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出租司机的这段解释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他话音刚落，人群中马上就有人起哄：
“找钱？找个钱能把人家姑娘吓成这样？你蒙谁呐？”
“闭嘴吧！老东西！你说这话谁信啊！像你这样儿的，就应该时不时的找人帮你熟熟皮子！”
“对，收拾他一顿，然后把他送到公安局，让警察叔叔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眼见着最前排的一个明显是练过几天的小伙子立马就要走过来对自己“伸张正义”了。出租司机这下可是真急了，他上前几步就要伸手去拉小小，想让她来帮自己做个证，给在场众人说个清楚。
“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啊————！”小小目前的思维完全处在混乱当中，在她眼里，那一步步走过来的出租司机，就像是正持刀逼向自己的歹徒，她那已经靠在桥栏上的身子因为恐惧而再次向后靠去。这一次，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身高没有起到什么好的作用，那只有一米多点儿的护栏根本没办法给予她应有的依靠，她过度后倾的上半身因为突然间的后仰，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小小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就义无反顾的翻出了护栏。
“小心！”
“危险！”
“快拉住她！”
人群中爆发出的惊呼声，并不能挽救小小的危局，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小的身体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朝着桥下十米外那车辆川流不息的公路摔了下去。
“完了！”就在身子跃出护栏的一刹那，小小终于清醒了过来，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就因为人家要找我十二块钱？”身在半空中，小小双眼望着那黑蒙蒙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如是想着，眼神中却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一丝丝茫然。
突然间，小小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东西撞得偏了一下，然后大腿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人抱住了。她猛然间心中一喜：“得救了！”
然而，桥上再次传来得惊呼声，和那个随着她一起下落的躯体，证明了一个“烈士”的即将诞生，还有她自己那再也无可逆转的命运。
“神啊！您派来救我的怎么是个白痴啊！”这是小小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她就在一次剧烈的撞击中毅然决然的昏了过去。
三小时后，Ｄ市第二人民医院病房。
洁白的墙壁，洁白的窗帘，浅绿色的储物柜，还有墙上挂着的十七英寸的液晶电视，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小小，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缓缓的在这间十平米的单人病房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自己母亲那张欣喜的脸上。
“我还没死！”地狱或是天堂里当然不会有液晶电视，更不会有自己的老娘，所以小小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猛然间坐起了身子，伸出手来，对着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的一顿乱摸。
“什么死不死的！你手上还插着针头呐，快把手放下。”萧妈妈被她吓了一跳，一把按住了她那只插着针头的手。
“叫你去和炳烈谈结婚的事儿，你怎么会谈得从桥上摔下来，知道我和你爸接到电话的时候多担心吗？我和你爸血压都高，接电话的时候我眼前一黑险些就当场晕过去了，你爸也是坐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让我们省心啊…”检查了一下小小刚才乱动的那只右手，看见输液的针头仍然好好的留在那里，放下一颗心来的萧妈妈，忍不住开口嘟嘟囔囔的数落着。
“好了，妈！我才刚醒，这会儿头还有点儿晕，算我求您了，您，就安静会儿不行吗？”深悉老妈性格的小小哪里敢让她就这么唠叨下去，赶忙装病堵住了老妈的话头儿。
“好、好！我不说了，你就拿头晕堵我的嘴吧。看等你出院回家以后，还拿什么事来搪塞我。对了，你和炳烈到底怎么了。他…。。
“您现在能不能别和我提周炳烈那个人，我现在心情差着呐，一想起那家伙，我心里就不舒服。”小小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连带着她刚才因为死而复生而生出的好份心情也消失无踪了。
因为医生说小小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还处在观察期间，所以萧妈妈见她反应这么大，倒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对了，妈。我不是从桥上摔下来了吗？怎么会没事儿的？”
“你还好意思问，多亏你命大，正好桥下经过了一辆运纸箱的车，你摔在了纸箱上，不过是有些轻微脑震荡，身上还有几处擦伤和轻微的软组织损伤，医生说让你今晚在医院观察一晚，要是没什么事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没事儿在那桥上走什么啊？那护栏那么低，多危险啊！要是……。”说到当时的情况，萧妈妈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开始唠叨了起来。
眼见着老妈又要唠叨，小小忙岔开话题道：“我爸到哪儿去了？他没来吗？”。
“在那边206病房。”
“怎么？咱家还有谁在这里住院吗？”。小小一惊。
萧妈妈白了她一眼：“你还问？不是有个小伙子为了救你，失手和你一起摔下来了吗？人也和你一样昏迷，到刚才还没醒呐，他的家人还没来，不管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感激，你爸爸都应该去看看人家不是？”
“就他那两下子，还见义勇为呐？人没救下来，还把自己给搭上了，真是有够白痴的。”提到那个人，小小现在还对自己在空中那从失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经历耿耿于怀，忍不住轻声的抱怨了两句。
“你胡说什么呐！人家从那么高的桥上跳下来还不是为了救你？你不但不感激人家，反而说出这种话来，我和你爸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你这话要是让你爸听见了，非骂死你不可。”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小小的父亲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发现小小已经醒了，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板起了脸，故意不再去看小小一眼，而是转过头对自己的老伴儿说道：“那小伙子已经醒了，说话什么的都正常，肩膀脱臼的地方已经给接上了，医生说他只是头部有轻微脑震荡，身上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和小小一样，只要今天观察一天，没什么事儿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人家是为了救咱们小小才受伤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咱们心里可就真得过意不去了。”，萧母抬起手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三章 苏醒后（一）
更新时间2011…6…11 8：18：17 字数：3681
小小的父亲平日里是个很严厉的人，所以见父亲生气，故意不理自己，小小也没有勇气先开口和父亲说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暗暗寻思着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倾泻在自己身上的暴风骤雨。
萧爸爸和萧妈妈说完了话，似乎刚进门时的那股火气也消了不少，他没好气的瞪了小小一眼，叹了口气：“你说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省心？我和你妈都半截子入土了，还能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几次？今天这事儿这么大，桥上桥下两条道，为了你堵了一个多小时，你这下子可算是出名了，明天报纸第一版上，肯定有你这一条。我连标题都帮你想好了：‘胜利桥惊现空中双飞人，群众围观造成交通大拥堵’。你说，这事儿要是传到我们单位，传到街坊邻居那里，你让我和你妈这两张老脸往哪儿搁？
“报就报嘛，就是一条普通的新闻罢了，就算是有照片，豋的时候也会打上马赛克的，反正报纸也不敢登真名，谁知道我是谁啊。”小小对老爸的危言耸听有些不以为然。
见小小还敢回嘴，萧爸爸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还敢和我犟嘴！没名字就没人能认出你啦？打马赛克也就是打在脸上，你的身形和衣服谁给你打马赛克。你不是号称交友广泛，社会关系良好么？事情搞得那么大，说不好哪个熟人就能从衣着和身形上认出你来。再说当时现场围观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知道周围没人认识你？”
“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哪有那么多人认识我。再说天那么黑，就算是有人拍照、录像什么的，也看不清楚啊。这件事根本就是个意外，我又不是故意要跳下去的，您跟我发这么大火干嘛？”在父亲的一贯威压下，小小多少有些蔫了，只敢小声嘟囔着略微抗议一下。
“你还敢给我犟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自杀，不然的话我非打死你不可。当时桥上那么多人，怎么别人都没事儿，就你掉下去了？你还有脸给我回嘴？别看你已经这么大了，把我惹急了，我照样收拾你。”
“哎呀，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小小身上带着伤，还有轻微脑震荡，哪经得起你这么一声一声的吼。再说这也不是在家里，就你这动静，就不怕让人听见了笑话？你那脾气就不能压一压，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眼见着萧爸爸这火气一时半会儿没个完，萧妈妈连忙插口打圆场。
“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你闺女今儿这事儿也够让人笑话的了。”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好面子的萧爸爸嗓门儿明显还是降了下来。
“对了！你和那个出租车司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围观的人都说是他把你逼下桥的？现在他人还扣在派出所，民警让我们等你醒过来后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萧爸爸没好气的瞪了小小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小小问道。
“什么？派、派出所？”派出所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三个字，让小小愣怔了一下。几秒钟后，她才反映了过来，慌忙拉住萧妈妈的手，焦急的说道：“妈，快、快把手机给我，我得和警察讲清楚，是他们误会了，这事根本和那个司机没关系。啊，不！打电话说不清楚，我还是应该亲自去一趟才行。”说着，小小就要起床去拿一旁衣架上挂着的衣服。
“不行！你现在还处在观察期，再说你还挂着吊瓶呐。不管是什么事，反正在大夫证明你没事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见小小要下床，萧妈妈忙一把按住了她，板起了脸坚决的说道。
萧爸爸听出了小小话里的差头，眼睛又瞪了起来：“等等！你先别忙着去派出所，先在这里和我把话说清楚。既然不是那个司机把你逼下桥的，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从桥上摔下去的？”。
“哎呀，爸！这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现在人家出租司机因为我被关在派出所，就是有什么别的事也该先放放，还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小小哪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实情，连忙打了个岔子想要暂时应付过去。
“是啊！是啊！反正事儿都已经过去了，迟一点儿或是早一点儿知道都不打紧。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因为咱们小小的原因被平白的扣在派出所啊？既然小小现在不能去，我看你就先去一趟吧，替女儿跟人家解释一下，总要先把人放出来是不是？”见老头子神色不对，萧妈妈也开口帮着女儿劝解道。
“你让我去？这事的原委我自己都没搞清楚，我去就有用啦？”
平时反应总是慢半拍的萧妈妈，为了早点儿把老头子弄走，这会儿竟然也来了急智：“那你不会带着电话，让小小和人家在电话里说？对了，你最好带着身份证和户口本儿，万一要做个什么记录，是不是也好有个证明。”
“好，我去，我去。”萧爸爸寻思了一下，也觉得应该先把人捞出来要紧，便答应着向门外走去，走到半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小小说道：“对了小小，你虽然不能出医院，可下床总是没问题的，等会儿你吊瓶挂完了，记得到206去看看救你的那位小伙子，人家舍出命来救你，咱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
萧爸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只轻轻地叹了口气，便推门出去了。
看到父亲身后那关上的房门，小小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父亲这一关总算是先糊弄过去了，至少母亲看在她现在的状况下，应该是不会再追问下去了，她现在心里烦得很，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应付父母的盘问。
萧爸爸走后，整个房间就静了下来，小小斜倚在床上，低着头双眼放空的出神，萧妈妈怕说错了话，刺激到女儿，也不敢乱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僵坐着，场面有些尴尬。
“妈，我心情不好，想吃香蕉和巧克力，你能不能帮我出去买？”
“巧克力？那东西说是含咖啡因，那可是刺激神经的东西，你现在哪里能吃。还有香蕉、香蕉那么凉，你现在可是病人，怎么能吃那么凉的东西……。”
“哎呀，妈！香蕉和巧克力能缓解压力，我现在心情不好，就是想吃这两样，你就去给我买吧！要不、反正我现在也能下地走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