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道柳寰的用意，猜测中，柳寰已经淡笑着把佛珠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掌心里，摆在乌纳拉面前，仿若无意道。“这成色浑然天成，果是极品之样，戴上之时感觉丝滑、冰凉，会让心情舒悦起来。如此珍贵奇特之物，想来也只有才貌双全之人能够拥有。”
“……”乌纳拉的嘴唇颤抖着，这，明显就是在说她乌纳拉不及柳寰？
好一个才貌双全之人拥有……
她乌纳拉就是不想看见佛珠，就是不想看见柳寰这得意的样子！
思维这样一转，乌纳拉怒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双手一扬，狠狠拍打在柳寰的手背上，想要把翠玉佛珠盖起来。然而本只是想着不再看佛珠，却料她的手刚刚碰到柳寰的手背，那串珍贵的翠玉佛珠，就像失去生命一样啪嗒一声，从空中坠落，与地面发出极为惊心的声音。
经过严重撞击，翠玉佛珠瞬间裂开，一粒一粒从绳索中迸裂出来，还有几粒磨损较重，在地面上留下了残渣。
在场所有人，皆是浑身一抖，那神经被拉扯得几乎要断裂一般。
“你！”乌纳拉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寰倒抽一口冷气，指着柳寰发颤道。“是你，本主没有碰到……”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啊，乌纳主子，若是柳寰真有可恨之处，也不能毁了太后佛爷的宝贝啊！”柳寰表情一变，双眉微蹙露出悲伤的神色，她蹲下身来慢慢拾起散落的几粒佛珠，放在手心里硬是红了眼圈，“我只想着，这样珍贵的东西，只有像乌纳主子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才可以拥有，想自作主张像太后佛爷禀明了将佛珠转赠与乌纳主子，可是……怎么会这样？”
原本明亮的眼眸中镶嵌着淡淡的水光，一张倾城的脸颊上毫不顾忌地露出悲伤，柳寰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是让所有注视她的人都会为之心碎。
“小姐别难过。”一旁的翠儿迅速反应过来，也慌忙蹲下身来，掏出手帕很是贴切地拂去柳寰眼角快要溢出的泪痕。
两目相视一瞬，柳寰给予了翠儿的肯定，她们现在也倒是心照不宣了。
“不是，皇祖母……”乌纳拉喘着气，胸腔内的怨气慢慢变成了恐惧，看着正中央静坐的老人那变得森寒的目光，乌纳拉连忙跪了下来。“皇祖母，不是我，是柳寰！”
“这一切都是臣女的错。”柳寰握着佛珠，并靠着乌纳拉跪了下来，真诚道。“是臣女一时心切，并没意识到乌纳主子的力气这般大，佛珠损坏皆是臣女的不好，还请太后佛爷不要责怪乌纳主子，赐罪于臣女。”
好一个聪明的女子，在别人都尽力推脱责任的时候，自己来承担过失。不管柳寰是否故意，但明眼人都看见的是乌纳拉打了柳寰的手才导致佛珠坠落，如果皇太后此刻定了柳寰的罪，这种不公平的断定何以服人？
“柳寰，你好阴险啊！”乌纳拉急的眼泪直流，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淡定的柳寰。
“乌纳主子，这串佛珠，有没有情锁玉链的价值高？”柳寰一脸的无辜，看上去似乎真的不懂，就是很单纯问她两者孰轻孰重。
墨少白看着眼前这个令人疼惜的女子，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谁不知道这西域进贡的佛珠是无价之宝，再则是从皇太后手中送出的，就墨少白那情锁玉链怎可比较？柳寰只一句话，就把之前的矛盾转化，掌握了主动权。不知为何，在这明明是她胜出一筹，但当她说着他的东西没有多重要的时候，墨少白的心会有点点的酸涩，那种被她不在乎的感觉。
“柳寰，你到底想怎样？”乌纳拉恨得直咬牙。“你别以为是丞相的千金就可以对本主这般放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装可怜，本主都不会让你得逞！”
“好了！”皇太后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紧紧看着表情委屈的柳寰。“佛珠既已损毁，也是无意之为。九皇子才刚好一些，哀家也没有精力去理会太多，柳寰，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臣女惶恐。”皇太后依借着话家常让柳寰提前入宫，暗借墨尔的事情来试探柳寰，这点，柳寰何曾不知。
“那就好，哀家也乏了，你们且都退了吧，纳拉扶哀家去佛堂休息。”
这件事再这般说下去并无任何意义，今日一见，皇太后的心中也算是清明了。柳寰，如果能收为己用，那自然是好，但若像她这样借他人之手毁了皇太后的心意，那就不好预测之后情形。
“皇祖母……”乌纳拉瞪大眼睛，吞口唾沫，又恭敬道。“孙儿遵命。”
“臣女、孙儿恭送皇太后。”柳寰和墨少白齐齐送行。
等皇太后走了以后，柳寰也不做多言，对着墨少白淡淡点点头，就转身而去。刚走到花园处，就听后面传来墨少白的声音，“柳寰。”
“四殿下有何指教？”柳寰顿住脚步，侧身淡淡询问。
“你知道，这样做，会让皇祖母多心。”想了想，墨少白还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是啊，被皇太后拉入黑名单，她日后的日子定不会舒坦，但若要她违背心愿去服从某种权势，她柳寰就算是明知路途坎坷，也必须捍卫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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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歌声里
墨少白的一声呼唤，带路的小太监和翠儿很是自觉的往前走去，给他们俩一个空间。
看着面前这个沉稳的男子，柳寰淡淡道。“即是无交集，四殿下又何需替我忧心。”
无交集……
墨少白的心不知为何微微一沉，她说话的口吻是那样轻松，面上毫无任何情绪，这不是他期待的答案？对，最好不要与他有交集，因为现在的他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左右，如何能够给她人带来安全？
可是，为什么又会有失落？
“明日九弟也会来，皇宫之地，纷争无数，你要小心应付。”好多想说的话就这样被止住，墨少白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静静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眸。
“谢谢四殿下提点，那柳寰就先告辞。”柳寰礼貌地点点头，与翠儿准备离去。
“是不是向酒盅里加水，就会使筷子浮上来？”身后，墨少白微微顿一步，最终还是说出自己潜藏在心中的答案。
柳寰心中一愣，她原以为这个题已经被遗忘了，没想到他竟这样在意她的话么？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游戏，又何必去计较胜负？
“若是让四殿下放下心中所想去过归隐田园的生活，可愿意吗？”柳寰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询问。
以前的柳家三小姐，愿意为了墨少白付出太多自己也不敢想象的东西，此刻的柳寰很想替已经不知灵魂在何处的三小姐问这个问题。
不知柳寰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墨少白一时之间还有些愣愕，但是看着那双眼睛，那美妙绝伦的身影，他原本浮躁的心忽而就被冰冷了一番。
他愿意放弃吗？他能够放弃吗？
若不是依靠着强大的内心，墨少白又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每一步都像一盘生死之棋，他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逃避，因为他还面对的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死存亡，还有他的亲生母妃！
或许，这才是他的责任。
见墨少白不说话，柳寰和善一笑。“四殿下保重。”
语毕，便与翠儿离开了万寿宫，由之前的小太监领着去给柳寰准备的寝殿。
那双眼睛里面，在绝对的坚定之下透露着淡淡的无奈，淡若的呼吸与沉默，好似在努力填补他心中的某道伤痕。这样一个男子，肩负着他对最爱之人的责任，也承担着自己的梦想，所以不用他再做回答，柳寰亦明白他的想法。
爱情，不就应该是不计所有，去体会去分担对方的快客和悲伤吗？若是心不自由，那又有什么必要去束缚对方？所以，以前的三小姐也无须失落，毕竟她喜欢过的男子对她的感觉是真实的，尽管只是在那一瞬间！
到了陌生的宫殿，柳寰也无暇去顾及周边的环境，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就一口喝了。
“三小姐，您慢点。”翠儿好笑的看了一眼柳寰，这样的不守规矩倒还让翠儿觉得羡慕，但这终归不比自己府中。
“感情深、一口闷。”柳寰打着哈哈，然后浑身散架一般直接倒在床上摆‘大’字。
“三小姐，瞧您也是真累了，但也不能随性。宫中人心难测，要是被人说三道四，又怕多了烦闷之事。”什么感情深一口闷，翠儿感觉柳寰说话很是有意思，一边摆弄着柳寰的小东西，一边还是不忘提醒。
“看你是越发警惕了，这样很好，但现在就放过我吧，我真心被这‘礼节’给弄疯了！”柳寰侧过身，眯着眼睛看翠儿来来回回。
“那不行啊，三小姐。”翠儿瞪大眼睛，显得诧异，看着柳寰匆忙道。“三小姐现在还不能睡，咱们还得学学这宫中礼节，明日面圣可又不同于皇太后，那可是有好多朝廷官员都会参与。”
……
柳寰眼神一沉，去他大爷的朝廷命官，就为了见他们就得学这些鬼东西吗？
“NO！”柳寰再一次觉得崩溃。
最后的结果是，柳寰练习这苦逼的礼仪，连晚膳都推迟了近一个时辰。等狼吞虎咽吃完了饭后，她咬着指头看着翠儿，瞬间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三小姐您可别怪翠儿啊。”翠儿吐吐舌头，道。
“你是越发喜欢和我做对。”柳寰假意瞪了翠儿一眼。
“三小姐冤枉奴婢了。”翠儿拿着折扇，替柳寰扇出热气，口头上还很轻松。“对了三小姐，四皇子那事是真的吗？”
“什么？”柳寰抬起眼随意看了看翠儿，不紧不慢问道。
这翠儿与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不似之前那样的死板，现在的她随机应变等能力都让柳寰比较满意，而且在主仆情义间更多的还是自由。这种轻松的交流，倒是很符合柳寰的心意。不过现在这丫头，是在询问她和四皇子之间的事吗？
“奴婢是说那往酒盅里加水的方式，真的可以让筷子浮上来吗？”翠儿明了主子的心情，故意笑笑。
“翠儿。”柳寰眯着眼睛，一脸坏笑，指头在蠢蠢欲动，“你想知道‘死’字怎么写么？”说完，柳寰转身就挠起了翠儿的痒。
“啊哈哈，三小姐，奴婢错了……”翠儿无力还击，笑得快断气，这样的轻松让她和柳寰之间不仅仅只是主仆情分，更是让翠儿觉得柳寰是她值得付出生命的人。
主仆二人，毫无芥蒂的，好似亲姐妹。这样的情感，或许是很多人都难以得到的。
“风声萧萧，路漫漫兮；群峰傲立，双身单影；挥剑轻舞，矗立聆听；为你所在，为你所依……”吵闹间，忽然一阵歌声幽幽传来。
嗓音充满了磁性，充满了期待，甚至充满了淡淡的柔情，是一首想想就很好听的曲子，但是，这歌声……真心很难听啊，非要一个定名，那就是——五音不全！
“三小姐……。奴婢觉着您现在的性子怎么和八皇子很像？”见柳寰终于停了下来，翠儿这才喘口气说话。
“嗯？”原本注意着歌声的柳寰，一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翠儿，“鬼才像他！”这个八皇子，这个冤家，居然喊她丑八怪，想着就是一股怒火！
“难道不是吗？三小姐为什么脸色不对？”柳寰脸红红的，在翠儿看来很是奇怪，这真的是冤家吗？
“你脸色才不对，我出去走走。”也许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不爽，也许是为了不想听翠儿的唠叨，又也许是因为想找寻那很难听的歌声演唱者，反正此刻的柳寰毅然决定要出去换换心情。
“啊，现在天色已暗，三小姐是要去哪里？”翠儿一脸诧异。
“去找歌声里的人。”柳寰回首神秘一笑，“不许跟着。”然后便走出了门外。
“三小姐、三小姐……”想跟不敢违抗命令，想喊不敢让他人听到，翠儿只得眼睁睁看着柳寰飞一般的不见了人影。
哎，这个三小姐，还真的不是一般人！但是，找歌声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歌声再次幽幽飘来。
“风声萧萧，路漫漫兮；群峰傲立，双身单影；挥剑轻舞，矗立聆听；为你所在，为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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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歌是这样唱的
万寿宫内，皇太后闭着双眸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屋内点燃了檀香，那香味着实令人安心。
不多时，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快步入内，恭敬唤道。“太后。”
“可有问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