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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教我什么就耍什么好啦。”见李淙誓不松口的模样，萧弦垂头丧气只得妥协，马上又补充道：“不厉害的我不要学。”
初入门者，基本功都没扎实，拿兵器时候太早。李淙挑了一套比较稳扎稳打的拳法，在院子里演练了一遍给萧弦看，直看得萧弦目瞪口呆。
前一瞬还在自己身侧，顷刻旋身而上，如疾发之箭破空而出，拳风刚猛，曲中求直，腿风劲飒，架力合一，交相变幻，步步跟进，无一不精。李淙毕竟练武练了许多年，又有意在本来的路数上做了些花俏的变化，好让萧弦觉得这套拳耍起来又好看又厉害能让他彻底安了心，若要萧弦来练，自然是到不了这地步。
萧弦看过之后果真说好，李淙松下口气，道：“去，马步扎起来吧。”
“诶？”
李淙抱着手臂轻描淡写道：“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扎完了再练腿功、腰功、肩功。嗯，今儿第一天，练这么多够了。”
萧弦张大了嘴，下巴快掉地。
李淙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要学打先扎马，没听说过么？基本功乃第一要义，练不好这些，后头的也不用继续了。武学无捷径，贵在持之以恒，你若今儿想学了练个一会儿，明日累了又不练了，不学也罢。”
萧弦咬牙：“练，练，怎能不练。”
“要被我看到偷懒，就不教了。”李淙说着像模像样地沉下脸教诲，倒真似个严格的师父。
“知道啦。”萧弦拉长了音，伸了伸胳膊握拳放置腰间，两腿开立扎了个军训马步出来。
“脚尖向前，两腿平行了，身子往上抬点，圆裆啊圆裆。别挺胸，胸平背圆记住了。”李淙抱着手臂围着萧弦转了一圈，一边抬脚碰碰小腿踢踢脚跟纠正萧弦的动作，直至满意了，才赞赏地点了点头，而后没事人似地往院门口边走边道：“嗯，像个样子了。扎稳了别动。别偷懒，哥进屋去了，屋里看得见。”
虽然心里有种强烈的被骗了的感觉，萧弦还是老老实实地按李淙说的扎起了马步。
李淙进屋拿了些干农活的工具出来，而后出门打算去地里，临出村前特意绕到萧弦那边看看他有没有认真在练功。
李淙在院子的篱笆外头停了一停，萧弦眼尖立即发现了他，脚下还扎着马步，转头对着他挥了挥手嚷道：“哥你去哪啊？”
“地里的麦子返青了，得去看看墒情，你要去么？”李淙回道。
“要！”听到又有好玩的事，刚才还稳稳当当的马步一下子没了型，萧弦几步奔到李淙跟前挽着李淙的胳膊就要跟他一起去地里。
就知道见什么都稀罕的萧弦会上钩，李淙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会儿，问道：“那你到底是要练拳还是要下地？”
“我，唔……”萧弦为难地抓抓头，马步什么的太无聊了，下地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于是道：“下地吧……”
等了老半天终于揪到萧弦的小辫子，李淙对着萧弦笑骂道：“才说了练武最重要的就是恒心和毅力，这还没转眼的功夫呢就忘了，一会儿说扎马步没问题，一会儿又要下地，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哪能练得好武？趁早别练了，以后都不教你了。”
萧弦一听急了，才知道上当，松开李淙的胳膊跳出去老远站好，欲盖弥彰地嚷道：“我练拳我练拳，我扎马步去，看看看看，姿势对不对？”
李淙望了萧弦一眼，笑出了声，没再说什么，出了院子往地里去。
萧弦一动不动地扎着马步，还没多久就觉得头晕眼花的，想咬咬牙再坚持坚持，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童音打断了他，好像在唱儿歌，那声音吵吵嚷嚷的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直至到了这附近，仿佛就在他背后的篱笆外头停下了。萧弦一下没了定性，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李淙不在，松下动作转头往外看去，发现篱笆外头围着四五个扎着辫子的小孩儿，对着他又做鬼脸又吐口水的，这究竟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第一把梳子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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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折 垂髫小儿
萧弦转头，发觉篱笆外头站着一群黄毛孩子，望见他看过来，五个孩子先是愣了一下子，安静下来一齐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而后扎着红头绳的女孩子嚷了句“来啦来啦”，一群孩子回过了神，笑嘻嘻地又吵了起来，嘴里你一句我一句，最后齐了声，朝着萧弦开始念起顺口溜来：“倒贴门，羞羞脸，小娘子，好讨厌……李大傻，住村口……力气大，长得丑……打打骂骂不张口……”边念边巴拉着眼皮做着鬼脸，念完还吐两下舌头，一脸戏谑。
孩子们的顺口溜一连念了好些遍，仿佛夏天树上的知了似地没完没了。萧弦没听懂，不过耳边一遍又一遍漏了风的儿歌仍旧听得他一脸郁卒，他切了一声，心里嘀咕着敢不敢来点新鲜的，摇着头又回到院子里站好，继续扎他的马步去了。可过了一会儿，似乎越听越不对劲了，李大傻？他哥也姓李诶，而且住村口的不就他们家一家么？难不成在骂李淙？
萧弦凝神细听，总算听清楚了那顺口溜，说的竟然真的是李淙，而另一个小娘子似乎就是自己。萧弦气得跳脚，竟敢说他哥是傻子还长得丑？他哥哪里傻哪里丑啦？这群毛孩子究竟什么审美啊！
“喂，你们说的是谁？！”萧弦叉着腰转身，懒得跟毛孩子计较，可听到他们把李淙骂得这么难堪，又气不过地质问起来。
“哈哈哈，傻大个，没爹没娘真可怜！小娘子，倒贴门，羞羞脸呀羞羞脸！”领头的小姑娘也学萧弦的样子叉起了腰，鼓着腮帮子骂了回去，那气势比萧弦还凶，其他的孩子则弯下腰捡了地上的泥巴对着萧弦就扔。
萧弦来不及躲闪，新衣服上落下几个脏兮兮的泥印，他气不打一处来，蹭蹭蹭跑到院子边几下翻过了矮篱笆，揪了离得最近的小胖子脑门上的一撮毛，瞪着眼睛凶道：“好啊一群兔崽子竟敢来这里捣乱？我家阿哥哪里丑了？哪里？你说，究竟是鼻子、眼睛、嘴巴、耳朵还是脸啊？还有，你们说谁小娘子呢？老子是男的，男的！你们才小娘子，你们全家都小娘子！”
小孩子家的哪里懂什么好不好看，只听镇上和别村的孩子这么骂过便记住了，过错说大不大，说小吧又实在气人，萧弦边嚷边把小胖子肥得流油的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都指了一遍，满脸凶相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而后指了指自己，又横着手臂旋身，把四周的孩子一个个数落了一遍。
萧弦现在虽然个子不高，好歹也是十几岁的身子了，比起五六岁的孩子已算是个大人，他横臂这么一挥一指，直把一群孩子都给吓懵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对对水灵的眼睛扑棱扑棱地瞅着他，被他拽在手里的小胖子更是吓得“哇啊——”一声哭了出来，就差没尿裤子了。
小胖子呜哇呜哇不要命地哭着，鼻涕流到了萧弦的手腕上，萧弦嫌恶地皱眉，觉着有些过了，刚想放开那孩子，猛地被人推了个趔趄，他松了手，小胖子立马止住了哭，没事人似地抬手擦了擦鼻涕，刺溜一声跑回了孩子那边的阵营里藏了起来。
萧弦站稳了定睛一看，原来是领头那小姑娘暗地里推了他一把，还恶人先告状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坏人坏人！放开大胖！是大傻哥哥不陪我们玩，也没有新玩具，呜呜呜，我们想找大傻哥哥玩儿，可娘说哥哥讨了小娘子做媳妇，会生小宝宝，所以不喜欢我们了，呜呜呜呜……”
讨小娘子？生小宝宝？这什么跟什么呀？萧弦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对着领头的丫头重申道：“我再说一遍，没有小娘子！我们家没女人！”
哪知那丫头一点没听进去，带着一群孩子跑开了几步，又回头做起鬼脸嚷道：“骗人骗人，小娘子就是你咯~大傻哥哥的小娘子，傻娘子！哈哈哈哈哈……”
六月天，孩子脸，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这群兔崽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哭哭啼啼呢转眼就来数落人了。萧弦两手叉腰，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默念了几遍镇定镇定，而后拍着几个孩子的背把他们往外头赶：“我说你们吃饱了没事干，来找碴呢？去去去，都回去了，不听话打你们屁股！”
几个孩子不依不饶，像讨不到糖吃似地把手背到身后扭起了身子：“不、不是的，我们、我们来找大傻哥哥玩……”
萧弦飞快摆手：“他不在！”
“那，我们要玩玩具……”扎红头绳的小姑娘扁着嘴，委屈地瞥了一眼萧弦，脚下钉了钉子似地不肯动一动。
她这么一说，几个孩子瞬间来了精神，一个个开始七嘴八舌地吵嚷：“我要玩木偶！”“我要玩木车！”“我要玩兔子球！”搞得萧弦一个头两个大。
萧弦长叹了一口气道：“喂喂喂，我又不是卖玩具的，哪里来的玩具啊？回去找你们爹妈给你们买玩具去！”
孩子们举手指着屋子的方向异口同声道：“骗人！屋里就有！”
“屋里？”萧弦纳闷，自家屋里怎么会有玩具？他摸着下巴还在思忖，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被一群小娃儿给拽着手臂拉出了院子，一路往自家屋里子去。
“诶你们，慢点慢点，私闯民宅啊——”几个孩子似乎熟门熟路，出了院子见门开着，也不管萧弦了，穿过外堂直接闯进了里屋，害得萧弦在后头追得气喘呼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溜烟窜进了自个家里捣蛋。
“喂你们够了啊，快给我出去，不然报官抓你们啊！”萧弦喘着气站在里屋门口，口里力不从心地说着毫无威慑力的句子，话音未落，比那领头丫头小一点、穿着一身碎花棉袄的小姑娘回头又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角落里的柜子跟前，竖着手指指着最上面的一个柜子细声叫道：“上面上面，那上面的玩具，小花儿要玩，快拿下来！”
萧弦捏了把汗，他还真不信家里有玩具了，为了让这群捣蛋鬼闭嘴，他搬了张小凳子过来，踩着凳子攀上衣柜，打开了最上头的小柜。
萧弦抓着柜门腆着脸使劲往上探头，伸手在柜子里摸了一圈，除了李淙拿给他看过的团扇、麻绳这些，最里头还有个挺结实的木盒子。
萧弦把那木盒子取出来一看，靠，还真有玩具在啊。不仅有木偶、木车、木球、木弓箭，还有一堆萧弦看不懂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萧弦心里琢磨着李淙从前难不成是个木工？可这么多天一直没听他提过啊？一会儿等他回来得好好问问才是。
“找到没有呀，快点快点啦~”萧弦还在查看盒子里的东西，下头五个孩子吵吵嚷嚷，攀着他摇摇晃晃的腿一个劲地捣乱。
萧弦单脚踩在小板凳上，被底下的孩子摇得差点摔跤，手里拖出一大半的盒子倾了倾，一个棕黄色的东西顺着盒沿滑了下去。
“啪嗒——”，清脆的木块落地声传入耳中，萧弦踮着脚往下歪了歪脑袋，看不见到底掉了什么下去，只得先跳下凳子，把手里的盒子搁在地上，孩子们一哄而上，也顾不得脏，就趴在地上开始研究起盒子里的东西来。
萧弦拍去手上的灰尘，旋身转了一圈，找到了方才从盒子里掉下来的东西，是块半个巴掌大的薄木片。他弯腰下去捡起那块木片，突地愣了一下，这不是……
“呀——呜哇啊啊啊……好痛……”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看，那边不知哪个孩子又扯开了嗓子哭起来，萧弦心里暗叹了声祖宗，又怎么了？
当是孩子抢玩具吵了起来，结果一转头，那情形看得他心惊肉跳：小胖子手上正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小花儿已经捧着手指哭得稀里哗啦了。
萧弦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揣进衣兜，一个箭步赶去救急，抢了小胖子手里的刀子下来，又将整个盒子抬了起来，往里一看才知糟了，盒子下面竟躺着好几把小型的锯子和刻刀，大胖拿刀耍着玩，把小花儿的手指给戳了个口子出来，还好伤口不深，只冒了几滴血珠。
萧弦取出盒子里的利器放进衣柜，这才将盒子重新搁到地上，又把哭哭啼啼的小花儿拉到榻边坐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