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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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伊人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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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抿着嘴角一抹苦笑说:“想来是我无忧宫的仇家也未可知。”
  承焱看着她,神色郑重地说道:“你无忧宫的身份只有我与轩宇二人知道。府中众人,就连管家都当你是丘府的小姐。你只管在府中安心。有本王在,这里没人能动你一根毫毛。”
  冰凉的西瓜吃下去,心里却涌出一股融融暖意来。孤星看向承焱的眼里有感动有留恋,却又带着几分了然与决绝,语气怅惘道:“可是无论如何,孤星都是无忧宫的人。王爷也知道,这王妃的名头是假的,无忧宫女弟子才是孤星一生身份所归。无论孤星怎样忽略、否认,它都是真的。”
  “只要这世上没了无忧宫,便没人可以挟制你。这王府便是你终身所归。”承焱语气坚决。
  孤星心中一凉,手上的西瓜便滑落下来。孤星站起来,隐隐可见孤清之气。她亦不相让,说:“孤星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师父相救回无忧宫,并传我一身武艺。孤星才得以成长至今。王爷若要与无忧宫作对,就不要怪孤星与王爷为敌。”
  承焱哀哀一叹,语气中有说不尽的压抑与忧愁,他说:“为何我们不能再如在乌蒙山上一般相处。你我之间,或是冷淡疏离,或是争锋相对,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承焱走上前几步,目光中带着沉沉的伤痛如一头受伤的困兽,戚戚道:“初时我对你身份有所诟病。可现在我想通了,若你是我一生所求女子,所谓身份皆是虚形,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本王对你频频示好,你却一味躲避。抛却无忧宫身份的顾虑,我只问你,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孤星低首,默默无言。良久才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说:“孤星注定这辈子是无忧宫的人。若天下人知道王爷娶了个妖女为妻,王爷不怕天下人的耻笑,孤星却不敢背叛师门,受那千夫所指的烦扰。你我本就注定今生不会是同路人。乌蒙山一会,王爷只当它是前尘往事吧。”
  承焱自嘲般地一笑,有些愤怒地说:“前尘往事,王妃说得轻巧。无论敢不敢,今日你都是我安承焱明媒正娶的王妃。即便你我无夫妻之实,在天下人眼中又有什么两样。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
  长如鸦翅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盈盈泪意。孤星尚不及搭话,承焱恼怒未去,继续道:“无忧宫与我朝廷为敌,作乱多年,为了江山社稷,剿灭无忧宫是早晚的事。如今就算是为了你,本王也志在必行。本王可以答应你,无忧宫众弟子,只要不再作乱,本王可饶她们不死并妥善安置。只要你能留在王府中与我共度一生。即便是赴汤蹈火,拼上性命我也甘愿。”
  孤星青葱般的手指捂上承焱的嘴,着急地说:“好好的王爷说些什么。”
  承焱笑着握紧她的手,脸上是喜不自胜的神情,温言道:“如今也无须问你对我有几分真心了。即便你有一份的真心,我也愿为你拼上十分力气。”
  眼泪再不可抑止地簌簌落下来,打湿了承焱的衣襟。承焱手足无措,心疼不已。边为孤星擦去眼泪边道歉:“是我不好,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你要嫌不解气,多打我几下都成。可别再哭了。”
  孤星泪眼婆娑,不停地抽泣。承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孤星止住了泪意,坚定地说道:“王爷若要剿了无忧宫,为报师门之恩,孤星他日必定与王爷为敌。既然你我注定来日反目,又何必在乎今日是亲近还是冷淡呢?”
  承焱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背过身去说:“敢情本王说了这么多,你全当我是废话。”
  孤星低眉顺首,只不再做声了。
  他的心意,听在耳里落在心里,自己并非没有所感。不然如何会潸然落泪。只是心里害怕得紧。这份感情就像一团滚烫的炭火,即便觉得暖和,把它拿在手心捂在怀里却是万万不能。既然已经能预料到来日的结果,又何必要今日的感动温存来徒增烦恼呢?
  承焱回过头来,良久地凝视着她。那眼神里,有深情也有埋怨,长长地叹了口气,承焱到底是无可奈何,默默转身离开、孤星目送着他离去,一向英武挺拔的他背影如此凄怆而孤独,抑制不住的揪心扯肺的疼,就这么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芳宜端着绿豆汤进来,看着承焱走远的背影说道:“奴婢这才端了绿豆汤来,王爷怎么就走了?”
  孤星却避重就轻地说:“还怕没人喝吗?拿过来我都喝了。”
  芳宜静静地站住,两只眼睛只管乌溜溜地在孤星身上打转,了然于心,说道:“小姐又跟王爷吵架了吧?”说着从托盘上把一碗绿豆汤放在孤星手边的小几上。
  “即使粗笨如奴婢,亦看出了王爷对小姐有情。而小姐,也未必对王爷无心吧?”芳宜语气柔柔,却如投入波心的一枚石子,荡起涟漪无数。
  芳宜眉头深锁,放下手中的托盘,执起孤星的手说:“小姐,虽说您不是我的亲主子,可奴婢跟你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些日子以来您怎么对奴婢的,奴婢都记在心里。您对府中的丫头奴才们都可一视同仁,为何偏偏对王爷如此冷淡呢?”
  不等孤星作答,芳宜已接下去说:“要我说,小姐您就是怕。怕自己越靠近王爷,您的一颗心,就不是您自己的了。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姐您已嫁给王爷为妃,这一辈子就是这王府的女主子了,与王爷恩恩爱爱地过日子不好吗?奴婢不明白小姐在顾虑什么?”
  孤星心中如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只觉得沉重不堪。自己又何尝不想过平凡人的恩爱日子呢?只是这样的日子对自己来说是个奢侈。除非自己背叛师门,不顾师父多年的养育之恩。
  “芳宜,我与王爷的这桩婚姻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是万万不能爱上王爷的。不,是不能爱上任何人。至于这王府,也不会是我的久留之地。”
  孤星语气至诚,芳宜却惊讶不已。
  “小姐要去哪里?小姐把奴婢带出丘府,对奴婢来说有再造之恩。您去哪儿,奴婢这辈子都会跟着您。”芳宜眼中含泪,语气激动而急切。
  孤星心中感动,反握住她的手说:“芳宜,恐怕我不方便带上你,不过他日就算我要走,也一定会安排好你的出路,不会让你一人留在这王府中。”
  “这些日子以来,奴婢伺候小姐。总觉得小姐待人极好,可就是神秘莫测。尤其是说到与自身有关的事情时总是三缄其口。难道小姐有什么话不能跟奴婢说的吗?”芳宜问道。
  芳宜这一问把孤星带入了回忆之中。无忧宫的生活一幕幕在自己的脑海里鲜活。十数年的刀光剑影、九死一生,自己一颗心就像反复在油锅中煎熬着,年纪轻轻便觉得倦了、累了,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芳宜紧盯着孤星,见她秀气的眉头蹙起,似乎十分纠结痛苦。于是开口道:“对不起,小姐。奴婢冒犯了。”
  孤星摇摇头,说:“芳宜,我有我的难处,不说是为了你好。我情愿你只记住现在的这个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芳宜偏了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再问了。
  

  ☆、疏远

  跟芳宜说了这许多,虽然她不见得就明白,可到底也算是倾吐了。只是噬心蚀骨的疼痛犹存,一颗心又累又倦。孤星长叹一声,起身写了一封书信放入袖中,便往后院角门走去。
  角门边上,一名侍卫带了孤云早已等候在那里。孤星走近,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便乖觉地走开。
  “师姐。”孤星一声唤,未语泪先流。
  承焱不知为何并未跟孤星说起自己假冒银铃之事,此次放行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不让提。孤云心下稍安,握住孤星的手,垂了头惭愧道:“师妹。师姐无能,没有办好这趟差事。倒连累你为了救我受苦。”
  “师姐可别这样说,我二人还分什么彼此。若不是为了顶替我,你也不会来到这王府里。”孤星怕她心中难受,开解道。
  孤云脸上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堆出笑容来回道:“都是师命难违,这事就不提了。”
  孤星见她不想多说,以为她为此事过意不去,也不再多提。从袖中拿出那封书信递给孤云说道:“师姐,我眼下还不能脱身,特在此修书一封回禀师父。也在这上面为你向师父求情。但愿师父看在我取得藏宝图的份上,不会为难于你。”
  孤星不知孤云已向承焱供出无忧宫之事。只当她是单纯地执行任务失败。无忧宫虽然势头正足,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歪门邪派,却也难保手下弟子执行任务万无一失。通常这样的情况,慧茹宫主也只是惩戒一番也就过了。毕竟此事甚重,孤云又被捕,孤星怕她回宫会受重罚,才特意修书向慧茹宫主求情。
  听孤星提起慧茹宫主,孤云心中也是万分忐忑。自己亲手绘制了无忧宫的地图给承焱,不知师父是否已经知晓此事,此等背叛师门之事,若是被师父知晓了,自己哪里还有得活?只是这事,自己也不敢跟孤星开口。
  收了书信,孤云却是面色惨淡,心事重重。
  孤星看出她的异样,问道:“师姐是否有心事?”
  孤云踌躇再三,为了保命还是决定向孤星坦白:“师妹,安宣王的酷刑实在是惨无人道。我被捕时熬不住,已将宫中事宜告知于他,并且亲手绘出了咱们无忧宫的地图。师父若知道,我便没有活路了。因此,这无忧宫我是万万不能回的。”
  孤星听到后面色惨白,却也不忍心责怪孤云。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熬得住苦刑?很快镇定下来,说道:“不,师姐,你不能不回无忧宫。你若不回去,师父追查下来此事早晚会暴露。况且,无忧宫弟子遍布天下,仅凭一己之力,你又能逃到哪里呢?现下师父是否知晓还未可知,安宣王将你被捕的消息昭告天下,却也并未提及你招供之事。因此你回宫,兴许还能瞒得过去。”
  孤云一脸畏惧,摇头不止,说道:“师父的厉害你我二人自小领教,咱们的事何时能瞒得过她?我若回去,必死无疑。”
  孤星冷静分析道:“可是,师姐你若逃走,被师父找到也是必死无疑。离你招供也有好些日子了,安宣王一直未攻打无忧宫,想必是心有顾忌。只要他不轻举妄动,即便师父疑你,你也可推说此事是假。我在王府中设法拿回那张地图,毁灭了证据,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孤云想了想,孤星这办法倒也还可行。眼下也只有这法子可供一试,兴许还能保命。
  孤云点点头,说:“好吧,就按师妹你说的办。”
  孤星攥紧了孤云的手,说:“师姐别担心,我已在信中替你求情。咱们里应外合才拿回了藏宝图,因此你此次任务也不算失败,只是难免会受些皮肉苦。王府里一切有我在,无论于公于私,我定会设法毁了那地图。”
  知道孤星一向说话算话。她向来面冷心善,承焱若大举进犯,无忧宫众弟子定会遭殃。就凭着这一条,孤星也会拼尽全力夺回那地图。
  “师妹你多保重,我先走一步。来日无忧宫见。”孤云辞行道。
  孤星十分不舍,心中却也明白孤云不宜在此地久留,于是含泪作别,说道:“恕师妹不能远送。师姐若有何事,一定要想办法告知于我。”
  孤云点头应下,转身出了角门。孤星一动不动,盯着那一抹身影渐渐消失在合起的角门外。孤云年长于她,自小在无忧宫中便对她颇多爱护看顾。于她而言,孤云便如长姐一般,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对她的眷恋,不舍,到底化作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半月过后,宫里传来好消息,太子妃顺利生下了一名男婴。这是宫里的第一位皇孙,皇上高兴得不得了,不仅宴请了王孙贵戚,连文武百官也一齐有邀在内,在这位皇长孙出生三天后便在宫中大摆筵席。
  承焱与孤星自然也是要参加的。想到这里孤星不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自从上次在疏星阁承焱负气而去之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如今就连这样的消息,也是差了人来相告。想起前一段时间,他总是借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无事便往疏星阁跑。
  孤星不禁要嘲笑起自己的反复无常来。他来时,自己总是不理不睬,把他往外推。现下他不来了,自己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他。虽然知道不该报这样的期望,心里却总想着能见一见也是好的。
  甚至于,一阵风吹,一阵门动都能让心里一起一落,呆呆出神好久。
  脑后一阵急痛把自己拉回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姣好的自己此时痛得咬牙切齿。不禁转过头带了些责备的语气对站在身后梳头的芳宜说:“芳宜,怎么回事?”
  芳宜满脸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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