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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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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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是一惊。韩夫人道:“说什么傻话。好端端为什么不嫁人?你可是订了亲的。”
  明堂脖颈一梗:“订了亲又怎么样?人家不是刚定了亲就去干那后花园私订终身的勾当!如今索性大锣大鼓把个仇人家女儿迎娶了去,一家子好不兴头。咱们倒傻哈哈的替他尽义全节,豁出性命保他出头雪冤,筑下个福窝儿让仇人受享。当还没上够么?还要巴巴儿赶着嫁他,去过他的窝囊日子,去和那蒙古郡主争大论小?谁说女子定要出嫁依靠丈夫,我就一世不嫁人又有什么不好?”

  第二十六回 郦明堂 孟府认慈亲 路飘云 皇都冒贵女(3)

  韩素音拍着他道:“不怪你生气。娘这场病就是那日王府娶亲,耀武扬威从咱家门前显摆过去,给气出来的。不过芝田也是不得已,他再三解释过,说那刘郡主无家可归,他拗不过君亲严命,只得从权娶她。虽说是封了个节孝夫人,却只是小妾身份,不敢僭越正室王妃的。”
  明堂冷笑道:“别去听那些花言巧语,骗人的!从来没听说过小妾有得夫人封诰的,除非养的儿子中了状元得荫封。别忘了,她是邀媒下聘,八抬八绰进的皇甫家门儿,早就压了正室一头。我还能去看她的脸色!”
  韩夫人叹道:“你一世不嫁人,就终身没有着落靠帮呐!”
  明堂双手摇晃着娘道:“娘,你又说错啦!我靠我自己哪。他那王爵还是我提拔的哩!谁靠谁啊?”坐直了身子,绷着脸儿道:“亲,可是他自个儿偷偷摸摸私订下的;情,是他上殿去求的;仇人是他纵放的,新娘是他娶的。不怪他怪谁!”
  韩夫人道:“乖女儿别生气,你且听我说。”当下把从苏娘子那里听来的言语,从头说与女儿。“那老夫妻两个急欲抱孙子,皇上又念着先后,怜悯刘郡主无家可归,下旨赐婚。东平王和他母亲闹了一场,到底还是太妃进宫,正了三个媳妇名份,请了封诰。花烛之夜,小君侯向新人说知‘早先是守义三年,如今孟小姐尚在,不先娶正室,决不同房。’当晚自回灵凤宫独住。看来女婿实未负心,你又何必如此决绝!”
  “是你那宝贝女婿向你说的罢?娘,别那么轻信,人家是兵不厌诈哩。”
  “你娘就那么容易受骗?我细问过苏娘子。他住在王府,帮管内务,有哪件事能瞒过她的耳目。你嫂子也亲去王府,看了三宫布置。这都是真实不假的啊。”
  飞凤在旁,忙把前番在王府见闻说了出来,连卫勇娥的言语也复述了一遍。最后笑道:“那天魁郎在灵凤宫见着你的画像,还哭了一场呢。”
  孟士元也道:“看来,芝田娶亲,确确实实是出于无奈,你别错怪了他。况且你终是女子,男装也非了局,倒不如趁着皇榜访寻的机会,陈情改装,完了终身大事的好。”
  明堂不住摇头:“就便还了本来面目,我也不能嫁他。从古到今,哪有个老师嫁门生的?”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嘉龄笑道:“其实妹夫又有哪些儿配你不上,你要这么推三阻四,拿糖作醋的。我说你就是舍不得那顶首相乌纱。其实当王妃又有哪些不好?也是极品哩。”
  明堂笑道:“你倒说得容易。皇上杀起头来,你拦得住么?当哥哥的,何苦为了别人来害亲妹妹杀头送命!”
  韩夫人惊道:“皇上会杀你!他为什么要杀你啊?”
  孟士元摇头道:“你这故作惊人之辞罢。谁不知你是皇上面前红人,有功无过。他现时又正在出皇榜访寻忠孝王妃,怎会翻过来要杀你?”
  明堂皱起眉头,一声长叹:“原来连爹爹也没有看出这层关窍!伴君如伴虎啊。就便皇上本人不想杀我,但在形势逼迫下,为了社稷平安,他就不得不杀我了。爹爹,你也知道,当年芝田身为在逃钦犯,冒籍南人,改名换姓来报考。为力保这南人抡元挂帅,闹出了撕榜风波,逼得我打荫袭,关诰命,驳倒十八家王侯。我是郦明堂自是一切为公,若变回孟丽君,那‘以权谋私,抬汉压蒙’的罪名逃得掉么?后来升任首相,秉承圣意推行法制,又依法制裁了一批骄横跋扈的世爵贵胄,得罪一大批蒙古王公。芝田纵放刘捷,刘奎光仍是统兵大帅;我身为首相无人敢来犯我,若陈情待罪,他们联合起来,加我个反攻倒算,妄图恢复汉室江山的罪名,我岂非百口莫辩?罪名成立,我不但杀剐犹轻,还会连累家族、父母尊亲、门生故旧,不知会株连多少人。梁丞相要再告我混淆阴阳,误了他女儿青春,我又到哪里去寻个丞相女婿来赔还他?爹,娘,兄嫂,你们大家想想,我能不能陈情改装?如今我连爹娘都不敢认,还说什么出嫁!”
  一席话,说得孟士元父子,韩素音婆媳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作声不得。闷了半天,韩夫人才惴惴的道:“难道皇甫家就不管?刘捷那么大的罪,一求情就赦了,还没出动皇后呢。那位梁小姐就跟着你嫁往王府,梁丞相也该没话说了。”
  孟士元愁容满面:“你妇道人家,哪知利害。压蒙抬汉,反攻复辟,是不赦之罪啊!咱们都是汉官,怎敢和刘捷相比。若罗织成大案,正不知会害到多少人头落地哪!”
  韩夫人道:“那怎么好?咱们该求谁才得免祸呐?”
  明堂道:“娘总爱说没志气的话。世间多的是锦上添花,有几人肯雪里送炭的。依我说,求人不如求己,咱们如今暗认明不认,表面上一如既往,暗地里娘儿们常来常往,候准机会,辞了这牢什子宰相,远离是非之地,不就可以一世平安了么?”
  韩夫人眉头打结:“娘只挂心你的婚姻大事,叶落归根呐!”
  “娘,你又说这些。既多嫌我,总想嫁我出去,又盼我回来则甚?其实改回女装,也不过是到别人家当媳妇去,照常不能亲近,那又有什么好处呀!”
  韩夫人道:“罢,罢!依你便是。谁又在多嫌你啦。就数你这丫头会放刁!”
  说得嘉龄夫妻和丫头们都忍不住笑。孟士元笑道:“这确是个简单可行的妙法。咱们把口封死,以后再见机行事。记住千万漏不得半点风声哪。”
  明堂又吩咐众丫头:“缃梅,文杏,你们几个今天都见到了,切记不许泄漏。若能口紧,日后我重重有赏;倘漏出一句半句惹出祸来,大家都没命啊!”
  丫头们喏喏连声,都道不敢多嘴胡说。忽外面禀报,梁相府差人来接郦相爷,说是明天皇上点主考,恐防点着相爷,请早回作些准备。明堂忙催娘快来诊脉。韩素音刚刚得见女儿,哪里便肯放他走,定要留下用过晚餐才准回去。一叠连声叫传话厨下,专点了一些女儿爱吃的肴馔,吩咐快做上来,叫管家招呼梁府来人和明堂的轿夫侍从等用酒饭,务要好生款待。
  一时筵席摆开,就在内室团团坐下。韩夫人在床前小几上另摆了稀粥、小菜作陪。明堂见飞凤站在一傍不肯入座,忙起身让座。飞凤红了脸道:“姑娘还是男子打扮,我怎好同席?”
  明堂哈哈笑道:“嫂子怕了我么?”
  飞凤也笑道:“我倒不怕你,只怕你这身貂冠蟒袍!”
  众人都笑。却好魁郎进来,见娘和一个紫袍玉带的官儿说笑,不由得怔住了,一双大眼紧紧盯住明堂。
  明堂叫声啊也!将魁郎一把抱了起来,放在膝头坐着,端详着他道:“魁郎,你不认的姑姑了么?”
  魁郎瞪着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打量多时,猛地扑进明堂怀里欢声高叫:“姑姑!是姑姑!”
  明堂笑着亲了亲他:“到底认出来了。”放他在身畔椅上坐了,端饭给他,不住往他碗里夹菜。
  魁郎扒了两口饭,看着明堂道:“姑姑,你这许多时到哪里去了?我们好想你。你怎么不穿绣花衫裙,却去穿爷爷的袍子,戴爷爷的帽子呀?”
  明堂笑道:“你且仔细看看,这袍子和帽子是爷爷的么?你姑姑在外面这几年都穿的丈夫衣衫哪。”
  魁郎显然不懂得丈夫衣衫是指的男子衣服,却想到姑姑的丈夫自然是姑父,转着眼珠道:“不对!姑父穿的是绣龙袍,戴的是王爷金冠,和这衣衫不一样的。”
  说得众人大笑。韩夫人笑道:“看看,连魁郎都知道姑父是谁。你想不嫁他行么?”
  嘉龄笑道:“当一世官是根本行不通的。别忘了自己是女孩儿家,和男子到底不一样啊。”
  明堂笑道:“女孩儿家又怎么样?有的人在女孩儿家面前还要磕头叩拜,自称‘晚生’、‘卑职’哩。”
  孟士元笑道:“这丫头当了几年官,早把女孩儿家的规矩忘光啦!那天我试探说:‘拙荆得的心病,大人可有心药治她?’,他道:‘莫非老前辈新纳如君,惹得太夫人生气?’你们听听,这是女孩儿对自己爹爹说的话么?”
  韩夫人正喝了一口粥,忍不住噗地喷在地上,溅了文杏满脚。笑得岔了气,用筷子指点着明堂说不出话来。引得满屋子人都忍俊不禁。
  明堂满面通红,忸怩道:“都怪爹爹穷追苦逼。人家实在没法,只有这样搪塞哪!”
  众人又大笑起来。一顿饭,充满了笑声,其乐融融。饭后明堂陪母亲歇息片刻,才重新诊脉,写了处方,告辞要走。韩夫人再三叮咛,务要常来,母女们多聚聚。明堂满口答应。孟士元父子照常送他出来,躬身作别,依足礼数。回到梁府已是亥初时候。
  梁鉴和景夫人还在内堂等他,见他进来,梁鉴忍不住埋怨:“那孟兰谷好不晓事,明知明天点主考,看局势多半会点到你。我原要派人来接,听说素华已差了人才罢。谁知仍被他们纠缠到这般时候。快回房去收拾收拾罢。”
  明堂笑道:“便是因孟太君服药后大大见效,人已清醒过来,他一家感激不尽,苦留晚饭,耽搁得久了些。倒累得岳父岳母久候。”告过晚安,回弄箫亭去。梁素华也在灯下坐候,见他面色无异,放下心来。告诉他刚才请两个姨娘过来帮忙,把入闱所需各物都收拾好了。明堂点头。待睡下后,才悄把认亲之事说与素华。
  素华喜道:“其实你早就该认的。如今太太放了心,那病自会痊愈了。”
  明堂不答,过了一会,忽地失声叫道:“糟糕!我上了哥哥大当!”
  素华不信:“你也会上当!这是怎么说?”
  明堂道:“我初到府门,见哥哥低头忍笑,神情古怪,就起了疑。后来查到娘脉搏异常,出现危象,吓得我六神无主,仓惶中只得认亲。刚才饭后诊脉,那脉象软迟虚浮,全无劲急弦硬之象。必是初一那天,我走后,哥哥就把真情告诉了娘,串通了设下装晕之计,逼我认她。娘当时心情激动、紧张,脉搏加快,误打误撞装了个天衣无缝,骗了我个十足加一!要不然怎地我出声一叫,娘便立刻醒过来了呢?”
  素华也不禁笑了:“虽是上了当,爹娘总是该认的。像这样大家放心,再不牵肠挂肚,岂不是好。”
  明堂沉声道:“好什么?愁只愁漏了机关,惹来杀身大祸怎办!娘总是心疼她那个宝贝女婿的。被人家气出这场病来,还不住替他辩白说好话儿。”把娘告诉他分封三宫,独居守义这些话一股脑儿告诉素华。
  梁素华喜出望外,暗忖:“我竟封了碧鸾宫主,排名在蒙古郡主之上!那年的梦果然应验了。”
  明堂听不到她答话,问道:“怎么不作声?你在想什么?”
  素华道:“我在想,我是沾小姐的光哩。忠孝王对替身都如此看重,对正室更不用说了。小姐该信他不是薄倖之人,还是早早寻机会改装返本才是。”
  明堂笑道:“封宫的事不会假,那独守空帏么就难说了。‘兵不厌诈,口说无凭’,只有你这老实头才信之不疑,人家给个棒槌就当针(真)啦。别忙全信,先等等看看再说。”翻过身去,竟自睡了。
  素华却是激动得睡意全无,暗忖:“他既不弃寒微,追认我为妻。我也要尽力劝说小姐,成全他射柳良缘,回报他这番情义。”
  次早明堂入朝,果被成宗点为本科主考,立刻带了荣发搬进贡院。孟嘉龄朝罢归来,向娘说了此事。孟夫人唉声叹气:“又不能和女儿相亲了!”不过既知道了女儿下落,且官场得意,心情舒畅,病体日轻。孟士元宽心大放,假满后自去销假,照常办事不提。

  第二十六回 郦明堂 孟府认慈亲 路飘云 皇都冒贵女(4)

  却说章飞凤自娘病后,日夜操劳,内外事务都是她一人料理,偏又怀了孕,终日呕吐,食不下咽。韩素音心疼媳妇,叫她只在房中调养,早晚请安都免了。这一来,家事无人料理,三、五天工夫就乱得一团糟,连赌博、偷盗的事都出现了。韩夫人体虚畏风,不敢过劳,和孟士元商议,叫嘉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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