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放下。”穆坦的眼中划过艳羡。
“嗯。力量可以伤人，更可以护人。从今天起，我凭自己的力量保护我在乎的人。”
目光追随着高塔之下的倩影，他立下誓言。
而暗处，以月为首的神殿信徒们，终于松了口气。
？
☆、第二十六章 再踏征程
？ 费德穆王国建国九百九十三年，华月，初生日。
“我，艾尔索德·费德穆十世，继位成为第三十七世费德穆王。”身披黄金圣甲、手持国王权杖的艾德高声道。
雷鸣般的欢呼声从高塔下传来，冲上云霄，久久不绝。
“太帅了！以后就有艾德这座最大的靠山了！”克丽丝夸张地随着人群一起高呼道，不忘补充，“如果以后能包吃包住，我就对他骗我们这么久既往不咎啦。”
仿佛看到无数黄澄澄的金子在冲她招手，克丽丝顿时笑得连嘴都合不起来。
接着，有三位八阶魔法师为新王施法，让年轻的费德穆血脉继承者能够适应半神之身的力量。
大家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塔之上。
克丽丝也不能免俗。为了一睹三个八阶法师的真容，她伸长脖子使劲儿张望，不一会儿脖子就酸得仿佛要断掉一般。
“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嘛。”她抱怨道。
穆坦露出无奈的笑容。
“好吧，我知道刚才不应该拒绝上高塔观礼的邀请。可是，明明他最想邀请的是洛雅。”克丽丝嘟囔道。
“一会儿还可以去神庙里观礼。”见克丽丝不为所动，穆坦只得道，“你不会想错过的。”
克丽丝神情松动。
穆坦乘胜追击：
“你在吃醋？”
克丽丝满脸的无辜：
“吃朋友的醋就不行吗？”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带头向神庙的方向挤去。
“八阶魔法师都好年轻啊，有两个好像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克丽丝小声羡慕道，“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成为八阶？”
“非常有可能。”穆坦中肯地答道。
克丽丝正要对穆坦的赏识表示感谢，突然，一个陌生的面孔映入她眼帘。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长者，黑色金边法师袍昭示着他八阶大魔法师的尊贵身份。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她捂着额头使劲儿回忆，却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只觉得头痛欲裂。
“不舒服？”穆坦担心地询问。
“没什么，是我记性不太好。”克丽丝故作轻松道，“那个大叔是我们学院的导师吧？”
她满怀希望地望向穆坦。
“没见过。”穆坦诚实答道。
“哦，算了。”克丽丝耸了耸肩。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见穆坦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方向，她好奇地望过去。
洛雅的身边正围着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是曾跟穆坦交手的一班学生乔布·黎曼，另一个，克丽丝这回可以肯定自己没认错。那人不就是在离曼见过的神殿圣徒吗？
乔布一脸自讨没趣地退出了对话，而蒙着面的神殿圣徒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洛雅。
“在下月，王都人士，很荣幸认识洛雅小姐。”月绅士地鞠了一躬，“只是不知道小姐家乡是哪里？”
洛雅一脸的冷漠夹杂着不耐。
“别误会，再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小姐的眸色和发色比较少见，是以好奇一问。”
“东北面。”洛雅给出了简短的答案。
克丽丝噗嗤一笑。不愧是名花有主了，都懒得戏弄一下倒霉的追求者。不过话说回来，神殿圣徒倾慕王上的女朋友，有这个可能吗？
穆坦打断了她的臆想。
“艾德叫我们过去。”
“啊？”克丽丝晃过神来，见艾德已经牵了洛雅的手向他们走来。这一举动瞬时激起千层浪，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他们这边。
艾德他，也太高调了吧？
克丽丝总觉得他自从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整个人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不知道，未来，他们四人还会不会有曾经的日子？
她叹了口气。
“又在胡思乱想。”穆坦的声音传来。
“哪有？”她下意识地顶嘴。
“克丽丝，穆坦，我有话和你们说。”艾德带三人来到偏殿僻静处。
“艾德你不会是想封个官给我们当？这不太好吧，我们还没毕业。”克丽丝讪笑道。
“这个，”艾德尴尬地咳了两声，“克丽丝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的。可我想说的是，因为需要一段时间熟悉宫中事务，我暂时就不去学院了。哎呀，除了看不见美女，真是松了口气啊。”
不知道洛雅做了什么，艾德露出痛苦的表情。
“亲爱的，我刚想问，可不可陪我一起？一日见不到你都是对我的酷刑！”
闻言，克丽丝夸张地叫道：
“不会吧，你自己不来，还要把洛雅拐跑。奇迹队就剩两个，还怎么出去实习啊？”“我先不陪你。”洛雅决然拒绝艾德道。
艾德垮了脸，克丽丝则喜上眉梢。
“实习我也先不参加了。有些事要去处理。”洛雅接着道。
不顾艾德和克丽丝满脸沮丧，她拍了拍穆坦肩膀小声道：
“木炭，剩下靠你自己了。”
穆坦点点头。
克丽丝艾德疑惑地看着他们。这两人又有什么秘密？
“亲爱的，咱们之间还需要有秘密吗？你要处理什么事？我帮你！”艾德不死心道。洛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手指点了点艾德的嘴唇：
“保持距离才能保持新鲜感哟，亲爱的。”
轰轰烈烈转瞬即逝，一切很快恢复了平静。王国易主，并没有给大多数人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譬如克丽丝，她的三年级学院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应莫瑞塔导师的邀请，克丽丝选修了一些结界和魔法双学系的课程。自从有了瓶，魔法和结界对她来说不再是两个独立的概念，虽然不敢说自己参破了全部玄机，但她能利用瓶，将四周自然之力转化为自身的冥想力，已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上课之余，她还与穆坦相依为命地完成了了实习报告，补上由于实习错过的二年级课程和考试，真可谓忙得昏天暗地。
时间，转眼已是九百九十四年的新月。
参加毕业试炼的学长学姐们陆续出发后，他们才被允许参加新一轮的实习。
“我可以了，咱们出发吧。”克丽丝摩拳擦掌道。
看着她少得可怜的行李和跃跃欲试的神情，穆坦不禁怀疑她兴奋的原因：
“你，很高兴？”
克丽丝赶紧收敛，讪讪道：
“这几天运用‘瓶’的力量越发得心应手，我这不是想看看没了艾德和洛雅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吗？”
穆坦闻言，皱眉道：
“对‘瓶’，我们不是很了解，还是少用为妙。”
“知道啦！眉毛皱的跟小老头似的，有那么严重吗？我倒觉得很好用，身体和自然仿佛融为了一体似的，冥想力和感知力大幅度提升！”
对此，穆坦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这是克丽丝真实测验后第二次来到王国西北方。上次几人是直接进入无望森林外围，并没有在西北部的城市逛过。这次，克丽丝好好地见识了一下西北地区的风俗。
“哇，这个面条好好吃！穆坦，你千万不能错过！”克丽丝将一碗土黄色的东西推到穆坦面前。
“面条？”可怜的穆坦低声质疑。
“好像叫‘黄面’。哎呀，你管它是黄面绿面，好吃就行呗。”
穆坦闻言，快速地解决了眼前的面条。
“怎么样？这家百年老字号名副其实吧。”
克丽丝急切地等着来自穆坦的共鸣。
“味道，很特别。”
穆坦面无表情，不太像享受美食的样子。没道理呀，克丽丝沮丧地想。
“小女娃是识货人咧！”
一个挎着弯刀、续着满脸胡须的大汉在两人对面坐下。
“大叔，你也吃过这个黄面？”克丽丝问。
“女娃说笑了，俺们格江人哪个没吃过？倒是你们这些外地人，来格江的不是商人就是当官的，哪会下小馆子来碗黄面咧？”
“大叔，我们不是商人也不是当官的。我是个魔法结界学徒，他是个战士。”克丽丝从来不会自来熟，但这个大胡子让她有种莫名的好感。
“哎哟哟，黄土天，黄土天，这两个娃娃居然这么有来头！看不出，看不出。”大叔突然拍了下脑门道，“黄土天显灵啊！女娃，你们手下工夫怎么样？敢不敢和大叔一起去干买卖？”
克丽丝被这些没听过的词弄得晕头转向。
“什么买卖？”倒是穆坦先开了口。
仿佛战士之间天生有一种惺惺相惜，大叔对穆坦肃然起敬道：
“兄弟，俺是戈壁猎团的格桑牙。团子最近要出任务去无望森林寻人，缺魔法师结界师，当然你这么强的战士我们无上欢迎。任务完成了大家平分赏金，绝对不藏私。”
“无望森林”四个字仿佛触动了克丽丝的神经，她神情奇怪地看了大胡子一眼，又望向穆坦。
穆坦和她对视了片刻，如有所悟。
“成交。在下穆坦，这是克丽丝。”他伸出了右手。
猎团，顾名思义，是由猎人组成的团队。当然，这些不是以猎杀野兽为生的传统猎人，而是有着一技之长、专门在边境捕杀妖魔保护人类、获得赏金以维生的一类人的总称。
克丽丝听说过一些有名的猎团，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一名猎人，虽然是临时的。
戈壁猎团由十五人组成。八个战士，三个结界师，两个魔法师，两个医师，加上穆坦和克丽丝，可谓阵容豪华。
一行十七人在离无望森林最近的塔实镇补给物资后，踏上了征程。
或许是人多底气足，故地重游，克丽丝吃得好睡得香，打仗也有劲儿。穆坦的神情却一日比一日凝重。
经历了几场不算激烈的战斗，一行人已深入到森林腹地。要寻找的几名年轻女子仍是不见踪影。队伍里有了想要撤退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格桑牙咬了口树根，叹道，“食物大概只能再支撑六天。”
克丽丝闻言，闷闷地点头。
突然，口哨声响起。大家赶紧灭火起身，摆出防御姿势：三声口哨，有强敌！
一只三米高的泰坦巨人毫无章法地冲了过来。猎人们很是忌惮，三三两两的魔法攻击和武技攻击试探性地使出。
那巨人并没进攻也没后退，只是嗷嗷地叫着，原地乱转。
被穆坦护在身后的克丽丝觉得有些奇怪。这只巨人和之前她见过的，差太远了吧——无论气势、搏击技能、还是智慧。
她静下心来，尝试用自己这半学期速成的半吊子泰坦语，理解一下这只无厘头的巨人到底要干什么。
“别！”她按住穆坦持枪的右手，才发觉穆坦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五颜六色的魔法打在巨人粗糙的皮肉上，最后，他干脆抱着脑袋坐在地上，任大家随便攻击，只是不断地发出悲鸣。
“先把他弄晕吧，真是个蠢孩子。”克丽丝扶额无奈道。
因为那个巨人一直在用她听得懂的泰坦语哭叫：
“妈妈，你在哪？我疼。”
在克丽丝和穆坦的力排众议下，年幼的泰坦巨人被捕获而不是杀死。
克丽丝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异族打起了交道。
“嗨，我叫克丽丝。你几岁了，能不能先别哭？”她试着用泰坦语劝道。
被绑得像个大粽子似的小巨人不为所动，仍是哭得起劲儿。
弹珠大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如果砸到身上一定很痛，克丽丝想。
“十岁左右的巨人，心智尚未齐全。哭一会儿就好了。”穆坦在一旁安慰挫败的克丽丝。
克丽丝低下头，突然眼前一亮。她回忆洛雅教给她的生命魔法吟唱，双手合十，将“瓶”置于掌中。
柔和的彩色光芒将小巨人包围。他不适地叫了几声后，渐渐安静下来，闭上了双眼。
“死了？”克丽丝赶紧停止吟唱，惊恐地问。
“睡着了而已。”穆坦轻声道。
克丽丝松了口气，看着小巨人，一时感慨：
“赫夏尔动物园有一只老虎，小的时候和猫咪一样可爱，长大了却把饲养它多年的人咬死。这么可爱的小巨人，如果没被抓住，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类会命丧他手。”
穆坦一直不吭声。
克丽丝追问道：
“别说妖魔，人类也有好有坏，也会自相残杀。你说善恶怎么分呢？”
长时间的沉默。克丽丝仍执著地等着答案。
“善恶同源，神魔一体。”
穆坦清晰地答道，那声音仿佛来自远方。
克丽丝闻言，脸色微暗。
这之后，克丽丝成了这个叫“亮亮”的小巨人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