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终点时，总会问自己，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另一条路，结果会不会更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没人知道，因为，人生真的不能重新来过。
肖遥受端木橘一番凄楚自白的感染，心有所动，忍不住柔声劝道，“前尘过往，又何必再费心纠缠呢？善缘也好，孽缘也罢，过去了就过去了。凌前辈毁了你的容貌，你用二十年的时间谋划报复，到头来，你伤了第五刖不假，最终伤的最深的，却是你自己啊！”
闻言，端木橘眸光骤然亮起，看向肖遥，“大人，你说什么？”
肖遥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倒叫她不知从何答起。
肖遥没有应对，端木橘却是喃喃自语，“过去了，就过去了……”端木橘重复几次，长舒口气，悠悠一笑，这笑容并没使她面目狰狞，反而在她脸庞蒙上一层温润光泽，叫人看了舒心惬意。
端木橘点点头，“罢了，罢了。凌羽，我这一辈子想的都是如何报复，如何叫凌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如大人所言，伤的最深的，是我自己。是我心中的怨恨痴迷伤了自己。”她微微转头，眸光瞟向凌羽，“其实，咱们俩，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斗了那么久，我早就累了，你呢？”
凌羽不知道为何端木橘的转变如此之大。但是，端木橘抛出的问题，正点中了她的心事。凌羽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累！很累！”
“既然你也累了，那我们放下心魔，岂不是更好？”
“放下心魔？”凌羽不解的重复道，手上的双锏却是从端木橘脖颈缓缓撤了下来。
端木橘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郑重的递给楚尘，“用黄酒煎服，三朝即可解毒。”
楚尘接过，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替第五刖解毒，连声谢谢都忘了说。
端木橘看向肖遥，“今日幸得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从今以后，世间俗事再难入我心，我，要进山求道去了。”
肖遥愣怔在原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端木橘此举却是触动了凌羽，她似乎也有所领悟，沉声说，“明日清早，我与你一同上路。”
什么？
肖遥难以置信的看看端木橘，再看看凌羽。方才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这么会儿功夫就成同游天下的小伙伴了？
见肖遥满脸的难以接受，端木橘和凌羽不约而同的笑了。端木橘向肖遥双手合十，“悟道，只在刹那。个中滋味，玄妙无比。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肖遥连连摆手，“别，别谢我，我什么都没做。”说着，讪笑几声。
第一百章 烤土豆
更新时间2016…4…26 20：59：46 字数：1914
肖遥怎么也不会想到，令她头痛的凌羽和端木橘二人在次日一早同乘一驾马车消失在漫天朝霞之中，一起去寻找生命最终的归属去了。
“老天爷的安排还真是高深莫测，叫人捉摸不透呢！”肖遥低声喃喃，随风落进林仵作的耳朵里。
“天意不可违！谁能想得到仇敌似得两个女人有朝一日携手而行？”林仵作说罢，眸光瞟向身侧的任捕头。
任捕头轻笑，“这个啊，你得问咱们大人。”
感受到来自林仵作和任捕头的灼热目光，肖遥尴尬的垂下头。这事儿她也没想到，对她来说不过是寻常几句劝慰的话，可听在端木橘耳朵里，就有了更深的含义。
肖遥摆摆手，转过身，“走吧，回衙门！宇文靖的案子还没头绪呢！”
提到这茬儿，任捕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大人，忘了跟你说了，荣侯怕是这几天就要来咱们武昌县，彻查宇文靖一案。”
肖遥挑眉，面带不悦，“这什么时候来的公文？我怎么不知道呢？”顿了顿，“荣侯怎么总来我这一亩三分地儿搅和，怎么就显着他能耐了？”冷冷丢下后半句，背着手快步而去。
任捕头和林仵作对视一眼，望着肖遥烦躁的背影不约而同的绷紧了下巴。他们心里清楚大人这是冲着荣侯不是冲着他们俩，也不是冲着宇文靖悬而未决的案子。
华毋庸活的就是这么局促，大清早的刚说起他来，没到中午他就轻车简从的进了武昌县衙。
身后还跟着哭脸的任耀阳、任平月。这段时间，他们哥俩回武昌县的次数比前三年加一起的都多。
倒不是他俩不爱回家，就是每次来回的路上，华毋庸都没完没了的吐槽肖遥几本破书就把皇上迷惑住了，一定是妖孽之类的，他俩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自从收到华毋庸的龙凤玉佩，肖遥对华毋庸的态度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俩人碰了面，肖遥规规矩矩的行礼，华毋庸也客客气气的叫她免礼。可这俩人的互动看在旁人眼里，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不舒服。
为了查案方便，华毋庸还是住在东跨院里，跟肖遥对门而居。
入夜，秋风凉如水，吹得院里树叶沙沙作响。
肖遥裹着披风四仰八叉的坐在床上，剥开烤的喷香的烤土豆，吃的特别开胃。阿错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小声提醒，“小姐，慢点儿吃，也没人跟你抢，别噎着。”说着，把水递到肖遥跟前。
肖遥腾不出手来接，用下巴指了指床沿儿，“放那儿吧，我一会再喝。”
阿错依言放下，声音压的更低，“小姐，侯爷到底住在咱院里呢，咱们还是得……”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敲笃笃敲窗户，任耀阳的声音随即响起，“那个，大人，请问您……”语气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似得，“大人，请问您是在吃烤土豆吗？”说完，好像长长吐了口浊气。
阿错纳闷，肖遥了然的叹口气，“准是那位侯爷闻着味儿了，去，把剩下的都给耀阳！”说是全给，肖遥伸手又从盘子里拿出俩来捂在怀里。
阿错抿嘴一笑，推开窗，把装了四五个烤土豆的碟子递给任耀阳，“给，拿去！”
窗户推开，屋里昏黄的灯火映在任耀阳脸上，显得他更加不自然。伺候这么个贪吃的主子，也不是轻松的差事。
任耀阳低声道了声谢，端着碟子小跑回屋了。
阿错关上窗子，捂着嘴不住偷笑。
肖遥早给她剥了个土豆，“给，快吃吧！今天火候正好，一点没焦还特香甜。给他吃，真可惜了。”
阿错接过来，心不在焉的回道，“嗐，小姐，你就当是贿赂荣侯了吧。送几个土豆就能哄他高兴，算起来，还是咱们赚了呢！”
到底吃人的嘴短，次日一早，吃了肖遥几个烤土豆的华毋庸神采奕奕的坐在石桌旁，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小点心。
见肖遥推门出来，华毋庸热情的指了指他对面的空石凳，“肖大人，请坐。我们边吃边聊。”
风刮了一晚上，早晨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肖遥抬头看看蓝的不像话的天空，认命的坐下，望着摆的满满当当的一桌好吃的，有点怀疑华毋庸是不是肚子里有虫？
华毋庸似乎不知肖遥的腹诽，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道，“肖大人，宇文靖的检尸记录本侯已经看过。肖大人一定对宇文靖内脏的情况大为不解吧？”
诶？肖遥抬眸，听华毋庸的意思，他好像有头绪？
肖遥点头，“宇文靖内脏的情况，下官确实闻所未闻。还望侯爷不吝赐教。”
华毋庸对肖遥谦恭的态度极为满意，想故意卖关子似得夹起一块银丝糕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了，这才抹抹嘴，沉声道，“世上能把宇文靖身上发生的事解释清楚的，恐怕就只有言墨居士了。只不过，他早就不理世间俗事了。不过，好在他留下一本《解惑集》。”
肖遥蹙眉，想起了李大夫给她看的那本破破烂烂的孤本，据李大夫说他收藏的那本可能是世上仅存的一本了。但不知华毋庸提到的又是哪一本。
肖遥并不惊奇，反而若有所思，华毋庸试探问道，“难不成大人读过《解惑集》？”
“哦，只是匆匆略过几眼而已。而且书中也并没有详述宇文靖的症状，所以……”
华毋庸了然点头，“那肖大人看的一定是言墨居士手书孤本。皇宫里还有一本拓本，保存的相当完整。本侯来武昌县之前已然通读。而宇文靖的症状，正正跟他兔圣的头衔紧密相关……”
第一百零一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更新时间2016…4…28 19：14：20 字数：1426
肖遥蹙眉，满脸不解的盯着华毋庸，“宇文靖是以画兔闻名天下的画师，这……有什么问题？”宇文靖不过是用自己的画技换得了名利而已，怎么会因此而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
华毋庸故意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
肖遥见他有心吊着卖，也不追问，拿起筷子话题一转，“这银丝糕还真是精致呢，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着，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肖遥起来洗漱完原想着出来吃早饭的，连口水还没喝上就被华毋庸缠住聊案子。虽说这银丝糕松软香甜，可吃多了到底还是觉得噎得慌。
肖遥一连吃了好几块，再多吃一块都不能再继续保持刻意营造的优雅形象了。
她放慢了咀嚼速度，郁闷的合计怎么才能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台阶下，就听华毋庸娓娓道来，“宇文靖之所以成为兔圣正是因为《魔经》上的一种秘术。这种秘术可以迅速提升他的画技，并且可以使他长时间保持巅峰状态。这也正是宇文靖可以屹立画坛几十年不倒的原因……”
“直到他儿子宇文断崭露头角，他才……”肖遥放下筷子，眼睛腾的一亮，“那么，也就是说宇文断和宇文靖一样，都是用了《魔经》上的秘术，才名扬天下？”
华毋庸被肖遥打断话头也没不耐烦，好脾气的点点头，“很有可能。说是秘术，其实更类似于养蛊。这种蛊是可以同脉继承的，也就是说宇文断可以从宇文靖那儿继承下来……”
听到这，肖遥坐不住了，撂下筷子，猛地站起身，“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找宇文断问个清楚！”
肖遥这些天一直都没找宇文断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没有把握宇文断会对她知无不言，现在手上有了秘术这个筹码，势必能撬开宇文断的嘴。
华毋庸没想到她这么急性子，对她笑道，“现在还早，吃过早饭再去也不迟。”
肖遥这才讪讪的坐下。她差点忘了，或许是受了父亲被杀的刺激，宇文断这几天卧病在床，太早去了确实不大合适。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秋风吹着，肖遥隐隐觉得她和华毋庸同处时的气氛好像从没有现在这么和谐融洽。
她努力将脑子里这股莫名其妙的想法挤出去，就听华毋庸慢悠悠的说，“不知本侯送的礼物，肖大人喜欢吗？”
礼物？龙凤玉佩？
肖遥想都没想，“哦，早埋了！”
“卖了？”华毋庸挑眉。那可是皇上替他送的，这小子说卖就给卖了？“卖了多少银子？”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小子准保得卖赔了。
肖遥这会儿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这张破嘴，怎么张口就来啊？！脸上陪着笑，“不是，侯爷不是。没卖！没卖！我是说……我是说……”
“我们大人是说啊，侯爷送的东西得好好收着，恨不得挖个坑埋起来才保险，所以命奴婢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了。”阿措适时出现，后半句还不忘压低了声音，她手上捧着的锦盒里放的正是那两块玉佩。
来到华毋庸跟前，阿错把锦盒打开，亮给华毋庸看，“侯爷，您瞧，这不好好的在这儿呢！大人平时舍不得戴，宝贝着呢！”
华毋庸一看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对龙凤玉佩，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这对玉佩是前赵时的物件，搁到现在都二百多年了，皇上还真是舍得，大手一挥就赐给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令。华毋庸眯起眼，仔细打量面前的肖遥，说不好用不了三五年，皇上就能把这小子调回永安。
或许，下一个皇城新贵就是面前坐着的肖遥！
华毋庸脸色忽明忽暗，眸光阴沉。肖遥和阿措对视一眼，拿不准华毋庸到底琢磨什么，她两也都不说话，忐忑不安的闭嘴等着。
静默半晌，弥漫在三个人之见的空气都能尴尬的拧出水来了，华毋庸的唇角牵起，“肖大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呼——
肖遥暗暗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扭脸吩咐阿错，“快收起来吧！”像是怕玉佩吹风得风寒似得，赶紧把盒盖盖上。
“是！”阿错笑吟吟的拧身走了。
华毋庸再看肖遥时，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第一百零二章 消失的宇文断
更新时间2016…4…29 20：09：57 字数：1948
肖遥转过头正对上华毋庸意味不明的目光，有点心虚，正寻思着找个什么话题把这茬绕过去，抬眼瞧见任耀阳满面焦虑的一路小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