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除了乞丐自己，街上空无一人。这乞丐一手扶着墙，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一团被揉过的废纸团从墙里扔了出来。乞丐上前一脚踩住，接着慢慢弯下身子捡起纸团揣在怀里。
咳嗽声渐行渐远，街上又恢复了平静。
老太太生日前三天。
朵子前些天为了帮桂姨太准备寿礼的事儿忙的不行，终于抽出空来，给珠生递了些话。
一桑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问道：“什么？你是说少奶奶送给桂姨太一盒名贵的人参，说是给老太太做寿礼？”
珠生答道：“是啊，朵子是这么说的……”
一桑大急：“这么要紧的事儿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再过几日可就是寿辰了！若是桂姨太一意孤行，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珠生连忙劝道：“主子，您别急，听奴婢说完。朵子机灵的很，她当天就劝了桂姨太几句。桂姨太自个儿也是个精明的主儿。这不，这两天准备了别的寿礼哪！”
一桑心下稍定：“那还好。你别说，朵子这小丫头还真是聪明的紧。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嗯，奴婢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主子，要不您找柳大哥去商量商量？”
“也好。上次去仙绣坊备寿礼也没见着他。我再去一次吧。”
没曾想，刚出了慕容府的大门，就见到柳春匆匆而来。
一桑心中一喜，连忙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呵呵，那倒是赶巧了，我也是有事儿才来的。那咱们去前面的茶馆吧！”
说完，两人就一同向茶馆走去。孤男寡女的，总是会惹来些麻烦，于是两人还特地包了个包厢，心里也清楚彼此都有要紧的事情相商。
“赵小姐，你先说吧。”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桑把秋韵送人参给桂姨太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果然，柳春也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很久说：“我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这里头恐怕有什么猫腻。我几乎敢断言，那支人参一定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最好去查一下，这人参里到底有什么花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说呢？”
一桑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赶明儿老太太寿辰过了，我就去查一查。你呢，今天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柳春沉吟了片刻，说道：“也不能说是什么急事，我就是想来求证一下。自从湘姨太走了之后，你们府里还有她的消息么？”
“完全没有了，至少我是没有听说。怎么？什么事又扯上她了？”
“湘姨太的闺名是叫湘玉春吧？玉春，玉春，春雨……”
一桑见他喃喃自语，也不去插话，让他静静地思索。
“如若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你觉得你能认得出来么？”
“那没问题。只要能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认得出来。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方便告诉我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一直以来查的一件事情无意间扯上了她，我还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湘姨太，所以就想请你帮个忙。”
“呵呵，真是客气了，你但说无妨。”
“明日一早，那户人家就要出门了，那个叫春雨的也会一同前去。她平时不怎么出门，所以这个机会还比较难得。你能找个机会出门么？到时候我来接你，然后带你过去看一看。”
“没问题，明日一早，我在仙绣坊门口等你。”
当天晚上，洪德王府。
“春雨啊，明儿个咱们就要走了，你东西都备齐了吧？”
“是，夫人，奴婢都准备妥当了，您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夫人拉着春雨的手坐在了床上，和蔼地说：“春雨啊，瞧你这模样这谈吐的，坐丫鬟真是委屈你啦！不过你放心吧，你好好地在我身边待着，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夫人您多虑了，奴婢万万不敢有那样的想法！能留在夫人身边，已经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了！”
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去避暑山庄非同小可，可是跟着当今皇上一块去！那可是天子！咱们呀是女眷，虽说平时没什么事儿，可万一有什么场合，那可是不能做错一星半点儿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去问金管家，或者其他丫头，知道了吗？”
春雨轻声说：“是，奴婢记住了。不过，夫人……老爷他，好像很讨厌奴婢？那，那会不会连累了夫人您……”
夫人见她如此内疚，心中更是心疼了起来，连声安稳：“老爷他就是那个脾气，不是冲着你来的！再说了，你可是我这儿的大丫鬟，他也不敢如何的，你放心好了！”
“嗯，那奴婢就放心了。”
服侍夫人睡下后，春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 寿辰
更新时间2011…4…1 19：29：53 字数：2033
天刚蒙蒙亮，一桑就悄悄起身，来到了仙绣坊。果然，柳春已经在等候着了。柳春还为她准备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帽子，让她不用显得这么引人注意。
柳春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地方，然后两人就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往一个地方看去。
一桑好奇地看到那个府门口上方的匾额上黄澄澄的烫金大字“洪德王府”。虽说一桑人在深宅，不是很知晓朝中大事。但是这洪德王也还是听说过的。她心中一惊，说道：“你一直以来在查的事情……是洪德王？”
这件事儿事关重大，一桑忍不住声音微微颤抖着。
柳春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眼睛仍然紧盯着府门口，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等下就好好看看，那个夫人身边的婢女是不是湘姨太就行了。”
一桑心中又是一惊：“什么？婢女？”
“嗯，我还不敢确定。所以想请你来看一下。”
一桑不再多言，眼睛也往门口看去。只不过，心中有一阵微微的喜悦。毕竟，这可不是件小事，如若不是绝对的信任，柳春绝不会告诉她自己正在查的人和事。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大门终于打开了，许多家丁和丫头开始陆陆续续地进进出出的。又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位长相俊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从一身蟒服看的出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朝中重臣，洪德王。
过不多时，又见一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虽说穿的很是贵重，但是还是掩不住老态。当一桑看清她的脸时，几乎要惊呼出声。她压低声音问道：“她不就是上次在仙绣坊里的那个……”
柳春打断她说道：“没事，别担心。上次的事儿已经了解了。黄药，就是洪德王，不怎么待见她，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动用他的权利的，你放心吧。留神，她的婢女要出来了。”
果然，一个打扮俏丽的婢女捧着两三个包裹出来了。一桑不用再看第二眼，就知道，她的的确确就是湘玉春，湘姨太。
“是她，一定没错。”
“好，那我们先走，别被发现了。”
说完后，两人便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仙绣坊后，一桑仍旧有些惊魂未定。坐在里屋里，捧着热茶，兀自怔怔的。
柳春笑了笑，安慰着说：“怎么，看到大人物，怕了？”
一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看到他当然不会怕，只是，只是你要去……对付他么？”
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以卵击石会有危险。柳春心里一阵暖意，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了一桑的手，柔声说道：“你放心吧，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桑的手微微一颤，觉得有些异样，知道自己实在该把手抽出来，可最后还是没有动，由着他握住了。
沉默了半响，柳春慢慢收回了手，一桑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柳春一听这话，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能告诉你，我一定会说。对不起。”
一桑暗悔失言，明知道是自己不该问的，却还是问出了口。
略略尴尬后，一桑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正题上来，问道：“对了，湘姨太，怎么会跑到王府去做婢女？这事情也太过诡异蹊跷了！”
柳春皱眉道：“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难打听。只是我担心的是，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
一桑心中一阵烦闷，好像柳春满满的都是阴谋论一样。反正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告辞了。
柳春见她要走，想起一事，提醒道：“明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你千万小心。我怕秋韵她还会造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吧，我理会得。”说完，便自己回慕容府去了。
老太太的寿辰终于到了。
这一天早上，全府上下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准备饭菜、布置厅堂、整理礼物等等。
老太太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显得年轻了不少。见自己儿子为了自己这么费心，感觉到他的一片孝心，自然是合不拢嘴。
等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老太太便在大厅里正襟危坐着，小辈们一个个来给她磕头祝寿。小辈们给礼物，老太太给红包。
凡臣的长寿图，秋韵的珊瑚，老太太都很是满意。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还不时地拍着他们的手，一副慈母的形象。
接着轮到了桂姨太。她果然并没有拿出那盒人参，而是一盒何首乌。老太太看在珊儿的份上，倒也是含笑收下了，还安慰了几句，说生下珊儿真是辛苦她了，把桂姨太受宠若惊的。
一桑悄悄偷看秋韵的脸色。果然，她一见到那盒何首乌，脸色便沉了下来。不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吟吟笑意。一桑心中反而更显得不安起来。
等到了一桑，她缓缓上前，献上了一副普通的帕子。
老太太一愣，问道：“这是……？”
凡臣远远看到一张普通的帕子，心中很不高兴，便也开口问道：“老太太过寿，你就送一张帕子么？”
一桑笑了笑，说道：“老太太，您先打开看看。”
老太太半信半疑地接过帕子，打开一看，只见帕子上栩栩如生地绣着一个乐呵呵的老太太。这老太太的神色极为和蔼可亲，虽说有些怪模怪样的，可非常有趣可爱。
原来，一桑自己画了张卡通老太太的图样，送到仙绣坊让人赶制出来的。仙绣坊的东西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这虽然只是一张帕子，可价格已然不菲，老太太摸了摸料子便知道这价钱了。
而这卡通人物在这古代是闻所未闻，很是独特。老太太一见之下，果然很是心喜，连连叫好，不迭地同旁边的嬷嬷说：“快赏，快赏！”
一桑拿到了红包，也便默默退了下来，并没有任何恃宠而骄的感觉。
凡臣一见到这份礼物，心中也很是喜欢，便多看了一桑几眼。忽然，一个奇妙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今晚，自己要不要歇在一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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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措手不及
更新时间2011…4…2 14：38：03 字数：2006
这个感觉很奇妙，一旦升起，就再也难以将它压制下去。想想也是，纳了她这么久，居然从未碰过她，好似颇有些不可思议。曾经在意的是她脸上的疤痕，可现在……大不了，让她晚上也一直戴着面纱好了。
凡臣有些按捺不住，甚至有些激动于自己这个想法。正好，珠生端着茶水经过了他的身边，他便叫住了她，低声说：“让你主子准备下，今天晚上我去她那儿。”说完，一本正经地喝起了茶水，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说出刚才这番话让他有多么紧张，简直是莫名其妙。
珠生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茶水洒了出来。她不敢造次，低头称是，便匆匆忙忙地去到了一桑身边。
一桑兀自为老太太喜爱自己的礼物高兴不已，注意到珠生不安的神色，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脸色一沉，问道：“是不是少奶奶……？”
珠生连连摇头，轻声说道：“主子，刚才少爷他让我知会您一声，说，说……他今天晚上会来您这儿，让您准备准备……”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若在以前，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兴高采烈地跑去告诉一桑。可现在，主仆二人相处了这么久，她不会不知道一桑的心思。
果然，一桑闻言脸色大变，头一次有了心慌、不知所措的感觉。她只感觉手脚冰冷麻木，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要去找柳春帮忙，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瞬间，她又否定了这一想法。该怎么开口呢？妾侍服侍自己的丈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一桑的脑子乱作一团，只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还天真地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这种年代，丈夫的一个决定就可以否决自己的一切。既然没有办法，索性也不去想它，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多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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