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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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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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了师父一门绝技,出师走了。我排行居长,三师弟从师时年龄最幼,以我两人跟随师父的时间最长。三师弟皇甫炯文武双修,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他痛恨胡虏蹂躏我大好河山,屠戮无辜百姓,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一意中兴宋室,驱逐鞑虏,还我河山。师父常笑他是富贵中人,总是不甘寂寞。
  “皇甫师弟艺成之后,因亲老家贫,便辞别师父归家,躬耕养亲。不知怎地欠上忽必烈一个天大人情,咱们自然门中讲的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但也讲究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所以三师弟后来受忽必烈之聘,替他出谋划策,灭金平乱。不想灭金之后,蒙古势力更盛,众王公野心勃勃,转师攻宋。三师弟后悔不及,遂遣走身边儿女,终身不受元朝廷封爵,以布衣终老。剩下你爷爷这一支,到底还是成了元室功勋世胄,如今又遭权奸陷害,岂不可叹!”
  少华听着老人讲述,暗忖:“原来祖爷爷是这样一位人物。难怪他在遗著中颇多激愤抑郁之辞!”老人叹息一声,接下去道:“那铁镞之主柳盼盼,是二师弟柳行恭的女儿。柳行恭乃是燕赵之雄,渴盼王师北上,重振汉室江山。他有九个儿女,名字中都有一个盼字,什么盼复、盼军、盼岳、盼兴的,最小的女儿便直叫盼盼。柳师弟在师门所学的武艺和暗器、轻功都传给了盼盼,他父女当年聚众十余万,纵横河朔,着实兴旺了好些年。盼盼号称神剑飞镞九娘子,她使用的铁镞上刻有一片柳叶,一个盼字。这铁镞便是她的令符。九娘子令符一出,可以立集义军数十万。后来二师弟战死,盼盼兵败,人马星散。”伸指指向二爷道:“他便是盼盼幼子罗仁方,当年亲兵舍命救出,投奔了我。那时他只得三岁,如今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许多年我们到处探访盼盼下落,江湖传言她出家当了尼姑,却始终访不出她住居之处。昨天咱们庄上猎鹰攫回一只带伤野兔,带着这支铁镞,正是盼盼故物。因此叫仁方带你们见我,问个究竟。听你说来,那老尼姑悟玄想必就是盼盼。既已圆寂,也算得了善终,又觅得传人,留下绝技,也可无憾了。
  “我们原来住在贺兰山里,蒙古兵不断搜山骚扰,不胜其烦,辗转迁入中原,寻到这块天然盆地,安顿下来。披荆斩棘,垦荒经营了二、三十年,才有了今日规模。这里原名九松岭,我们来后,带来几对黄鹤繁殖饲养,人们才叫这里作黄鹤山。我们用的令符都是鹤羽制成,外人不明我们来历,把我们叫黄鹤门,自然门的名儿倒无人知晓了。你们能寻到这里,极是不易,看在三师弟面上,就收你们入门,传授些技艺罢。”
  少华、熊浩大喜,扑翻身便拜。老人笑道:“别忙着拜呀,难不成还想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作师父,陪你两个娃娃满世界蹦蹦跳跳!”说得众人都笑了。少华、熊浩一脸尴尬。老人指指椅上坐的四人:“喏,他们才是你两个的师父呐。”依次指点,第一个书生,名叫萧迪,是老人嫡亲孙子;第二个罗仁方,柳盼盼之子;第三个董崇光,第四个冲虚道人,俗家姓杨,也都是自然门人的子弟。少华、熊浩转过身来向四人大拜八拜,叫声师父,接着又拜了师祖老祖宗鹤仙。
  鹤仙微笑,勉励一番,要他们勤苦自励,不可怠惰。二人再拜受教。鹤仙叫四个师父根据两人资质、志向各传技艺。从此少华、熊浩二人隐于黄鹤山中潜心学艺,等候机缘,出世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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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晚孟丽君和荣兰连夜缒城逃离昆明,向京师进发。她自己更名郦君玉,字明堂,把荣兰改名荣发。主仆两人一路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荣发虽是一双大脚,毕竟年幼,每日走不多路便疲累不堪。君玉爱惜她,把行李捎上马背,让她轻身行走,有时雇了短程骡马给她骑,一路小心谨慎,倒也平安无事。
  这日行至思南地界,此处又称务州,是川黔交界地段。才过午刻,天上就下起霏霏细雨,两人冒雨赶路,偏遇着地处旷野,连个村落人家也无,没处避雨。贵州是出名的“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一下雨满地泥泞,又滑又多坑洼,十分难走。雨越下越密,斗笠哪里遮得住,上盖衣衫都湿透了。两人拖泥带水的赶到龙泉驿时,都淋得落汤鸡似的。荣发不知摔了多少跤,斗笠也摔不见了。投了客店,赶快洗脸更衣,荣发不住打喷嚏,到晚间发起高烧来。她连日辛苦奔波,淋了这场急雨,禁受不住,一总发作出来。这伤寒证非同小可,一晚上烧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知,谵语不绝。郦君玉把不住心慌着忙,一大早便叫小二去请医生,诊脉处方,撮了药来,亲自守着煎好,喂她服下,心里好生发愁。
  初夏天气原本阴晴不定,这雨一下起来,就不住点的连下了六、七天。守着个病人,望着那灰沉沉的天,绵绵不绝的雨,前进不得,后退无路,生把个乔妆改扮的假书生郦君玉困在这思南道上、龙泉驿迎贤店里。眼见秋闱不远,若误了场期,便要再等三年。自己萍寄天涯,落脚安身之地尚无着落,又是女子乔装,处处不便;而且芝田一家离散,黄榜缉拿,危如累卵,辩冤雪枉,刻不容缓。岂敢拖延岁月,白耗三年!一时忧闷焦灼,夜难安枕,辗转床榻,听着那时紧时慢的雨洒檐头之声,滴滴似泪,点点伤心。触动愁怀,口占一绝道:“苦雨连绵困旅邸,愁对孤灯听淅沥。可怜空负凌云志,弹铗何地寄飘零!”吟罢愈觉前途渺茫,愁肠百结,哪还有半分睡意。索性披衣下床,剔亮残灯,取出书来诵读解闷。初时低声诵念,慢慢心思集中在书上,不禁琅琅诵读起来了。
  这迎贤店中,被雨阻住的颇有几个客人。其中一人姓康名信仁字若山,家住武昌府咸宁县,今年已交五十四岁,以贩卖珠宝为生。家财殷实,有十万之富,娶妻孙氏,只生得一个女儿名唤赛金,招赘本县监生滑全为婿,在家中帮着料理诸般杂务。康若山终以无子为憾,五十岁上花钱买了两个女子为妾,一名王德姐,一名柳柔娘。第二年天从人愿,柳柔娘果然生了儿子,取名元郎。康若山年过半百,居然有了儿子,高兴自不必说,想要多挣些家私留与他,便又贩了珠宝,远走川、黔、滇等地货卖,买了回头货物,要回咸宁。行至思南也被这场霪雨阻在迎贤店中。当晚闷坐无聊,正倚在床头想念儿子元郎,忽听得书声琅琅,惊讶道:“这店中原来还有赶考书生。夜已三更,还在那里苦读!”一时好奇之心大起,轻步出房顺着书声寻去,却原来就在东首一个小单间里。康若山悄悄走到窗下,把窗纸戳个小孔,向内张看。只见屋中椅上坐着一个长眉秀目,年方弱冠的清俊后生,在灯光下捧着书本正读得入神。康若山不禁看得呆了,暗忖:“世间怎么会有这般俊雅的人物!真个是山川灵秀所钟么?看他骨格清奇,声音清朗,又这等发愤苦读,将来定能出人头地。我家须称富足,到底缺了个贵字,常受那些蒙古、色目人的鸟气。这书生像是汉人,何不趁机和他攀个相识,结纳结纳,将来说不定能沾他点光,得些护庇,岂不是好。”因绕到门前,轻轻叩门。
  郦明堂正读得全神贯注,听到叩门声,问道:“是谁?”一面起身把门开了,见门外站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穿一件茧绸袍子,戴着角纱小帽,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连忙侧身让客:“老丈何来?请屋里坐了讲话。”康若山进到房中,两人作揖见礼。明堂让出椅子请他坐了,自己坐在床沿相陪。康若山道:“小老儿姓康,经商为业,被雨阻在这迎贤店中。听得相公深夜苦读,心下好生钦慕,请问相公尊姓大名,可是上京赴考的?”明堂拱手道:“小生郦君玉,字明堂,原籍云南昆明。先父也曾出仕朝廷,不幸双亲病故,小生孤苦无依。今逢大比之年,欲往学使衙门捐监,求取功名,图个出身。不料被雨阻在店中,小童又病倒了。只怕误了考期,愁闷焦灼,读书自娱,不想惊了老丈清梦,还请恕罪则个。”
  康若山惊道:“啊呀,相公!你还没有捐监么?现今已届五月,就是此时赶往成都,待等办好捐监手续,也来不及赶回昆明应试了。”明堂愁眉双锁:“学生便是为此着急。如今困在这里进退不得,实不知如何是好。”康若山见他愁容可掬,低头沉吟半晌道:“老汉倒有一个主意,只是有些唐突相公,不便启齿。还求相公恕罪,休嫌冒昧才好。”“学生此时一筹莫展,请老丈不吝赐教。”
  康老道:“老汉名信仁,字若山,家住湖广咸宁,经营珠宝生理,家私颇能过活。只是子息迟了,五十一岁才得了个儿子,今年刚刚三岁。女婿滑全,虽是个监生,其实没甚才学。老汉平生憾事便是没沾上一丝贵气儿。身为汉人,难免有时受些屈气。要待儿子长大,中个科举,五十多岁的人,还等得到那一天么?仰慕相公人品才学,要想结交,年纪差着一大截。如今相公孤苦无助,外人难以出力相帮,不如我两人认为父子,同回咸宁,就替你入了湖广籍,明天先差个家人到南京替你捐监办照,你跟着我赶回咸宁等候考期,料还来得及。我只盼托相公的福,沾上个贵字儿,显耀门庭,就心满意足啦。只是要做相公义父,太也有僭,还望相公莫怪冒失。”
  郦明堂正在坐困愁城,走投无路之时,忽有人出来相助,喜出望外。见老人面目慈祥,说话恳切诚挚,显非虚诳之辈,再不迟疑,当即跪下拜了四拜,叫声爹爹。康公笑得眼花没缝,双手把明堂扶起道:“生受,生受!有僭,有僭!”
  次日早起,康若山拨出一名能干家人,叫他带足银两,火速往南京替大相公捐监办照。要明堂写履历,明堂拿起笔想了想道:“可要改姓么?”康若山连连摇手:“认为父子,已是大大委屈了相公,怎还敢要你改姓。”明堂更加欢喜,笑道:“爹爹怎地还叫我相公?孩儿可当不起哪!”康老失笑道:“原是叫顺口了。以后记住便是。”明堂写好履历,交与那家人去了。
  又过五、六天,雨才住了,旅客纷纷动身上路。康公吩咐套一辆大车,让明堂主仆坐了,方便荣发调养。一行十几人,三、四辆大车,骑马的、赶车的,热热闹闹向咸宁进发。明堂主仆有了依傍,再不似前些时的天涯孤旅,潦倒凄惶了。荣发养息了几天,病已痊愈。明堂以手加额:“这才是天无绝人之路哪!”对康老感激不尽。
  七月初头,回到咸宁。康公先叫人回家报信,自己押着货物车辆,到店上交割与主管发卖,问了些年来的买卖经营,田庄丰歉,便带着明堂主仆,搬了带回家用的土产物什,兴兴头头往家里来。远远就望见女婿滑全站在门首。这滑全为人乖觉,极有心计,听家人报知岳父归来,抢先到门口迎候。翁婿见面,不及叙阔,康若山便笑哈哈的叫明堂:“过来,和你姐丈见见。”滑全一怔。康公忙解说:“这是我在路上新收的义子,你看他人物不错罢?”给两人引见,互相作揖问好。
  滑全暗忖:“背晦么,我抛下自己爹娘,招赘他家,原是为的家产。前年他得了儿子,这家私已不全是我的了,还指望将来多少也能分到一半儿。如今不知从哪里又带个干儿子回来,好端端二一添作五的份儿,变成了三一三十一,我还能有多少油水!”心里不乐,神色间大是勉强。明堂暗觉好笑:“这人心胸狭窄,果然是个庸碌小人。义父倒是有知人之明。”心中暗想,脸上却只不露声色。
  康若山浑然不觉,兴匆匆领头向内走,明堂和滑全随在他身后。才进内院,一群妇女咭咭呱呱迎了出来。一个半老妇人走在前面,想是院君孙氏,一个少妇抱着个孩子,想必便是元郎。这帮人有老有少,把康公围在当中,七嘴八舌地问候。明堂站在一旁,默默含笑;滑全张罗着叫家人搬行李什物,清点料理去了。康老进了内堂,向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问道:“怎不见妹夫?”这妇人是康公嫡亲妹子,配夫吴道庵,是个久困场屋的秀才。家中贫寒,仗着颇擅岐黄,行医糊口,常年住在康家,受舅兄照顾。康氏听哥哥问起,忙应道:“他不知大哥今天到家,适才出门诊病去了。”康公点点头,从柔娘手中接过元郎来,亲了又亲。向孙氏道:“安人,我还替你带了个大儿子回来呢。”叫明堂快来和众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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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氏笑道:“员外惯爱取笑,你哪有这么大的儿子?”一面向明堂上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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