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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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胤阁-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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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晚一点还有些事情,所以可能不能陪你太长的时间。”舞沂对苏慕卿说。
  苏慕卿手中的折扇一摇,道:“都出来了,自然是要不醉不归的。”
  “但是我真的有事……”
  “有什么事,有比跟我喝酒还重要的事?”
  舞沂哑然,心想这家伙千万不要是个酒鬼才好,舞沂最怕别人喝醉,幸好家里面大部分人是不沾酒水的,只有老爹顾祁曾经是个酒鬼,每每喝醉酒总是喜欢胡言乱语,令人恼火得很,后来在阿娘的管教之下渐渐也远离了酒水这一类东西。
  舞沂生怕苏慕卿喝醉之后自己还要扶他回去,误了自己的事情,便瑟瑟试探道:“你喝醉过么?”
  苏慕卿果真是骨子里头有着风雅文人的气质,这句话在他听来,是大有文章的,便回道:“这‘醉’最是有文章可言,醉分心醉和酒醉,酒醉是人皆有之,喝多了便要醉,至于心醉,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醉,若是心醉,无须饮酒,便可乘着醉意达到醉的最高境界之上,这心醉,便是人间常有人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听他说了一席话,舞沂委实是没有听懂,苏慕卿倒是说得兴味盎然,因此舞沂得出了一个结论来:这家伙定然次次喝得烂醉,不仅人醉,心也醉。
  自己一个有着远走高飞计划的人还跟这个注定要醉成一滩泥巴的妖物呆在一起,定然会影响自己的计划,但是另一方面,舞沂觉得苏慕卿这人,倒是挺有意思。
  两人走进魔界的一家小酒馆,魔界的酒馆很多,大多卖的都是烈酒,光是闻一下,那味道都醉人得很,这种魔界酒的特色就像是人间的北方人一般,追求一个猛烈。
  这家小酒馆不大,人也不多,整间房子四四方方的,桌椅板凳都比较矮小。
  魔族好战,自然也就豪爽,喝的酒都是一坛一坛的,拎了坛子,张口就喝,不像是舞沂家乡昆仑丘的酒,不仅酒味淡,还要加一些落梅,秋菊,寒雪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喝的时候也讲究一个风雅,就以自己的二哥顾灵均为例,顾灵均饮酒从来都是有度的,但是对饮酒却是颇有研究,他认为,喝酒该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调酒,蒸酒,往酒水里面撒花瓣,什么样的花瓣撒在什么样的酒里,什么杯子配什么样的酒水,样样都是要细心对待的。
  这样下来,喝一次酒,往往要花费许多的时间,比起魔界这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作为佐菜的花生米都是用吞的,顾灵均更讲究一种他自己发明出来的雅致,面前是好酒,还不能马上就开口喝,要先吟诗或是赋词一首,而后才能慢慢品尝,喝的时候还要小口小口地品尝这酒水的余味,不宜过快。
  舞沂和苏慕卿找了个小凳子坐下,面前是一张矮小的檀木桌子,身着典型魔界服饰的店家见两人找好了位子坐下,便马上上了几坛子好酒,那坛子不小,足以装得下苏慕卿的两个脑袋。
  舞沂愣了愣,自己和苏慕卿谁都没说要多少坛酒,怎么这店家就先上了这么多酒,到时候万一喝不完,难道还可以打包带走?
  然而,在旁边的苏慕卿收了折扇,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一弯,见了他的这个表情,舞沂便知道他定是这家的常客了。
  “这家有些规矩,来这家的人,必须都是要能喝的,这规矩有些像是人间传闻之中的‘三碗不过岗’,却也全然不同,在这里喝酒,喝得了十个坛子,便可免了酒钱,若是喝不了,中途便醉得不省人事,此次的酒钱,便要翻倍来计算。”苏慕卿解释道。
  舞沂心中一冷,完了,自己可是完全不会喝酒的,想起上次在北辰宫那“师娘”请自己喝了一点,自己就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痛心疾首不堪再提的事情来,可见酒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今天自己是要做大事情的人。
  “十坛?你行吗?”舞沂问。
  苏慕卿露出一个满满当当的笑来:“我是这家的常客。”
  这句话其实有两个不同的意思,第一个当然是好的,他是这家的常客,每次都是喝足了十坛烈酒,还能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地走回魔界王宫之中,第二个便是他每次都是烂醉如泥,然后倾家荡产地乖乖奉上双倍的酒钱,再以一副落魄的姿态回魔界王宫。
  舞沂希望苏慕卿是第一种,事实上,苏慕卿看上去也是第一种,舞沂只见他稳稳地拎起一个坛子来,抬头便开始往下灌,他喝酒的时候,轮廓分明的侧脸看起来甚是优雅,尤其是再配上他未经梳理纷乱的发丝,更像是戏本子上面描写的江湖快意恩仇客。
  这家的酒坛子大得很,似是非要把来喝酒的全部灌倒才罢休,然而一坛子下肚之后,苏慕卿脸色自然,依旧如方才一般玉树临风,他转头道:“你也别老看我,我敬你是知己,才带你来这里喝酒,今天的主人公可是你!”
  “我?我们不过初次相逢,你就如此盛情,实在是……”
  恍惚间,苏慕卿第二坛已经下肚了,他依旧是面色不惊,谈笑风生:“谁说你我初次相逢?”
  “啊?”
  苏慕卿拎起了第三个坛子:“你光是知道我老哥苏遣河和我的名字,别的都不问一问,你这样的要是去人界行走江湖,怕是早就被骗得找不着北了。”
  “那你又知道我什么?”舞沂不服道:“你和我也不过就是今天才见面。”
  “我不知你来历,不知你为何会来魔界王城之中,却知道,你这些天都在胡乱转悠,不时还给人家送送餐饮,方才见你心中难过,这才现身来安慰你一下子。”他说得毫不经意,转瞬之间,第三坛酒已经喝光。
  “你怎么会知道……”
  “你定是那没脑子的断袖太子风兮弄进来的,若是换个精明一些的魔界王族,譬如太子中的老大风雩,他若是想要一个好的厨子,当日定然只会让那个会烧菜的一个人进去,只有风兮那个没脑子的才会让你们三人都进来,包括我老哥。”
  舞沂见他放下酒坛子:“你不也是被抓来的?还亏得老苏四处寻你。”
  “这个我们等会儿再说……先说你的事情,我从你来宫中的第一日就开始注意你了,觉得你该是个能陪我喝酒的人,我说过,若你是个男子,定然是个风流快意的好男儿。”
  他几坛子好酒下肚,脸色不变,倒是店家的脸色有些白,舞沂的脸色有些红。
  舞沂不知道,老苏说他是被抓来的,但是瞧他现下这模样,倒像是被请来的,估计有时候他出来胡吃海喝也是拿着某位魔族太子的魔界银票。
  “怎样,我敬你是知己,你也喝一些吧,光我一人喝,有什么意思?”
  舞沂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抬起一坛子,一大口闷下去,竟比那日在曦昭宫中喝的,还要辣上一些,辣过之后,喉咙里面泛起一阵酸苦,比蛇胆还苦。
  这么难喝的酒,苏慕卿竟然喝了几坛!
  “你定然在想这酒难喝,只是酒味如人心,你心是什么模样,这酒便是什么味道。”他开始喝第四坛酒。
  舞沂放下酒坛子:“我不喝酒,翼遥说我一直在逃避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他说得不错,所以我要清醒一些。”
  苏慕卿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坛一坛往下灌,比起舞沂,他才像是个愁绪不堪的,面前这个妖,究竟是怎样一个妖?
  关于他,舞沂只知道几点:他是苏遣河的弟弟,他观察了自己好几日,他是个酒鬼,他暂时应该不会被魔界的王公贵族们拿来炖汤吃了。
  整整十坛子下肚,苏慕卿脸上泛红,“砰”地一声倒在了桌上,一动不动。
  这人不醉的时候怎么都不醉,一旦醉了,倒头就睡,那些个喝多了还能发酒疯的只是介于半醉不醉之间。
  舞沂起身,对着倒在桌上的苏慕卿道:“你倒是个不错的朋友,可惜今日我实在是有事情,今日一走,不知何时再见,再次,只能望君珍重了,告辞。”
  有时候认识和分离,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走了好久,舞沂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名字,映在脑海里面,是他芝兰玉树一般的风雅气度。
  走到王宫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魔界的气候特点就是白日里炎热,到了晚上则阴冷,几阵风吹过来,还夹杂着一丝惊悚的触感。
  想必现在曦昭应该已经跟那些个魔族的王室们大吃大喝了罢。
  舞沂见了迎面过来的翼遥,翼遥已经背好了包袱:“你不是说要走?我等你好久了。”
  她低头:“等我收收东西就走。”
  翼遥嗅了嗅:“怎么一身酒味,喝酒了?”
  舞沂摇摇头:“遇见了一个朋友,便陪他去酒馆,但是我可没喝酒。”
  翼遥向来善于发现话语之中的重点信息,这是一个学习各科知识的好习惯:“朋友,你在魔界有朋友?”
  “怎么,准你在神界有个老相好,便不准我在魔界有个老朋友?”舞沂撅撅嘴,故意逗逗翼遥,想必翼遥该是想起了灵犀来了。
  舞沂摸黑鬼鬼祟祟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这里住了还不到十日便要走了,想想还真有些舍不得,一想自己惨无人道地把一个喝醉的妖怪丢在了小酒馆,舞沂也觉得在这里的经历,着实称不上完美。
  最重要的是,没有最后一睹曦昭在魔界把酒言欢的风姿,想必那场面着实是难得一见,曦昭向来不喜赴宴,今夜却要在这里,同那些魔界的高官们共饮一尊月,舞沂想着他长身玉立,手中拿着小酒杯轻轻晃着,晃够了便一饮而尽的模样。
  走之前想的最后一个人,果真还是他。
  马上就是要远走高飞的人了,现在收拾个东西还要点灯也未免太不专业一些,再说舞沂也没什么要带走的,原本在这里的,让它在这里就是,舞沂不带走什么,也不想留下什么。
  她在漆黑中摸索,屋子的门忽然敞开,门口出现一个黑影,想来是翼遥等得不耐烦了,进来催催自己,舞沂看也没看便道:“再等等,等我找找我带来的那块方巾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门外黑影狭长,脚步却轻盈,道:“本尊从来不等人的。”?

☆、黑夜潜逃

?  看来今夜是走不成了。
  曦昭在月色之下,依旧是一副冰冷深邃的表情,像是寒潭水一般的冷冽,他同舞沂对视着,道:“看来北辰宫太小,容不下你了。”
  这话语本该带着些责备的语气的,但是他说出来,倒像是在调侃。
  舞沂看着他的发丝在月色映照下有微微的光透出来:“你不是在跟那些魔族的王族公子美女们胡吃海喝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曦昭嘴角一扬:“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你又是为什么来魔界?上回见面还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舞沂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但是不大敢问的,顺便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来。
  曦昭眼睫毛蹁跹,眼神闪烁,轻声道:“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你在意我的事情么?”曦昭一半脸映着月色,一半脸在黑暗之中。
  舞沂咬牙:“好像有点在意……”
  他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风姿卓然的模样:“那你猜猜看。”
  翼遥忽然从远处跑过来:“舞沂,东西收好了没有?”
  翼遥过来,看见了曦昭,脸都紫了,幸好是黑夜,看得不大真切,说实话,他过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曦昭缓缓偏过头,见了翼遥,淡然道:“你们当这是魔界十日游?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翼遥看看舞沂,又看看曦昭,极力先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自己说个什么话比较合适,最终,他以木讷的语气说了句:“是啊。”
  曦昭点点头:“那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不想呆了,所以就走啊。”舞沂把头偏朝一边,表现出置气的样子。
  曦昭思索了一下,道:“怎么,嫌魔界的酒比不上北辰宫的?”
  舞沂一旦要赌气,定然事事都要反着来:“谁说的,魔界的酒比北辰宫的好多了!都是大坛子装的!”
  曦昭一副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表情,转过身:“随你。”
  “等一下,你别走,你还没说你来魔界干什么?”
  翼遥在一旁已经是看傻了眼,似乎好些男同胞都对曦昭有些心存畏惧,比如硕青就是其中的一个,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对曦昭心存畏惧,敬而远之,但是女人就喜欢前赴后继地喜欢曦昭。
  曦昭转过身来,话语依然温和:“魔君请我过来小住两日,我总不能不给他面子是不是?”
  他转身离去后,疏忽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留下舞沂和翼遥两个人怔怔地看着。
  魔君让他来,那他在那瑶枻公主的小院子里头坐着同她吟诗作对听她深情地诉说八卦,还对自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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