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雪丽立刻止步转身瞪视露西。“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愤怒立刻从提安眼中消失，他不安地瞄向四周，显然觉得自身的处境十分尴尬，“快去尽你的监督人的职责吧。”
雪丽被一对无法及时改变方向的男女撞得摇晃一下，她对那对男女皱起眉头。“我在这里跟人说话呀？”
“看得出来，西莱尔夫人。”男士嘲讽说。“致舞池外边说也许会容易些。”他臂弯里的女士在偷笑。
雪丽脸红了。“对，当然。”她转身发现提安已在人群中消失了。“可恶！他跑到哪里去了？”
西莱尔有力的手指牢牢地环扣住她的手腕。“也许我能帮上忙。”他把她拉进怀里。
“西莱尔。“雪丽如释重负地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打算在你的俱乐部消磨今晚的时光。”
“我开始喜欢上跟我的妻子跳舞。”西莱尔在她的头顶上扫视人群。“你和提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哦，没什么重要的。他说了一些跟我有关的话，我想叫他再说一遍，
但等我跟那个撞到我的人说完话，转回身来时，他就不见了。”
“原来如此。”
“我猜他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使他一个人站在舞池中央。”雪丽承认。
“难怪他不高兴。”西莱尔说。“但你为什么扔下不管？是不是他企图带舞？”
“不，不是那回事，我想找到利利安，我在人群中失去了她的踪影。”
“她跟加里斯多在自助餐室。我一分钟前看到她。”
“噢。”她审视他的脸。“我猜你不大高兴。”
“没错。”
“我知道你认为加里斯多是在设法报复你，但我相信你今晚不会闹事。利利安会觉得很没有面子，我认为她对他颇有好感。”
“果真如此，那我更要赶快采取行动了。”
“千万别仓促行事，西莱尔。”
他扬起眉。“那你建议我怎么做？”
“我认为你应该私下跟加里斯多谈谈。”
“好主意，我可以把他拉到旁边，警告他离利利安远一点。”
“不是谈那个。天啊！西莱尔，警告他离利利安远一点只会适得其反。”
“你说的有道理。”西莱尔开始若有所思起来。“我觉得他向利利安献殷勤越来越鲁莽。”“重要的是不能让利利安受到伤害。我认为你应该告诉加里斯多他父亲死亡的真相。”
“我怀疑他会在乎真相，他是在谎言中长大的。”
“我认为你可以使他面对真相，西莱尔。他总有一天得接受事实，否则他对你的仇恨会毁了他一生。”
西莱尔的眼神阴郁起来。“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够逼加里斯多认清他父亲的真实底细？”
雪丽柔声道。“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内心的剧痛。你知道孤单一人的滋味。”
西莱尔不吭声。
雪丽正视他的眼睛。“你在寻找失落的古魔法中得到救赎，加里斯多恐怕没有那么幸运，你必须指点他，伯爵。”
“我有比点醒加里斯多更好的事可做。”
雪丽看到利利安和加里斯多出现在人群边缘。她看到利利安脸上羞涩热切的表情，接着看到加里斯多过远远地望向西莱尔。加里斯多跟中的愤怒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不，西莱尔。”雪丽轻声说。“我不认为你有更好的事要做。”
西莱尔靠在“地狱亡魂赌场”赌室的门口，交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加里斯多掷出骰子。另一位赌客在赢钱时，高兴地嗄声大叫。加里斯多握紧拳头，脸上充满不甘心的愤怒和鲁莽。他一直在输钱。
夜已深，赌场里挤满老老少少的上流社会男性赌客。病态的亢奋和急切像烟雾般缭绕在赌桌上方，赌室里弥漫着汗水、麦酒和古龙水混合成的异味。虽然他已不再是这里的主人，但这里的情形几乎没有改变，西莱尔心想。也许赌场的情形永远都是如此。
“你好，西莱尔。来玩，还是来看老朋友？”
西莱尔望向刚刚来到门口的矮胖男子。“你好。你今晚的心情一定很好。生意十分兴隆。”
“的确。”矮胖子把双手交叠在手杖的雕花杖头上。笑容使他胖哮嗜孤脸颊上出现两个酒窝，眼角出现愉快的鱼尾纹。“看来今晚会有不少进帐。”
十年前西莱尔雇请矮胖子管理“地狱亡魂赌场”。他对数字有不寻常的才能。他对搜集情报也很有本领；这两项技能使他成为西莱尔的得力助手。他们两个共同创造出意德最恶名昭彰和最受欢迎的赌场之一。赌场的成功使他们两个都发了大财。
当西莱尔筹足远征所需的经费时就把赌场卖给了矮胖子。他从那时起就成了赌场的所有人，他现在过着富商的生活。
这两个出身背景和社会地位截然不同的男人建立起历久弥坚的友谊，他们的友谊至今仍令社交界震惊。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可以在赌场里豪赌，但不会想要跟随赌场老板交往。加里斯多的赌桌边响起另一声叫喊，加里斯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看来加里斯多在天亮前就会输光身上所有的钱了。”矮胖子观察道。
“你要干预吗？”
“当然。”矮胖子呵呵低笑。“我沿袭你的传统，绝不让客人在我的赌场里输到倾家荡产，这对生意有好处。”
“加里斯多向来如此吗？”
“不。事实上，据我所知，他很少赌博，更不用说是在这家赌场赌了。你知道他仍然认为是‘地狱亡魂’害死了他父亲。”
“我知道。”
那当然，你比谁都清楚。“矮胖子嘀咕。”听说你这个星期过得非常忙碌充实，西莱尔。对了，容我向你道贺，祝你新婚愉快。”
第四十五章 离开尘世
“谢谢。““还有恭喜你又平安度过一次决斗。“西莱尔冷笑。“这次并不困难。““听说杰斯法师连一个魔法都没发，据说你到达农场时，他已经死了。““你的情报一如往常般正确。““因为我所要情报时向来不吝惜金钱。“”但这件事透着古怪。““怎么说？”
“杰斯法师居然会出现在决斗地点。根据我的消息来源，他昨天下午没有预选通知就解雇了所有的仆人，他显然是打算到马塞长期旅游。”
“有意思。”
“我猜杰斯法师的离开尘世是某个热心钱财的刺客促成的。”
“这我可不敢确定。”
矮胖子望向他。“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马车里发现他时，他仍然戴着他的魔法戒指。”
“奇怪。”
“非常奇怪。”
矮胖子在加里斯多抓起骰子时皱眉。“我猜我真的得去找加里斯多谈了。我怀疑他有耐力或心情玩这种游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今晚变得如此鲁莽。”
“我相信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
“啊，对，难怪了。”
西莱尔看到加里斯多焦躁不安地掷出骰子，他几乎可以听到雪丽在他耳畔低语——你在寻找古魔法中得到救赎，加里斯多恐怕没有那么幸运。
西莱尔想到利利安跟加里斯多在一起时的表情。她显然对加里斯多已情愫暗生。
无论如何，加里斯多的问题都得尽速解决。
西莱尔做出决定。“今晚让我代你处理加里斯多吧。”
矮胖子耸耸肩。“请便。”
西莱尔穿过人群走向准备再度掷骰子的加里斯多。
“加里斯多，如果你不介意，借一步说话好吗？”西莱尔轻声说。
加里斯多浑身一僵。“西莱尔，你找我有什么事？”
西莱尔直视加里斯多忿恨的眼眸，在其中看到另一个幽魂。这个鬼魂跟他经常在火焰中看到的不同，这是他偶尔会镜子里看到的幽魂。
“有人告诉我，你我有共同之处。”西莱尔说。
“少惹我，西莱尔，我跟你无话可说。”略转身面对赌桌，但半途中突然停下来，他的嘴角扭曲成嘲讽的微笑。“除非你是来找我挑战的。听说你的决斗手段有点与众不同。”赌桌周围的人全部噤若寒蝉，以看热闹的表情盯着西莱尔和加里斯多。
“你跟我来。”西莱尔非常轻声地对加里斯多说。“否则我们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谈了。”
加里斯多露出嘲弄的笑容。“我敢打赌你要跟我谈的事一定跟你妹妹有关。啧啧啧，我还在纳闷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我跟她已经结为好友了。”
“你要谈的是你父亲的事。”
“我父亲？？”骰子从加里斯多手中掉落，滚动在赌桌的绿色毛毯上。
西莱尔趁加里斯多惊愕之际扑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出烟雾弥漫的闷热赌场，拉到清新凉爽的户外，出租马车已在外面等候着。
“西莱尔要向可怜的加里斯多的挑战。”利利安在西莱尔的马车穿过拥护街道时哀嚎。“他怎么可以要求加里斯多跟他决斗？太不公平了。加里斯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西莱尔一定会杀了他。”
“胡说。”菲丝坚定地说。“我确信西莱尔无意杀任何人，尤其是加里斯多。”
“你说得对极了，菲丝姐姐。”雪丽在座位里倾身向前。“利利安，听我说，我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西莱尔不会向加里斯多挑战，他只是要跟他谈一谈。”
“恐吓他比较可能。”利利安的眼中闪着泪光。“他一定是要叫加里斯多不要再跟我跳舞或跟我说话。”
“我想不会。”
“你怎么知道西莱尔会怎么做？他不喜欢加里斯多，他告诫我离加里斯多远一点。”
“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令西莱尔担心，是因为他无法确定加里斯多的动机何在。”
菲丝说。“依我之见，你哥哥忧虑并非没有理由的。”
“加里斯多关心我。”利利安说。“那是他唯一的动机，他是正人君子，西莱尔没有理由反对我跟他交往。”
雪丽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解释过，加里斯多把他父亲几年前的遭遇归咎于西莱尔。西莱尔今晚是要尝试告诉加里斯多真相。”
“万一加里斯多不相信呢？”利利安低语。“他们会吵起来。你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他们其中一个会向另一个人挑战，决斗就会发生。”
“不会有决斗的。”雪丽说。“我不会答应的。”
利利安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是诅咒作祟。”
“诅咒？”菲丝蹙起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诅咒。”利利安说。“我们在爱娜夫人的沙龙里研究过。”
“诅咒根本是无稽之谈。”雪丽坚决地说。“目前的情况与诅咒毫无关系。”
利利安望向她。“你恐怕错了，雪丽。”
西莱尔在马车闪烁的灯光下打量加里斯多愤怒不服的脸。他思忖着该如何开始这段他暗自认为是白费唇舌的谈话。
“这些年来我发现怨恨比接受事实容易得多。”西莱尔说。
加里斯多嘴角一撇。“如果你是要告诉我你跟我父亲的死无关，那么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因为我会不相信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些跟你父亲死亡有关的事实。信不信由你，他并不是在赌桌上赔掉大笔财产的，而是生意投资失败赔掉的，有许多人跟他一样。”
“你说谎，我母亲把真相都告诉我了，我父亲死的那晚在‘地狱亡魂’玩牌，你跟他大吵一架。休想否认。”
“我没有否认。”
“他跟你吵完架回到家后就自尽了。”西莱尔直视他。“你父亲那晚喝了很多酒，他跟另外几个绅士在牌桌边坐下。他想要加入牌局，我要求他离开赌场，因为我知道他喝得太多，边牌都拿不稳。”
“事情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说的句句实言。我还知道他那天得知财务遭到重挫。除了喝醉酒以外，他还非常沮丧消沉，他在那种情况下不该赌博的。”
“你乘人之危。”加里斯多怒不可遏地说。“他告诉别人了。”
“你父亲离开赌场时对我勃然大怒，因为他原本打算在赌桌上赢回投资赔掉的钱。如果他下场玩，赌输的钱一定会比投资船运生意已经赔掉的钱还要多。”
“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知道。”西莱尔耸耸肩。“我跟我妻子说过你不会接受我的说词，但她坚持要我对你说明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
“她担心利利安受到伤害，如果你企图利用利利安来报复我。”
加里斯多握紧拳头，转头凝视车窗外。“我没有伤害利利安小姐的意图。”
“听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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