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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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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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孙玉微微一笑道:“子渊兄急甚么?君上此番归国,还不能大张旗鼓,我们总要布置的妥妥当当,以策安全才是。”
    孟孙子渊指他笑道:“偏你这般沉着,我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要甚么小心做什么,季氏有胆子真对君上不利么?他有这心的话,当初就不会任主公从容离国而去了。”
    叔孙玉定了他一眼,正笑言着的孟孙子渊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方才听培良他们所言,鲁君的确是有心归国的,但是他在齐国并未闲着,一直与高昭子、陈氏、国氏、田氏等几大贵族接洽,想借兵打回鲁国,风风光光地复位。
    只不过齐相晏婴一直防范着几大权臣利用兵机壮大自己、同时坚持与鲁国交好,而不是弃鲁国而就鲁君。鲁国实际上掌握大权的是三桓。晏婴不赞成出兵为鲁君伐鲁,他是齐相,位高权重,又极得齐君宠信。****有他从中作梗。高昭子等权臣虽想帮助姬稠。却始终不能成行。
    眼见岁月蹉跎,借兵无望,鲁君姬稠才不得不抛弃前怨,答应在叔孟两家的帮助下返回鲁国。给了他希望,再多耗他一段时间,让他心中更加迫切,他回来后才会更加感激叔孟两家。也更容易被他们掌控在手中。
    一俟明白了叔孙玉的心思,孟孙子渊便岔开话题道:“今晚刚刚收到消息,吴国使节已经来到我鲁国境内,而且吴国边境忽然出现数万大军,大有起兵伐鲁之势。光是这件事,怕是今晚季孙意如就要彻夜难眠了。”
    叔孙玉笑道:“你也莫要小觑了季氏,吴国南边有个无赖的越国整天对它敲敲打打,西边楚国一直与它交战,牵扯吴国兵力,此时伐鲁,阖闾不怕楚越趁虚而入么?这一点。季氏是一定看地出来的。不过。对吴国来说,庆忌如今虽兵微将寡。对吴国之患却远甚于楚越,毕竟,楚越只是想掠地夺财,而庆忌一旦得势,取得却是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吴国大王之位,季孙就算知道吴国是在恫吓,也照样会担心吴国会不惜一切,悍然伐鲁。”
    他轻轻酌了口酒,慢条斯理地道:“总之,吴使一到曲阜,就够他头痛一阵子得了,我们再从旁敲打,让他穷于应付。这段时间么,我们真正要做地事,自然是从容布置接君上回国,等到国君突然出现在宫城里,嘿……”
    孟孙子渊眼中厉光一闪,冷笑道:“等到君上突然出现在宫城之内,季孙意如必然措手不及。然后我等联名促请国君应吴国所请,斩杀庆忌,这一来斩庆忌、立君威,南和吴国,北交齐国,有高昭子、田、陈、国氏等族为我奥援,那时还怕季孙意如不乖乖放权俯首?”
    叔孙玉一怔,他地本意只是想驱逐庆忌出鲁,以此打击季孙意如地声威,再借鲁君之名,削弱他的权力,重新恢复三桓平起平坐的地位,倒没想过要处死庆忌。^^不过,这些日子与季氏明里暗里的斗法,他已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对于权柄失去的恐惧,所以略一思索,默许了孟孙子渊的说法,并未提出异议。孟孙子渊瞟他一眼,忽地想起一事,眉头微蹙道:“对了,我听家里人说,你的女儿和季氏之子还有孙叔子地儿子一班不务正业的公子们打赌田猎,把自己输了进去,现在庆忌府上为奴,可有此事?子玉,这也未免太过有失你的身份了。”
    叔孙玉笑了笑道:“是的,不过,我让女儿履行诺言,倒是多半想在他身边留个人,让他有所顾忌,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如今情况已经出现了转机,大事将偕,倒不及委曲了女儿了,明日,我便着人说项,让他主动送我的女儿回府便是。”
    孟孙子渊笑道:“这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地女儿该有十七了吧?哦,得明年?嗨,现在也不算小了,我的二子已经二十四岁了,正想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为姻亲,说起来,怕是没有人家比你我两家更合适的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结亲?”叔孙玉为之一怔,鲁君回国,联手上挟鲁君,下抑季氏,叔孙、孟孙两家要想合作的更加融洽,的确需要加深彼此的联系。结姻亲,无疑是一种最好地手段。
    不过……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大多幼时夭折,如今只有一子一女承欢膝下,儿子经常替他出访各国,这个女儿虽然淘气,却是最得他地欢心的。
    孟家第二子在才能、地位上倒是与女儿匹配,只不过听说此人脾气极为暴躁,酒后失德,常使暴力,被他鞭殴致死地女婢侍妾都有好几个人了,自己女儿又是一副泼辣脾气,他们要是凑合到一块
    叔孙玉见孟孙子渊还在等着他的答复,便把酒沾了沾唇,又复放下,无奈地笑道:“你呀,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脾气。儿女婚姻大事,你也得容我想想不是?再说,我这女儿,自幼娇惯,脾气是什么样儿你也知道,说实话,平素我也管教不了她。这事,还是让我回去把消息透露给她,看看她的意思再说,可好?”
    “使得。”孟孙子渊干脆地说道,他也知道那个好穿男装,穿街走巷,跟假小子似的叔孙摇光作派,若非为了两家联姻,更有利于两家的合作,他还不愿意娶这么个儿媳妇过门呢。叔孙玉想要考虑且由得他去,现如今比不得以前同受季氏抑制同仇敌忾的时候,只要君上归国,削弱了季氏,叔孟两家就能掌控鲁国大权,那时要在诸多大事上取得一致意见共同进退,没有更亲密的关系是无法做到配合如一的,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季氏趁隙反击,重新把他们打翻在地。所以他笃定叔孙玉权衡利弊,最终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来来来,今晚老夫兴致高的很,你就不要回去了,咱们继续饮酒。孟孙子渊瞟了恭敬跪坐的培良二人一眼,摆手道:“大事已经议罢,你们下去休息吧,唤几个侍女起身,服侍子玉与我。”
    他又摆摆手,对四个老奴说道:“好了,你们也退下吧。”
    正在温酒布菜、一旁侍候的四个老奴连声应是,也随着退下,不一会儿几个睡眼朦胧,看起来反而别具味道的少女走进厅来,展开一脸妩媚迎向两位显赫一时的三桓家主……
    孟孙氏的四个老奴是祖祖辈辈侍奉孟孙氏家主人的,如今年岁已大,在家奴中较有地位,所以各有住处。说是住处,也不过是同一间房隔断出的几个小房间,房中除了一榻一柜,别无他物。各房之间只隔一张木板,放个屁都听得见。
    蒿进了自己房间,眯着老眼爬上了床,房间狭小,又是家仆,他是没资格用油灯的,他有夜盲症,一没有了光线便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这房中布局是极熟悉了的,就算闭着眼睛,一样熟悉房中的一切布设。
    躺在铺着草垫的硬板榻上,揉了揉发酸的老腰,蒿的嘴角露出一丝欢愉的笑意。当了一辈子家奴了,地无一垄,房无一间,既无老伴、又无子女,曾经讨过一房媳妇,也是孟孙氏家的世奴,可惜,三十岁上难产死了,以后一直是孤家寡人。可是现在好了,费城有了自己的宅子,还有五亩地,还有那个姑娘,阳虎大人也给他送过去了。虽说这姑娘是娼妓出身,可是自己一个老奴,还能求个啥呀。那么年轻的姑娘,还有个可爱的名字:豆豆。那闺女,虽说身材娇小了点,可是瞅在眼里,就象一朵水灵灵掐一把都出水儿的芙蓉花呀……
    蒿咂巴砸巴已经快要掉光牙齿的嘴巴,回味着那一次蚀骨销魂的滋味。多少年不曾沾过女人的身子了,而且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可爱的女子,嗨!自己真是没出息呀,好歹也这么大岁数了,结果刚一沾了她的身子,就泄得一塌糊涂。多好的闺女,一点不嫌我,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说的话让人心里暖和和的……
    今儿这消息,阳虎大人一定喜欢听到。等完成了阳虎大人的嘱托,我就找个由头从这儿消失了,以后……再也不用干这侍候人的伙计,跟豆豆那闺女好好过日子,趁着还不算太老,说不定……过一年还能生个大胖儿子呢。
    蒿笑着,翻了个身,把硬梆梆的木枕抱在怀里,就象抱着豆豆那娇娇软软、香香甜甜的身子,进入了幸福的梦乡…… 
                  第087章·四面楚歌
    天明,季府大厅一片寂静,府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家主今天脾气不好,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触了他的霉头。阳虎、仲梁怀,都跪坐在塌上,冷眼看着季孙意如在大厅中气急败坏地着步子,大气也不敢出。
    “吴国……吴国于鲁吴边界陈兵三万,又遣使节前来,到底意欲何为?”季孙意如愤怒的质问。
    仲梁怀睨了阳虎一眼,垂首道:“主公,吴王阖闾,对庆忌是志在必得,这一次恐怕不是虚张声势,我们实在不着为了一个庆忌,坏了主公的大业。依卑下之见,应当驱庆忌……不,应当趁吴使未来,寻个理由将其捉起来,交于吴使,那么对主公来说……”
    “对主公来说,就是自毁江山!”阳虎截口道:“主公素以仁义行诸天下,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来,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仁义之名荡然无存,试问以后还如何执政鲁国,领袖群伦?”
    仲梁怀阴阴一笑:“便如阳虎所言,那么主公驱庆忌离境总算是仁至义尽,不会有人胡乱讲话了吧?现如今庆忌在曲阜颇不安份,结交众家公子,又近叔孙氏之女为奴,荒唐透顶,大违礼制,主公如此以此为藉口,早早将他驱出鲁国去,吴国就算来了,也如以拳击风,空无用武之力,岂不轻轻松松把这祸患消弥与无形?”
    季孙意如一听不由意动,可他一个“好”字还没喊出口,阳虎已仰天冷笑三声。嗔目大喝道:“好计,果然好计!原来这就是你仲梁怀的妙计。庆忌早不逐,晚不逐,偏偏吴使将到,我家主公便迫不及待地把庆忌驱逐出境。嘿!吴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未得周天子诰封。已是九州之方伯了。试问天下英雄将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周天子将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吴国地处偏荒僻远,乃一南蛮小国耳,我鲁国如今竟成了蛮吴地属国了吗?”
    春秋霸主,是代周天子治诸侯、主征伐的人,这霸主并不是自封的,即便你的武力足够强大,也要得到周天子的确认,诰封为“伯长”。也就是诸侯之长,赐以弓弩,胙肉,履行了这套仪式,才算名正言顺,故而阳虎有此一言。
    他越说越怒,霍地站起来,须飞皆张地叱道:“我家主公是鲁国执政。如此行为,使我主公外辱于诸侯,内鄙于百姓,岂不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我家主公还有何脸面号令群臣,执政鲁国?”
    季孙意如听他这么说。马上又犹豫起来。他虽怕事,却更好名,如果这般被人瞧不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况叔孙、孟孙虎视耽耽,如果他名声大损。失去人心,他们岂有不趁机发难地道理?
    仲梁怀见他发怒,心下也有些畏惧,但是想起公山不狃与他是同盟,如今的机会更是难得,胆气又壮了起来,便昂然道:“阳虎。夸大其辞。虚张声势。主公身为鲁国执政,自当为鲁国着想。为了避免刀兵之害,将一祸患逐出国去,何来这般罪名?我鲁国素以相忍为国,从来都是以和为贵,几时就弱了鲁国名声了?”
    阳虎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当初不曾见庆忌,或还使得。如今已经将庆忌堂堂皇皇地迎来曲阜,一闻吴国用兵,立即再将其逐走,若非惧了吴国,焉能至此?试问,这样举动,即便找出再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有伤国体、有损令誉的行为瞒得过天下人么?”
    仲梁怀哈地一声怪笑:“既知今日,悔不当初?难道当初不是你一力谏说,迎庆忌来曲阜的么?”
    季孙意如听的脸上一热,当初固然是阳虎的建议,但是不管如何,毕竟是他拿定的主意,再说下去可能就绕到他地头上了。季孙意如恼羞成怒地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吵得老夫头痛,也拿不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哼!全是一群废物!”
    季孙意如翻了脸,阳虎与仲梁狠狠互瞪一眼,齐齐地闭上了嘴巴,谁也不在这时候触他霉头。季孙意如时而负手、时而拂袖,在大厅里又继续踱起步来,可惜踱来踱去,还是想不到一个既不损其威名,又能妥善解决吴国大兵压境的办法来。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高呼一声:“主公,卑下回来了。”
    随着声音,公山不狃龙行虎步,自厅外大步而入,上前双手一叉便欲施礼,季孙意如急不可耐地道:“行了行了,不要拜了,你快讲,我要叔孙孟孙两家联手出兵,却敌于国门之外,为何迟迟不见回音,他们怎么说?”
    公山不狃恭谨地道:“主公,卑下奉主公之命请叔孙、孟孙两位家主过府议事,共商出兵却敌之策,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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