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苹果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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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苹果控-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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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遇不到果果。有本书上好像是这样写的:要对你的敌人心存感激,他们会不经意地送给你想象不到的礼物。其实,世界上的道路是圆形的,一生你都在绕圈,这个问题你要直至倒霉了才能发现。”

他扬起脸冲着面前的四人笑笑,笑容放松无比。他知道,他们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人总有最艰难的时候,他最艰难的时候便是离开故乡,在那个陌生都市徘徊的那些日子。

徘徊的岁月,章正南总是能想起他。

也许,对于别人,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互相利用的一件事,但是对于秦知,被想起,这是一份恩情。

这份恩情,他想他是还完了,不再纠葛于过去了。

子曾经曰过,人生最得意的事情便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话是子说的吗?

姑且算是吧,错也就错了。

秦知凌晨才睡,喝得不少——三点后他跟几个弟兄又就着一些小菜,喝了很多,说了一晚上胡话。秦知的酒品还真的说不上好,刚开始的时候,他拉着可怜的关淑怡说了一大车皮的废话,而关淑怡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她也喝得不少。究竟怎么回来的,这两个人自己都不太清楚。

早上起来的时候,这两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自己父母的卧房,唯独不在洞房。

早上秦奶奶起床的时候,发现秦知枕着一口新锅睡在厨房。关爸爸关妈妈半夜饱受惊吓,自己家女儿半夜进屋,钻进他们的被窝哭着说爱他们,一辈子不想离开,然后就挤在父母中间睡着了。

要说嫁得太近也实在不是个好事儿,一点神秘感都没。这会儿老关家完全没有嫁女儿的感觉了。

关妈妈看着女儿的睡颜,吸吸鼻子,咽下眼泪:“咋就觉得她才出生,穿个小花夹袄躺在咱俩中间呢?”

关爸爸没吭气地爬起来,披上大衣去闺女以前的房间睡觉了。

关家人没有嫁女儿的感觉,秦家人也没用娶媳妇的感觉,总归是……嫁得太近了。

上午十点,秦知被自己家奶奶一锅盖子敲醒,亲戚们已经离开,大院里恢复了平静,秦知找了半天自己,终于在疼得要炸开的脑袋上找到了。他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奶奶收拾临时的新房,被窝里,新娘子没有,香蕉皮倒是有几块,白色的男士袜子有一只,但是绝对不是他的。

“上去接你媳妇去!”秦奶奶话音未落,又是一锅盖。

秦知捂着发胀的脑袋上了楼,敲开老丈人家大门。老丈人不叫他进去,说是规矩,要三回门才能进去。没过片刻,老爷子背着穿着自己家老婆花睡衣的女儿出了门。

“你那帮朋友也是,灌一点儿得了……这丫头,怎么怎么这样重……”老爷子唠叨着,话语中却是满是疼爱。秦知赔着笑脸跟着老爷子下楼。关淑怡依旧是宿醉未醒,在二楼转弯的地方,她抬起头看着墙壁,突然说:“有老公了不起啊?!我也有了!”

秦知惊了一下,接着一脸苦笑。这丫头大概在梦里还跟别人攀比呢。

关爸爸把女儿送到一楼,转身回屋,临出去的时候扭头对秦知说:“昨儿你家朋友把礼钱上我们那边了,回头我给你送回来。两家一起请客就这点不好,礼钱都上错了。你回去跟你奶说下。”老爷子是想显示自己不爱财的心理,奈何秦知不吃这套。他胡乱点头,大概啥都没听进去。

“叔,你回去吧!”秦知捂着脑袋嘟嚷着。

   秦奶奶又是一锅盖,“叫爸,还叫叔叔呢!”

关爸爸一脸不在意,“不用,不用,客气啥呢,孩子不习惯呢!”画死这样说,但老爷子站在那里没动弹。昨儿改口费他是给了的,整整一千块呢。按道理女方家不用给这个钱,但是昨儿关爸爸也喝多了,搂着秦知说:“老弟啊,老哥给你一千块,你叫我爸爸成不成?”

秦知憋了半天,低头喊了一声“爸”。老爷子很高兴,一激动大包大揽的脾气又上来了,“哎,那个,那个回去睡吧。新房、院子里卫生我找人干了,你们睡吧,睡吧!什么都别管,爸包了……”

秦知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一头扎到床上,搂着自己家媳妇睡了。这一睡便睡到了每晚新闻联播摇滚地球的时刻,小新人双双饿醒,齐齐赖在床上,不想动。

秦知拿手肘捅捅关淑怡,“媳妇,起来端饭去。”

关淑怡不乐意了,她扭动一下,撇嘴,“这是你家。”

秦知一副大老爷的样子,“也是你家。”

关淑怡大鼻子里喷出一股子故作娇憨之气,“嗯……人家不嘛……人家害羞嘛。”

然后……秦知就吐了。真吐了,昨儿喝了一肚子酒,没吃到啥东西。这不头一回结婚,没啥经验嘛。

关淑怡趴在床上指着秦知胡说八道:“你……你这个不守贞洁的男人,这孩子是谁的?”

秦知扭过来胳肢她。

卧房里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很大,秦奶奶瞅着自己家老爷子,这老两口眼对眼地笑得那叫了暧昧哦。

“早点儿要孩子好, 早点儿要,我们给他们看。”奶奶对爷爷低声叨咕了一句。

秦知磨磨唧唧地爬起来,对着镜子抠抠眼屎,晃晃悠悠出了卧室入堂屋。堂屋的小角落里,爷爷奶奶在数钞票。一小时前,陈律师带着账房来交账,没敢打搅秦知,交代完就匆匆走了。这都要过年了,谁家都是一大摊子的事儿没整完呢。

好心情的秦知笑眯眯的调侃老两口,“这么多钱?奶奶,发财了啊!”

秦奶奶却一脸不高兴,她跟着秦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将昨天在饭店打包的菜肴拿出一盒,倒出来放到蒸锅上热。

秦知对爷爷奶奶这份节省习以为常,觉得完全没问题。老一代人,节省惯了。再说了,打包也没错啊,昨儿那顿饭整鸡整鸭不知道剩下多少,浪费实在可耻。

无论是老秦家,还是老关家,可都是一样的朴朴实实的勤俭人家。

“你四表姑,四个闺女我哪个不上五百块,你猜她给你上了多少!”秦奶奶拿着锅铲敲着锅盖数落。

“多少?”秦知一边随口应付,一边看着冰箱里成堆的打包盒发愁——这要吃到什么时候?他真没在乎别人给上多少,但是他必须对奶奶的话题表露出适当的关注。

“五百!你说说,有这个道理吗?她家是个孩子,咱家就你一个,赶明儿你们有了孩子满月,红白喜事都不许请他们,咱不稀罕她家的钱。还有,他们家以后有事儿,你也不许去!听到没?!听到没?!听到没?!”秦奶奶端出盘子,将半只肥鸡放进去,还顺手盛了两碗稀饭,一边做饭一边愤恨地唠叨着。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秦知忙不迭地答应着,心里却在为老人提及的孩子问题发愁。他不知道怎么跟两位老人家开口,这个问题……孩子,他还是坚决不能要的。他端着盘子转身进屋,临到门口的时候,他问自己家也有:“爷?”

点票子的秦爷爷扭头,“啥?”

“四表姑是哪个啊?”秦知纳闷地把脑袋里的亲戚回忆了一次。

“就你小时候,借咱家自行车一年不还,你奶奶上门要才要回来那家。”秦爷爷也实在是对这位亲戚有意见。

点点头,秦知抬脚踢开门。关淑怡已经起了床。

看着一整盘子的肌肉,关淑怡恶心了,站起来对秦知说:“我是死也不吃的。我回自己家吃。”

秦知叼着鸡腿点点头,顺手打开卧室内的一部拥有秦知特色的老式黑白电视机。都什么年代了,老秦家的黑白电视依旧生存着,那电视一侧的按键上,频道数只有十二个。

关淑怡上了楼,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一脸黯然地对秦知说:“我家 也在吃剩饭,还是好几种放在一起混着吃。老公,咱离家出走吧,等他们吃完那些剩饭咱再回来。”

秦知乐了,他回手指指门口,“今儿起,你吃苹果不要钱。”

关淑怡表情夸张地狂喜了一下,转身出屋,大模大样地走到苹果摊那边挑了几个。正挑着,秦奶奶叫住她,指指仓库那边说:“那边有好的,这些都蔫了,别吃。搁着卖吧,卖不掉奶奶给你腌苹果酱。”

关淑怡点点头,幸福得都要死了。她想想又不对,合着以前她吃得都是不好的?算了,算了,着如今还有什么事儿能比不花钱吃苹果更开心呢?想来是没有了。嫁个卖水果的,果然是最正确的。

“爷爷奶奶还数钱呢?”秦知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关淑怡嘴巴里,问。

关淑怡咬一口苹果加鸡肉,嚼着点头。她伸出指头,说:“数三次了。我妈那边也在干这档子事情,大概他们未来几天都要靠数钱过活了。给我捏捏脚,昨儿累死我了!”

秦知拿起一边的纸巾擦擦嘴巴和手,认命地搬过老婆那只并指的脚丫子揉起来。当然,偶尔揩个油这样的行为也是有的。

这两人正在叽叽嘎嘎地乐和着,秦奶奶和秦爷爷没敲门就那么直接进来了。

关淑怡惊得蹦起来,老人家倒是一脸无所谓,也不是无所谓,两位老人家的表情有些沉重,没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

秦知看着爷爷左右两只手各拿着几叠子钱,秦奶奶抓着一条长长的礼单,表情有些呆滞,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关淑怡赶忙让出沙发,请老人家坐了。做了一会儿后,秦奶奶一直拿手肘碰秦爷爷,老爷子开了口:“筐筐啊……有个事儿跟你说下。你奶奶的一丝丝过几天说,我寻思着,还是早点儿说的好,不然我们俩都睡不着。”

秦知愣了下,他看看关淑怡,关淑怡看看他。

秦奶奶将礼单铺开,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对秦知说:“你看看这个。”

秦知低头看,礼单上这样写着——

姓名:给孩子   礼金:两万元。

秦爷爷摸索着口袋,摸了半天摸出一包香烟,看突出的那一排香烟嘴儿,这烟是好多牌子合起来的一盒烟卷。老爷子抽出一根点着,吸了好几口之后说:“我想着吧,这可能是你亲爸、亲妈给的钱。咱家没这样的亲戚,一给就是两万块。而且,以前也接到过一封信,也写着给孩子。”

秦知不做声,关淑怡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秦奶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信封递给秦知,“你上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冬天,大清早的我和你爷爷一开门,就看到地上有个信封,里面有三十块钱,其他的啥也没写。”

秦知结过信封,第一眼看的却是邮戳的位置,可惜那上面啥也没有,就是一个老式的牛皮纸竖式信封。

“我和你奶奶也害怕。最开始的时候俺俩害怕有人来带你走,接到那三十块钱之后,就带着你回乡下住了一年,提心吊胆了一年多。慢慢地也想开了,这感情跟别的不一样,我们就是把你藏得再好,人家亲爹亲妈要来了,咱也不能拦着,对不?后来我们就等着。刚回来那时候,你奶奶在门帘上悄悄吊了个铃铛,那段时间,只要稍微有个响动我们就会蹦起来。我们等啊,等啊,一等就等到现在,那铃铛再没响过。”秦爷爷在那里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秦知的表情。

秦知面无表情。关淑怡紧紧握着他的手,她能感觉到,一层层汗从丈夫的手心冒出,那些汗珠全部是冷的。

打拿到那个三十块的信封开始,老人家这些年就有了心事。这么多年了,想起来就是一阵沉甸甸的,想起来就是猫抓一般的闹心。现在好了,秦知成家了,媳妇也有了,老人家不想再瞒着了。

秦奶奶接了话头,继续说:“当初我想着,不管是谁来带你走,我都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打官司。后来,你一天比一天大,你这孩子心思重,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们,从不给家里添麻烦。你爷那会儿在小市场摆摊,你放学就去收摊推车,学习也不用我们操心。我跟你爷睡不着的时候也想了,这么好的孩子,咋说不要就不要了呢?我挂那个铃铛不是想叫他们带你走,我就想问问他们,人心都是肉长的,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咋就那么狠心呢,寒冬腊月的把孩子放到筐子里……都是懂事的孩子了,那么好,怎么就舍得了?”

秦奶奶说着,眼窝里扑簌簌地掉着眼泪。秦知一言不发地拉起自己奶奶的手,摸着上面的老茧。那些老茧上有一些陈年的伤痕,就在嘿嘿的一辈子都洗不白的皮肤表面上。这些伤一到冬天就裂开,用什么好药都难以治愈。就是这双手养育自己长大成人,就是这双手把自己从筐子里抱出来一只养育到现在。秦知抬头想安慰下爷爷奶奶,他很想笑,结果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着泪流满面。

秦奶奶用手指帮孙子擦眼泪,秦知觉着那双手就像砂纸一般的粗糙。他将脸埋在那双手里,双肩上下抽动着,闷声闷气地说:“奶,咱别做这买卖了,您和爷爷以后就待家里,想干啥干啥,不干活了,成吗?我想好好孝顺你们。”

@奇@秦爷爷擦擦眼泪笑,“说啥呢?都摆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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