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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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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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个人一起过来。见到是秦昊他也就楞了楞神而已,管他有多扎手,在他们地头欺负他们当家嫂子那不是叫板吗?

“别打了,六指,停下来。”陈婉看他们拳拳带风,不由担心出事。

“拖他进酒库。”瞧不出来这小子还挺生猛,好在他带了几个人来,不然还制不住。六指怕引起骚乱惹了大厅里注意影响到生意,回头看了一眼和他徒弟们说。

“嫂子,这小子八成故意的。刚才在V8房灌了正哥大半瓶百加得,连冰水都没兑。正哥才躺下,他就窜出来了。”

秦昊被推倒在酒库正中一张吧椅上。冷静下来衡量情势,他也没什么惧的,该担心后果的反而是对方。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已经挨了几记狠的,不想妄动再吃眼前亏。所以一边鼻孔淌了缕血出来,他也不擦,坐在那里拿眼睛望住陈婉。她看过来时,他正在回味嘴巴上残留的她的触感,刚才没有认真亲下去他有些懊悔。对上她的视线,他冲她笑笑。她担忧的神色刹时被恼恨代替,俏脸一板,怒冲冲别开头。

他的肆无忌惮勾起六指的火气,“死小子,长了双贼眼。”说着过来对他肚子又是两拳,秦昊痛得跟虾子一样躬起身子。他的痛楚多少有些夸张作大,偷眼看见本来站在门口的陈婉跑进来拉住了六指,不由一乐。又怕脸上的笑容被她发现,顺势捂着肚子埋着头看他面前的一对脚,估计她穿多大码的鞋子,猜想脱下袜子后五个小脚趾是什么样。

陈婉自然料不到这时候秦昊还有许多猥琐心思,她亲眼见过刘叔和方存正在这帮纨绔子弟面前是怎么作低伏小以保平安。方才被羞辱的愤怒还充盈着,可是她只能抑制,告戒说不能给方存正添乱,不能给他惹祸上身。他游走在边缘地带,正如这个混蛋所说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玩死方存正。

她把六指扯到门边,问他:“你正哥呢?”

“第一间房就高了一半了,”六指指指微阖的门,“就里面那小子灌的。一圈坚持下来已经顶了量了,连猴子也躺下了。正哥坚持走了一圈,现在在上面躺着,刚才喊他喊不醒。”他忙了一晚上,嗓子嘶哑着说。

“喊不醒就算了,”方存正不知道这事最好,陈婉踌躇一会,才又说:“这事不能闹大了,不然你正哥绷不住。里面那人可能也是喝高了——”

她还没说完,六指急起来,“嫂子,这事就这样算了?正哥的脸丢了,我们也白混了。”

“那你说怎么样?”陈婉语气不由厉了几分,“把他狠揍一顿丢到门口去?明天都在这里等着消防检查以后不用做生意了?再说了,我怎么丢你正哥的脸了?我又不是你正哥什么人,要丢脸丢我自己的!”说到最后音量大起来,眼里的委屈化作几点晶莹。

六指嗫嚅着嘴,“我不是那意思,嫂子,你别生气。我真没那意思。”

“不想场子倒,不想你正哥有麻烦,今天这事你别和正哥说,交给我处理。”

六指沉郁着脸,招手喊了里面的人出来。待陈婉进去后,他掩上门,留下小许空隙,和其他人在门外守侯。

“我又没奸了你,至于给我一耳光吗?别那样瞅着我,好象不共戴天似的。”

她极力压制着滔滔的心绪,胸*脯起伏。发现他的目光从她脸上下移来到胸前,她差些憋不住。无赖、无赖。“你有完没完?”

他贪婪的目光转回她脸上,眼中的火苗渐渐黯淡,透些平静出来,平静得令人心悸,“商量出结果没有?”

想来和六指说的话全被他听到了。

她受了他的轻薄羞辱,可现在她还要央他不要记恨,大人大量放他们一马,她要磨损尊严保全平安。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生态规则,如她父亲如西大街无家可归的那几户般就是规则下的牺牲品。难怪他笑,换作她,如果也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她大概也可以笑得这般肆意、笑得不可一世。

“他们脾气粗,你大人大量。”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貌似感觉很有趣,眼皮不瞬地盯着她费足了力气说完十个字。然后轻笑出声,“消防检查算什么?你说——”他故意停顿一下,开心地观察她渐变的脸色,“如果被人发现这里的厕所里有包500克的粉……”

想玩,他有无数花样,只是一件已经足够分量让她倒抽口冷气,他嘿嘿笑起来。外面的六指似乎想破门而入,陈婉急忙退后把门抵住,寒声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摸了下鼻子,血凝在人中处,他慢慢地刮了刮。“其实也没多大点事。”想起刚才她说不是方存正什么人,他脸上笑意堆起。她以为他又想到什么卑鄙的招数,眼里警惕之色更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也有母亲姊妹,你能容忍她们随便给人非礼轻薄?今天的事我当你是喝醉了,你也有良知的是不是?这件事情谁先不占理,我想你也明白。”

他郑重地点头,状似赞同。她暗自松了口气,“那这件事情就算了好不好,他们打你也是因为看不得自己姐妹被欺负。”

她语气温婉,带些央求的味道,他不禁再次点头。“你要是打算去验伤,我喊六指陪你。”想起方存正上次陪的钱,她一阵心疼,犹豫着说:“要多少钱我们出。”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她说她不是方存正什么人,可她为什么护着他,步步为他考虑?他不爽同样是男人,她的态度却有若天渊。

她微愕,随即点头道:“真的。”破财能挡灾就好。

“那你是他什么人?”秦昊问。

陈婉怔住,不明所以。

“你刚才说你不是方存正什么人,那你为什么护着他?”

她认为没必要和他解释。但是他语气与目光皆咄咄逼人,似乎有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意味,她沉吟一下回答他:“我邻居,哥哥,还有好朋友。不过这些和你无关。”

他眼中亮光转盈,化作喜色,一边嘴角扬起,无声地笑起来,“我要说,和我有关呢?”

第 16 章

“我要说,与我有关呢?”

说那话时他淡淡的笑着,深邃的眸子里的专注却似乎在暗示这不是一句玩笑。

陈婉自省与那人几次相遇从未与过一分好颜色,他的笑容痞气十足,让她没来由的慌乱警惕。他不是好人。或者在潜意识里,她早已在规避他的危险性。

她回想一年多前的初遇,那时已经万分讨厌他毫不掩饰的纯雄性动物的眼神,第二次时他对方存正说“我姓秦,秦昊,排行第五”,语气何其轻蔑不屑,姿态何其倨傲骄横。

膏粱纨绔,不事生产。这次的冲突只不过是他醉酒时一次消遣娱乐而已,算她时运背不小心给撞上了。

今晚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虽说当时羞怒交愤,未及思考后果,但现在郁气散尽,沉下心来仍感觉那一掌着实酣畅淋漓,痛快无比。那一扇掌掴是他该得的。

耳边仿佛回响起那声脆响,他惊愕不可置信的表情也重新浮现。

陈婉把头埋在枕头里闷笑不已,暗骂一句活该,给他一耳光算轻的,那样的无赖真正需要的是回炉再造才对。

好在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也幸好方存正同样醉酒。希望六指他们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然以他那样火暴的脾气和惯来的保护欲……

她有些后悔坦承她与方存正的关系,象是在向那人解释什么。天知道他没有任何资格,她也毫无理由,难道是被他的眼神蛊惑了?

被蛊惑的似乎不只一单。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划弄腮边的枕套,温热的鼻息,湿滑的舌尖,临走时他的脸一步步逼近她的,遮蔽住头顶的灯光,逆光的他五官模糊只剩下两束渐趋炽烈的火焰。她心跳如雷,屏息着,暗暗捏实了手掌做好了再给他一耳光的准备。他的呼吸却划过她,侧过一边,伸手扭开她身后的门。她独自站在门里,努力平伏着和骤然传来的排山倒海的音响一般狂跳的脉搏。

如同现在。

“姐,还没有睡着?”小宇隔着墙板含糊问说。

陈婉收回不自觉捶打枕头的手,胡乱应了声。死混帐,神经病,变态……她拉起被子捂住脑袋,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希望他最好能从地球消失掉。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秦昊当然不可能消失,春节期间他没有在巩家馆子出现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宋书愚去了三亚。

这段时日他精神异常萎靡,宋书愚设赌注时他心思在别处,等到发现自己落后9杆时已经到了第17洞。当下振作起来,到18洞时已经扳回2杆差距。最后上到果岭也就是一个6英尺左右的保帕推杆,拿下了那一推堪堪输掉4杆。

宋书愚见他怏怏不乐。“至于吗?也才40个。”秦昊球艺比宋书愚高几班,在他手上拿四杆下来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佳绩。

“没意思,回去。”回到酒店更是不悦——吴乐雅坐在大堂里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

宋书愚对他挤挤眼,他双眉皱起,站在当处也不过去,问她:“你来这儿干嘛?”

“还能怎么?天涯海角的来找你啊。”吴乐雅嘟起嘴问:“我耽搁你们什么了?打完18个洞准备去打第19个?”

那是秦昊一班朋友经常说的浑话,宋书愚好笑,“你还是姑娘?这话说出来也不害臊?”

“切,就许你们做还不许我们说了?”娇嗔望他一眼又转向秦昊:“大老远跑来给个好脸色看行吗?”

往常她的嘟嘴皱眉、种种小女儿态是相当得秦昊受用的,今天却有点不耐,“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也不知道你来做什么。”走了几步回头又问:“定了房没有?”

吴乐雅笑眯眯跟在后面,“我知道你住套间,分我一间房就是了。”

宋书愚一边往电梯走一边调笑说:“放心,你五哥哥不收留你还有你宋哥哥。”说完就挨了她一个爆栗。

“换件衣服去吃饭。”秦昊付了行李生小费,随即把门关上,拎了球袋准备回自己房间。吴乐雅被晾在厅里不停跺脚,“爷爷在家里发火,说你年初二就溜号,我是问过妈妈才来的,不是奉了圣旨来看管你,谁乐意坐几小时飞机?妈妈电话里说你们星期三才回去,我不管,你要给我安排节目。”

秦昊衣服脱下一半,探头出来吼她,“别乱叫,爷爷、妈妈都是我的。有你什么事?”

“你——”吴乐雅瞪眼。

“女孩子斯文点,什么18个洞19个洞,也说得出口。等会下去时顺便把证件带上再开间房,孤男寡女住一起不方便。”

“呦,什么时候变道德典范了?”话虽如此,吴乐雅还是有点窃喜。以秦昊的道德标准从来不染指于她是否代表她在他心里与众不同的地位?

确实与众不同。秦昊贪玩但不滥玩,与吴乐雅熟稔到连她用什么牌子卫生巾都知道,再稍进一步怕是不够24小时就要被套上婚姻的枷锁。玩了这么久,什么是不可以触及的底线他相当清楚。可这几天来,他的心思一直在游戏规则的边缘徘徊。要玩得开心畅快首先要两相情愿,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象溺在水里一般,看见那死丫头片子鄙夷相视,他就会有种冲动想不管不顾地拉她下来?

靠!冷水如柱敲打在他背上,双手撑着墙捏握成拳。他无非是喝多了点,小小冒犯了她一下,至于拿那样的眼神看他吗?至于给他一记吗?他那晚借着酒意赞她长得好看,她却象不小心踩着狗屎似的厌恶无比地说:“可惜我对以色侍人没兴趣。”靠,哪个女人不是借着青春貌美能赚多点赚多点?就算不为钱也是为了别的利益。说到底又是个惺惺做势拿乔摆款的闷骚货。

女人,只要投其所好还没有不上套的。姥姥,他秦小五纵横情场十多年若是连个丫头片子也拿不下来他跟她姓!

陈婉自然不知道那个肉食动物的宏伟大志,突地打了个寒噤还以为自己穿少了。她向来怕冷,来例假时更甚,面白唇青的,方存正看她一眼,进里屋拿了件自己的厚外套给她披上。

方家婶婶待她如自己闺女,吃顿晚饭而已足足张罗了一下午,上桌时还客气着说手艺不如陈婉舅舅。看着面前一对璧人,老大若是没进去,现在恐怕连孩子都有了。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才能齐齐整整吃顿团年饭,眼中泪花打着转。

方存正也是早上才从济西二监探完大哥回来,心情郁闷压抑。见他妈偷偷抹眼睛,暗叹两声又强笑。

陈婉如坐针毡,六指是个嘴巴不牢靠的,方存正象是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今天数次旁敲侧击都被她借故搪塞过去。食不知味地拨了一碗饭,帮方婶婶收拾好饭桌她便告辞出来。

方家在朱雀巷后街,走过幽深的长巷转出去就是朱雀大街。方存正刻意放慢了步子配合她,两人并肩沿着灰黑的墙根往前。清水河在静夜里泛着暗绿的幽光,冷冽的空气中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酸腐味,她听见鸽哨破空而过,柔韧而不绝,抬起头寻找那群归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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