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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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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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海运的所有事,都归都水监管吗?包括发放航行的许可和到他国的交换文书?”春荼蘼接着问。

    白世林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嘴,然后才再度开口,“我挂印入狱前,去工部查了一下近一年来海运海船交易的底册,你大哥做生意的那条船,走的是文登通难波航线。”

    春荼蘼愣了下,才明白这条航线是从文登到难波的。文登,是在现在的山东省。难波,如果她没记错的,应该是现代的大阪。

    “从咱们大唐到日……到东瀛,开辟了很多条航线吗?”她问,略有惊奇。原来,大唐的海运这么发达的,她之前不了解,还以宋代后,中国的航海才很强大。

    “大约四五条吧。”白世林道,“我了解的并不多,毕竟是工部的事。我只知道,这条线是从登州文登县莫玡口,向东南行,横渡黄海,直达新罗西南端的百济,再经济州岛、对马岛、一歧岛、值嘉岛而达筑紫的大津浦再东行到达难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条航线走的人很多,又一直路过港口,所以大的海难……很鲜见。”

    “天气情况,可以问问钦天监。”春荼蘼也皱了皱眉,“但是,钦天监管的是咱们大唐的那些事,对外海,未必有注意。而且,海底暗流的话,只怕非当事人是说不清的。”

    钦天监毕竟不是天气预报机构,不发布全球信息。而古代对气候的认知有限,海底洋流什么的,恐怕没有一个统一而准确的说法。

    到底,对方利用了大家都搞不明白的一些事,这样的谎言很难戳穿。

    白世林大约也想到这一点,脸色黯然了下来。

    都是他的不肖子,让年迈的、清正了一辈子的老父跟着受牵连。甚至整个白家,只怕都洗脱不干净。他心中有愧,恨不得这个儿子去死。可一想到毓秀为此真的会被判死刑,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又心如刀绞,整个人就像分裂了一般。

    春荼蘼看到他纠结挣扎的脸色。于心不忍,只得道,“二伯别担心,因为事情发生在茫茫大海上,很多事虽然咱们说不清楚,对方却也未必。到头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搞不好就是重重赔偿了事。只是……有关海运的证书什么的,全由工部下的都水监下发吗?外事什么的。也是他们联络?”毕竟,到了日本的港口,还有一大套复杂的手续。

    白世林点了点头。“只要是海运,全是都水监的人处理。但不管是西行还是东渡,也有当地驻大唐的人跟着交接的。细节事,我并不太清楚,但你若去工部调查。可以找一个名叫朱青的人。他与我私交很好,必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嗯,我记下了。谢谢二伯帮忙。”春荼蘼把手中的食盒放到牢门边上,“这是祖父让我带给您的,一些家常点心而已。他老人家说狱中清苦,让二伯保重。不要走太多心思。若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外祖父心中会难过的。”这套话是她编的,因为早上还没见过白敬远。

    但她想。外祖父想说的话必定与她相差无几。当父亲的,痛失过一个儿子。如今,孙子又犯下了事,有一个儿子长年不在身边,驻守边疆。惟一的这个儿子就是所有的寄托了。

    白世林上前几步,因为是一直坐在地上的。这几步就像是爬行,手从牢门的栏杆中伸了出来,也不拿食盒,而是抚着盒盖,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他为人一向刻板,总端着架子,这时候真情流露,春荼蘼怕他尴尬,招呼也没打,就悄悄溜走了,直奔下一个要拜访的人……大公主韩谨佳。

    被判和离后,韩谨佳就幽居公主府内,没得到皇上的命令就不许出府一步。虽然没有明言不许人探视,但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串门子?就连九公主,都被韩谋关在皇宫之中,不许出来。

    所以当小凤敲开大白天也四门紧闭、门可罗雀的公主府大门,递上了拜贴,年纪很小,长相很好的门子很是吃惊。

    “大公主会见小姐吗?”过儿伸着脖子看,好像那门会因为她的目光而立即倒下似的。

    “会的。”春荼蘼信心十足,“她恨我。”

    “恨您还要见?”小凤不明白了。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强势的人,就是越恨你,越要见你,不然哪有机会踩上几脚?当然踩不踩得到,就看她的本事了。”春荼蘼无所谓的耸耸肩,“韩谨佳这个人,好奇心和好胜心都很强,又没什么道德底限,我来拜会她,她不见我,会直接纳闷死的。”

    小凤和过儿对视一眼,过儿吐了吐舌头,又看看等在马车边的大萌、一刀和封况,低声笑道,“也只有咱们家小姐,才敢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讳吧?”

    “你小声吧。”小凤点了下过儿的额头,声音压得极低,“小姐在家时,连皇上的名讳也直呼,还跳着脚骂过,你忘记了?”

    说以这儿,两个丫头一起轻轻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而就在这时,公主府的大门开了,门子领着一个丫鬟跑出来。

  

第九十二章 谁忍,谁就输了
 
    那丫鬟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裳,显见是个粗使的,长相也有些丑陋。她的目光在春荼蘼等三人身上转了一圈,直接对过儿道,“春六,大公主让你进去!”

    全体石化。

    最终还是春荼蘼反应快,心中有解,率先解冻。

    这丫鬟不仅是公主府的粗使丫头,脑子只怕也不太灵便。今天她穿着男装,虽然衣料和做工都是上等,但式样简单大方,加上蟹壳青的颜色,属于低调的奢华,眼力差一丁点的人,都会不识货。小凤呢,向来是个怕麻烦的,虽是女装,却是胡服式样,非常利落,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插了只银簪子和一支红玛瑙的花钗,也是走朴素风。只有过儿,这两年长开了,又偏爱打扮,此时是娇黄配樱桃红的襦裙,俏丽玲珑的发髻上虽然没有插金带银,却别着一朵宫里赐给春荼蘼,春荼蘼又转赐给她的牡丹头花。

    那花明明是假的,却比真的还要娇艳几分,花瓣是有点丝绒感的料子,花蕊是金丝缠,花瓣上的露珠儿全是米粒大小的珍珠,纵然没有大块的金石宝玉,却十足是有钱买不到的高级货。

    春荼蘼从来不太喜欢大唐女子喜好大红大紫,头上带着好大朵花的富贵耀眼风格,所以就送给过儿,倒正衬过儿泼辣爽利的个性。

    而那丫鬟有几分愚笨,不会看人气势眼色,也不会以貌取人,却只盯着衣服,于是自然把过儿认成是春荼蘼。在她心目中,国公府的小姐,自然是穿着最华丽的那个。不仅如此,她的言谈举止非常无礼。

    过儿见状,暴脾气就有点压不住。柳眉一竖要发作,春荼蘼连忙拦住,并没有生气,也不解释。而是笑笑,指了指公主府的大门道,“带路。”

    那粗使丫头愣住,显然没料到这位才是正主儿。但见春荼蘼已经抬步上了台阶。当即抢上去,走在前头。

    过儿和小凤一左一右,紧跟在春荼蘼后面。过儿实在气不过,拉了春荼蘼的袖子一下。低声道,“小姐,大公主明显是羞辱您。您还要去见她吗?”

    “她都羞辱我了。我惹不见,岂不是白看了她的脸子。”春荼蘼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故意用个粗使丫头对我呼来喝去的,就是让我生气。告诉你,谁生气,谁就输了。”说着,春荼蘼抽出折扇。唰的打开,姿态潇洒的摇啊摇。

    咝……才是初春的天气,风扇起来真冷。可是,她就要那股子嚣张得瑟劲儿,恶状师不都这个德行吗?女人间幼稚的斗气的招式,大公主有心情玩,她只有客随主便了。

    公主府自然占地很大,其中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美不胜收。但因为公主被惩罚禁足,或者还有裁剪用度的关系,偌大个公主府冷冷清清,走了半天,才见到几条人影。

    房子嘛,有一个特性,只要没人住,不管多么精心保养,都会露出破败的感觉来。于是春荼蘼走在公主府内的小路上,陡然就有了此地住个深闺怨妇的感觉。这样的人若是善良的,就显得悲凉。若是个恶毒的,就绝对会变态。

    走了足足有少半个时辰,春荼蘼才看到主院的大门。从头到尾,只有那粗使丫头一个人带领,没有第二个人迎接和侍候,而且绝对是绕过路的。否则,再大的府弟也不用走这么久。

    想累她?哈。弄巧成拙了。平时她很注意锻炼的,此时身体虽然发热,却只达到热身的效果,精神头儿反而更足。要知道人的体力差了,精神就不济,就会好对付。韩谨瑜还真看得起她。或者,是骨子里很怵头她吧。

    “公主,人带来了。”那粗使丫头大着嗓门嚷嚷。

    “你下去吧。”屋里有人说。不是韩谨瑜的声音,大约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

    而那粗使丫头走后,屋里就再不出声。

    春荼蘼等了会儿,不禁好笑,怪道人家都说,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大公主不仅羞辱她,还要给她下马威呢。若她硬闯,就要定她个大不敬之罪。毕竟姓韩的是皇族,她就算是贵女,却是没有封号的。但若不硬闯,估计就得给晾在这儿,等到天黑也未必见得到。

    行,这招儿好,让她进退两难。韩谨瑜智慧有限,但折腾人倒很有天赋。

    “小姐,怎么办?”小凤凑过来问,“这个,您也要忍吗?”

    “谁忍,谁就输了。”春荼蘼把折扇收起来,想了想,还是没的插在后领子中,那样的形象也实在太超过了,只能收进挂在腰间的扇袋子里。

    “不忍的话,要怎么办?”过儿发愁。

    “不然放火?”小凤出馊主意,“有火烧过来,她有本事就别出来。”

    “你要想让我被杀头,尽管放火去。”春荼蘼白了小凤一眼。

    这丫头,脑子的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谋害皇族,等同谋逆,抄家问罪也是可能的。”

    “再不然,放蛇?”过儿气得牙痒痒,“公主府的花木这么多,蛇大人们冬眠,如今也差不多该醒了。谁还有本事审问蛇不成,否则也说不清是谁做的。”

    很好,过儿跟她这大唐第一女状师久了,连这招死无对证也会玩了。

    但,春荼蘼摇摇头,低声和小凤说了几句话。小凤“嗯”了声,身形无声飘起,到院门处弄出咚的一声响,接着就是放重的脚步声。

    “春村大哥,你……不用你跟着我来。”春荼蘼配合得恰到好处,“公主会见我的。”

    “快回去!你们已经和离,再入公主府,于理不合。”春荼蘼继续嚷嚷,“过儿,快去拦着。”

    那边,小凤哼了声,却是男人的噪音。恍惚间,真的雌雄莫辩。

    过儿只略怔了下,立即就往外跑。就像那边真有人要闯进来似的,一边跑还一边喊,“春大人,你别给我们家小姐惹麻烦好吗?”

    紧接着。“当”的一声,正屋的门忽然崩开,韩谨瑜直冲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宫女。显然想拦她,但没有拦住。

    看清院子里根本没有男人,更没有春村,韩谨瑜气得面色通红。双目中射出强烈死光,“春荼蘼,你敢诈我?”

    “我什么也没做。只怕公主听差了。”春荼蘼笑眯眯的气人。

    “本宫明明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既然听得到院中的动静。却为什么半天不通传于我呢?”

    “你来拜见,本宫就一定要立即见你吗?哼,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本宫让你在这等上一天一夜,你还能违抗命令不成?”

    “那是不能。”春荼蘼一脸无辜,“但《大唐律》有云,把一个人困在某处太久,就有私自扣押的嫌疑。可是犯法的哦。何况,我不是奴婢,也不是部曲,我是良民,是贵女,是白相的亲孙女。公主殿下,您确定要把我扣在院子里吗?”

    咳咳,其实古代律法之中没有这个规定,现代相对完善的法律中才有相应条款。但,这个草包公主懂得什么唐律?所以对啊对啊,她就是诈了,而且连续两次。对这种人,说谎、使阴谋手段,她做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还有啊,我是皇上的外甥女。所以,倒要请问公主,我是什么东西?”

    “你!”韩谨瑜被这套话给噎得,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身边那个绿衣宫女就道,“公主方才正在歇息,难道要立即唤醒吗?春六小姐连这片刻也等不得,还要使诈,说起来算蒙骗。蒙骗公主?春六小姐,你是咱们大唐第一女状师,这又是什么道理,犯了哪条律法?”

    春荼蘼挑挑眉:也?还真够伶牙俐齿的。

    但她是谁,平时她是心地善良,寻找正义,而且行事有底限。不过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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