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奴(重生) 作者:公子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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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为奴(重生) 作者:公子书夜-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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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晏怀风从来不怕失去,因为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也什么都懒得伸手去要。只要不曾拥有过,那就永远不会失去,那是他一贯处事的态度。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早就对怀里这个人开始萌生不一样的情意,他却没有想过要改变他们的关系。
  
  他的人生里,能够要的东西太少,他不相信楚越能跟随他一辈子。
  
  他害怕承认自己想要拥有他,也害怕把自己的心放在别人手里。他以为只有永远都不得到,才能永远都不失去。
  
  现在才知道这样的想法何其愚蠢,在生时若不尽欢,至死日如何无憾。
  
  也许没有谁像如今的晏怀风这样矛盾了,他很想楚越醒过来,跟他好好说说话;更怕楚越醒过来,按萧沉的说法,那样他就没救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楚越的脸,没有女人的绵软娇柔,棱角分明的感觉却让人留恋,脸上还沾着沈玉的血。
  
  他嫌恶地用袖子去擦,这种肮脏的东西,平白玷污了他家阿越。
  
  指上不知不觉放柔了力道,如同按摩,直到楚越脸上都被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晏怀风才停下手,想了想,又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把楚越身上沾了沈玉污血的衣服褪下来扔掉。
  
  这是他第一次伺候别人换衣服,若是在从前,有人说圣门少主晏怀风,会心甘情愿地去伺候自己手下的影卫,他一定会呲之以鼻,觉得那个人疯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甘之如饴,他只怕连照顾楚越的机会都没有。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一举毁了暗月宫,却漏算了沈玉其人,才有了今天这一场祸事。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楚越好起来。
  
  认真小心地给楚越换过衣服,确保他全身上下都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了,晏怀风又把人继续抱在怀里。
  
  楚越怕冷,他不能让他冻着。
  
  幸好此前已经到了滇南,圣门离鬼谷也不算遥远,在晏怀风的指点下,几人没再受多少颠簸之苦就到达了鬼谷所在的密林之外。
  
  这一片密林层叠茂盛,地上长满了纠结缠绕的灌木丛,再往里就没办法乘马车了,只有步行。
  
  如今车上有两个失了行动能力的,晏怀风抱着楚越跃下马车,二话不说就往里走,尽管手臂酸痛难耐,却明显无视了萧沉和路千寻想要帮忙的眼神。
  
  两人无奈,只好转儿去背冷隐,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梅嫣已经把冷隐背在了自己背上,正吃力地往树林里走。
  
  在她看来萧沉一行人都不是好人,若不是他们,暗月宫不会被毁,冷隐更不会变成这样。她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碰冷隐一下的。
  
  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女子把高大的冷隐背在背上,整个人都快被冷隐给遮住了,萧沉和路千寻原本是好心想要帮忙,却不料被人家飞了一个白眼。
  
  萧沉也不坚持,跟着晏怀风走入丛林,此地多迷障,若是无人引路,一个人不可能找到出口。
  
  路千寻见萧沉二话不说就走了,知他还在生气,只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几次三番想要找点话来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的,一定是猪油蒙了心了,他怎么就强吻了萧沉呢?萧沉也是的,总是那么古板做什么。
  
  路千寻嘴里嘀咕,却不敢让萧沉听见。
  
  几个人在看上去到处都一模一样的绿色囚笼中左转右转,晏怀风挂心楚越心急如焚,一路行来几乎脚下不停,却怎么也想不到进入鬼谷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别人,却是他以为已经成为澜沧江底一具死尸的晏清河。
  
  “门主大人?你还活着?”他诧异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从小晏清河只许他叫他门主不许他叫爹,因此他一直都习惯了。
  
  反而是晏清河看上去有点意外,“风儿?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呆呆地互望了半晌,晏怀风如梦初醒一样,迟疑地向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楚这是不是只是一个长得很像晏清河的人,可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个他应该已经死去的爹无疑。
  
  “他们说你跳了澜沧江……”
  
  晏清河苦笑了一下,他现在看上去脸色红润,一点儿也没有历经大劫的模样,看样子在鬼谷被照顾得很好。
  
  “我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你师父会来救我。”
  
  晏清河此时已经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略略地解释了一下林独影救自己的经过,心下也明白圣门发生那么大的事,晏怀风会回来、会找到鬼谷也是常理,只是……“风儿,谁受伤了?”
  
  他看着晏怀风怀里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体皱眉,难道儿子去中原一趟,连意中人都直接带回来了?他了解晏怀风,若非意中人,他不会如此上心。
  
  可看那身形,这姑娘未免也太魁梧了些。
   








56、沉疴
 
 
  
 晏清河尚未发出疑问;疏朗的男声已在身后响起;回荡在山谷之中;“贵客远来;招待不周,诸位莫要怪我怠慢。”
  
  声音响起时还在远处;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人已到了晏清河身边,却是一身布衣的林独影;他这一身轻功果然是独步武林,纵然足不出鬼谷恁许多年也没落下。
  
  晏清河见他与自己站得很近,不免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移远了些。
  
  这些天来林独影将他照顾得细致入微,他心里也颇为感念,虽然不可能与林独影有什么,可两人之间也没有这么生分。
  
  不过如今儿子在眼前,晏清河生怕他看出什么来,不知不觉就疏远了林独影。
  
  倒是晏怀风见了他,因为抱着楚越不好行礼,只好弯了弯腰,口中叫道:“师父。”
  
  林独影点点头,目光往晏怀风身后一扫,笑道:“几位贵客想必是劣徒的朋友,远道而来辛苦,这小山谷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见笑。”
  
  萧沉已然肃容,连路千寻也收了嬉笑模样,两人拱手给林独影行了个晚辈礼,恭敬地说:“寻簪阁副阁主萧沉、寻簪阁通幽楼楼主路千寻,拜见‘百鬼夜行’林独影前辈,贸然来访,实是晚辈唐突。”
  
  林独影笑着虚扶两人一把,“想不到如今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我,不错。”
  
  而站得远远的梅嫣只哼了一声,没理他。
  
  林独影也不生气,看晏怀风一脸急迫的模样,怀里的人又一动不动,知道八成是受了伤,也不迟疑地带众人进谷。
  
  七拐八绕转出一个逼仄狭隘的岩洞,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没几步就到了林独影居住的束竹居。
  
  见主人回来,揽月、摘星、捕风、逐云四个侍女迎上来,将客人们一一带到到客房里去安顿,摘星一见晏怀风,脸上就带了点儿喜色,主动过来说:“少主没事真是太好了。”
  
  晏怀风点点头,轻声道:“没事,让你担心了。”
  
  林独影的四个婢女之中,揽月刻薄、捕风冷漠、逐云高傲,唯有摘星最为温厚,当年他在鬼谷受训之时,辛得摘星对他百般照顾,对他来说她就像是姐姐一样,因此比旁人亲近些。
  
  晏清河看着觉得不是个滋味,他和青萝唯有这一个儿子,其实他对晏怀风倾注的心血一点儿都不少,只是晏怀风长得像青萝,让他不忍心靠近了多看两眼,在晏怀风眼里倒像是他嫌弃他一般。
  
  长此以往,两人越来越疏远,父子两的关系真的是非常糟糕。
  
  晏怀风就从不曾像对摘星一样对他温言细语,而是恪守着礼节,规矩却疏离。
  
  林独影一看晏清河的眼神就知他其实心里难过,走到晏清河身边低声说:“清河,你也该给他解释清楚了,小风是个明理的孩子,你好好说,会好的。”
  
  晏清河点点头,与林独影一起跟在晏怀风身后,看着他行色匆匆地把怀里的人抱进束竹居,直接放到了林独影的榻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解开,露出脸来。
  
  晏怀风温柔地伸手试了试楚越的体温,回头看着林独影,“师父,阿越经脉受损,烦请帮徒儿看一看他的伤势。”
  
  “咦,是他?”林独影惊讶了一下,他记得楚越,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奇怪,让晏怀风如此紧张的竟然是这个人。
  
  当年他被晏怀风送来鬼谷,林独影就知道这个人对当时的晏怀风来说根本可有可无,并没有多上心。
  
  而他阅人无数,之所以对楚越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当时还是孩子的影卫实在是太倔强,被丢在寒潭里浸了几天几夜都没松口,死都不肯说晏怀风一句坏话。
  
  晏怀风是他徒弟,又是他喜欢的男人的儿子,有人不要命地对晏怀风好,对林独影来说自然是好事,因此他最后还是饶过了楚越,训练中甚至对他出手相助,没让他悄无声息地死了。
  
  因为同样的原因,摘星也一向很照顾楚越,楚越要是知道他当年对晏怀风的忠诚其实让他在鬼谷里捡回了无数条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过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为了晏怀风他从来都不惜代价。
  
  林独影看到了楚越,晏清河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的惊讶明显要比林独影大得多。他一直以为能让晏怀风用那种珍惜的姿态抱着的,一定是他的意中人。
  
  可楚越分明是个男人……他就说姑娘家怎么可能那么魁梧!
  
  “风儿你——”晏清河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他该怎么说?风儿你是不是喜欢男人?风儿你怎么能喜欢男人?
  
  林独影还在一旁,他要这么问,岂不是连带着林独影的心一块儿伤了。况且这些还只是他的揣测,也许只是另有隐情,才让自己的儿子对一个影卫如此上心?
  
  晏清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真是难以形容。而晏怀风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欲语还休的状态,只是认真地盯着正帮楚越查看伤势的林独影。
  
  林独影检查了半晌,严肃地对晏怀风说:“寒毒侵体,经脉损伤。这倒是我的不是,当年把他扔寒潭里,没想到他后来自己练了阴寒一路的内力。”
  
  晏怀风愣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师父的错,是我送他来鬼谷,终究是因为我才有今天,是我的过错。”
  
  晏怀风刚想问问林独影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就听榻上一阵细微的响动,楚越慢慢睁开眼睛,哑着嗓子说:“少主不必……给自己揽错。”然后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咳嗽。
  
  “阿越!”晏怀风连忙侧身坐到榻上,将楚越半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摘星连忙端了茶盏过来,晏怀风一手接了,一边拍着楚越的背给他顺气,一边喂他喝水。
  
  楚越喝了两口,想要抬起头来看看晏怀风,明明心里想着已经抬头了,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硬在那里根本动不了了,他心里一惊,又怕晏怀风看出破绽,只好按捺着不动。
  
  刚才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晏怀风自责,心里难过不已,忍不住开口宽慰他,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谁拿烙铁烫过了一样,声音都变得孱弱不堪。
  
  如今完全清醒过来,脑子还停留在之前圣门之中沈玉猥亵晏怀风的一幕,立刻惊叫了一声:“沈玉住手!”
  
  晏清河和林独影不明所以地对望一眼,晏清河询问般地望向晏怀风,“风儿,沈玉怎么了?”
  
  晏怀风此刻显然没有时间解释,楚越这一声喊得声嘶力竭,让他又回想到当时的时刻,心疼得很,连忙小声安慰,“阿越,没事了阿越,沈玉已经死了。”
  
  说着,在楚越的额头上轻柔地吻了一下,安抚着他的情绪。
  
  晏清河如遭雷击怔在当场,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还只是没有证实的猜测的话,那么晏怀风如今在他面前毫不顾忌的一个吻,已经干脆利落地表明了他的选择。
  
  怎么会这样?
  
  晏清河觉得这个屋里他已经待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不知所措地走出束竹居,眼前绿茫茫一片,从前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竹子。
  
  林独影在这里一住经年,这些竹子几乎都是他一棵一棵地种出来的,每一棵竹子背后,都代表他一日无望的等待。
  
  直到再也数不清,只剩下一片竹海滔滔。
  
  晏清河深吸了一口气,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知道,是林独影一直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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