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盗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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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同盗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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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不同於一个时辰前在迄苏府邸的整齐打扮,冯邢琰蹙眉打量司马蒹葭的邋遢模样……头发散了,发簪歪斜斜垂下,鬓颊、鼻尖沾染著墨迹,两只衣袖翻摺得一高一低,该穿在脚上的锦鞋一反一正落在桌旁的地面上。

最让冯邢琰感到不寻常的是,她不仅没显出惊色询问他们的来意,甚至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注意力全放在金宝、银宝身上,明显对他们比对他有兴趣。

他抿唇抑制胸口陌生的感觉,示意金宝、银宝二人留在原地,跨进了门,背手傲然站立,等著她开口提出问题。

不料,她像个哑子般直瞅著他看,丝毫无意开口;他心头微愠,几时尝过这般被人轻怠的滋味?冰冷的目光愈形冷冽,想必迄苏父子已经把他需要盗墓人的消息走漏,她才敢如此拿乔。

商场上,沉得住气者才是赢家他心中冷笑,隐忍脾气,刻意转开视线,背手踱步环视杂乱无章的室内,颇感意外地发现数目可观的陶俑,随手拿起一个陶俑端详。她倏然开口:「别碰我的东西。」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偷盗而来的吧?」他放下手中物,眼神讥讽地反刺。

「你是谁?」他的话别有深意。

「哦?你还不知我是谁?」一声冷嗤,怀疑意味十足。

司马蒹葭眉心打结,对他及他的身分生出许多疑问,但既然他无意明说,她也不想再问一次。

冯邢琰眼神锐利地端详保持沉默的她,不耐烦地再度打破沉默:「我要跟你谈一笔生意。」

她古怪地瞧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他不豫扬眉。

「我要你帮我找样东西,」

她不会找东西的,司马蒹葭皱眉回应。瞧瞧自己乱成一团的屋子,好多东西她都找不到了,怎麽帮人?

「你找错人了。」

「除非你不是司马业的女儿。」

他认识爹?她用心研读他的外貌,是她未曾见过的陌生长相,心中不由留神。

谁会这样找上门?

冯邢琰横扫没否认的司马蒹葭一眼,耐心消磨殆尽,不愿再多浪费时间等待。

虽然他心底对迄苏力克所说,关於她近乎传奇的盗墓能力的一番话半信半疑,但是时间紧迫,只能姑且一试。不多赘言,他开门见山说:「我要你帮我盗一座墓,事成我付你五千两。」

司马蒹葭略略睁大了眼,缓缓摇头,语气谨慎:「我不盗墓。」

「二万两。」冯邢琰提高价码,得到的答案仍是摇头。

「那人」负担得起任何代价,只是商人本性作祟,实在难以忍受任人漫天要价。他有限度的逐渐提高报酬「两万两。三万两。四万两……」

司马蒹葭心底纳闷,究竟要盗什麽样的墓能让他如此不惜代价?又为什么会找上她?多的是为了金钱甘冒死险的盗墓贼,并不是非她不可。

见司马蒹葭毫无软化迹象,最後,他只得咬牙说:「随你开价。」

不信有钱不能使鬼推磨。

「无价。」她表情认真地直盯他的双眼,坚定的无畏眼神清楚表明拒绝。

冯邢琰脸上闪过讶异之色,下颚一绷,好,他不信有什么是他买不起的,每个人都有价码,她也不会例外。

抓蛇三寸,对付敌人必须击中要害。

冯邢琰暂时决定撤退,留下冷硬的四个字,在空气中迥荡……「後会有期,」

司马蒹葭再度看到冯邢琰时,并不意外,只淡淡纳闷起他这位「贵客」的身分究竟有多「贵」?

迄苏阿尔达家盛宴款待;卧病在床一段时间的奚伯伯也撑起精神、离开病榻亲自接待他,甚至她也在筵席上。

一早,奚裕生就领著四个丫头来吵人,非要她起来梳妆打扮参加午筵,迷迷糊糊间听到他再三提起「京城来的贵客」,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司马蒹葭眼中,奚府已是豪门富户,在扬州城绝对排得上场面的,为何还对他……一个商人,如此慎重到近乎谦卑?

怀抱心中的疑问,她一反平素的漠然,眯著晌午前总是睁不开的惺忪细眸,悄悄地观察他……「这是龙膏酒,是我从南洋船队得来的珍品,冯爷,您试试。」奚裕生殷勤地倒酒。

「多谢。」冯邢琰含笑举杯。'霸气 书库  。。' 

奚德茂也举杯说了些客套话,宾主聊著聊著,引入正题……「我听裕生说,冯爷有意找人合作盐务买卖?」朝廷虽允许私盐买卖,但限制许多,上面没有管道是做不起这个买卖的。

「北盐日渐缺乏,南盐的需求正扩大,相信奚老也看得出来。」

奚德茂点头,态度保留地说:「只不过这盐商执照得来不易。」

「就要完全仰靠冯爷了。」葵裕生讨好地说。

「哪里。」冯邢琰脸上始终保持淡笑。

奚家父子对看一眼,这是……答允了?

奚裕生确定地问:「冯爷的意思是?」

「我们合作,当然这卖盐执照就归你们,这不就是……」冯邢琰动动手指,随行的金宝拿出纸状。

奚家父子大喜!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买卖私盐的专权,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做生意贵在诚信,我这诚意够大吧?」冯邢琰含笑问。

「大!大!大……」奚德茂连连点头。私盐的买卖可说是一本万利,奚家事业可望更上层楼。

合作确定,宾主更加可以尽欢……奚裕生唤来家里的乐伎,弹奏小曲吟唱歌谣,好不热闹。

看著冯邢琰与奚家父子交谈的态度可亲、笑容满面,令司马蒹葭联想到「笑面虎」这辞儿。他嘴儿笑著,眼儿却没笑,在她看来表面和善,骨子里仍透著傲慢,令人纳闷他银奚伯伯合作的诚意。

她因脑中出现的念头噫哦出声,这不可能是为了……「你怎么什么都没吃?」奚德茂关心地问,看到她跟儿子坐在一块,心里的担忧减轻不少,小俩口能渐入佳境他就没什麽可挂怀的了。「想吃什麽让厨房给你做去。」

司马蒹葭摇头。

奚德茂像个父亲般,不满意地看看她裸露出的细瘦臂膀。

「多吃点东西,爱吃什麽就多吃点什么,不把你的身子养健壮些,我可是会觉得对不起你爹。」

「唔。」她点点头,回了微笑。

奚德茂想了想,自己作了主:「我让厨房预备青精饭给你补元气。」

「青精饭?」冯邢琰故意插话,司马蒹葭觉得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仿若毫无所觉。

「这是咱们地方上流行的饭食,用黑饭草汁液浸泡後蒸熟食用,有益精气、强筋骨之效。」奚德茂解说。

「哦?我倒想尝尝。」

奚德茂一愣,笑言道:「地方野菜,没什麽特别,冯爷若真要尝,我让人马上预备。」

主人说的是客套话,冯邢琰却说:「那麻烦奚老爷了。」他又别有暗示道:「出门在外,特别怀念家常小吃,客栈的东西吃久也腻了。」

「冯爷若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上几天。」奚裕生提出邀请。

正合他意!冯邢琰毫不客套地说:「那就叨扰了。」

他就这样住了进来?司马蒹葭讶然看著冯邢琰,不期然,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冷眸与她的视线对个正著,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司马蒹葭一怔,眯眼思忖:那眼神,酷似猎人狩猎时的眼神。

她的猜想果然正确,现下他做的是撒网工作,紧接著,时机来临时就会收网捕猎,而……她就是他要的猎物?

分辨不清是哪样的情绪,但想到他操纵玩弄奚家父子,令司马蒹葭胸口一阵不舒坦,她微恼地瞠视他不管他怎麽做,她是绝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少夫人对冯某有意见?」他突然问,莫名对她的眼神起了反感。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司马蒹葭脸上,司马蒙葭不自在地蹙眉,别开视线。冯邢琰眼一眯,脸上突然蒙罩一层黑郁之气奚家父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冯邢琰心情不佳,刻意找碴:「如果少夫人不欢迎冯某住下,冯某立刻离开。」

奚裕生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警告地瞪一眼司马蒹葭。

「她怎么会不欢迎冯爷呢!」

「随你,爱留不留。」与她何干?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倏地,司马蒹葭站起,座椅应声而倒,她对奚德茂一欠身,快速迥旋转身,浑然不觉她飞扬的袖摆扫落了桌缘的小瓷碟,幸亏婢女反应灵敏,承接住了。

铃……发髻上簪著的金铃花串步摇自飘扬的发丝滑落,坠在地上,小小金铃散了一地,叮铃……叮铃……煞是错落有趣。

一个小金铃,铃铃铃……一路滚向冯邢琰脚边,他脚一抬,铃声嘎然而止!

铃……铃……铃声不断。

屋里的电话铃声响著……也许是他们她的父母。

不能,她忍住接电话的冲动,让他们以为她这麽晚还没回家,也许他们会担心她,就算生气也行……那麽,说不定他们会回来……她这样希望著。

铃……电话继续响著,她故意偏过头,不让自己一直盯著电话看。

铃铃……又一响,她忍不住回头,像看到毒蛇猛兽似地瞪著电话,内心挣扎著……再响一次,她就接。不行,不能接!蓦然,她伸手向话筒,铃声却嘎然停了。

无限懊恼地看著电话,幸悻然收回手,心里不住骂著自己:为什麽要犹豫?

也许真是他们打的,她为什么不接?

笨蛋!笨蛋!笨蛋!她生气地揪著自己的头发……「欸,我以为小姐睡了。」被电话吵醒的管家阿姨口渴出房,看到她吓一跳。

她懊恼得不想说话,管家阿姨喝了水踅回来,看到她还坐在电话旁,以为她等电话,随口提了一下:「刚那通电话是太太打的。」

「你怎麽没叫我听!」她闻言生气地问。

「嘎?我不知道小姐要跟太太说话。」管家阿姨楞了下。

「她……她没说要我听电话?」她眉头皱起。

「没呀,太太只交代明天让人来取几件衣服,要我先预备好就挂断了。」

她脸色一凝,泪花在眼眶打转,突然迸出声音说:「下次她……再打电话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每天晚归、喝酒抽烟样样都来,甚至……甚至喝醉了还砸坏电视!」

「你没喝酒也没砸电视呀。」管家阿姨大大不解为何她要这样说。

她气愤地看看四周,找不到酒在那里,握拳表示决心说:「我、我……我明天就开始喝酒!电视电视我现在就砸!」

她抓起桌上的东西往电视砸……杂志正中目标,菸灰缸偏离,杯子、笔紧接著抛出……落地!

她突然哭出声,孩子气嚷著:「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讨厌这个地方!」

哭泣的泪眼对上管家阿姨的目瞪口呆,难堪的一面被看见,她觉得丢脸的掩面奔回房,跑了一大步,硬生生又停住,可怜兮兮地回头说:「下次,我妈再打电话来,一定……一定要跟她说……说,我真砸了电视……」

这样,妈妈会不会回来?

4

 第四章

「这阵子都不出门了?」

「嗯。」司马蒹葭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陪著奚德茂坐在廊下乘凉。奚德茂在躺椅上休憩,司马蒹葭坐在矮凳上,精神疲靡的脸蛋无力枕著手臂,靠在自己屈起的膝上,金丝犬呼嗤呼嗤则趴在她鞋边睡觉。

奚德茂嗓音低哑,气虚无力地问:「在外头遇上麻烦了?」

「没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画来画去。

奚德茂充满回忆地说:「我跟你爹虽然不常见面,但是情同手足,他把你托付给我,我当你就像自己的亲生子女,你也把我当成你的爹吧,有什麽事别放在心里。」

她嗯地应了一声。奚德茂暗自叹气,这孩子就像颗闷葫芦,什麽事都闷在肚子里,她会到他这儿来,必定有什么原因。唉,只能等她自己开口了。

两人就这麽谁也没说话的,看著天边的云彩由绚烂转至被黑暗俺没……「老爷,我扶你进屋去。」

强壮的男仆撑住奚德茂行动不便的身体,司马蒹葭抱著毛毡默默跟在後面,金丝犬盹开左眼,呼嗤呼嗤喷口气,懒洋洋爬起来,摇著尾巴也进屋里去。

男仆点好灯火,退出房。

「你饿了没?要不要我陪你吃一点?」奚德茂半坐床榻上。他刚吃过药的,晚饭就晚点才吃了。

司马蒹葭摇摇头。

「我不饿。」

「不饿不勉强你,不过饿了就一定要吃,就算是三更半夜也别嫌麻烦,叫厨房给你做就是了。」奚德茂真心关切司马蒹葭,除了因为她是好友之女、奚家的媳妇以外,她小小个子、纤纤细细、苍白荏弱的模样,看了就让他自然而然心生怜惜,忍不住要叮咛一番。

「嗯。」这样殷切的关怀,让司马蒹葭内心沉重。说还是不说?

说了,奚伯伯肯定会担心;不说,奚伯伯不知情,无端陷入「他」设的陷阱里。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跟裕生。」奚德茂感慨起来,「当初不该强逼你们成婚,你会不会怪奚伯伯?」

「不怪你,那也是我爹的意思。」她抬头说。

「你爹和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以为让你跟裕生成婚,我们就可以保你一辈子稳稳当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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