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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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废墟-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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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牟慈说:“莫桐的妈妈本来就不是凶神恶煞的,而且她还是个大美人呢”说完歪嘴就笑,伊震风和崔卫回也笑了。宣慧就训他们说:“背后说人长短可是没有口德的”祝牟慈说:“我们说莫桐的妈妈是大美人,又没有说她是大巫婆,怎么叫论人长短了”

他们正说笑间,楼下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纯雯自语说:“该不会是莫桐来吧”崔卫回说:“我去看看”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楼梯边冒出了人。崔卫回大叫说:“死蜗牛你总算来了,让我们等得好----”他的话声戈然而止,原来莫桐身后又冒出个女孩来,崔卫回很意外。莫桐说:“老崔你挡在我们面前干嘛,难道不让我们进来吗”崔卫回傻笑说:“那会,那会”就闪开身子。纯雯看到莫桐终于来了,没有失约心里也很高兴。

祝牟慈说:“莫桐刚才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莫桐说:“刚才,刚才是有点事情给耽误了些时间”他就把身边的昭儿介绍给他们说:“这是我的远房表妹叫昭儿,今天凑巧她也有空,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你们可不要欺生啊!”

“怎么会呢”银铃声般的声音响起,莫桐一看却是宣慧。莫桐说:“我对别人都不担心,就担心你这个疯丫头”宣慧笑着对昭儿说:“昭儿我是叫你表妹呢?还是直接唤你的名字好”昭儿淡淡的说:“无所谓,称呼只是叫人的代号,不必太斟酌了”纯雯招呼说:“昭儿你就别老站着过来一起坐吧”昭儿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纯雯自我介绍说:“我叫章纯雯是宣慧的同学”

‘纯雯’两个字入耳很熟,昭儿想起了那天在院子里,她和莫桐对话时莫桐曾谈起过这个名字。她留心打量起纯雯,长长的发,修长的身姿,还有那温柔的笑容。噢!她用指甲暗掐了下手心,她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告诉自己必须停止,在心中对纯雯的这种描述与美化。她暗自想人的模样不就都是天生一样的吗?一样的两只手两只脚,所谓的美啊!丑啊!还不是人受自己内心所滋长的好恶所影响。她一边心里这样奇形怪状的想,一边礼貌的回答说:“我姓李叫昭儿,我想我这样冒昧的到来,该不会扰乱你们的活动吧”

“不会的,你一来我们就多了个伴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热情的把昭儿带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与宣慧一起给她闲聊自书社成立以来的各种趣事。

莫桐被伊震风他们拉到桌边,评看他们的图画。伊震风从桌上拿过一张他们刚画的画纸递给莫桐,莫桐一瞧,那画是张画着几何物体的素描,画面虽用黑白两色勾勒出立体感,但物体的线条却是很柔弱。莫桐不用多看就可以知道是谁画的,他说:“这是宣慧画的吧!”祝牟慈说:“不错,是宣慧画的,你看她画锋若有若无,外粗内细,那里是在画画呀,简直是在闹着玩的”

他拾起一张画纸指给莫桐看,这是张山水画。画中黛青的山色,如墨染般树木,甚明,甚暗。莫桐说:“画工很细,配彩想是花了不少心思,不过给人的印象还是色彩过于浓烈了,牟慈这该不是你画的吧!”

“恩、恩,这画就是这个缺憾,老崔这个家伙就是爱滥用画料真可惜了……”莫桐抬头一看,只见伊震风大呼小叫的,看他的神情,莫桐忍不住发笑,仿佛这画是他一个不争气的学生画的,又惋惜,又感叹的。崔卫回被臊得脸红红的,祝牟慈又拿起一张画纸给莫桐说:“这就是一阵风画的,瞧他那神情好象他俨然似个大画圣般,咱们也评评他”莫桐有意想戏弄下伊震风,手里拿着那张画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叫出来说:“啊!阿风这是你画的吗?”

伊震风被他的表情弄得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连忙说:“是我画的,是我画的,有什么问题吗?”莫桐没有应他,只是皱起眉头,把头摇了又摇说:“太夸张,夸张了”伊震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个夸张法?”莫桐暗忍着笑说:“你看这个人就象用气筒打大似的,头小小的,手和脚却老长老长得不成比例啊!还有这两边的树和房子怎么都有一种歪歪斜斜向后倾的感觉,尤其是那轮太阳就跟母鸡的屁股一样不红不圆”

此语一出,祝牟慈和崔卫回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崔卫回象是泄愤般的笑得极为滑稽,那笑声好象不是笑出来的,倒似从喊出来般:“哈----哈----哈”莫桐本来已经是乐坏了,此刻见了崔卫回那笑的模样,更是笑不拢嘴。祝牟慈亦是如此,伊震风气得一把夺回自己的画,愤愤不平的嚷:“喂!莫桐你不要不懂装懂好不好,这是抽象画,你明不明白,抽象不是别的画派那样地把原物实实在的写生出来。它是注重给人感官上和精神上的满足,你知道吗,满足一幅画,就是满足一个人的内心。我为了画这画,足足抱着文森特。凡高的画集看了两个星期”

“一阵风你有点容量好不好,别有人说你画得不好就像是要你老命一样”宣慧在那边说。伊震风气呼呼的坐到一边,纯雯问;“你们刚才说些什么,那么的热闹”祝牟慈说:“刚才我们在评画,评到阿风的画时把他给评差了,他就恼了。全没有点一代画圣的海量,还说是像毕加索、凡高呢”伊震风正在气头就说:“错了,错了,为什么我要像他们,应该是他们像我才对”

崔卫回讥笑说:“一阵风你也太狂,太傲了吧”伊震风脸说:“我狂什么,我傲什么,我今天就非得要让你们认可我的说法不可”祝牟慈说:“好!阿风,我们就洗耳恭听,只要你说得在理。如果你大嘴巴胡吹乱扯的话,你今天就得给我们端水扫地”伊震风被逼上梁山了,他清清嗓子说:“各位我知道我刚才那话,在你们听来可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但是你们听刚才那些话的同时,希望也能记起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老话。我想后人超越前人的愿望,总是积极的吧!无论我们是画画,,还是别的什么方面都不需要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人、祖师吧!因为我们学习吸取先人的丰富经验,为的就是创就自己的成绩,并最终实现自己超越他们梦想。因此我们必须有一种我向古人看,后人向我看的气概。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出现更多的毕加索和凡高,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在这么一种跳跃式的思维下前进”

“好----好”莫桐情不自禁的叫起好来。伊震风见大家都不反驳自己,心里不由为自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而得意起来,就又多说句:“而且孔子不也说过前人不觉后来畏,可见这道理古时候就有了……”他正说着忽听‘嗤’的一声笑,寻声望去却是宣慧在笑。

伊震风问:“宣慧你笑什么”宣慧说:“我笑你刚刚不知道怎么脑门开窍了,说了两句聪明话,就忘了自己是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人物,竟然也妄谈起什么大圣人之类的话来”伊震风不服气的说:“我怎么就是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人物了,我懂的古文难道还没有你个丫头片子多吗”宣慧说:“你懂得有没有我多,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的有个人上初一时,翻译一句古文叫‘鲁人……’,就翻译成古时候一个姓鲁的人”说着就咯咯的笑起来。

大伙一听这桩往事都笑了,只有伊风觉得很不自在,原来他早年读初中时,翻译文言文就出了这么个大笑话,并被老师在课堂上取笑了。后来莫桐、崔卫回、祝牟慈有时就会拿来取笑他,今天又被宣慧活学活用的将了他一军。他尴尬的说:“都过去的事情了,有句话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就不要老提那陈年旧事”宣慧又说:“我且问你既然这么的好用典故、成语,可知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出自那里,是谁对谁说的”

伊震风这下可被难住了,他想了半天才说:“我只要知道它的意思就行了,管它是谁对谁说的”宣慧挖苦的说:“明明是个头尖,皮厚,腹中空的烂竹笋,却偏要装模装样硬摆出副学富五车的德性”伊震风脸刷的一下子就变红了起来,他怕宣慧的嘴里再吐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就缩着脖子不敢应她。崔卫回幸灾乐祸的说:“阿风啊!腹中没有多少墨水,就千万不要硬撑,现在被人一压二榨的,就告枯尽多难受啊”伊震风瞪了他一眼搭拉着脑袋头不搭理他。

纯雯问:“莫桐你刚才看他们的画,可曾评选出最好的画是谁画的?”莫桐说:“这可是得罪人差事,我只能说他们三人都画得不错,各有千秋”伊震风突然想起什么大叫起来:“啊!刚才看画时给老祝的画给看漏了,这家伙笑起我和老崔的画时,嘴巴比谁都张得大,自己的画却不肯拿出来看”祝牟慈连忙说:“没有啊!没有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原先画的那张画给我无意中弄破了,所以就没有拿出来“其实他原先的画给错染了一块颜料,此时拿出来必定给伊震风和崔卫回两人大大的奚落番,所以干脆说给弄破了。

崔卫回说:“破了就补画一张”

“对----”伊震风附和说。

祝牟慈被他们挤兑得没有台阶下了,就说:“那画什么由你们说”莫桐突发奇想就说:“牟慈画我们的阁楼和废墟吧!”祝牟慈说:“这倒是蛮有创意的”他就拿起画笔端坐在画架前,构思起他的画来,伊震风和崔卫回两人在他傍边给他出各种主意。

宣慧抽出支碧绿的笛子对纯雯说:“纯雯你不如吹一曲给他们听,让祝牟慈放松放松,创出副佳画来”纯雯笑吟吟的就拿起笛子抿着嘴凝神的吹起……

莫桐走到昭儿身边说:“昭儿这里好玩吗?”昭儿说:“怪不得你插翅都想飞到这里来,不想呆在家里。原来这里有你这么多的朋友,是比家里冷冷清清的好”莫桐说:“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昭儿说:“你还别的原因吗?”莫桐沉吟起来半响,他答非所问的说:“昭儿你听这曲子是翠鸟鸣”

纯雯的笛声吹得很缓,很慢。恰似那清晨时刻,万籁俱寂,一川春水,水声细细。慢慢的笛子奏出一连串由慢而快的音调,象是从烟雾袅袅的江面驶出艘轻舟,划破水面荡起漪涟一波波扩散在江上。忽然笛声变得很尖,很弱。似鸟鸣一声、两声,显然是夜宿的江鸟被舟声惊醒,不时的鸣叫弹跳在江苇上。笛声加快高亢的旋律,惟妙惟肖的鸟鸣,给人听觉上是一派江边生机勃勃的景象。这是一曲富有感染力的曲子,祝牟慈的画笔随着明快的笛声,飞快的舞动,直到曲终,祝牟慈也完成了最后一笔。

大家围在一起观赏祝牟慈的画,画中的阁楼、废墟、修竹、山林、斜阳井然有序地排列在阁楼的四周。阁楼的背景与天空浑成一体,只有露出林子中的黄墙,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玄黄,与那远处黑色的山角形成强烈的反差。天边落英一抹,残阳许许,斜挂在山角上。

引得大家啧啧称赞,伊震风说:“现在我们阁楼是有声有色,只是无诗了。要不然诗琴、画意都全了,不更是好上加好吗”崔卫回说:“这好办让莫桐写上两句”莫桐兴致勃勃从笔砚里拿出根笔,稍思片刻,就提腕写下;西山古楼斜阳,秋风落叶伊人。倚窗绮思,悄拾郁然。吊废墟年轮,怆----怆----怆,归----归----归!昏鸦聚首,扑朔啼于树语。大伙念着都觉得这首词的韵境很是贴近祝牟慈的画意。

昭儿见莫桐把废墟写得那么的古朴深沉,就想起莫桐跟她说那里没有时空的差距,有的只是会让人心惊不已的话。她拉了下莫桐的衣袖说:“莫桐废墟真有那么的出神入化吗”莫桐记起来时对她的承诺就说:“我们就到废墟那里去玩”接着他高声对大家说:“今天是重阳节古人有登高风俗,我们不如也到废墟里逛一逛”伊崔祝齐声叫好,只有纯雯默不作答。莫桐知道纯雯一直对废墟有一种不安之感,就说:“纯雯废墟不可怕,只要你慢慢的去接受它,了解它,你就会在那里找到你的快乐”纯雯笑指着画上的诗说:“比如凭吊年轮,抚今追昔”莫桐点头称是。

一行人穿行走在茫茫的草浪中,直向深处的废墟前进。莫桐有意的寻了个机会和纯雯一起走在后面。纯雯问:“莫桐你那个表妹很是伶俐可爱”莫桐说:“她可比宣慧乖巧多了”纯雯又问:“听宣慧说她是常住你家吗?”莫桐说:“是的,我妈的身体不太好,家里好多事都力有未逮,所以就把她请来帮下忙”话匣一开他就聊开了,他跟纯雯说起昭儿来到他家后的变化,及这种变化所带来的种种快乐……

崔卫回在前面向他们招呼说:“喂!莫桐你和纯雯走快点跟上来”莫桐和纯雯就停了话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突然间莫桐看见昭儿正站在废墟口那只石狮子边,他想起纯雯曾经被那石狮子的头上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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