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浮梦到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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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浮梦到梅花-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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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淙文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像是世界也在停顿,周冕望着天花板,手里握着手机,手有点发僵了,但是不愿意动一动。
  之后才听周淙文说,“冕儿,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回来吧,我很久没见你,很想你。”
  
  周淙文很少说这种话,此时周冕被他这句话说得鼻子一酸,声音不由都哑了下去,道,“能有多久,不过三个多月而已。”
  
  周淙文道,“我前几日回老宅里去给爸爸找东西,在我的柜子里,我又看到了以前你写给我的扇面,‘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那已经是好些年前的扇子了,我握在手里,似乎还是昨天,我打开扇面看到它。……看到它,我心里很是难过,要是时间就停留在那些日子……”
  
  周冕被他说得眼眶湿润了,每一个到一定年龄之后的人,总是忍不住追忆过往。
  有些人是依靠向前看而活的,譬如周淙文,有些人是依靠看从前而活的,譬如自己,但是现在,周冕才觉得所想有误,他的哥哥在心底深处,也是活在过去不愿意走出来的人。
  这样的周淙文让周冕觉得心疼,虽然他知道,这样的脆弱对于周淙文来说,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或者几小时,最长不过一两天。
  他有太多事情要费心思去做,根本不像自己是花自己所有的时间来缅怀,自己是彻底生活在过去的人,而且走不出来,他看不到将来,在明白他的爱只能关在过去的年少的时候开始。
  
  周冕轻声道,“哥哥,你最近还好吗?我明天就回去看你。”
  他的喉咙哽得难受,只能放轻声音,不然周淙文一定能听出有异。
  




43

43、第四章 。。。 
 
 
  第五章
  
  埃尔森家族里的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无波。
  老埃尔森侯爵死得很突然,不过,死之前还是来得及交代点事情的。
  当时乔伊斯还太年轻,二十二岁,大部分人这个年龄还在读书。
  像乔伊斯这种家世的,大部分则是在挥霍着家里的钱,过着纨绔子弟的生活。
  例如乔伊斯的那帮同龄或者相差不到几岁经常一起玩的友人们,除了少数几个被家里管教得非常严格的,其他的则就是每日名车美酒美女或者美男玩乐,没沾染毒品的,则被家里认为是好孩子了。
  乔伊斯和尤金都被认为是他们圈子里的好孩子,原因是乔伊斯被家里管束得非常严,外祖父又是个苛刻的人,动不动就是手杖挥舞,尤金则是知道乔伊斯不喜欢太乱来的人,所以还算严格要求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二十二岁的乔伊斯已经在毕业后有工作经历,而且入住董事会学习,但是,老埃尔森还是很不放心他,这就造成了现今的问题。
  
  老埃尔森的妹妹,嫁到英国的巴莱特夫人,和老埃尔森侯爵不愧是兄妹,性格一样的苛刻不讨喜,不过好在手腕强硬,眼光独到,很有能力,在夫家过得不错,是掌权一派。
  虽如此,这些年她夫家在美国的项目吃了亏,大伤元气,家族大不如前,所以,在老埃尔森先生过世前,甚至乔伊斯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让自己的孙子到埃尔森家族的产业下做事学习了。
  因埃尔森家子嗣单薄,乔伊斯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后面的继承人就是这位巴莱特夫人了,然后是他的这位孙子,罗曼?巴莱特。
  
  老埃尔森死的时候,怕乔伊斯太年轻,镇不住场子,就让这位罗曼一定要好好辅佐他。
  但是,罗曼已经在埃尔森家族集团里站稳了脚跟,要是乔伊斯是个中庸或者无能之辈,一切还好说,奈何乔伊斯一上台,不仅不按照老埃尔森的遗嘱让罗曼辅佐他,反而不动声色地就要把他的势力剔除干净,为此不惜和别的家族合作投资,他的这种做法是老埃尔森不会做的,老埃尔森先生有非常固执的家族意识,对于手下商业集团的控制也有他的老一套的做法,所以,乔伊斯一上台,就让罗曼措手不及,但是已然被乔伊斯压制下去了,他拿乔伊斯没有办法,只能先忍气吞声,再谋主意。
  
  乔伊斯这段时间因为周冕的事情而对罗曼放松了一些,于是反而被罗曼紧咬不放,乔伊斯不想因为他绊住脚而行事不便,所以已经打定主意把他彻底拔出去。
  
  乔伊斯是因为开会而误了给周冕打电话,等再要打时,发现周冕这边时间已经晚了,怕吵着他睡觉,就只给周冕的仆人去了电话,了解了周冕的情况,得知他已经睡下了,他也就没有再打搅他。
  没想到第二天,乔伊斯就收到保镖回报,说周冕要回美国去。
  
  周冕现在对于乔伊斯,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那种感情是错误的,不可取,不能任其发展的,但是,只因他是自己儿子,又拿他没办法,在闹了那么一阵后,周冕现在是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了。
  他对周淙文的感情,几十年不变,但是,却从没有出格,本来感情就是控制不住的事情,行为可以控制,所以,他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觉得乔伊斯只要不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控制着没有别人知道,他也就不和乔伊斯计较了,因为没法计较。
  他总不能和乔伊斯断绝父子关系,也不能总躲开他,原因是躲不开;更多的,也许还是他心底深处有对乔伊斯的愧疚,觉得自己没有对他尽到父责,又因为对兄长有不伦之情给他带了个坏的榜样,所以,他已经决定不去想乔伊斯对自己的感情了,这样才能够让他保持好点的心情,不然只要胡思乱想,保不住就要发病。
  
  因此种种,在决定回美国去之后,周冕便给乔伊斯打了电话过去说这件事。
  此时乔伊斯已经从保镖那里知道了周冕要回美国的事。
  这时候乔伊斯这里还是大早上,他还没起床,躺在床上,“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回美国去吗?”
  周冕没有介意他的这种不礼貌的质问,道,“我的生日要到了,你爷爷让我回去过生日。”不知为什么,他搬出了父亲来,而不愿意说是周淙文要他回去。
  
  乔伊斯道,“爷爷他们不是出门了吗,又不在家。”
  周冕道,“但他们为我在家里留了东西。”
  
  乔伊斯沉默了几秒,才用免不了吃醋的声音说道,“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接你回家来过生日,但是你却要回美国去。”
  
  周冕道,“你有心了。我之后回去了看也是一样。”
  
  乔伊斯心里肯定不好受,却尽量压抑着,“那好吧。你先回周家去,我过几天去接你回来。”
  周冕不想这么早回法国去,每天对着乔伊斯,他想起来就别扭难受。但是想到自己既然回了周家去,而之后却不回法国去,乔伊斯估计又要闹,他现在已经怕了他的纠缠不休,只好答应了。
  
  周冕回到周家老宅,虽然是周淙文安排的人去机场接他,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出现。
  周冕调整时差过来,在冷清的宅子里走了一圈,叹了口气。
  他虽然回来了,却是绝对不会放□段面子主动给周淙文打电话的,需要周淙文自己识趣赶紧来看他,不然,他心里的怒气酸气集聚到一定的地步,他又该生病,一边生病一边怄气,病越发好不了,最后这些账都会算在周淙文身上。
  这简直是一个定式了,次次都是这一套。
  
  幸好当天下午周淙文忙里偷闲来周家老宅里看他了,是时周冕正坐在水榭里看书。
  初夏的凉风吹到脸上,荷叶也嫩绿的长得很不错,岸边绿柳如烟,周冕坐在躺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却是纳兰容若的词集。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周冕望着词句,轻吟出口,周淙文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他也没有发现。
  周淙文低头看了书页两眼,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下了,道,“好好的,看这些做什么?”
  
  周冕的身子弱,大约就是看这些看的,总想些虚无缥缈的事和情,伤一些常人想也不不会去想的事情和调子,能够把停在荷花上又飞走的蜻蜓也看得出神,然后想一堆蜻蜓为何会飞走的伤心事。
  一家人没有谁能够耐他何,连一向很豁达的柳愉生老爷子看到他也只剩下感叹的份。
  说不该让当年的陈文维给周冕当老师。
  当年,周冕无论如何不愿意去学校里上学,正好柳愉生的好友,比柳愉生还要大十来岁的陈文维来周家作客,一看周冕这个病歪歪的漂亮孩子惊为天人,他其实是退休了没事可做,反正无聊,就自荐要来给周冕当老师。
  陈文维是非常有名的老式文人,名气很足,他要来给周冕当老师,周家当时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然后,不用说,他就把周冕给教成让周家最后没有办法的这个样子了。
  周冕是读着诗经启蒙的,然后陈文维开始教他诗词,玩文人清玩,在周冕长到十三岁了,周家才发现陈文维这种教育方式有大大的问题,但是却也不好驳陈文维的面子,只好继续由着他教导周冕,只是还给周冕请了另外两位西式教育的老师来教他别的东西。
  当时柳愉生还是想着要周冕去外面读大学的,以为慢慢会让周冕有些烟火气,没想到后来周冕无论如何不出门读书,俨然已经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顶级宅男了,而且还恋兄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把一家人愁得很,所以他后来入赘到法国去了,周耀华和柳愉生虽然不大舍得,但是还是一狠心就答应了,甚至觉得他能够在外面自立还算不错。
  
  而且周冕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迂腐和无能力,总算是自己有赚钱生存的能力,这样老两口才没有为这个小儿子愁得会死不瞑目,看他后来已然能够自立,虽然还是免不了冷淡和矫情的毛病,总算是在能够接受范围内,也就不再管他了。
  
  所以算起来,周淙文不得不想,是当年两位父亲对周冕的不负责任,让他有了后来的很多不幸。
  要是当时狠下心把周冕送进学校去,也许周冕的人生会迥然不同,或者不是请陈文维老先生给周冕做老师,周冕也不会如现今这般。
  虽如此想,但是周淙文不得不承认,世间人世间事,如早就安排好的一般,就是这样的周冕,才能够称为周冕,就是这样的弟弟,才让他如机器一般的人生外多了那一片肥沃的妖娆的花田,花田里开满大朵大朵妖艳的罂粟,只要控制住不去品尝,只在旁边看着,对于他,已然是人生里唯一的享乐,无法戒掉,也不需要去戒掉。
  这样,至死也是好的。
  
  周冕将书关上,看向周淙文,周淙文一身一丝不苟的打扮,订制的修身黑西服,深紫色格纹领带,镶暗紫色水晶的领带夹,头发也是梳得服服帖帖一丝不乱,除了眼尾的那点掩不住的细纹,他简直就如第一次主持董事会的时候,穿成这样回家来,他看到他,为他骄傲不已,跑上前,伸手抚摸他胸前的领带。
  
  周冕对他微微一笑,他迟了一天才来看自己的不快已然全都消失,他把书放到旁边桌子上,欠身伸手将周淙文领带上的领带夹取了下来,然后将他的领带松了开来,周淙文坐得离他近点,没有说话。
  
  周冕轻声道,“总是用温莎结太板正了,你学着点新的花样不行吗?”
  他把领带重新打了一遍,周淙文没有回话,每天工作,他并不需要那些新花样的领带结打法。
  
  周冕给他把领带重新弄好,又把领带夹夹上去,正要退开的时候,周淙文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上次你走的之前,气色不大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样,还在生病吗?”
  
  周冕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目光却看向湖面,道,“在外走走,心境已然开阔不少。不过,在外面总比在家里疲累,气色不好也说得过去。你别担心。”
  
  周淙文道,“你要好好保养身体。”
  周冕一笑,“哪里没有好好保养,每天从早到晚的各种营养品,你知道我最怕老了难看。”
  
  周淙文盯着他看,道,“你知道我是说你身体底子差,又爱胡思乱想。”
  
  周冕道,“不胡思乱想,我也就死了。”
  周淙文在心里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去说两位父亲出门的事情,担心两人路上辛苦。
  
  胡乱说了些话,周淙文又陪周冕用了晚饭,叫来管家说了给周冕准备生日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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