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忍住笑意,一双杏核眼圆溜溜地转动着,掠过一抹狡黠,神秘兮兮地说道:“依然,你知道他公司主要生产什么的吗?”
“不知道。”
“你肯定猜不到的,这厮竟然还想找你做代言,哈哈哈……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易先生这么好玩呢?他以为你跟我一样呢!是个掉进了钱眼里的主儿。”
凌菲笑着,脸上却有一丝不屑,睨了她一眼,说道:“他是养猪发家,近几年猪肉价格疯涨,他赚了不少钱。”
风依然只觉得无语凝噎,无法想象自己抱着小猪仔又或者母猪一起的场景,怪不得菲菲会憋笑憋到快要内伤。
“管他挣多少钱呢!这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咱是卖楼的,顾客就是上帝,依然,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拿下这个易先生。”凌菲有些无奈地说道,再一次感叹,卖楼不容易啊!就跟孙子似的,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对,这年头的孙子那可都是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如果哪天她真的消失了,除了依然,也许不会有任何人为她哭泣的。
“菲菲,什么时候你跟我这么客气了?”风依然似嗔非嗔地瞪她一眼,唇角勾出一抹笑。
“哪有,姐们跟你从来都不客气,不过晚上这顿饭还是要请的,把花素和沫沫都叫出来,咱们好些日子没有聚了。”揽着她的香肩,凌菲笑眯眯地说道。
“不是你请客吗?这事儿你做主就行了。”风依然微笑。
她知道菲菲向来不喜欢欠任何人的人情,即使那个人是她,也会尽量地偿还。上次替她还钱的事情,她一直都惦记着,本来她想说,那些钱对于锦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用不着她还的,可是第二天的时候,她就从她这里要了银行账户号,还说,情归情,钱归钱,那是两码事儿。
暮霭从落地玻璃窗过滤进来,轻轻洒了一地,道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倒映在斑驳的地面,像是一副速写画。餐桌上摆着鸳鸯火锅,即使餐厅里有空调,她们连外套都脱了,依旧能看到从火锅里冒出来的白色的雾气。
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最后全都将目光落在风依然的身上。
“依然,你怎么这么早就从北京回来了?我记得你请了三天假。”花素不解地问道,当初在他们婚礼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
风依然的心微微一怔,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边吃东西,一边含糊地说道:“嗯,不习惯北京的天气。”
其他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表示她的解释没有一点的可信度,但是又见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正当她们吃得欢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最后她们全都望向一副不知所云的风依然,一旁的凌菲捅了捅她的手肘,说道:“依然,你手机响了。”
呃……眉心下意识地微皱,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一连串的数字组成一个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风依然。”
手机那头很安静,连一丝声音都没有,沉默了良久,就在她以为是人恶作剧想要挂电话的时候,却清晰地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依然,我是你爸爸的现任妻子……”
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出于礼貌,她并没有急着挂断电话,而是冷冷地说道:“我好像不认识吧!对了,我还需要告诉你,我爸爸早已经死了。”
风扬现任的妻子竟然给她打电话?这演的又是哪一出?风依然有些迷茫了,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风扬对她的不闻不问,她心底的恨意就会肆意的泛滥。是的,她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恨他,是他亲手将她心里最最亲爱的爸爸杀死的,她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不怨?
“依然,你,你别挂电话,就当阿姨求你了,你先别挂电话。”那头是恳求的语气。
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那天在杂志社听到的八卦——风扬的儿子需要换骨髓,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带着一丝的惨白,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指关节突出,就像是一节节的竹子。这个女人应该是想要说服她给他们的儿子捐骨髓吧!这,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她很想当着风扬的面说,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
凌菲早就感觉到风依然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她的眼神,她的紧张,跟平日里几乎判若令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即使那时候跟韩林离婚,她也没有这样难过。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风依然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转身离开了餐厅。
一旁的花素似乎猜到什么了,她的表情几乎跟那天是一样的,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脸色灰白,眼神呆滞,除了风扬,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人能够对风依然造成这样的影响。
“你们,谁知道依然这是怎么了吗?”秦沫将不解的目光望向凌菲和花素,“你们俩平日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凌菲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花素低头沉默着,她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素素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凌菲和秦沫一起将目光望向她,刚才的沉默已经告诉她们,素素知道的远比她们要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还是等她接了电话回来之后问她自己吧!”花素有些无奈地说道,眉心微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给她打电话的这个人应该是mg传媒董事长风扬的妻子文澜。”
秦沫和凌菲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还想再问什么,花素已经三缄其口。
初冬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远处如矗立着如石林般的高楼大厦,街道两旁的路灯全都亮了起来,还有闪烁着的霓虹,将她的脸色映衬得越发的苍白。出来的时候,她忘记了穿外套,可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也许是心痛的感觉超过了一切。
夜风亲吻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发尾撩起,轻轻飞扬着。今夜,是上玄月,月色朦胧,就连星子也都吝啬的不愿意露脸。
风依然静静地站在风中,语气依旧冰冷如霜,她无法原谅,也不想原谅,关于风扬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她甚至有些嫉妒那个孩子,风扬是因为他需要骨髓才辗转将mg传媒的总部搬回a市,如果不会是因为这样,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见到风扬了,风扬更不会想起十六年前他还有个十岁大的女儿。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需要我给你儿子捐骨髓,那还是不要说了,我不会答应的。”语气冷漠的连她自己都颇为震惊。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出最完美的弧度,就像是今夜天边的那一弯上弦月。
“被我猜对了?”她忍不住嘲笑。
“依然,我,我求你了,阿璃是个乖巧的孩子,他才十六岁,他不能死的。”文澜哽咽着,无论如何她都要救自己的孩子,她以为还有半年的时间,也许会出现奇迹找到匹配的骨髓,可是她刚才赶到医院的时候,阿璃又晕过去了,医院说,他的病情恶化的速度比他们预测的要快了一些,如果再找不到匹配的骨髓的话……不用医生说,她也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风依然冷笑,心里莫名的掠过一抹疼痛,如果那个人不是风扬的儿子,也许她会很乐意的去医院做骨髓的匹配检查,可是这个孩子偏偏是风扬和别的女人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的存在,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手机那头的文澜早已经泣不成声,这样她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以前跟风扬在m国创业的时候,就算是遇上再困难的事情,她还是恪守着她的骄傲。
“阿璃,阿璃是你的亲弟弟。”t7bp。
嘴角扯出一抹讥诮,她的语气依旧冰冷,“我记得风小野只生了我一个,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弟弟呢?对了,阿姨,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这边先挂了。”
“别,别挂……”文澜连忙阻止。
她冷笑着,脸色依旧一片灰白,眼底也不似平日里的清澈,蒙上了一层杂质,“知道吗?这是报应,这是风扬的报应。”
说完,她不再顾那头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键。
风依然仰头望着夜幕下的苍穹,嘴角扯动,扬起一丝浅笑,笑容带着几丝悲凉。那时候,她一直都会想,不是爸爸不要她了,是爸爸太忙了,所以才没能抽出时间给她写信,也没能回来看她,她一直都在给自己找借口,她想,等爸爸不忙的时候就会回来了,这个谎言一直伴随着她十年。直到那天晚上,寝室的姐们拿着一本杂志给她们看,她至今都记得,杂志的封面印着mg两个字母,然后她看到了那张相片,很长的时间她一直都在做噩梦,梦到风扬不要她,她抱着风扬买给她的布娃娃每天都会守在小区的楼下……
“依然,你没事吧!”身后响起脚步声,凌菲的手里拿着她的外套,然后披在她的肩上,“你这样非感冒了不可。”
她转过身,朝着凌菲微微笑了笑,唇角上扬,就连眼睛也是弯弯,可是却么有丝毫的笑意,“我没事,回去继续吃火锅,我还没吃饱呢!”
“依然,别忘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凌菲一脸认真地说道,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菲菲,谢谢你,我们进去吧!”风依然微笑,拉着她的手朝着餐厅里走去,心头却好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让她感觉顺畅的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花素和秦沫看到她们走过来,彼此看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依然那妮子从来都喜欢死撑着,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会觉得有比她高的人顶着。
“依然,她是不是跟你说……”花素想问什么,却看到风依然在对她使眼色,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你这个电话接的可真久,要是再不来的话,可都要被我们吃光了。”
“吃光了再点,反正菲菲请客。”她笑吟吟地说道,看不出丝毫的悲伤,与刚才几乎判若两人。
秦沫不解地看了一眼凌菲,凌菲朝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情,看来唯一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应该是花素了。
离开火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就连挂着天边的那一弯月牙也隐进了云层里。跟你我可。
花素提议去蓝调唱歌,秦沫和凌菲都答应了下来,风依然迟疑地看了一眼凌菲,最后也应承下来。
“依然,刚才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那天的事情?”凌菲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脸色一片淡然,似乎那天发生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没等她回答,又说,“我给我舅舅打电话了,让他以后别再去借高利贷赌博了,如果再借的话,我不会再替他还钱了。”
风依然沉默着好一会儿,抬眸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笑意,说道:“菲菲,与其让你舅舅待在镇上,还不如将他接到a市来,这样也方便你的照顾,而且在这里没有太熟的人,也不至于继续下去。”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这样做,可是我舅舅不会来这里的,这些年,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除了待在小镇上他哪儿也不去。”凌菲有些无奈,连忙将话题转移了,“依然,有些事情不要总是想着一个人承担,说出来的话也许会开心一些。”
她不禁愣了一下,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异样,唇角微微扬起,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问道:“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凌菲淡淡地说道。
“菲菲,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就算说出来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等我再想想吧!想通了再告诉你。”风依然扯了扯嘴角,无奈的笑,如果那个孩子不是风扬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她想她一定会是尝试的,可是偏偏那个孩子是夺去她童年所有幸福的人,他的存在狠狠地嘲讽她,她是被父亲遗弃的孩子。
“嗯。”凌菲点点头,右脚将油门踩下去,车速顿时提了上来。
一幕幕的光怪陆离,一幕幕的霓虹闪烁,一幕幕的黑影重叠,在这样奢靡的夜里彰显出无与伦比的魅力。a市初冬的季节比起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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