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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碧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这一切，红润的嘴唇此时微微有些发白。
不管是城碧还是城琼，远远比花和雪他们在北堂无殇身边的时间长的多，也远远比她们要了解北堂无殇。
城碧略一抬头，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如神一般存在的黑影，轻轻喊道：“主人……”
回应他的是北堂无殇的一个眼神，冰冷的，锐利的，像根尖锐的钉子一般带着难以忽略的杀气深深刺中了城碧的心脏，后者顿然失去了之前的锋芒，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惶恐难安又伤心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主人会对他露出杀气？
以前的时候，主人从来都不会凶他的，不会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人这样冷冰冰的看他。
北堂无殇抱着昏迷的人转身就欲离开，城琼见状慌忙间跪在了地上，神色凝重：“主人，念在城碧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命！”
城碧看了城琼一眼，听到城琼的话后脸色苍白了几分。
“全部都滚去寒窟待着，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扔下一句话，北堂无殇转瞬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城琼只能暗自心中苦笑，寒窟是空谷中用以惩罚的地方，即使此时晴空万里，寒窟中却是天寒地冻，那种冰冷不会要了你的命，却能时刻让你品尝被寒气入骨的滋味。
北堂无殇此时忙着照料万学术，待安顿好万学术后定会回来定城碧的罪，城琼眼神一黯，城碧毕竟是他的弟弟，尽管他们的命从来都是属于北堂无殇的，荣宠也好，喜爱也罢，转瞬间也能让他们从九天之上坠入无间地狱。
……
……
伤了，居然在他的谷中受伤了。
北堂无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种复杂而陌生的情感来的奔腾而急促，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胸腹内翻滚着的怒焰，若不是当时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万学术，只怕他当场就会将那些没有保护好这男人，伤了这男人的一干人等全部撕碎丢入炼狱中炙烤千万年。
这种情绪在他看到万学术唇角的血迹时更为浓烈，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心痛紧紧缠绕着他的胸口，慌乱而可怕。
“万学术，明明你才是我的小跟班，明明是你与我签了死契，为何到头来牵制了我的人反而是你？”轻轻将男人放在榻上，北堂无殇伸手抚着万学术的脸颊，熟悉的温暖让他稍微心安了一些。
手掌覆盖在万学术的眉心朱砂上，北堂无殇灌输予男人真气，龙吟啸声震伤了万学术的身体与灵识，好在城琼动作快及时喂了药保住万学术的灵识心神，身体上的损害只要休养调理几天就能康复。
见昏迷的人气色稍好后北堂无殇才又挪开了手掌，视线触及男人泛着黑血的唇角，北堂无殇的眉头又蹙成了山峦，受到牵引一般他颔首用唇舌舔吻着男人的唇角，血已经干涸了，受无垢之躯的影响，连本是浓腥的血都带着清甜的味道。
淡淡的清甜混合着万学术本身难以泯灭的独特气息，北堂无殇被蛊惑着含住了男人的下嘴唇，不同于北堂无殇略显冷情的薄唇，万学术的嘴唇有些肉肉的，含在嘴里软软嫩嫩的口感极好，若不是知道此时万学术还在昏迷着，北堂无殇心想他大概会啃上这软唇整整一天也不会觉得腻烦。
轻轻揉了揉男人的头发，北堂无殇不免又是一声轻叹，他自然知道万学术不愿意他帮忙太多，这男人骨子里还留有不输人的傲气，北堂无殇之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会给予万学术太多的保护，因而即使看到万学术在求修行的路上呕血受累他也忍了，毕竟这些都是万学术将来保护自己的基石。
只是这个世间的危险之多，万学术就算拥有无垢之躯，就算如何努力，天赋如何高，也难以确保自己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北堂无殇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不喜欢看到万学术受伤，他不想这男人受伤。
“那些伤你的人，都杀了吧。”北堂无殇的眼底沉淀了一片浓黑。
“那你干脆把你自己先杀了吧。”昏迷的某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略带怒意又无奈的瞪着一旁的北堂无殇。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万学术试着爬起来，胸口猛的一疼一阵岔气又赶紧躺了回去，刚刚北堂无殇输送真气稳了他的心神他就慢慢有了意识，半梦半醒间猛然听到北堂无殇一句“都杀了吧”硬是把万学术给吓醒了。
他虽然气那碧衣少年莫名其妙的找他打架，但是比武切磋明显也是他技不如人，若是因此就害了那少年，甚至是城琼和花雪他们的性命，万学术是一万个不愿意，人一生能有几条命啊？北堂无殇哪能说杀就杀了。
“我不过是随便说一说，你该不会自恋的以为我会为你杀了自己忠诚的部下吧？”北堂无殇侧身坐在床榻边，拇指与中指一曲一弹，万学术一阵哀嚎抚着自己的额头，怒目道，“北堂无殇你还有没有良心，我都是伤患了你还这么欺负人。”
头晕额头疼，万学术往床侧深处挪了挪，拥着柔软的丝绵被蹭了蹭，明明是个大男人，但做出这种不自觉的疲惫动作时竟显露出几分脆弱的味道来。
北堂无殇轻轻顺着男人露在衾被外的长发，他的手掌总是有一种有力而温暖的感觉，即使隔着一层被子，几层衣服，万学术都能强烈而直接的感觉到北堂无殇掌心上的温暖，舒服的平复了他身体上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抚触，让万学术舒服的不想推开这个总是对自己太过暧…昧的家伙。
“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自恋。”万学术难耐的呼出一口气，北堂无殇怎么摸的他有点痒痒的，骨头酥麻酥麻的。
其实城碧说的没错，空谷里的人那么多，可看来看去模样最普通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了，不过万学术可不会觉得有什么自卑的，男人注重的又不是外貌，再说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那还是男人吗？
唔，北堂无殇大概算一个，面貌上虽没有一分女子的柔媚气，但只要北堂无殇不使用障眼法的随便一战，随便拉出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都瞬间会被比下去，万学术不知不觉的就盯着北堂无殇看了起来，丰神俊朗也不过如此了。
“我很好看吗？”一声轻笑，北堂无殇压低了身子一下子凑到了万学术眼前，太过接近的距离让他们的鼻尖差一点就撞到，万学术一惊之下赶紧往后挪了挪，被北堂无殇漂白了的俊脸上飞速抹上了两朵不正常的红晕。
“说我自恋，我看你比较自恋才是真的。”万学术尴尬的把头扭到一边，再好看也是男人啊，他怎么能看着北堂无殇就看呆了，不过，唔，这家伙长得真是太秀色可餐了！
脸颊上的温热一瞬离去，那柔软的触感却还停留在上面，万学术瞪大了眼睛望着偷腥成功的北堂无殇，如果说前几个月的时候他还会为此大发雷霆的话，现在万学术只能感叹习惯真是一种无比可怕的毒药，除了瞪上北堂无殇一眼外他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力气早在前两个月的时候就用光了。
亲吧亲吧，反正又亲不出一朵花来。
“城琼他们呢？”刚刚北堂无殇那一句“都杀了”着实吓了万学术一跳，那一瞬间森冷的杀气总不会是幻觉吧？
北堂无殇还在轻轻揉着万学术的背：“护主不力，小作惩罚。”
见万学术一直盯着自己，北堂无殇无奈一笑：“我看起来是那种随便杀人的魔头吗？”
正因为看不出来才可怕啊。万学术暗暗腹诽，不过既然北堂无殇都说了不会伤城琼他们的命，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精神一松懈下来就想睡觉，别说刚刚被城碧一声龙啸震得还真是难受，耳鸣的后遗症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北堂无殇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下，万学术很快就躺在软榻上昏睡了过去。
掀开被子，北堂无殇替万学术脱了外衫，又替男人重新盖上被子，吩咐仆人点了有安神作用的檀香才又离开。
门外，风与月静静站立在两旁。
“主人，万公子可还好？”风轻声问道。
北堂无殇淡淡瞥了眼两人：“你们二人也要为那几人求情？”
“属下不敢。”风与月二人惊慌之下重重跪在了地上，在她们二人眼中，北堂无殇本就是个极为神秘的主人，而今突然回谷后更是难以捉摸，只是暂且不论花和雪二人，城碧和城琼两人在北堂无殇外出时几乎等同于空谷主人，而如今稍不注意也被囚禁冰窟。
恩宠荣誉，并非永远。
“两个时辰后将花和雪放出来，学术还需要她们照顾，城琼四个时辰后可出来，至于城碧……”北堂无殇唇线微冷，“掌嘴一百，鞭打一百。”
风和月略微安心，看来主人也不是全然弃了对城碧的宠爱，只是还未等她们安心片刻，北堂无殇的话语就顿时让她们知道了，从今以后，即使北堂无殇外出时，空谷的主人也绝对不会再是城碧或者城琼，而是屋内休息的那个男人。
“碎其龙骨。”
一碎龙骨，城碧也不再是与神龙仅有一线之隔的蛟龙，而是天地差别的蛇。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城琼，城碧是你弟弟？”万学术休息了几天身上就不疼了，那天醒来后看到花和雪没事他就安心了，城琼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只是不见城碧，城琼说城碧毕竟犯了谷中规矩需被责罚，万学术见身为哥哥的城琼没什么太大的表示也没多想了。
万学术偶尔问起他们和北堂无殇的事，城琼只说他们的命是北堂无殇捡来的，此生此世必对主人效忠至死。
“是。”城琼轻声应道。
“其实你们两个人长得还挺像的，都一样好看，不过你的脾气可比你弟弟好多了。”万学术笑笑。
过了几天，万学术就在空谷里看到了城碧，那少年还是一身碧翠的衣服，明明长得跟朵青莲似的，当初脾气怎么那么坏呢？城碧的脸色不是很好，当时万学术正在和北堂无殇下五子棋，且每次都被北堂无殇杀的片甲不留，城碧拖着身子迤逦而来，万学术盯着棋面都没注意到，城碧就已经双膝跪下道歉。
万学术不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的人，上一次见城碧还是飞扬跋扈的，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奄奄的耸着脑袋，万学术想起了他从前家里养的小狗，做了坏事被训斥一番后也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别，别跪啊，多大点事情，弄的我好像以大欺小一样，小孩子嘛，知错能改就行。”万学术连忙起身过去把人扶起来，见城碧膝上沾了灰，又替少年轻轻拍了拍，城琼和城碧都是一副十六七岁高中生的模样，万学术对着他们总感觉是对着后辈小朋友。
虽然万学术不知道其实城碧和城琼都是上千岁的人物了。
城碧憋着一张俊脸站在一旁，愣愣的望着万学术把他扶起来，又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得近了，鼻息间隐约能嗅到万学术身上干净的好似雨后青草的味道，这男人突然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原本在空谷里算得上普通的样貌顿时就明媚生动了起来。
“好了，下去吧。”北堂无殇坐在亭子里望着，略有不悦。
一惊，城碧忙收回了注视万学术的视线：“是。”
一朝从蛟龙跌回蛇妖，城碧并不怨恨，他的一切本就是主人赋予的，只是他一时糊涂忘记了主人可以给予他宠爱也可以随时收回去，可以给予他成为蛟龙的幸运，也能轻易捏断他的龙骨。
他只是有些怨恨这个突然跟着主人回来的男人的，明明主人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一个样貌称不上俊美如斯的男人何德何能可与主人并肩呢？只是现在望着阳光下男人明媚开朗的笑容，城碧他突然又不怨恨了，莫名其妙的竟会有些担忧，是不是有一天，此时主人对于万学术的宠溺也会突然消失呢？
有一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很多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万学术都看在眼里，北堂无殇不记得城琼和城碧他们了，自然也不记得曾经与他们的情谊，只是人失忆了连着情谊也会忘记吗？
万学术望着远去的城碧心里荡起一丝丝波纹，现在的他会不会也成为将来的城碧呢？看到北堂无殇有新欢了就怒不过出手，再被北堂无殇责罚，然后呢，他是否也能像城碧那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的开。
“在想什么？”北堂无殇在旁出声，他不喜欢万学术望着远处露出迷茫的神色。
“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出空谷，到外面溜溜。”万学术回过头一笑，有谁能逃得开如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