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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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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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你没有和他说话啊!”周少瑾望着和她们坐的船擦身而过的那些大红灯笼,道,“池舅舅为人很好的,也愿意帮人,就是人看上去有点冷。”
    “何止是有点冷。”程笳回过头去,望着远处一艘官船上点起的数十只大红灯笼,喃喃地道,“我觉得他很有点冷……”她说着,突然叫嚷起来,“你们看,那边,那边,有艘画舫。”
    周少瑾和周初瑾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真有艘画舫。
    精致的琉璃窗,灯火通明的各式灯笼,时隐时现的人影,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吸引了江北楼边的很多人。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画舫?”程笳艳羡地道,“要是能坐着游次莫愁湖我就不枉此身了。”
    说得她好像马上要死了似的。
    周初瑾忙对着西天拜了拜,道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周少瑾和程笳不由大笑起来。
    下了船,她们上了马车。
    此时已是亥时,周少瑾有些担心宵禁。
    到城门的时候她撩了帘子看。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子平,他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身边是辆和他们一样的黑漆平顶马车。
    城墙上垂下一个吊篮,秦子平从怀里拿出块令牌式样的东西放在了吊篮里。
    城墙上的卫士看了一阵喧哗。
    过了大约快一柱香的功夫,城门边的侧门打开了。
    秦子平身边的马车率先入城,飞驰而去。
    随后跟着的是姜氏他们坐的马车,接着是周少瑾坐的马车。
    马车进城的时候,周少瑾看见秦子平和那个来给他们开门的小旗正笑盈盈地说着什么,看那模样应该是非常的熟悉。
    程家既然有这样一块令牌,当初朝廷下旨之前怎么就一个也没能逃走呢?
    不会是池舅舅离开了程家,把这块令牌也带走了吧?
    周少瑾在心里琢磨着。回到九如巷才发现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还都没有睡,正等着她们问去浦口下小定的事。
    送走了顾家大太太的姜氏奔波了一天却依旧神采奕奕,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在何家的见闻:“……何家大小姐不愧是弟妹亲自相中的,人长得漂亮不说,瞧那性子也好……何家太太毕竟旅居京城,是见过世面的人,做事也是大气……我们去下定,可是什么也没有说,爽快得很……这门亲事可结得真好……”
    周少瑾几个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姜氏说完,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见事情非常的顺利,高兴得不得了,要请姜氏用了夜霄再回去,还好姜氏惦记程泸,婉谢了半天也没能推脱掉,邀了明天摆谢媒宴,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这才送了姜氏出门。
    一番折腾,周少瑾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寅时(凌晨三点)了,结果第二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连声喊着“糟糕”,让听到动静进来服侍她梳洗的春晚快打了水进来。
    春晚笑道:“今天一早大太太交待了,说大小姐和二小姐昨天辛苦了,让我们不要把两位小姐吵醒了。”怕周少瑾不安,道,“大小姐也还没有醒呢!”
    周少瑾长吁口气,重新躺了下来。
    她想起昨天和池舅舅在船上时的情景。
    虽然看不出来池舅舅是否对她有好感,但池舅舅和她说话,看见她很温和地笑,应该不讨厌她吧?
    这也算是个良好的开端了。
    但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
    周少瑾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她嘀嘀咕咕地起了床,程笳跑了过来,道:“你答应我的两个荷包呢?“
    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
    周少瑾道:“给你秀荷包没问题,但你得告诉我是给谁的?我总不能给个女孩子绣个马上封侯吧?”
    “我也不知道给谁。”程笳有些气恼地道,“我娘只说让我给她绣两个荷包她好送人,其他的就全是些绣荷包的事了,我本想请人在外面花大价钱买两个回来的,可我娘非要我亲手做不可,我就说,要不我就来找你,我娘只是把我骂了顿,却没有说不准你帮我做,我寻思着是不是我娘要在谁面前显摆,所以想我拿了你的绣品去冒充……”
    “这样你也答应啊!”周少瑾服了她了,道,“我让施香帮你绣,你到时候就说是我绣的,你母亲也拿你没办法。”
    她有点怀疑这件事与何风萍的母亲为程笳做的媒有关系。
    程笳犹豫道:“这,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周少瑾毫不畏惧地道,“你只是让我做荷包,又没有说让我亲自给你做荷包!”
    程笳哈哈大笑。
    周少瑾道:“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那你的报复心好强哦!”
    两人开着玩笑,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周少瑾每天下午还是在碧寒山房里抄书,中午和晚上去请安。
    等到程诰的婚期定下来,周少瑾在寒碧山房里看到程池的机会突然多了起来——有时候程池要和母亲下棋;有时候程池在正房后面的竹林里练太极剑;有时候只是擦身而过。
    周少瑾就像个饥肠辘辘的人,看着眼前的红烧肉却没有办法下筷子。
    多好的一些机会,就被她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她在心里感慨,却不知道只要程池在场,自己都会有意无意地多逗留片刻。
    这天她去向郭老夫人辞行的时候,又看见程池陪着郭老夫人在下围棋。
    他轻松地落着子,神色悠闲地喝着茶。
    郭老夫人的面色却很是凝重,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却像夏天似的,额头不时地冒出汗来。
    周少瑾虽然不懂围棋,可就凭两人的神色高低已见。
    她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等着郭老夫人把棋下完或是无意间抬头看见她。
    程池看着面色微凝,突然问周少瑾:“你会不会下围棋?”
    周少瑾摇了摇头。
    程池微讶。
    周少瑾的脸胀得通红。
    围棋要两人才能玩,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通常都只是一个人。所以两个人或是两个人以上玩的游戏,她都不会。
    她可不想让程池误会她很傻似的。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郭老夫人已经眉头紧锁地朝着周少瑾挥了挥手,道:“别吵!”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下棋(粉红票1740加更)
    周少瑾连忙噤声。
    程池却颇有些无奈地道:“娘,这是个残局,您还是别想了。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而且周家二小姐也该回去了。”
    “我早就看出来这是个残局了。”郭老夫人擦着额头的汗,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道,“我是在看你怎么把我引到这个残局里来的……你的棋艺越发的精进了……”老人家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程池就拂了棋盘。
    郭老夫人不悦。
    程池道:“您年纪大了,本就不应该多思多虑,以后还是别下棋了。”
    郭老夫人笑道:“我让你搬到了寒碧山房,总不能看着你整天无所事事的吧?你也就这点爱好,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
    程池就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恍然大悟。
    原来程池问她会不会下棋是想她陪着他下棋,让郭老夫人解脱出来啊!
    可她真的是一点也不会啊!
    周少瑾又悔又恨。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跟着沈娘子学下围棋了。
    她立刻自告奋勇地道:“池舅舅,您可以教我下棋啊?我反正这些日子除了抄经书,也没有别的什么事。”
    实际上,她的准备送给姐姐的观音像刚刚画完,就要开始配线了。
    可观音像她可以随时抽空再绣,和程池接近的机会却是转瞬即逝的。
    郭老夫人不由击掌,笑道:“如此甚好——少瑾可以每天下午来抄半个时辰的经书再下两盘围棋,全当劳逸不误了!”
    周少瑾笑盈盈地点头。
    程池却误会了——现在的人多很谦虚,很多围棋的大国手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都说自己“略通皮毛”甚至是“不太懂”。
    或者周少瑾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笑道:“娘,这下您放心了吧!若是我无聊。就教周家侄女下棋好了。您就别管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郭老夫人笑眯地点着头,很是欣慰。
    程池就对周少瑾道:“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我们下盘棋你再去抄经书。”
    在他看来,费脑子下棋,享受抄字的过程,这才是真正的劳逸两不误。
    周少瑾欣然应允。
    晚上回来去沈大娘那里。
    沈大娘听说她要学围棋。颇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而是笑道:“你既然感兴趣,那明天晚上再来吧!”
    她明天下午就要用了。怎么能明天晚上再来!
    周少瑾笑道:“我听说前朝之前是十七道棋盘,现在是十九道棋盘,您给我讲讲为什么现在是十九道棋盘吧?”
    沈大娘沉默了片刻。
    这要是搁在别处,不拜师就想跟着她学棋。她肯定早把人给撵走了。可现在,她是程家请的女先生。学生说要跟着她学棋,她就得教……何况程家向来待她不薄,课程也安排闲散,她若拒绝。不免让人觉得她有些不识抬举。
    “也好。我今天就给讲讲什么是围棋。”沈大娘说着,转身去搬了棋盘拿了棋子过来,“据先秦典籍《世本》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这是关于围棋的起源……《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载:‘卫献公自夷仪使与宁喜言,宁喜许之。大叔文子闻之,曰:……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夷定乎?’这是史书上第一次正式的记载围棋……魏晋之时,仿周天之度数,围棋为三百六十一道,制十九道棋盘……很多大国手著书立说,最有名的当数《石室仙机》、《仙机武库》、《适情录》、《三才图会棋谱》等……当朝计相宋景然、内阁首辅袁维昌、兵部侍郎洪绣、工部尚书曲源等都弈棋高手……你看,这棋盘上共有九个小圆点,每个小圆点都在九九之数上,称做‘星’,最中间的这个称作‘天元’。棋盘的每条边线叫做‘第一线’,紧挨着第一线的叫第二线……”
    她耐心而又细致地向周少瑾讲解着围棋的基本规则,什么叫“吃子”,什么叫“打劫”,什么叫“作活”。怕周少瑾不懂,还一边讲解,一边在棋盘练演。
    周少瑾听着松了口气。
    沈大娘讲的她之前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些,此时再具体的单独为她讲解,她不仅听得懂,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想到其他的问题,不免让她兴致勃勃,觉得下围棋实际上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沈大娘给她讲了快一个时辰,眼看着各房都要落锁了,这才打住了话题。
    周少瑾向沈大娘道了谢,承诺明天晚上再来。
    沈大娘笑着应了,让身边服侍的丫鬟送她出了门。
    第二天下午,周少瑾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往寒碧山房去。
    郭老夫人还在休息,程池当然还没有到。
    春困春困,当值的大丫鬟珍珠都上眼皮和下眼此打着架,昏昏欲睡。
    周少瑾不由在心里嘀咕。
    说让自己早点来,他却不见影子……
    她悻悻然地在茶房里喝茶。
    直到她喝完了第四杯茶,程池才姗姗来迟。
    周少瑾忙从茶房里走了出来。
    程池颇有些意外,拿出怀表来看了一眼,笑道:“下棋不过是个消遣,你不必这么紧张。我有时候有事,不是每天都会过来陪下棋的。”
    所以说人到无求品自高。
    她有求于池舅舅,只好看他的眼色行事了。
    周少瑾暗忖着,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池和她往厅堂去。
    迎面碰到了碧玉。
    程池问碧玉:“老夫人在干什么?”
    “老夫人刚刚醒了一会,喝了口茶,又睡了。”碧玉恭敬地道。
    程池想了想,对周少瑾道:“那今天我们就不下棋了,你回去抄经书去吧!”
    怎么又变了卦?
    周少瑾不解。
    程池解释道:“我是怕老夫人心生不安。”
    也就是说。他这是在哄郭老夫人玩呢!
    周少瑾忙道:“那您忙您的,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跟着您学下棋!”
    这小丫头倒乖巧。
    程池满意地颔首,吩咐碧玉:“等老夫人醒了,你就去跟我说一声。”
    碧玉恭声应诺。
    周少瑾去了佛堂抄经书。
    那天郭老夫人睡了一个下午,她就抄了一个下午的经书。
    次日,林教谕的夫人来拜访郭老夫人。
    接着程池去了藻园。
    又一日,二房识大奶奶请了家里的女眷去赏牡丹。
    周少瑾没有去。
    她在家里绣那副观世音持瓶像。
    这次过了七、八天。眼看着进了二伏。周少瑾把给父亲生辰做的两件夏衫托马富山家的送去了保定府,寒碧山房那边才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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