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之前苏氏与慕芳馥想要过河拆桥，她也不会将那名册藏起来。不管如何她和慕芳馥都是姐妹，对方好了自己也同样跟着沾光。可现在她明白，按照他们的性子，就算是好了也不会有她什么事。她又何必倒回去跪舔，她可没有那么贱。
那本册子虽然说得详细，却远不如林嬷嬷知道的。剩下的日子，林嬷嬷都是在与慕芳菲说起朝中的人和事。虽然都是后宅中的事，有些甚至还是闺中秘事，却让慕芳菲从另一个角度认识到了整个朝堂。后宅从来不与朝中孤立，都是互相影响和牵制的。而且在讲解的过程中，林嬷嬷也用各种事例告诉慕芳菲，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而一些行为的后果又是怎样，发生危机的时候，应该去怎么应对。
林嬷嬷的脑子里就像一个宝库，装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不管慕芳菲问起什么样的问题，她都能用具体的事例告诉她，这样的情况发生时别人是怎么做的，最后结果如何，让她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慕芳菲就学到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前世她在与人相处上就是个弱项，因为她被保护得太好。这世她的世界太小，苏氏也不曾教导过，如今全都补了回来。
“你现在道理都已经明白，可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去做。所以你以后要常常回想我说过的话，看多了听多了想多了就会慢慢渗透成自己的东西。你很聪明，可总有一种未曾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所以你做事才会洒脱不计后果，虽然肆意却后患无穷。我能教你的，告诉你的只有那么多，以后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这是林嬷嬷离去钱给慕芳菲的最后一句话，这个智慧的女人，不过短短时日就将慕芳菲看透。
慕芳菲很感激林嬷嬷，若非有她只怕会磕磕碰碰一段时日才能在后宅立足。也让她更加深刻的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以为游戏人间，实际上让若无天大运气，只会让自己陷入更难过的境地。
林嬷嬷前脚刚走，苏氏便寻慕芳菲说起嫁妆之事。而在说起之前，苏氏却问了另一件事，“林嬷嬷待你十分尽心，你以后莫要忘了与她老人家走动。只不过现在你在待嫁中，总是不好与外头之人过多联系，待你出嫁之后再说吧，逢年过节，母亲为代你给她送些小礼物已作慰问。”
“是。”慕芳菲微微蹙眉，苏氏这是故意让她不要与林嬷嬷联系，是在担心什么？想一想便是释然，还能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林嬷嬷告诉她太多东西，她知道得越多，苏氏以后就越发不好忽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只要不是蠢的，总有一天明白，到时候还不一样反目成仇。
真是什么都想抓，结果什么都抓不到的典范。
苏氏这才进入正题，“我们府里看着花团锦簇，可因为根基浅，终究比不得那些世家。家里的子女又多，年纪相差不大，一成婚就是轮着来，为娘又不好厚此薄彼，可家里的东西就那么多，所以莫要怪为娘不尽心，实在是力不从心。”
“母亲的难**儿明白，女儿并不想要什么，只求不给定国公府丢脸即可。”慕芳菲此时并未刻意谦虚，这个世界和上辈子不同，自己奋斗丰衣足食，并不需要父母的支持。从前她甚至对这样米虫一样的人有所鄙夷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妥协。不仅仅因为女子没法为自个挣钱挣脸面，更是因为家中给了多少，直接决定了出嫁女的地位。
况且亲生父母留给她那么多财富，即便不能全都夺回来，也不能太过寒碜，否则不是让那个地下的父母死不瞑目。
苏氏脸色微沉，这个女儿越发奸猾了，说话滴水不漏。理了理情绪，苏氏将一个单子推到慕芳菲面前，“这是你陪嫁的田地庄子和店铺，原本为娘想着与你姐姐？平，可后来又觉得你毕竟嫁过去是正妃，宣王府里又已经有个主持后宅的侧妃，所以总是要更体面些，总不好让人看轻了去。所以你的田地要比你姐姐多三成，店铺也比你姐姐的多两个。”
慕芳菲颇为诧异，接过单子一看，果然如此。苏氏竟然会这么大方？
慕芳菲又将单子推了回去，“母亲做主便好，只是我比姐姐那份更多着实不妥，我是妹妹总是不能比过姐姐的。母亲，我还是拿姐姐那份吧，姐姐拿我这一份。”
苏氏的脸差点没绷住，“你知道母亲心疼你便好，母亲说过我从前并非不是不**着你，只是与你的兄弟姐们不一样的疼爱法。如今你大婚，我又怎能不尽心？为娘给你的，你收下便是，你姐姐那边的已经定下了，以后莫要说我不**你就成。”
“可，可……”
苏氏直接道：“就这么定了，你就莫要与别人提起，否则以后我置办得少了，只怕都会怨我偏心。”
慕芳菲诚惶诚恐，“母亲，这不大好吧。”
苏氏拍了拍慕芳菲的手背，“你记得娘的好便没算我白疼你，那些田地庄子还有铺子都由专门的人打点，这些都是老伙计可以信得过的，也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是个王妃，这种琐事就无需去管，累到自个不说，白白拉低了身份，只需等着下头的人将收益交上来便是。”
慕芳菲越发肯定这些东西有猫腻，苏氏可是都会亲自过问名下产业的收益，每个月小结算一次，半年大结算一次，年底还有一次总结。可到她这里怎么就变成等着下面交收益即可？只怕里头大有文章。
“收益是多少才是正常数额？”
苏氏微微诧异，没有想到慕芳菲还会问起这些事，毕竟没有人教她管家，她又刻意让慕芳菲不要碰算术，如此一来不应知晓这些才是。
“往年的收益我到时候会一同交给你，不过不管是田里的事还是生意上的事，都不是平顺的，总会被各种因素影响，所以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你到时候莫用惊讶。那些掌柜都是可靠之人，不敢胡作非为的。”苏氏摸着慕芳菲的脸，道：“这些琐事你无需亲自操劳，女人不能累，一累就容易老，这才是最可怕的事。你在后宅地位如何，依靠的就是这张脸，你以后多花些工夫在这上头即可。”
慕芳菲一脸娇羞，“母亲，你，你怎么说这些，真是臊死人了。”
嘶——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苏氏笑道：“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什么都越不过它去。”
慕芳菲将脸扭过一遍，声音十分微弱的应了下来，看着娇羞无比。
可一回到飞羽轩，慕芳菲的脸便沉了下来，偷偷唤来闻思闻意，让他们去查探那些田地庄子和店铺，看实际到底如何。后果还真是让慕芳菲一点意外都没有，那些田地是很大，可都是些石坡沙地，能种植粮食的田地大多也都是贫瘠的下等田。不仅如此，还有不少田地都是在外地，因外遥远所以收益收得艰难。而店铺是多，可门脸都非常小，还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生意可想而知，就差点入不敷出了。倒是有个三层楼高的铺子，可因为之前因为纨绔打架斗殴死了人，如今还封着！
而相对慕芳馥的，虽然田地面积比慕芳菲的小，可都是上好的肥沃之地。铺子虽然少，可都是在京城中心地段，门脸都非常大，生意也很好。
即便不与慕芳馥对比，不管谁看到这样的陪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东西完全是鸡肋！除了数量上好看，简直一无是处。
慕芳菲捏紧手中的纸条，苏氏还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第75章 你不仁我不义
陪嫁的田地、田庄和铺子敲定之后，苏氏便让慕芳菲开始挑选陪嫁丫鬟和陪房。
苏氏道：“你嫁过去必须要挑几个自个趁手的人使唤，只是你院子里的到你嫁过去的时候也快到了嫁人的时候，到时用不了多少年。你刚嫁过去。身边得有自己信得过的人才能行事方便。你选几个顺手的带着就成，还是得挑些新人。”
慕芳菲也明白这个道理，即便是慕芳馥也同样的流程，“是，女儿明白。女儿已经挑了四个心仪的丫鬟。”
苏氏见她未有异议又道：“剩下的人就重新挑选吧，贴身伺候的丫鬟挑些年纪小的。备嫁的这段时间训练着，到时候也能当用。按照你自个的喜好来，为娘就不插手了，只是会为你准备一些当用新人让你自个挑选。若你看中哪个院里的，你就跟为娘说，为娘都应你。”
慕芳菲眼睛一亮，“母亲，真的？”
苏氏不由脑门抽了抽，她不过客气一二，不曾想慕芳菲还真看中了其他院子里的人。可话已经说了出去，自然不能收回来，一脸大方道：“那是必然，母亲还能讹你不成？”
慕芳菲眼珠子一转，“母亲。您身边的四大丫鬟可否给女儿派一个？”
苏氏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顿时都愣了愣，随即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苏氏不由皱起眉头，这几个丫鬟都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是她最得用之人，若是被挑走会十分麻烦。为此四个丫鬟如今都快二十岁了。她都不乐意放人，就是因为对其他人都不满意，唯有这四人最贴心。
可之前话已经放出去，如今收回未免太难看。苏氏很是犹豫，之前嫁妆一事她就不占理，当然不是怕慕芳菲知道真相会寻她麻烦。而是还惦记着宣王那边。所以在丫鬟挑选上才会给出这样的承诺，没想到平日不争不抢最是懂事的慕芳菲，这时候竟是这般不懂事！苏氏这时才反应，慕芳菲一直没有从前表现出的那般乖巧，心中暗恨自个方才为何要那般说话。
苏氏心中懊恼，慕芳菲随即笑了起来，拉着苏氏的胳膊道：“母亲，女儿跟您开玩笑呢。四个丫鬟都是你最得力之人，你都舍不得把她们嫁出去，我如何敢把她们从你身边抢走。”
苏氏点了点慕芳菲的额头，“你这丫头就会寻母亲开心，若你想要母亲哪有不答应的。”
慕芳菲笑道：“有母亲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连大姐姐都没能从母亲这讨走这几个丫鬟，我可不敢惹了大姐姐的嫉妒。”
“胡说，你大姐姐才没有这般小心眼呢。”苏氏怕慕芳菲再提起，就岔开话题，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四个丫鬟的失望。
大部分女子都是向往婚姻和家庭的，四个丫鬟如今最大的已经过了二十岁，最小的也快十九，在大炎已经是老姑娘了。尤其过了二十岁，行情一年不如一年。而苏氏一直没有给她们婚配的念头，又不许她们成为定国公的通房，否则必是会因为背叛被罚得很严。之前就曾有丫鬟爬上定国公的**，如今怕是只剩下骸骨了。
原以为有机会能与慕芳菲陪嫁过去，谁不知陪嫁就相当于通房。况且她们又是会伺候人的，以后兴许能攀上宣王这高枝也不一定！可苏氏生生就给掐断了这条路，四个丫鬟里总有不忿之人。原本就有怨言，如今更甚。
慕芳菲抿着茶，看到四个大丫鬟脸上变换的表情，不由暗暗嘴角一勾。她找就从流苏那里听到这几个丫鬟可不是个个忠心。不管是谁总是有些小私心的，尤其不少女人对于婚姻异于常人的执着。谁又不想有个男人**着自己，有孩子绕膝？苏氏偏偏为了自己舒坦，折断了这些女子心底旖旎。苏氏身边就有几个老姑娘，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一直未嫁，被大家称之为姑姑。除了少数是自个不乐意之外，其他人都是苏氏不愿意放人。
苏氏处理慕芳菲陪嫁丫鬟问题的时候，十分清楚年长的要嫁人，不可留在身边。可轮到自己却完全忘了，伺候她的丫鬟们也是想要嫁人的，这无疑会招来怨言。
慕芳菲原本并未打算如何，可苏氏自个假惺惺，她也就陪着唱戏。如今这小小的刺已经埋下，即便不能让苏氏如何，也能让她有一段时间焦头烂额。别怀疑这些看似低贱的奴仆本事，京中奴仆欺压主子的案例可不是没有，坑害的更是多不胜数。那一张薄薄的卖身契固然有一定的约束作用，可并不是万能的，若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或是见钱眼开时，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慕芳菲最后也没法像苏氏说的可以随意在其他院子里挑人，不过苏氏的速度倒是很快，苏氏身边最得**的媳妇子很快将一批人领了过来。
“奴婢先给四小姐道喜了，这些丫鬟们都是夫人精挑细选之后才让奴婢带过来的，有不少还是从外头刚买回来的！这可是连大小姐都没有的待遇呢。”那媳妇子笑容满面，那巴结之色溢于言表。
慕芳菲眼皮跳了跳，乍一听好似确实待遇不一般，可只要深知规矩之人便是明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家生子固然弊端很多，比如太熟悉了就容易偷奸耍滑等等，可是因为知根知底相对好管理和挑选。而从外边买回来的，谁又知道是什么货色？那些家生子从小就被当做奴隶一样培养，不用花多少工夫就知道如何伺候。外来的却并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