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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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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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林昭见过欧阳公!”林昭快步上前,在门口施礼,眼前之人定是欧阳修无疑。

欧阳修转身哈哈一笑:“老夫懒怠,不曾出迎,你不介意吧?”

“哪里?能见欧阳公一面已经是荣幸了,夜寒露重,怎敢再劳动大驾!”林昭这才注意到,这位文学泰斗年纪六旬左右,须发半白,额上的皱纹很深却并不显得苍老,那种沧桑给人一种厚重感觉,是经历丰富的象征。目光温和又显得深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平易近人。

欧阳修笑道:“子固(曾巩)来信提及出使辽国经历,对你赞赏有加,称是少有的青年俊彦,老夫不由好奇,想要见上一见。今日偶然瞧见那匹白马,猜想着可能是你,才让家人冒昧一问,果真不错……既然途径青州,就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

“欧阳公客气了,在下荣幸之至!”林昭不由感慨,看来白龙的吸引力确实高,这么容易引起注意……前些天是那嚣张跋扈的王族仆人,今日又是欧阳修,白龙俨然快成为自己的形象代言马了……

欧阳修笑道:“听曾巩说起你来辽国的经历,机智勇敢,不错……”

“欧阳公谬赞了!”林昭表现的十分谦虚。

这声称赞要是传出去,林昭绝对是代表性的青年俊彦,必将名声大噪,广受青睐与赞赏……谁发话人是泰斗欧阳修呢,当然了,他要是说一句不好的评语,差不多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好了,子固的来信让老夫心生好奇,所以才请你过来喝杯茶。老夫知道你行程匆忙,身负重任,也就不让你喝酒了!”

林昭讶然道:“欧阳公知道我去做什么?”

欧阳修笑道:“你是陛下和朝中大臣们看好的人物,本该在汴京接受封赏的,却出现在此处……途径青州东去,是要去哪里,一目了然。”

也是!林昭转念一想,朝中关于阿云一案争论不休,欧阳修是何等人物,虽然不在汴京,但此事他肯定是了如指掌!那么他叫自己只是偶然,还是有什么见教呢?

“晚辈接下如此重任也是忐忑不已,请恕冒昧,欧阳公可否赐教一二?”林昭沉吟片刻,直白讲出一句,也算是试探欧阳修的目的。只是班门弄斧,还真有些尴尬。

说实话,欧阳修对林昭有兴趣,完全是因为曾巩的书信,对林昭甚赞赏。故而不禁好奇,徒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杰,眼高于顶,没几个人能看在眼里,何以对这么年轻书生如何看中?兴许是年纪大了,恰好遇到了便想要见一见……

见面之后,倒也没有失望,林昭英俊潇洒,谈吐得体,谦逊有礼。何况皇帝能派他出使辽国,现在又前往登州,也足可见此子非同一般……

不止如此,也不知为何,欧阳修一见到林昭就有种没来由的亲切感……因此当林昭问起的时候,他并未想太多,反而真想提点一二……

欧阳修沉吟道:“为臣者,当忠君报国,尤其是涉及公平正义之事,只有自己一碗水端平,所言所为才能让人信服……不可为了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儿有所偏颇……切记!”

林昭听的明白,因为自己出身江宁,又受王安石举荐,因此在很多人眼中多有都有新学党的痕迹。

众所周知,阿云案的背后实际上是王安石与司马光为首的两派人的博弈!现在自己是去找证据,可找到证据的目的是什么呢?从期望的结果来看,是会对王安石有利的,那么别人会怎么想呢?

可能会质疑声一定会不断,此事的麻烦可能会继续,甚至进一步加剧。而自己也可能陷入漩涡中心,哪怕最后证明清白,失去或者付出的也会不少,这与自己的愿望背道而驰……

不得不说,欧阳修提醒的很及时,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谨慎。不能轻易涉足,卷入党争的漩涡之中……

现在他只想着完成皇命,为阿云伸冤主持公道……至于以此案打击对手,说实话,林昭还是有些不齿的。

“小子受教了,多谢欧阳公!”

欧阳修赞许地点点头,此子年轻有为,可千万不敢为名利所诱惑,否则很容易走上歧途。希望他能听得进去,想得明白……

至于王安石,学问能力都是没的说,这一点谁都不怀疑。可唯独脾气性格太过偏执,大事交给他来做,当真就好吗?就能做成功吗?大宋朝可经不起太厉害的折腾,欧阳公不禁隐隐有些担心……

“好了,坐下喝杯茶!”

随后就有侍从上前斟茶,却不想茶水烫太烫,一时拿捏不稳,竟然泼洒出来,恰好洒落在林昭胸前……

欧阳修不禁眉头一皱,如此失礼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悦,沉声道:“怎么如此不小心?东阳可否烫伤?”

“对不起,老爷恕罪,林公子恕罪!”侍从赶忙递上一根干布……

林昭摇头道:“没事,不打紧!”

冬日衣服厚实,泼洒的茶水也不多,因此并未烫伤。林昭顺手接过干布,解开胸前的衣衫,擦拭水渍。也就在此时,挂在胸前的那块祥云旭日升的玉佩露了出来。

因为灯光角度的缘故,欧阳修恰好看到,不禁心中一动,这块玉……尤其是这个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晚林昭辞别欧阳修,次日一早便继续赶路,前往登州!

关于阿云堂兄和韦阿大的情况其实是很好调查的,之前许遵调查的结果未必真实……当然了,这事也不能怪许遵,因为最初的调查结果并非出自他手,而是登州下属的文登县所为……

案件上报之后,许遵菩萨心肠只想着为阿云开脱,却不防下面人有营私舞弊,渎职不查,甚至与恶人勾结的情况。到后来案件性质发生变化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朝堂上的法理争论所吸引,全都忽略了案件最真实的情况。直到林昭见到于玄,才意识到案情的根源上有问题……

至于最初查案的文登县县令、推官之流,自然是惊惧不已,但是错误已经犯下,也无人发现。索性将错就错,不言不语,任由上面的大佬们争论不休。他们都清楚自己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

若是皇帝赵顼大张旗鼓派三法司官员前来调查,文登县的官员说不定还有遮掩瞒报。但是林昭等人秘而不宣前来,调查有些事情就容易的多了,很快就了解到了最真实的情况,并且收集到不少证词证物。

等证据在手,林昭嘴角露出一缕笑意,想不到经自己之手的些许行为,将会影响到大宋朝局变化,国运走向……

不过经欧阳修提醒之后,林昭意识到此事只怕不那么简单,自己到底应该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还需要谨慎……

一时间也顾及不得许多,其时北风吹来,雪花开始飘洒。林昭不敢多耽搁,当即带着苏岸和一众禁军,顶着寒风快马返回汴京……

第七十六章玩大发了

林昭的登州之行匆匆忙忙,总算是在十二月初赶回了汴京。

调查的结果也迅速送入皇宫,林昭“病愈”奉诏入宫,又一次受到皇帝赵顼的单独召见。

“东阳,来去很迅速嘛?”赵顼呵呵一笑,林昭带回的结果让他很满意。

林昭微笑道:“尽快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话虽如此,可实际上还是为了赶时间,尽早赶回江宁过年的。

“嗯,有了这个结果,争论也该告一段落了!”赵顼轻叹一声,关于阿云案的争论着实让他恼火,此刻轻松了许多,问道:“对了,这一路上可都还顺利?可都见过什么人?”

这个……

皇帝为什么会这么问呢?会不会……想起随行的禁军,林昭心中一动,说道:“途径青州,前去拜访过欧阳公!”

“嗯,欧阳公乃我朝名士,文学泰斗,前去拜访请教是有好处的!”看赵顼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林昭不禁后背全是冷汗。幸好刚才不曾说谎,否则会死的很惨。

林昭顺势道:“是啊,幸得上次出使与欧阳公高足曾子固同行,才得以拜会欧阳公。欧阳公在学问和为人处世方面见解甚高,臣身为晚辈听从教诲,受益匪浅!”

好了,现在我明白告诉你,我为什么和欧阳修见面。我们之间谈论的事情也很平常,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赵顼笑道:“如此甚好!这个调查是你做的,那么明日朝会提及此事,你需要出面解释清楚!”

“是!”自从摊上这趟苦差事,林昭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赵顼又道:“你不隶属于他们双方,是单独参与的第三人,解释会有公信力,但要有一点,你自己需要公正,不可有偏颇!”

怎么皇帝和欧阳修的话如出一辙呢?这两位爷到底让人怎么做?

林昭突然意识到,赵顼是支持王安石的,但是这件事情的表面功夫上不能表现出来,那么自己……既然如此,林昭把心一横,明日豁出去了……

林昭并未意识到,自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顼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心中暗道:希望你小子明白,不要让人失望?

第二轮的考验开始了!

次日是在紫宸殿的大朝会,品级相对高的官员多有参加,至于林昭是个例外,皇帝通知他来接受封赏的,自然是另当别论……

朝会开始没多久,就有人提及悬而未决的阿云案。赵顼心中暗自冷笑,若是往日里这无疑是自己最为头疼的事情,但是今天……看着御案上两份相差无几的奏报,赵顼心里清楚,今日王安石和司马光谁能取胜他不关心,但他自己无疑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双方又开始了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圣人之言倒是引用了不少,可惜谁都无法说服对方。言论还是那样毫无新意……

皇帝赵顼看不下去了,出面道:“诸位都不要争论了,关于此案,鸿胪寺主簿林昭有不同看法,诸位不妨听听。”

林昭?虽说官职品级微末,侦破辽国使臣自杀一案,出使辽国立下大功,近日在朝堂上也算有些名气。只是相公与翰林学士们都难有定论的案件,他一个鸿胪寺的官员能有什么见解呢?

这也算是第一次在朝堂上唱独角戏,林昭还有些紧张,颇有些忐忑地出列,走到大殿中间道:“陛下,诸位同僚,关于登州女子阿云的案件已经争论数月之久,不曾有定论。我听得大概,主要的争论是如何量刑……

各位的依据无不来自于典籍、政令、律法,可是诸位似乎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案件本身!”

满朝大臣的眼光都集中到了林昭身上,文彦博看得出来,官家近日抛出林昭绝不一般,这其中怕是有大文章!司马光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毕竟林昭是王安石一手提拔上来的,与王家关系亲密。

“案件本身有什么问题?”刑部的一位官员,问出了满朝大臣的疑惑。

林昭道:“案件本身的实际情况到底如何?韦阿大到底是什么?阿云为什么承认自己杀人?这些问题都搞清楚了吗?”

“阿云嫌弃未婚夫韦阿大貌丑,故而动了杀心,此等恶行罪不容诛!”

林昭冷笑道:“先别急着扣帽子!当日出使辽国,在登州遇到大风无法渡海,我曾在文登县的乡间游玩。碰巧看到一出棒打鸳鸯的苦情戏,登州文登县董家庄有位小娘子,从小便与一书生订立婚约,双方青梅竹马,后来男方家道中落,这位小娘子依旧不离不弃,两人感情笃深。

可惜这位小娘子的堂兄贪财,趁着小娘子父母亡故,名为抚养照料,实则为了贪占财产。生生逼着穷书生退婚,书生吹笛诉相思与女子见面,却生生被其堂兄阻拦,并将书生殴打驱赶。然后将堂妹许配给当地**……没错,那女子就叫阿云,至于那**便是韦阿大了!”

刑部的卷宗上记录清楚,阿云姓董,乃京东东路登州文登县董家庄人。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心中都震动不已,林昭之前竟然见过阿云?那么他的说辞也就更有说服力,他的意思似乎这位阿云姑娘很可怜,很无辜……那么……朝堂之上顿时开始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林主簿确定遇到了就是本案中的阿云?”

林昭点头道:“不会有错,禁军校尉苏岸曾与在下一同目睹惨状,苏校尉还曾出手相救那书生!”

如此一来,便有两人目睹此事,禁军校尉与之窜供的可能性很小,证言的可信度也就提高了。

“果真如此吗?”刑部的官员只感觉被打脸了,不死心度询问。

林昭续道:“出使归来那日,途径五丈河被一书生看到,随后尾随在下回居所求见。那书生名叫于玄,表字尧甫,正是我在登州所见与阿云青梅竹马,早有婚约之人。于玄声称此案另有隐情,阿云是蒙冤入狱,让我予以帮助!”

“百姓有冤屈为何不来刑部,不来大理寺告状呢?而是要去找你呢?”

林昭冷哼一声道:“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刑部与大理寺的门子是几品啊?没有铜钱孝敬,连同传对没机会,于玄来汴京月余,何曾有机会见到一个可以鸣冤诉苦的官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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