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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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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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赵天河先是一怔,随即额头上青筋暴突,似乎就要忍不住发作。
  这时,一阵清亮的笑声响起。
  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厚德。
  马怀远和赵天河同时纳罕的看向他,马怀远更是问:“刺史大人笑什么?”
  王厚德嗤笑道:“马怀远,本官笑你愚蠢!”
  “噢?愿闻其详!”马怀远眉头一挑。
  王厚德神色睥睨的看着他,冷然道:“芙蓉镇如今有八百将士是不假,但你当真以为这八百将士,都会忠心于你?马怀远,你可别忘了,本官才是檀州刺史,在檀州这个地界上,本官是唯一的主,其他所有人,都只是本官圈养的护院、家犬罢了!”
  “不到一年时间,你芙蓉镇扩军至八百,固然迅速,然而你大概忘了,这八百边军,是本官给你的!你可曾想过,芙蓉镇如此样重要的一处地方,本官岂会不安插人手在军中,对其严密控制,而是眼睁睁看它落入旁人之手?”
  “你当真以为,没有你马怀远,本官就不能掌控芙蓉镇,就不能拿下古北口?若是没有如此把握,本官是多长了几颗脑袋,敢行叛国投敌之事!可笑你猖狂愚昧,竟然妄想将本官引诱至此,再拿下本官去向李从璟邀功,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王厚德站起身,俯瞰目瞪口呆的马怀远,“今日本官在此,你倒是给本官来一场死宴来试试,看看是你死,还是本官死!”


第276章 亲至芙蓉掀帘幕,一骑独上古北口(上)
  此时,马怀远的震惊并非故作姿态,而是他当真错愕。
  马怀远怔怔看着王厚德,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如此老谋深算。王厚德所言,如一支利箭,穿透了他层层设防的心理战线。
  然而,要马怀远就此认输却也不太可能,怔过之后,他冷笑道:“刺史大人话说得好生霸气,然则仅凭一番话就想唬住马某,却是太小瞧马某了些。事实是否如刺史大人所言,是否刺史大人一声令下,马某的人头就要就此搬家,还得手底下见正章。马某在边军多年,学会一个道理,便纵你巧舌如簧、天花乱坠,手上没真本事,也蒙不了真正聪明的人!”
  王厚德的目光充满轻蔑,夹带着些许怜惜,“既然你如此着急去见阎王,本官成全你又何妨?”
  说罢,对厅中陪坐的几位芙蓉镇将校喝道:“还等什么,动手!”
  镇治后院。
  马小刀瞳孔张得极大,眼眸里尽是震惊和意外,“怎么是你?”
  如果可以选择,马小刀宁愿去面对王厚德、赵天河,甚至宁愿去面对府门外的百骑精兵,也不愿出现在眼前人的面前。对于马小刀沧桑而又年轻的心而言,他现在最不愿见到、或者说最不敢见的人,就是眼前跟他说话的人——那是他这近一年来最深沉的噩梦,是让他寝食难安、无数次痛心疾首的存在。
  这位红裳小娘。
  “怎么就不能是我?”红裳小娘歪着脑袋,微微俯下身,认真的问。
  马小刀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尚未被吓傻的马小刀咽了口唾沫,问出了一个至为关键的问题,“第五统领,你要杀我?”
  一身大红衣裳的第五姑娘咯咯笑了两声,“我若要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说话?”
  马小刀再一次无言以对。面对这位魔鬼般的小娘,马小刀总是感到无比无力。不过在确认自己小命得以保全之后,马小刀还是松了口气。在成为边军后、跟随在马怀远身旁的这些日子里,马小刀已经知晓,这位当初让他吃尽苦头小魔鬼,竟是那个人最亲信的人之一,也是军情处这个让人闻之丧胆所在的三统领之一。这也即意味着,她的话,就是那个人的话,她的态度,就是那个人的态度。
  那个说出“不日尔等当如此”的人。
  在方才被袭击的瞬间,尤其是在受制于人之后,短短时间里,对是谁要对付自己这件事,马小刀想了很多。而现在,听到第五姑娘这个回答,马小刀莫名心安下来。
  只要那个人不杀他,在这幽云之地,有谁还能要他去死?
  “别蹲在地上装死,还能站起来的话就跟我走。”第五姑娘丢给马小刀一句话,转身就走。马小刀方想吐槽人蹲着如何装死,就见第五姑娘脚步快捷迅速消失在眼前,他赶紧站起身跟上。而第五姑娘接下来的话,让马小刀再无半分他念,只剩情不自己,“军帅要见你。”
  不怪马小刀在那人面前单纯若孩童,而是进入边军后,马小刀愈发了解到,克复平州、屡败契丹,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需要怎样的雄才大略才能做到。
  马小刀一路跟着第五姑娘深入营区,直到此时,在营区明面上对他不设防之后,马小刀才能见到这片营区中已经产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隐藏、半隐藏在营区每一个重要位置的身影,如同一柄柄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们可怖的战斗力和控制力。
  马小刀也终于明白,若是第五想要杀他,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
  只是离开不到一日的马小刀,此时惊悚的反应过来,他之前竟然从未发现过有关对方的任何蛛丝马迹,他甚至不能想象,对方是如何在不知不觉间控制了整个营区的。
  而对方既然能控制整个营区,是否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控制了整个芙蓉镇?
  “还等什么,动手!”在王厚德对屋中陪坐的几位将校喝出这句话后,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位将校,依旧稳坐在桌后,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就如同根本就未听见他的话一样。
  这几人的反应让王厚德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和危险的感知瞬间笼罩了他的心神,但他仍是下意识、不甘心的第二次喝令道:“动手,给本官拿下马怀远!”
  王厚德的话音落下之后,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还是无人有任何动作。
  气氛一时诡异至极。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马怀远,他几乎是扬天哈哈大笑,看向王厚德的眼神充满戏谑,“刺史大人,似乎你的命令不起作用啊?你是否弄错了人,不记得你之前安插在我身旁的谍子是谁了?”
  王厚德心头巨震,眼前的情形是他怎么都不曾预料到的,听了马怀远的话,王厚德不可置信而又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失声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他固执的对那几人下令,“贾雨村,朱青山,杨仲年,本官的命令你们不曾听见么?本官让你们动手,取下马怀远的人头!”
  被王厚德点名的那三位将校,突然将目光投向他。接触到这些目光,王厚德不寒而栗,因为这些眼神里,都充斥着欲要索人性命的狠毒神色,仿佛与王厚德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王厚德呆愣在原地。
  赵天河勉强稳住心神,正想做些什么挽回败局,突然有个人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有人淡淡道:“王大人不愧是檀州刺史,果然好算计,好威风,让人不得不佩服!”
  循声望去,王厚德惶恐的瞪大双眼。因为他看到了此时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那个在他看来绝无可能出现在眼前的人,心理的落差和形势的巨变,让王厚德目不暇接,只能再次怔在那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从璟在丁黑等人的陪同下,出现在正厅中,他没有落座,而是看着王厚德冷漠道:“王大人记性不错,竟然还认得本帅。然而可惜的是,你只记得你是檀州刺史,你以为你对檀州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控制在手里,却忘了檀州属于卢龙,而本帅是卢龙节度使!”


第277章 亲至芙蓉掀帘幕,一骑独上古北口(中)
  斗争到了分胜负的时候,总是少不得要死些人。死了人,胜负便可一眼见之,站着的人,自然就是赢家。
  李从璟现身于厅中时,院中骤起一片嘈杂,继而有打斗声响起,惨叫声不绝于耳。王厚德与赵天河愕然起身,转目相顾,但见李从璟脚步晏然,神色淡漠,视线越过李从璟,两人犹能望见院中闪过一道道青色身影,而青色身影所过之处,必有刀起血落。
  两名王厚德、赵天河亲信拼命冲进门,欲护主击敌,然其前脚还未触及门槛,便各自为两支巨大弩箭洞穿身躯,倒在门前。
  一切杀戮始自李从璟迈过门槛,出现于正厅中。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后,言语只一句,甚至都不曾给王厚德、赵天河说话的机会,手中屠刀便已落下,军情处、近卫处已开始大开杀戒。
  李从璟的如从天降,已足够令王厚德和赵天河诧异,而在他俩人尚在接受这个事实时,李从璟所带人手,却已在眨眼间,将俩人留在厅外护卫的人手尽数斩杀。其行动固然雷厉风行,但李从璟连对话的机会都不愿给王厚德和赵天河,似乎有些狂妄,然究其原因,李从璟的确未将这两人放在眼里。
  李从璟进入正厅,马怀远当即迎出来,在厅中行跪拜礼,李从璟径直走向主座,途中看了王厚德、赵天河一眼,吩咐丁黑,“拿下。”其言云淡风轻,仿佛他吩咐丁黑做的,只是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的事。
  王厚德身为一州刺史,坐拥一州军、政大权,虽不及节度使煊赫,却也是一方小诸侯,位高权重,朝廷不得无故查之。
  对待这两人,李从璟未问、未审,甚至未多看,弹指间便要摘掉俩人乌沙,夺取俩人自由。王厚德额头早已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此时却也大感其辱,壮胆喝道:“本官乃一州刺史,朝廷不得无故免之!李从璟,你凭甚杀本官的部属,凭甚对本官……”说话间,他脚步微移,右手向身后探去。
  只是他话未说完,动作还未成型,身子就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继而摔在地上,虾米一般卷缩着身子呕血。
  王厚德眼前一阵发黑,直到摔倒在地,他都未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从地上腾空而起的,他似乎都不曾看到有人对他动过手,这让他极为茫然、惶恐、愤怒。
  然而,此时却不会有人照料他的心情。
  李从璟在主位上坐下,再未多看王厚德一眼,再开口时,语气中的杀意已是不加掩饰,“叛国投敌,戮我同胞,罪不容诛!”摆摆手,状若逐蝇,“拉下去!”
  方才丁黑出手,已然让王厚德身受重创,再无有攻击之力,此时他正拼命从地上站起身,闻听李从璟所言,眼见李从璟神态,有感对方之轻蔑、不屑,大感受辱,愤而再度呕血。
  王厚德心怀羞愤,有意谩骂两句,以吐心中积郁,奈何口未张开,丁黑已经走过来,揪住其衣领,一把提起,便往厅外走。
  “竖子松手!本官乃一州刺史,尔岂敢放肆……”
  话未说完,被丁黑一记手刀砍在脖颈处,晕了过去,再不见声息。
  李从璟看向面色僵硬的赵天河,稍事默然,问道:“赵天河,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赵某今番马失前蹄,非战之罪,而是命该如此!唯留余恨无穷,不曾半分后悔!”赵天河面上虽惨无人色,然眼眸中依旧燃烧着炙热的火焰,那是对权势的贪婪和执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此你从未认为你做错过什么,也就从未后悔过,然否?”李从璟问。
  赵天河道:“事实本就是如此!”
  “便是叛国,便是背宗忘祖,便是宁为汉奸,也在所不惜?”李从璟又问。
  赵天河面色狰狞道:“死且不惧,何事不能为?”
  李从璟摇摇头,“人极端并不见得就是坏事,然若是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也极端,便纵他有再多理由,也是谬论。叛国者该死,无需多想!”他眼神逐渐认真起来,“今日之所以愿意与你多说两句,是念你往日也曾为大唐杀过不少蛮贼,然而你既是如此不知悔改,不明是非,本帅不妨告诉你,你以为你之失败是天命,是非战之罪,实则不然。人总是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总是认为自己比他人都要聪明,实则每当此时,人们最该反思再三,因为那种时候,往往意味着你是最傻的那个人。”
  赵天河面色扭曲,他不服气道:“李从璟,休说此等虚言,你赢了是不错,但你休得以为,你胜了之后便有资格给所有事定性!”
  李从璟脸上的认真之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嘲讽,“死鸭子嘴硬有何用,今日本帅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如此作态,不过是输不起的弱者表现罢了。芙蓉镇是本帅一手升格的军镇,古北口更是本帅亲令皇甫麟所克,可笑你们竟然妄想在这里闹事,实在是粪坑旁边打地铺,败了还能怨谁?!”
  赵天河不忿低吼:“李从璟,你凭什么以为你就是对的,我就是错的?!”
  “人弱小、不如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接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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