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节- 第4部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很迷茫。”李承希放开她蹲到地上，那卷曲的姿态脆弱得像一个孩子。

“至少，你还有我。”陌子凉蹲下身子跪到他面前，她在警局已经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公司把重心转向新来的夏谨年，加上爸爸给他的压力，她知道他很难过。“对不起！”她捧起他的脸，深深看着那些淤青。

他抱起她，她的泪水流进他的脖子里，流到心口的位置，很疼痛。

“别生气！”李承希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着，似要把她吞到肚子里，两具躯体紧紧纠缠在一起，似乎这样才可以将心中的彷徨渲泄，才可以让对方更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生命中。

李承希沉沉睡去，陌子凉看着这个熟睡后纯净得有如婴孩的男人，心莫名痛起来，“我爱你！”她轻触他的眉目。

夜色很静，陌子凉睡不着，爬起来拿了一根烟学着李承希的样子点着，烟刚入口呛得她不停咳嗽，她跑到洗手间关上门，无力地趴在洗手盘上呕吐。

“子凉！”李承希突然走进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睡不着。”陌子凉偷偷把烟头扔了，李承希走过去抱起她，她埋首在他的臂弯里说不出一句话。他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紧紧搂住，说：“子凉，我爱你！”

那一声我爱你，说得好苍凉。

李承希没有再到酒吧上班，很沉默，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大量关于音乐方面的书，在纸上写一些关于乐谱的东西，胡子不刮头发凌乱，有时却整天发呆。

“你真像一个乞丐！”这天陌子凉下班回来取笑他，她买了排骨和马铃薯，准备好好做一顿饭给他。

李承希没有说话，低着头在纸上写着曲谱，陌子凉隐约见纸上写着一些字。

《可惜不是你》

错过了花，还有下一季。

错过了雨，还有下一场。

错过了彩虹，还有天边的云霞。

错过了你，还可不可再执手一次？

……

“这是你写的吗？”陌子凉抢过来看。＇网罗电子书：。WRbook。＇

“还给我！”李承希的脸红起来，表情很尴尬。

“写得很好。”陌子凉举到一边不让他拿，其实她不知道好不好，只要是他的她都觉得很好。

“还给我！”李承希又伸手去抢。

“就看一会。”陌子凉转过身子不让他拿，李承希捉住纸张的一角用力一扯，“嘶……”纸张突然就被撕开了两半，撕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来定格了两张惊讶的脸，陌子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半截纸，李承希红着脖子大声责备她：“你在干什么？”眼神像一只生气的狮子。

陌子凉被他吓了一跳，眼眶迅速红起来，把纸张扔给他赌气说：“你真像一个凶恶的乞丐。”她看着他乱乱的发，犀利的眼神很担心。

“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他的情绪突然爆发，摔门跑了出去。

“李！”陌子凉大叫着追出去，追了几条街他不见了踪影，陌子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拨电话给他，他不听。

看着那张撕裂了的纸她变得很无力，用胶纸把它细细粘合，把上面的歌词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惜不是你》，这张撕裂的纸犹如一场分离剧目的帷幕，正缓缓打开引领他们走向不同的方向。

“他晚些会回来！”陌子凉安慰自己，走到厨房淘米煮饭，把排骨一块块切好，马铃薯切成大小一样的丁块，像经营爱情一样小心翼翼地做他爱吃的菜：马铃薯炖排骨。很快芳香四溢的一盘菜就完成，她看着那盘菜像疯了似的把它全倒到了垃圾桶。

一盘菜只要用心就可以修成正果，而她的爱情呢？

第八章　疼痛

　陌子凉忍住胃痛将自己细细打扮，穿上很久没有穿的细高跟鞋，拿着提包像一个灵魂一样在街上游荡。她不知不觉竟走到李承希驻唱的酒吧，推门进去找个昏暗的角落叫了一杯酒坐着，突然心一颤，她看见他了。

李承希和一帮女人在调笑，颜色各异的酒一杯杯倒进嘴里，衣衫的扭扣已经解开大半，露出她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胸膛，他的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英俊得她舍不得移开眼睛，那些女人粘上来的身体，犹如一条条万年尸虫让她讨厌和恶心。

“他不是你的男人吗？怎么走到别的女人怀里了？”夏谨年走到陌子凉身边把她喝过的酒一饮而尽，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脸讨厌得像仙人掌。”陌子凉转身望了他一眼。

“我反而觉得仙人掌很可爱。”夏谨年脾气好得像一个好好先生，挡住她看向李承希的视线。

“可爱？你怎么不和它拥抱？”陌子凉很讨厌这个男人，一直觉得他不安好心。

“李承希这个男人不适合你！”夏谨年认真地说。

陌子凉突然心慌起来，她和他的距离难道连这个外人也发现了吗？陌子凉越过夏谨年的阻挡看向李承希，李承希的手正揽住一个女人的腰，头埋在女人的颈间，那个女人开心地笑着，他们之间的亲密竟然不差于自己和他，她的心痉挛起来，连带着胃也剧烈疼痛，她突然想吐。

陌子凉推开夏谨年跌跌撞撞跑向洗手间，太久没有穿高跟鞋的缘故让她在路上摔了一跤，膝盖跌破了皮，她趴在洗手盘上不停呕吐什么也呕不出来，泪流不止。镜子里的女人被泪水弄花的妆，凌乱的长发，枯竭而痛苦的眼神，狼狈得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女人。

夏谨年静静走进来站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陌子凉接过没有尖叫，他闯女厕与她何干，反正最后被当色/狼的人又不是她。

“他是你的男人，你应该理直气壮。”夏谨年嘴角噙笑火上浇油，脸容邪恶得犹如勾魂使者，陌子凉恨得想撕下他一层皮，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这样的气势应该用来对付外面那个男人，而不是浪费在我这个路人甲身上。不过你的样子很狼狈，会让人觉得你很没骨气。”无视陌子凉的仇视，夏谨年又轻轻巧巧说出一句，倚在门上用长腿挡住要进来窥视的人。

爱情，有时会让骨气荡然无存，陌子凉梳理好头发，稍稍整理下脸上的妆，看也不看夏谨年一眼就推开他走了出去，她才不要因为骨气让李承希落入另一个女人的魔爪，她要带他回家。

夏谨年稳住被陌子凉撞歪的身子，优雅地对等待在门外的女人们作了个请的动作就跟在陌子凉身后出去。

陌子凉走出来发现李承希那一桌已经空了，她急忙拉住一个侍应问：“那桌的人都去了哪里？”并指指李承希之前坐的一桌。

“他们几分钟之前走了。”侍应礼貌地回答她。

“李承希呢？”

“李先生和她们走了。”侍应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走了开去。

陌子凉觉得头痛欲裂，身子摇摇欲倒。

“你真失败。”夏谨年走过来扶住她。

“你不要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着我。”如果不是他纠缠那几分钟她就不会错过李承希，想到这里陌子凉狠狠踩了夏谨年一脚，夏谨年痛得“嗷”一声放开了她。

陌子凉跑出去拼命打李承希的电话没人接听，后来响起已关机的提示音，她急忙拦了一台车赶回家，家里空无一人，李承希并没有回来。那张纸，那些歌词仍静静躺在桌上，垃圾桶里的饭菜早已失去温度，似在预告他们的爱情也慢慢失去温度。陌子凉软在地上很久才站得起来。

那一晚，时间过得好慢，她曲着腿坐在床上直至坚持不住才倒下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又打他手机，还是残忍的关机提示音，她一天打了48次，他关机，她突然就安静下来，开始用不同颜色的笔在日历上做记号，在日期上画圈。

她觉得自己是一片叶子，而他是树。

第一天她划了绿色。我对你心存希望，她说。

第二天她划了青黄色。我对你希望淡了一点点，她说。

第三天她划了黄褐色。我的希望正在熄灭，她说。

第四天她划了灰色。我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她说。

四天，李承希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给她，陌子凉在工作中出错二次，被谢小姐批评五次，李娅总是说她们同病相怜。她在休息间突然抱住李娅，哭了。

第五天刚好是星期五，她用黑色的笔圈了一个圈，黑色星期五，她要用离别唤回他对爱情的回忆，收拾行李和谢小姐去L市。

去L市需要搭一天一夜的火车或乘坐几小时的飞机，谢小姐选择了搭火车，谢小姐说飞机在空中失事会全部死亡，火车在途中失事可能不会全部死亡，陌子凉知道了这个严谨的女人缺乏安生感，后来陌子凉才明白，一个人没有安全感有时仅仅是因为太爱一个人，舍不得离开。

那么，我们的爱情是属于飞机失事或者是火车失事呢？陌子凉遥望S城的方向，忧伤地想。

她们到了下榻的酒店，住一间双人房。晚上休息的时候陌子凉想打电话给李承希，但怕听见服务台冰冷的声音只好作罢。她的手机没有开通漫游，没有通讯信号，她害怕失望，如果出差五天他都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她相信自己会难过得死去。

你找不到我，会不会着争？陌子凉忐忑不安。

谢小姐这时从浴室走出来，除掉黑框眼镜放下长发的她竟然迷人得让她停止了呼吸，“你很美丽！”陌子凉忍不住赞扬。

“谢谢！”谢小姐走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

“你不戴眼镜很年轻。”也许是因为离别的关系，陌子凉竟然不再怕她。

“我的年轻是一种残忍！”谢小姐疲惫地闭上眼睛。

第九章　难过

　陌子凉不忍再骚扰谢小姐就停止了谈话，爬起来走出阳台，二十八楼，跳下去他会不会为自己哭？陌子凉有些恍惚感觉很累，重又睡到床上想熄灭所有的灯。

“不要关灯！”谢小姐突然出声，陌子凉停止了动作，用整张被盖住自己，但仍感觉很冻。

“我害怕黑暗。”谢小姐继续说。

“我害怕失望！”陌子凉窝在被窝里很难受，她把他的衬衣带在身边，穿在裸露的肌肤上，他的味道深入骨髓。

“希望和失望同在。”谢小姐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陌子凉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浸湿了大半的枕头，深夜惊醒一次，梦见他要离开。

“如果离开是为了让你更长久地思念我，那么我会选择在爱情还未完全死亡的时候。”服装发布会中场休息的时候，陌子凉坐在角落，突然就想起大学时一个朋友写的一段话。

陌子凉的朋友叫薇安，有着精灵一样的眼睛。有一天薇安远远看见男朋友和一个女生调笑，态度亲昵，她忍下爆发的怒气打电话给那个男生，男生很快到了女生宿舍，薇安把宿舍门关上，冷冷地问：“你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孩？”

男生犹豫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但他的犹豫和最近的若即若离却刺痛了薇安的心，她伸出手啪啪扇了男生两掌，声音清脆得就像扯断了爱情那根弦。

“这是你欠我的，我们结束了。”薇安把男生推出门外，啪一声关上门，阻挡了男生焦急的解释，阻挡了爱情回转的路。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心偷窥你们的。”陌子凉从洗手间走出来，她这几天一直拉肚子。

“没关系，爱情的终止谢谢你为我们作证。”薇安软在地上，竟然没有泪。

哭不出来，才是最痛苦的。

“你为什么不听他解释？”陌子凉问。

“爱情会欺骗自己，感觉不会欺骗自己，在爱情还未完全消失的时候，早先离开那个，才是胜利者。”薇安很要强。

男生天天求薇安原谅，薇安却在分手后不久出了国。

是不是要离开你，我才可以留在你心里长久一些？陌子凉想。

陌子凉随身携带着一本记事本，每当她想起李承希一次就划上一笔。

第一天，划了二十四笔。

她看着T台上一张张差不多相同的人脸，一套套华衣美服竟然没有很兴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想我？

第二天，划了四十八笔。

陌子凉和谢小姐行走于L市的各大服装卖场，她的脚磨出了水泡，晚上躺在床上痛得无法入睡，整宿整夜的想他。

第三天，划了很多笔。

又是时装发布会，陌子凉学习到很多知识，并得到一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的指点，她喜悦过后竟然是落寞，梦想接近的喜悦竟盖不过爱情的忧伤，她想他，无时无刻。

第四天，无法计算。

谢小姐早上匆匆出去了，剩下陌子凉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她想他，锥心蚀骨。但带来的那件衬衫，穿在身上并没有温暖。

第五天，她没有划。并不是没有思念他，只是一本记事本已不够划下她想念他的次数。

时间递增，思念并没有减！

陌子凉病了，整天没有吃东西又是胃痛，吃了一把胃药静静躺在床上，像一个将死的人，感觉很冻。

“你怎么了？”谢小姐回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