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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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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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忌转身便走,眼看着他走出几步,任若惜好象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她心头抽起,他每走一步,心头便空荡了一份。
    “且慢!”任若惜忽然出声呼唤。庆忌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晚风吹得他的发丝轻轻起伏,跌宕如浪。
    任若惜慢慢走上两步,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方才,是不是想杀我?”庆忌身子一震,没有回答。
    任若惜凝视着他的背影,唇角慢慢露出一丝开心地笑意:“我不问你来这儿是做什么事,不用问也知道。能让你亲自赶来。亲自出手,这件事一定是件大事,是件一旦发生就一定石破天惊、株连甚广地大事,说不定还要危及到你自己地生死。做大事的男人,常常以草菅人命自傲,如果舍得下手杀女人,更把自己看成了杀伐决断、不可一世的大英雄。你为什么不这样做。你放心……把你的性命交给我么?”
    庆忌哼地一声,昂起头来。用不屑的语气道:“一介女流,杀之何益?你纵然对人说些什么,别人便会相信么?我是不屑杀你,可不是不忍杀你。”
    任若惜“噗哧”一笑,柔声道:“好啦好啦,就冲你这番心思,人家……不追究你……你偷看人家入浴的事,也不管你是不屑还是不忍,你是大男人、大英雄,你说怎样便怎样好啦。”
    庆忌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道:“真是嗦,再说废话,你不担心我改了主意杀人灭口么?”
    任若惜晏笑盈盈,眉眼弯弯,昵声道:“好啊,舍得下手,你就来啊。”
    庆忌双眉竖起,霍然转身,任若惜甜甜地笑着,脸上有种异样的神彩,她仰起脸来,将自己地咽喉亮给了他,一副任君杀剐地模样,庆忌无奈地叹息一声,苦笑道:“任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真的活地不耐烦了吧?”
    任若惜垂下头,敛起了笑容,神色幽幽地道:“唉,我还真的是活地不耐烦了,这样活着,好没意思。”她抬头瞟了庆忌一眼,足下微微一顿,收起满腹心事,说道:“请公子去前边门廊下隐藏,我去叫车,送你离开。”
    她从庆忌身边翩然而过,在他鼻端留下一缕幽幽清香,庆忌怔然看着她的身影,忽然说道:“且慢!”
    任若惜停住了脚步,象他方才一般,头也没回,声音却冷了下来:“你……信不过我么?”
    庆忌慢慢向前踏出一步,沉默片刻,说道:“以女子联姻以求奥援,是自古以来屡见不鲜的事情。但是,联姻与一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不过如同一条薄薄的丝线,一挣便断。试问哪个世家豪门,真的会在乎子弟间的一桩婚姻,便从而与他人共进退?将安危系于一个女子之身地想法,实在可笑之至!真正能让人携手合作的,永远是共同利益。”
    任若惜幽幽地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么做,总算是让双方多一份信任,你说是不是?”
    庆忌笑了笑道:“也许吧,不过我希望姑娘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一件货品。在我看来,这世上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你的废话更多!”任若惜哽着嗓音打断他的话:“若没有别的事,我去安排了。你也不用自作多情,你多活一天,对我任家安危便多一份保障,这才是我帮你的原因。懂了么,庆忌公子!”
    庆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懂了。唉,人生莫作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庆忌如今颠沛流离,可是姑娘你锦衣玉食。好象却还不我更快乐。”
    任若惜哼了一声,庆忌又道:“对了,你方才所说的梦,我听见了。希望你,和令尊大人,也能考虑一下庆忌复国的可能。如果,庆忌此番不死,如果此番姑娘未嫁,如果庆忌真的复国为王。我一定召你入宫……做我地选妃相国。”
    任若惜娇躯一震,庆忌这句突如其来、一语双关地话,在她心里仿佛投下了一颗大石,溅开了漫天地水雾,那水雾迅速涌上来。迷蒙了她的双眼。她把袍袖一展,逃也似的离开了……
    夜色中马蹄声脆,一辆马车驶出了府门,急急地向远处驶去。
    马车上悬着两盏灯笼,上边写着任氏的姓氏,以表明车主的身份。但是如此深夜驱车外出,巡逻的公室士兵还是会盘查车辆地。不过对此任若惜并不担心,任家地马车与别人家的不同,看起来普普通通地一辆车子,却是内有乾坤,很难让人察觉异状的。
    由于任家做的兵器生意,而兵器却不是随意便可以向任何人销售的。然而商人逐利,有时又难免要向一些不该售卖货物的买主卖东西,有时还要挟带一些违禁之物,因此任家地车子经巧匠若心研究,造有精巧的暗门和暗格。
    从外表上看起来。任家的车子同普通车子一样。但是车子里面却利用视觉错觉,营造出一个足以容一人大小的物体藏匿的空间。这是任家马车的不传之秘,用来藏人也不成问题,漫说现在馆驿区还算平静,就算现在有谁已经传出警讯了,那些普通士卒也休想从这辆“空车”里边搜出人来。
    望着远去的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任若惜地心。就仿佛那春蚕的丝。也被一丝丝地抽离,抽得千疮百孔。一缕情思随着那车子没进了夜色当中。
    想起庆忌对她说出的那句话,她的心中既酸又甜,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她同这个男人都是有情无份,不可能在一起的。孙书老爷子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孙凭做为儿子绝不会反对,很快,她就要成为孙家的孙媳妇。如果还有下一次相遇,那时,她已嫁作他人妇……
    “人生莫作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咀嚼着庆忌方才说过的这句话,任若惜有种想哭的感觉。
    “大小姐,深夜使车外出,是为了何事啊?”
    任府管事羊伯闻讯急急地赶了出来,这老头儿白发苍苍,身子骨倒还利索,他就是这次携家主秘信赶到齐国,要促成一桩政治婚姻的信使。在任家,他劳苦功高,深得吴国任氏家主地信任,是任氏家主甚为倚重地左膀右臂,这次把他也派了出来,足见任若惜的父亲对当前处境的担
    任若惜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道:“哦,原来是羊伯啊,没甚么大事的,只是路上大概着了凉,腹中有些不舒服,所以使人去接一位医师来,或者买取些药物。”
    羊伯信以为真,说道:“原来如此,那大小姐快些回去歇着吧,等药取回来,老奴着人煎了给小姐送去。”
    任若惜应了一声,边往回走,边道:“羊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曾睡下?”
    羊伯答道:“明日既要赴晏相之宴,回头又要去见孙凭孙将军,老奴正在筹点所需的礼品,安排明日随本宗家主和两位小姐赴宴的人选。”
    “嗯,羊伯去忙吧,我自回去睡了。”
    “是!”羊伯拱手退了下去,任若惜轻轻走入女眷内院,此时,夜色如霜,院中虫鸣唧唧,更衬得夜晚一片寂静。任若惜站在院中,怔忡良久,不期然地又想起隔窗被庆忌看个通透的羞人情景,那俏脸便又火热了起来。想起那时情景,仿佛他地眼睛现在还留连在自己身上,许多绮念情思纷至沓来,弄得浑身酥酥麻麻地,脚底板都象火烧一般发烫……
    踩着木屐“嗒嗒嗒”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也不知是怕惊醒了沉睡的人,还是惊醒了自己地心,她轻轻弯腰,褪下木屐提在手上,赤脚踏在石子路上,轻轻闪向自己的卧室。磨得镜子般光亮的圆滑石子凉如秋水,白白嫩嫩的脚丫儿踏在那石上,就像一片一片轻柔散落的花瓣…… 
                  第095章 乌云压城人未觉
    庆忌回到舒儿住处时,豆骁劲正在院中转着***。他引开侍卫使庆忌顺利潜入车底后,便按约定回到了住处,如果庆忌能够成功地找到鲁君姬稠并且把他杀掉,会立即赶回来,两人再马上潜出城去,星夜赶回鲁国。
    然而一直等了半夜,还不见庆忌回来,豆骁劲不禁暗暗惊心。本来庆忌的手下几乎人人对庆忌的武勇都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相信他纵然不能达成目的,也能成功脱困,然而久等庆忌不归,豆骁劲惊慌起来,他跺一跺脚,正想回房取了兵刃去齐国馆驿区探个究境,庆忌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豆骁劲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去。
    庆忌机警地回头看看,迅速掩上房门,低声问道:“舒儿呢?”
    豆骁劲道:“那娘们儿早睡了,公子,事情如何了?”
    庆忌摇摇头道:“事情有变,咱们进屋详谈。”
    二人匆匆回房,庆忌先回自己房中,豆骁劲则去舒儿房中转了一圈,见舒儿甜睡未起,没有什么异状,这才蹑手蹑脚地又走回来,两人在榻上盘膝坐定,庆忌便把在田府房上探听到的情形向他述说了一遍。
    豆骁劲听的咋舌不已,没想到表面平静安康的齐国,其暗流涌动,凶险一至于厮,竟比鲁国还要可怕十倍。
    庆忌说道:“在馆驿区内,鲁君季稠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想要找出他的住处十分困难,既有了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乃是一个大大的机会。咱们的计划得变更一下,明日一早,各处的显要名流、官员大夫们都会去给晏婴贺寿,按照高昭子、田乞他们的计划。会诱引晏婴出城,到双锋山去游猎,姬稠必定随同前去,我想便在此时动手。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鱼目混珠,高昭子、田乞等世家行刺晏婴的事一旦发动,鲁君被刺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就更难让人找出真正的杀人动机,”
    他一敛袍裾,以手指在席上指点道:“你看,假若此处是临淄。从这里出城往东南方向,一直到这里便是双锋山。明日一早,你便牵三匹马先出城去,配好马鞍马镫,先行赶到双锋山山后等我。我自乘一骑。伺机解决了姬稠,立即飞马赶去与你汇合。”
    豆骁劲身子一震,失声道:“公子不可,公然行刺,危险太大,公子身系复国重任,不容有所差迟,今夜夜探馆驿,卑下已是心神不宁,受尽煎熬了。还是让卑下去吧。”
    庆忌狠狠瞪他一眼。低喝道:“好啊,若你是我对手,那便换你去。”
    豆骁劲闻言,急的搓手道:“公子,卑下地身手虽不及得公子,但是刺杀一个没有防备的季稠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使命的。”
    庆忌摇头道:“我不能冒险,此事干系重大。万一有失。我们所为何来?”
    豆骁劲道:“若置公子一人与险地,万一有个好歹。卑下是万死难赎其绺的,若是公子实在放心不下,那卑下便与公子同去。”
    庆忌笑骂道:“屁话!你给我听着,我们骑马,他们乘车,我们又有健马替换,速度上占了大便宜,只消能够成功杀出重围,任他万马千军,都是再难追上我们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清闲,你的事情实是一等一的重要,若是我赶到山后,不见你地马匹,那才真的不妙。好了,不要说了!竖起你的驴耳朵,听我说完。明日一早……”
    豆骁劲无奈,只好静心听庆忌讲述明日安排,两人一问一答,反复磋商,最后敲定了行动计划,这才合衣睡下,稍做休息。
    第二日一早,整个临淄城都是一片喜庆气氛。这东方第一名都,有民七万户,三十余万人口,再加上各国各地的商贾、以及赶来都城为晏相贺八十大寿地客人、随从,总人口已经超过了四十万,纵然平时城中路上也是摩肩接踵,人流如潮,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庆忌将马鞍配好,简易马镫先塞入马鞍下,上边又搭了些布袋做掩饰,扮作一个行商满城游走,打探消息。
    齐相晏婴素来清廉,不喜奢华排场,只不过今年是他八十大寿,连齐君都隆而重之向他表示祝贺,满国公卿焉能不随声附和?晏婴考虑到此举也是缓和同世族大家关系的一个契机,于是便也顺水推舟,由他们去了。
    象这样隆重的寿诞,就是秩位、身份稍低的人都进不了晏府,许多人都只能呈上礼物,便退到晏府两侧沿墙搭建的流水席上意思一下,庆忌自然更混不进去。他也不想进去,只是候在门外,一边假意兜售生意,一边等候高昭子、田乞等人说服晏婴,出城游猎助兴。
    晏府内进进出出,贺客不断,门外马车堵塞,各位大人地家将仆役站的到处都是,混乱不堪,庆忌一脸大胡子,头戴一顶遮阳斗笠,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毫不起眼,根本没人注意他是何许人物。
    眼看着快要日上三竿的时候,晏府中传来一片片笑语喧哗,大门处被家将们清理出来,一大堆博带高冠的大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须发如银的小矮子自门中走了出来。门外无论是客人、侍卫还是各位大夫府上的家将仆役,见了这人都高呼“拜见晏相”,纷纷跪下行礼。
    庆忌忙也单膝下跪,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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