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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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情深的爱人-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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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我们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共同习性而心暖;倒了杯热水替下他刚刚点着的烟,“别抽,对……我不好。”
  他看着我;目光中带有千万个疑问。
  交换。
  我微微笑。
  
  “你做事向来很有节制;也很;听话……。”
  
  回忆是众多厚重的门,我和他一扇扇艰难推开;祈求有那么一扇;能带着我们,找回共同的家。
  
  靳逸明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一直都极度自律,极度听他的话。
  除了,和纪兆伦交往这件事。
  当年,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而是,我的稚嫩实在无法与他人精心谋划的阴谋相抗衡。
  纪兆伦符合我对“爱人”的一切标准:不穷,有正当而稳定的工作,“深爱”我,不介意我的身世,有个温暖并“愿意真心接纳”我的大家庭。
  所以,我快速坠入了那张周全而紧密的情网。
  多年处于压抑状态的情感,一旦爆发出来,其程度估计连靳逸明都没有预料到。
  等他意识到出状况时,我已无头可回。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和他结婚?”他显然克制着情绪,但声音里的雷霆之势依然可以与外面阴沉乌黑的天色相媲美。
  我后悔找他谈之前没有看日子,但话已开头,由不得我不说完,“喛,我们……是这么想的。不过,结婚之后,除了我不再上班之外,别的都没什么改变。阿……阿伦大男子思想有点重,他说,供不了老婆当全职太太,人家,会笑他。”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很甜蜜的内容,为什么会说得结结巴巴,心虚气短。
  很长一段时间靳逸明没开口。
  我不安地低声唤他,“小叔叔!”
  “做梦!”他突然暴怒,猛地一掌拍在客厅吧台上,力道大得厚实的玻璃没撑住,金属支架也没撑住。
  一整块玻璃哗啦啦碎入地面,吓得我惊跳起来,双手无措地互抱在胸前。
  那是他第一次冲我发火,而且是发很大的火。
  在我正准备习惯性地认错、妥协之前,他象股旋风般呼啸出屋。
  我听见他的车轰鸣着渐行渐远。
  这么多年,别说我没做过让靳逸明生气的事,就算有,他也从来没象这次这样暴跳如雷。
  我怕,很怕。
  清扫玻璃残碴时看到的血滴,更是令我怕得无以复加。
  我给靳逸明打电话,他没接。我给他发短信认错,求他回来,他也没理。
  我只好求助纪兆伦。
  他来得很快,把房间清理了之后,抱着我一直没停止颤栗的身体,流露出与平时迥异的沉稳。
  “小叔叔……好生气,手,手伤了,也……不理我,要不,结婚的事,我们晚点……晚点再说……。”我止不住话声的抖动。
  “冷静,小柳,冷静,没什么好怕的,你坐一坐,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在厨房里呆了会,回到客厅时,手里拿的,不是热水,是红酒。
  “喝点酒,帮助自己别想太多,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了。我保证,我向你保证我能帮你摆平小叔叔。”
  我不会喝酒,本能地甩头避开。
  “没事的,小柳,只喝一点,把勇气提起来,他既不是你爸,又不是你妈,只是你的领养人而已,再说,你早就满过十八岁了,就算是你爸妈也无权干涉你的婚姻自由。你要记住,你征求他的同意不是怕他,而是尊重他……。”
  纪兆伦温声开导我,浅浅一杯酒漾着他深情的眼眸绽开令人迷醉的红艳。
  是呵,我尊重他、在乎他,所以才担心他生气。纪兆伦说得对,想办法把勇气提起来,等他回来了好好谈一谈,如果他实在不同意……,那就说服纪兆伦缓一缓,反正我们都还年轻,早结晚结,并不是什么不能让步的事。
  我慢慢呷下一口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感觉生涩中微带醇甜,象极了那些和靳逸明共同度过的日子。他是我的领养人,他给了我崭新的命运,我受益于他,但今天,又受制于他?
  纪兆伦没说错,酒真是个好东西,我喝第一杯时升上来的委屈,轻飘飘落入他递过来的第二杯酒里,喝第三杯时,果然已不再害怕,也不再发抖。我笑,给纪兆伦讲那个老鼠喝了三杯酒敢去睡猫的笑话,纪兆伦也笑,说如果我是那只老鼠,估计得喝三十杯酒才敢睡猫。我拍案而起,说现在我就敢去揪靳逸明的衣领,纪兆伦问我要是再喝一杯的话,敢去干嘛?我把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有胆对着靳逸明哭了,那再喝一杯呢?纪兆伦又问,我又试……。
  我站在老鼠的角度,把靳逸明假设成猫,一杯接一杯地试。
  究竟要喝多少杯才敢睡“猫”?试到我完全迷糊时,似乎都没数清楚。
  等我清醒时,已在自己卧床上,正被纪兆伦睡在身上,彼此,一/丝/不/挂。
  我惊惶裹了被单跳起来,强忍着下/身的刺痛,面对床单上那簇殷红,失声大叫。
  发生了什么事,小叔叔呢?
  我冲出没有关合的房门,往靳逸明的卧房去。
  还没跑过走廊,脚步就生生顿住。
  靳逸明,他正象座雕塑般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
  外面天光明亮。
  我眼前却一片漆黑。
  被单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我光/身站在他身边。酒意荡尽,竟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那晚,我心里很烦,很乱,不懂明明计划得很美丽的人生,怎么会轻轻松松就被纪兆伦插一杠子进来,搅得面目全非。我想骂你,又觉得不应该怪你,我不敢接你的电话,怕自己冲动起来继续把事情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去了江边,想吹吹风冷静下来再回去和你谈,结果,在那接到阮晨茵的电话,她说她在酒吧喝多了,问我能不能去接她,那时……,我对她心存欠疚,所以,就去了,谁知她拉着我喝酒,不喝她就藉醉又哭又闹,折腾到快天亮了才把她送回去。等我回到家,一切,天翻地覆改变……。
  后来,我把这些串起来想,总觉得当天巧合得不正常,她的电话来得太巧,醉得太巧,如果不是她缠着我,我不会彻夜不归,你也不会……。”
  靳逸明神情萧索,看得出即使意外已发生了很久,但他的自责和沉痛却从未减少。
  呵呵,怎么会巧?阮晨茵精心设就的局,就算没有这个契机,也会嵌在其他时点把我的初/夜推上祭坛,凭吊她的爱情。
  我趴在靳逸明的假肢上,不敢泪流。
  他托起我的脸,“想哭,就哭吧。都是……因为我。”
  
  终于,把话说开了!
  
  我蓄积多年的眼泪堂堂流下。
  

☆、第 31 章

  失/身令所有事骤变简单。
  我横下一条心,义无反顾地要和纪兆伦结婚。
  
  靳逸明坚决反对。理由是我刚毕业;太年轻;对世事人心根本就没有辨别能力,他还隐晦告诉我,其实;失/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许多女孩子甚至在上大学、念高中时就破了那张膜,也没见着谁就“奉破成婚”的。
  我在好几年之后;才体会到了他在安慰我时;对他自己而言;该是如何艰难、痛苦。
  那当时满心满脑却只有自己。
  我对贞/操的重视始于母亲离家出走后各种变质的目光和语言,爷爷在世的时候;对我灌输得最多的;也是:不要做个象你妈那样的坏女人。
  妈妈有多“坏”?
  没有做到从一而终。
  靳逸明象个站在碎玻璃渣上跳芭蕾舞的演员,哪怕自己被刺得鲜血淋淋,仍坚持用不停旋转的步伐舞出能开解我心结的优美。
  但是,他不知道那是我心底的死结。
  
  父母离婚,母亲出走,遗留下无穷无尽的流言和鄙夷伴随我成长。爷爷天天精力旺盛地想象出母亲的市侩与风流在我耳边不停声讨、诅咒,隔壁三姑六婶用同情的目光看我,但是,却铁面无情地严禁自家孩子和我这个“连老公都敢不要了的女人”的女儿玩耍。跟了靳逸明之后,虽然他疼爱我,可靳奶奶、罗姐、阮晨茵,三个女人象三条蛇一样同样纠缠于我母亲的问题上,不时吐出恐怖而又极具杀伤力的信子,让我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时,就深深明白一点:女人的名节,在这世上,顶顶重要。没了它,就算爬到了至高点,也会被舆论毫不留情地推下来。
  我做不到不和拿走了自己的那个人结婚。
  更何况,纪兆伦需要我辨别吗?他对我,有靳逸明式的宠纵,还有靳逸明所没有的、狂热而极致的爱慕,孩子气般的依恋。人家说男人要了女人之后,容易丧失新鲜劲,产生倦怠感,可他不,他一遍遍地吻我,说我纯洁,说要珍惜我,他母亲和纪月茹为此还专门接了我去开家庭会议,责骂纪兆伦喝酒乱性之后,向我保证纪家会给我作主,会让纪兆伦马上娶我。纪月茹还单独把我叫去,指点我这种事很容易导致怀孕,如果怀上了,该如何对外人遮掩时间上的出入,不让人怀疑我们是婚前有子。。。。。。。
  我会为此而怀上孩子!念及此,心头惊惶又温暖,同时,又暗暗坚定:我的孩子,我一定会给他(她)一个坚不可摧的完整家庭,让他(她)的父母永是他(她)的骄傲,而不是羞辱。
  
  这些想法我不知道该如何和靳逸明交流,他再好、再亲,也是个男人,我不能象对着自己的母亲或闺蜜那样,倾述女儿家最不羞不耻的终身和子女观点。
  我只是抿着嘴听他一遍遍说教完之后,用缄默表明自己的决心。
  这样子的我是靳逸明非常愤恨的,见无法说服我,他强硬地锁了户口薄。
  没户口薄,我和纪兆伦没法登记结婚。
  “小儿科,”纪兆伦搂着我拍胸脯,“告诉我他锁哪里了,只要不是保险箱,这世上就没有我打不开的锁。”
  我纷乱的心被他逗得失笑,本意是不想不敢违抗靳逸明的,可是,现在的我早已被名节、孩子推涨高了反抗的勇气,更何况,还有纪兆伦撑腰。
  “不好,”想了想,我还是摇头,“小叔叔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不是为了让我去偷他东西的。”
  纪兆伦摊手,“那怎么办?”
  我苦恼揉太阳穴。
  “对了!”纪兆伦打个响亮的手哨,“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抄个办证的号码,叫他给咱们做个假的户口薄拿去试试。”
  我被吓了一大跳。
  可不这样做又怎么办呢?
  
  几天之后,纪兆伦拿了个暗褐色的户口薄扔我面前,纸张格式、字体,假可乱真。
  我抖着手打开。
  “这儿不对,”我指着自己名下“与户主关系”一栏,较真纠正说,“不是父女,是收养。”
  纪兆伦不理睬,拉了我往民政局跑。在门口花五十块钱买了副墨镜,架我鼻子上,免省让人通过我直言“心虚”、“有鬼”的目光审查出户口薄的真伪。
  
  我们很顺利地领到了结婚证。
  
  第二天一早,我向银行递交了辞职信。
  下班之后,纪兆伦接我回他家吃晚饭,顺便商量办婚宴的事。我、他、纪月茹,三人惊人的一致同意不办仪式。
  这决定在我的意义,是回避了由靳逸明的强烈反对而引发的所有不自在。
  于他们……,我当时不知道,几年之后,我和纪兆伦已经离婚,偶然间在一场名流音乐鉴赏会上听纪月茹向一位名媛介绍她弟弟时,捏出副纯真声音说,“还没结婚哟!”
  我这才算是明白了当初她们如此低调的原因。
  纪家,压根就没打算认我这媳妇。
  
  决定好搬去纪家、旅行结婚之后,纪兆伦送我回别墅。
  墅中,客厅里,远远亮出雪白灯光,隔了厚厚窗幔冻住我的脚步。
  靳逸明在家。
  我终于,用实际行动违逆了他!
  这个认知是如此清晰而真实,在我迈上大门台阶的瞬间,引发出内心同样鲜活起来的恐惧,一刹那,我突然后悔,好希望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违逆靳逸明是梦。
  结婚是梦。
  失/身是梦。
  甚至,认识纪兆伦也是梦。
  如此,似乎,最好。
  
  门在我的踯躅中从里拉开,靳逸明背着满堂明亮将最黑暗的面孔给我。
  “早点休息。”向来体贴的纪兆伦仿佛没有想到帮着我揉开与靳逸明之间的尴尬,他亲昵地吻了吻我的脸,转身离去。
  靳逸明拎着行李箱从我身边越过。
  “小叔叔。”我惶恐拉住他的手,语气和无数次遇到困难向他寻求帮忙时一模一样。
  他的身体因此而顿住,没有侧头看我,声音如目光一样清冷,“再见。”
  他都知道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甩开我的手,大步走到车旁。
  “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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