心里不是心知肚明,只是在乎谁能说破谁不能说存而已,杜敬璋能说破,而且这时候他也不想绕弯:“永安街的事,我要一个交待,有人逼我出手,我却只想逼人收手,大哥其实知道,兄弟们里我最性好平和,还请大哥成全。”
  他的不拐弯抹角让杜敬琮神情一滞,然后嘴角和眼角一块狠狠地跳了跳,杜敬琮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末了杜敬琮说道:“不知道四弟是何意思。”
  对此,杜敬璋一个字都不多解释,只是说道:“雪里风寒,大哥先进去,恕过门不入之过,我赶着去宫里一趟。”
  最后几个字让杜敬琮眉心又是狠狠一跳,迅速赶几步走下台阶来站到了杜敬璋面前说:“适可而止,永安街的事不是针对你,你应该明白。”
  “大哥也应该明白,在京城死了个人,而且还是太平院的六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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