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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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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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臣殉义投池;巨浪阻舟,梁太君慈悲,拯溺收女。故友意外重逢,宛如隔世。假婿居然乘龙,俨成佳偶。此苍天护佑成全,非臣初衷所能逆料也。
  “供职翰苑,日近天颜。圣母病危,臣以岐黄末技,为主分忧。因此微功,擢掌兵部。适逢外寇猖獗,山东告急,水军兵将,损失惨重。臣献计求才招贤,议开恩科,点臣主考。事关安危大局,臣兢兢业业,公正选士。考生王华,勇略过人,才堪大用,荐为榜首。十八王侯以为王华隶属南人,不能占魁夺帅。唯用人之际,当破常规,乃郑重命题,于御前特试王华。果艺业出众,且出自仙传,奉师命出世征东,招抚河洛罡星,为国效力。因此臣出面具保,招安吹台山人马,合兵出击,海域交锋,连战皆捷,卒成大功。王华上表陈情,请昭雪沉冤,臣始惊悉王华即皇甫少华!误荐罪臣之子,臣难辞失察之咎!具保招安亦有瓜李之嫌!皇恩浩荡,归罪于己,再次擢升,委以台阁重任,以酬献策之功。闺中红粉,位列三公,绣阁淑媛,荣膺首辅。陛下不弃微末,以国士待臣,臣亦矢忠尽节,愿为国士以报陛下。
  “忆昔韶龄读史,常叹班姬蔡女,闺阁不乏才人;红线隐娘,巾帼非无奇士。奈何庙堂功业尽许须眉,竹帛流芳,不爵女子?为之扼腕,引为憾事。孰意避祸乔装,际遇圣主,得掌台阁。既登青云之路,何不乘长风,佐英主成唐皇汉武之业,九天展翼,万里鹏搏,使圣法昭于化外,功绩炳耀八荒。名勒钟鼎,形图凌烟,令千秋后世知巾帼不逊须眉,蛾眉允称国士。为天下女子,吐气扬眉,一抒千古抑郁不平之气,宁非快事!
  “须然劬劳恩深,有亏孝养,鸳盟虚缔,缘绝今生。幸父母膝前有兄嫂承欢,忠孝王新妇在室,又何必再求故剑。武场主试,名定师生,岂可重议前姻,有乖伦理!自来忠孝难以两全,一身何能兼顾?臣既以心许国,自当有所取舍。愿绝儿女情私,以成凌云壮志。
  原拟功成身退,上表祈恩,求陛下许臣将功赎罪,放臣归隐。送苏氏于归王府,了结前缘。臣从此青灯黄卷,礼佛奉亲,退隐田园。仰无愧天,俯不怍人,坦荡一生,不输男子,可以无憾矣!
  “奈何慈帏思女,罹病濒危,少华拗执,苦求原配。终至惊动宸宫,使臣乔装败露,待罪候勘。扪心自问,所有经历,皆由时势促成,非出人谋。冥冥中似有天意,假臣手为陛下破敌锄奸,革新时弊。臣焉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而逃婚欺君,淆乱阴阳,跻身台阁,妄图功业侥幸,皆臣过犯。甘领罪责,不敢求免。但乞陛下明查,所有过犯,皆臣一人所为,祈请不予株连,不累及无辜,不兴大狱。臣知法犯法,愿引颈受戮,以维法纪。
  “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容报之于来世。临表觳觫,不胜惶恐战栗之至。”
  表章读完,一时寂静无声,各有感受。
  成宗受到的震撼最大。自己当年初登大位,确是因刘燕珠之故,把刘捷倚为心腹,言听计从,草率任性,才造成皇甫敬这桩大冤案。仔细想来,刘捷所作所为,并不是全无破绽,自己却被他巧言歪理所惑,一步步钻进圈套,被他牵着鼻子走,糊里糊涂下了那道赐婚旨,险些儿又制造出灭门奇冤!直到武科选帅,他当面使奸捣鬼,要害王华,和郦君玉公正无私对比鲜明,自己才对他有所警觉。所有一切都是刘氏父子造成,朕也成了他的帮凶傀儡。孟小姐坚守忠义大节,有什么罪呢?为臣难,为君亦不易啊!
  太后想的,却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刘捷案发,皇儿看在对燕珠临终一诺份上,极力周全,保他活命。前两日小阳王问安信里说他被冤魂索命,生了毒疮,日夜号叫,求被害怨鬼饶放,他这是遭的天谴报应呀!可见坏事是做不得,良心是昧不得的。另一方面,又为眼前保和不肯奉命成亲发愁。这师生辈分,礼制攸关,有什么法儿可想呢?倒被难住了。
  长华却不管这些,她只觉陈情表有理有据,郦保和所作所为全是顺应天意,他就是上天派来奖善罚恶的使者。还说什么罪不罪的,就该让他花烛成亲,享受荣华富贵,辅佐皇帝办差。未婚夫妻既做得师生,如今把师生再做回夫妻便是,偏要去讲什么纲常伦理,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正是:幸仗御弓留贤相
  何愁无计续前缘

  第三十八回 静夜深宵 兰言解情困 吉日良辰 隆礼聘双娇

  却说众人各有感触,一时无语,还是太后打破沉默,叹口气道:“往事如尘,不提也罢。如今雨过天青,阴霾尽散,咱们快安排皇儿花烛成礼,重领保和殿是正经。皇帝以为如何?”
  成宗未及答话,保和公主已跪倒殿中辞道:“万万不可。臣女身已露,岂能再窃据台阁,引人非议。求母后、皇上许臣归隐。”
  长华大急:“啊哟哟,说得好轻巧话儿!为保你平安,重领保和殿,完结射柳良缘,咱们费尽心机,连天可汗的御弓都请出来了,你倒说什么辞朝归隐的淡话!芝田苦思原配,病得脱了形,你是亲眼见到的,就忍得心见死不救?”
  孟丽君暗暗跺脚埋怨:“你怎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芝田现掌全国兵马,我若重领保和殿,却不成了‘军政大权集于一家’。权高震主,岂非自招灭族大祸!我们几家都是汉官哪!皇上正因所欲不遂才狂怒杀我,你还催花烛成婚,却不是火上浇油。”忙道:“娘娘,东平王不是早就娶了刘郡主么?目今苏夫人又将下嫁王府。倘若仍不足意,不妨娶那昆明女子凑数。何苦定要求娶师尊,灭伦背礼,苦人所难!”
  长华猜不透他心意,只气得竖眉瞪眼,暗骂:“好个冷漠无情的刁钻丫头!”她哪里知道孟丽君此时有苦难言,为难至极。
  他与成宗数载君臣,对这个蒙古皇帝知之甚稔。成宗为人沉毅机敏,表面看来宽仁厚德,骨子里却是倔强好胜,不愿服输的。少华和刘奎璧同是国舅,刘奎璧可以出入宫禁,毫无顾忌;少华却至今不曾进过内苑。似乎是因蒙汉之分,其实却是成宗对东平王的才智武功,仪容气度大为心折,常有自愧不如的感觉,内心深处不由生出两分妒意。郦君玉虽然也是汉人,但以女子特有的细腻心思,在皇帝面前处处谦抑,点到即止,许多主意明明是他想出来的,他却让臣僚认作是皇帝的英明睿断,使成宗常沾沾自喜,居功不疑,对保和丞相自是毫无猜忌。
  忠孝王却是豪杰襟怀,不善韬晦,总是一副才华横溢,神采飞扬的英雄意气,所以皇帝对他总不能完全推心置腹。及至陈情认妻,得知郦君玉便是孟丽君,妒意中又平添了三分醋意,自己身为天下之主,君临四海威震华夷,却得不到心仪女子垂青,不禁委屈。这才公然向郦相问出:“东平王有哪些好,朕有哪些儿不如他?”的话来。
  孟丽君心中明白,眼下拜相、成婚都非明智之举。就便长华仗太后作主,强赐完婚,必将挑动皇帝妒火,招来无穷后患。所以坚持辞朝隐遁,身入空门,以平息成宗妒意,割断他对自己眷恋之情。谁知长华只一心成全射柳姻缘,在那里逼着太后要皇帝下旨赐婚。
  两个人的心事都只为皇帝就在面前,说不出口。长华只急得火星直炸,见成宗默坐一傍,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忍不住气往上冲,叫道:“皇上,你说话呀!”
  成宗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怔了怔,未及出声,长华已气极发狠道:“好啊,当没事人儿!事到如今,我也豁出来啦!”站起来一手抓住保和公主后心袍服,往上一提,一手在腰间一托,扣紧腰带只一抡,双臂贯劲,把个孟丽君高举过头。口中叫道:“管你肯不肯,先送到王府成亲去。”迈步向殿外便闯。
  变起仓促,谁也不及拦阻!
  太后吃了一惊,连叫:“使不得,快放手!”
  成宗惊跳起来,赶上两步,出手便抓皇后双肩。
  众宫娥、太监,回过神来,齐刷刷涌到阶前,跪下阻驾。若在往常,长华只需双肩一摆,就可闪过成宗擒拿,从众人头顶飞跃过去,谁能拦她得下。无奈如今怀孕已到临月,今晨飞马奔驰,闯殿救人,不但体力劳乏,情绪也是悲怒惊喜,大起大落,一直折腾到今。刚才跟太后同辇回宫,腹中已是阵阵作痛,她不知这是阵痛开始,只咬牙忍住,没有吱声,此时阵痛正在加频,哪还禁得住举重动粗。开始时,一鼓作气抓住保和举起,还不觉怎样,才一迈步,突然腹痛如割,腹中有物往下直坠。勉强抢至阶前,已是心跳气促,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前面被宫女太监一阻,后边又被成宗拿住双肩,顿时两眼发黑,全身酸软,不由自主两手一松,倒在成宗怀里,晕了过去!
  保和公主一个身子向阶下直掼下来,阖殿上下齐声惊呼!幸好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多多少少练过些武艺的,手足灵便,顿时有十几人一跃而起,伸出双手托去。好在离地不远,虽被砸得踉踉跄跄,到底接住了公主身子,稳稳放在地上。孟丽君已吓得面白如纸,一头冷汗,站立不稳,忙倚在身旁宫女肩上,扶着她不住喘气。
  成宗惊魂方定,忍不住埋怨道:“御妻,你怎地总是这般性急?君无戏言,你也要容我思虑周全才开得口呀!怎就拿出这副山大王抢亲的架势来?”
  众人惊惶才住,一听这话都忍俊不禁,心道:“娘娘本来就是山大王哪!”
  忽然苗瑞英指着地下惊叫道:“血,血……娘娘,血!”
  成宗低头看时,见长华脚下一滩鲜红血水,正向阶下漫流,怀中皇后动也不动,已是晕过去了!不由大骇,连叫:“御妻,御妻!”
  太后也着了慌,赶到门前叫道:“这是动了胎气啦!快传收生婆,快把她送到侧殿去!”
  众人一阵大乱。成宗抱起长华奔向侧殿,口中大叫:“郦先生快来,救救皇后!”仓忙中又叫起郦先生来,却也无人顾得上笑他。
  孟丽君缓过气来,提高声音叫道:“都别乱,站下来听我吩咐。你两个去传收生婆,你两个去取参汤。没有现成的,就先送一支参来给我,再浓浓熬上一壶参汤备用。你两个去端热水……”一连串吩咐下去,众人有了主脑,镇定下来,分头去了。
  成宗把长华安顿在侧殿寝宫,众宫女围上伺候,保和也赶了来,他插不上手,只得退回正殿上和太后坐候消息。接生婆很快来了,站在门前要热水,要新手巾,要婴儿襁褓。成宗望着人们在侧殿奔走来去,心里焦急难安,猛地想起那侧殿寝宫正是当年刘燕珠难产宾天之处!适才仓惶之中只图近便,把长华送了进去,顿时心中惊惧,唯恐重演当年惨剧。忍不住也学太后模样,闭目合掌喃喃祝祷:“燕珠,燕珠!你临终遗言,朕竭力照办,不曾有违。你若有灵有应,今日也该保佑新皇后母子平安才是哪!”
  心中焦灼,坐不住,站起来大步流星在殿上走来走去。时间似乎停滞,太阳也像被钉住了一般,一个劲儿洒下炎炎热浪,像要把一切都烤干晒裂。忽然一阵紧忙的足步声奔向殿前。成宗急忙站定,太后也睁开了眼,只见四、五个宫女、太监急急本来,才到阶下便高声禀告:“恭喜太后,恭喜皇上,娘娘生下皇子了!”
  太后忙问:“是否母子平安,小孩儿身体可好?”
  都美儿抢着应道:“全亏了郦丞相,先把娘娘救醒,又给她喝了催生药,娘娘吃下不久就生下皇子。小皇子胖胖的,蹬着腿儿哭得好响亮!娘娘笑着骂他必是个小捣蛋哩!”
  太后笑道:“准是像老子,生来就不安分!”见成宗站在那里,嘻开口只是傻笑,忙道:“你还不快过去看看皇后和儿子,乐傻了么?”
  成宗笑着应是,转身就走,忽又一摸脑袋道:“啊呀,我还光着头哩。可不能让儿子看到个衣冠不整的父皇!”
  众人忙替他寻帽,遍寻不见,太后也四下张望寻觅,忽见他捏着拳头,似握有什么东西,忙道:“你手里捏的什么呀?”
  成宗低头张开手掌,那手里攥的正是那顶角纱便帽,已被捏得皱皱巴巴,不成模样。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成宗自己也仰天大笑。权昌等忙过来替他把帽子抚得平整,戴好,又牵牵衣襟,收拾定当,才往侧殿走去。太后也忙去佛堂上香,叩谢菩萨保佑。
  成宗刚到侧殿阶下,迎面遇见两个宫女扶着保和公主走下来。他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已极,见到成宗,只得要叩拜贺喜。成宗慌忙拦住道:“家无常礼,免了罢。你还在病中呀,快快回到母后寝宫,好生歇着去。”命两个宫女传话:“不许任何人、事,再来烦扰公主!”目送保和走向正殿,他才上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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