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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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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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岩递给他一张纸巾,说“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不要喝了。”

  她的手白皙秀气,目光顺着细长的手臂而上,他看了一眼她的脸,湿淋淋的手接过纸巾,“没事的。”

  “等下掼蛋你还去吗?”他擦了擦,问。

  “不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喝这么多了。”喝成这个样子,谁送谁。

  “没事,我打车送你。”看她一眼,“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上次采访结束后她在单位附近下车,他才知道她搬家的事。她总这样,默不作声就把很多事做了。

  吃完饭已经9点多,几个男人出了饭店依旧兴致高涨,坚持要去掼蛋。陈岩在一边跟两个女同事打了招呼,在路边招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车子一路上开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进了小区。她下车时才发现身后跟来了一辆出租车。

  钱文从车上下来,脚步有点打飘地朝她走过来。

  两辆出租车的灯光次第消失,周围黑下来。

  陈岩完全不知道他跟来,在原地伫立着。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他呼吸间尽是酒气。

  “我跟李雯说了。”

  “……”

  钱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过去之后,大家这样玩的机会可能就少了。玩一次少一次的,你还是不给面子。”

  “不要弄得太伤感,下面的站长都配了车和司机,你想回来,还是随时可以。”

  钱文无声笑了下,看着她,“陈岩,你老实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闷了,而且也没什么本事……”

  “你不闷,你的能力大家都……”

  他打断她,“其实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

  他借酒劲直抒胸臆“我的条件可能比不上你之前那个,但我对你不会差的。”

  “……”

  他等着她的回答。

  “我们不合适。”她不想再转弯抹角。

  沉默里,夜风把他们吹了一个透,陈岩渐渐感觉有点冷,抱起臂。

  过了会儿,钱文缓缓吐口气,“起风了,你上去吧,我走了。”

  他不等她先上去,先行离去了。

  静静站了会儿,他颓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陈岩转身上楼。

  余光里闪过一个星点,她没有在意,往楼栋走。

  一阵夜风暗暗荡过树梢,她的心下似有感应,脚步停下,回头望过去。

  对面的停车坪旁,一点亮光有一瞬间的明灭。那是一个人影,在黑漆漆的树下,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什么也没有看清,朝那影子走去。影子也动了,步伐比她大,越走越快。

  “孙鹏。”

  隔着几米远,她在背后明明白白的叫住他。

  人在黑暗中停下,一身黑衣黑裤,面朝前方。

  他脖颈梗直,双肩沉重,结实的双臂垂在裤侧,整个人背对着她,像一座被阴影笼罩的小山。

  寂静中,她走到他面前。

  “来找我。”

  “……”

  “来多久了?”

  他声音低沉,“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她难得的较真。

  “……”

  他在脸在阴影中,看着她,面容冷峻。

  她不知道他在楼下等了多久,她呼吸一下,只觉得秋天的夜,凉意渗人。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下雨天不打伞,十几度的天还是穿个短袖,看见等的人一声不吭,掉头就走。

  指尖最先相触,而后是一个很柔的力道,她轻轻牵住他身侧的一只手。

  孙鹏一僵,体内流窜的热血像是忽然缓了一瞬,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劈头而来,将他瞬间吞没。

  “你要多吃一点饭,都瘦了。”饭桌上,陈岩外婆给她夹了一个鸡翅。

  “现在自己在家做饭吗?衣服怎么洗?”外公问。

  陈岩吃得很香,简单跟两位老人说了近况。算一算,确实十来天没回来了。住在一起时不察觉,分开了,心里不时就会挂念。

  陈母给她盛汤,难得语气不满,“你啊,说一个星期回一趟,现在影子气也没有。越大越没有孝心了。”

  陈岩闷头喝汤,没说什么,心里确实也有点愧疚。

  吃完饭和陈母边聊天边收拾桌碗,都弄妥当了,拎包要走的时候,陈母让她别急,把她叫到房间。

  “你舅妈帮你听了一个小伙子,税务局的,和你差不多大。我把你电话给人家了,你接触看看。”

  陈岩皱起了今晚的第一个眉头,“怎么把我电话给了,也不和我商量。”

  “你多大了,啊?又不是要你立马谈对象,就让你接触一下。你一个人住,我也管不到了,不结婚啦?”

  陈岩不和她辩,敷衍道,“知道了。妈下次你不要烦我的事了。”

  陈母见好就收,“等你嫁出去了,你让我烦我都不会再烦。我不说了,你回去路上慢点。”

  马路上车去人来,笛声交织。

  孙鹏站在路牙边抽烟,看见陈岩的身影,踩熄了烟蒂。

  灯火璀璨的对街,她穿着灰色的休闲薄针织衫和黑色九分裤,裸色的高跟鞋款式简单,整个人的色彩很暗淡,却大方雅致,走路时微微抬着的下巴又透着点冷傲。人影匆匆的街头,他一眼就看到她。

  “等了一会儿吧?”

  “还好。”

  “不冷么?”孙鹏还穿着短袖。

  “不冷。”

  她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那走吧。”

  “打车过去吧。”

  “有公交到吗?”

  他看看她,“有,但下来要走一段。”

  她点头,“就坐公交吧,刚吃饱。”

  散打馆位于城南一栋商务写字楼上,和一般的健身会馆差不多,有四个小教室,还有一个铺着大片软垫的大教室,装修明亮简洁,用材用料很显质感。

  孙鹏和前台的一个女孩子打了招呼,女孩给他一把钥匙,他熟门熟路地领着陈岩往里走。

  陈岩多少有些职业病,忍不住多看看。馆内很安静,也很干净,有四五个人正在健身区用器材健身。路过教室时,门关着,却有踢打在软垫上的闷声传出来。

  一个穿着黑背心运动裤的男人看见他们,走过来。

  孙鹏:“奎哥”。

  男人个头不大,但是一身的肌肉很标准,看看孙鹏,又看看陈岩,问,“来玩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带朋友来看看。”

  “1号教室里面正在练,其他的也有预约了,到大教室吧。”

  “好。”

  他把换衣柜的钥匙给她,在外面等她换衣服。

  陈岩很快出来了,一身运动服,扎了头发,很精神。

  大教室和跆拳道馆很像,中间铺了巨大的软垫,墙边堆放了一些护具,三面墙都是镜子。

  孙鹏带着她在里面转转看看,说了点散打的基本要领。

  “是不是格斗的一种?”

  孙鹏想了想,“一些格斗术也融在里头。”

  “你很会打架?”

  “可能比普通人会一点招数,但也不是专业的。”

  陈岩点点头。

  墙角有一个杠铃,陈岩使足全力,杠铃离地一小截。

  休息角有沙发、饮水机,墙上挂着飞镖。她无聊地射了两镖,成绩不佳。

  孙鹏独自在一旁做了十几个俯卧撑热身,站起来,身上肌肉有些隐现,“陈岩你过来,我教你几个简单动作。”

  她回过头,“好啊。”

  他站在她对面,“很简单,你们女孩子碰到意外,其实不要去考虑招数,我现在教你的,也是随机应变的东西。”

  “嗯。”

  “现在有人在你正面要袭击你,”他伸手轻搭在她肩上,“他在前面按住你肩膀,你的力量可能没有他大,反抗不了,这时候你就顺势用同方向的这只手抓住他胳膊。”

  陈岩按照他的指引,抬起手攀住他的手臂,“这样?”

  “对。”

  “然后呢?”

  “你朝那条手臂的方向转身,低头用全力狠狠咬他,同时,另一边的脚猛踩他一脚,大声求救。”

  陈岩一直跟着他的指示在做,直到听到他说咬下去,她淡淡笑了下,抬头,“要不要示范?”

  “……”

  孙鹏又简单教了她当人从背后偷袭时的技巧,陈岩一开始兴趣不大,半玩半学,后来就很认真在记,又学了几个散打的基本动作。

  她就是这样,要么不去做,一旦投入就十分认真。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身上都已微微出汗。

  孙鹏问:“渴不渴?”

  “有点。”

  走到饮水机边,一次性纸杯用完了,他出去给她拿水。

  陈岩来到窗边,拉开点窗,让风吹进来。

  窗外霓虹闪闪,隐约能看到市中心那栋最高的建筑。

  过了会儿,睫毛轻颤了下,感觉有人站到了身后。

  “这外面风景不错。”她打破沉默,回过身才发现,他们离得很近。

  转过身的视线先落在他的脖颈上,运动后,那里的皮肤上粘着细密的汗。慢慢抬眸,是他棱角分明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把一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

  陈岩接过,仰头深深喝了一口,清润的水顺着喉咙一直润到心肺。

  他一直静静看着她,看她喝水,放下瓶子,慢慢拧上白色的盖子,再目光淡淡地与他对视。

  此时,一阵窗外的风自她身后涌来,轻软的碎发扬扬飞起,她的眼睛隔着几缕发丝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笑容,只因这一瞬身体的舒适,内心的放松。

  孙鹏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发。

  “走吧,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衣服

  10月下旬,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开始,蛰伏了半年的公考大军开始蠢蠢欲动。市人社局下午邀请省考试院的专家到图书馆开讲座,吸引了将近头两百号人。

  讲座结束的时候,几家公考教育机构找来了成批在校大学生堵在门口,分发传单资料,拉人留号码,里里外外热闹的不行。

  陈岩穿着高跟鞋拎着包,跟随着拥攘人群往外走。

  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大学生拿着纸笔跟在她旁边,一路哀求,“姐姐帮个忙好吗,我是兼职的,有任务的,您留个号码就行了……”

  陈岩走了一段,看他锲而不舍,接过他手中的笔,“就写个号码?”

  “对,最好能加个名字。”他欣喜地看着陈岩在纸上快速书写。

  “谢谢姐姐。”

  还了笔纸,再次匆匆而去。

  秋日傍晚的游泳馆里,人很少。

  游了十几个来回,坐在不锈钢台阶上,陈岩看着冯贝贝在蓝色的池水中不知疲倦地来来去去,像一尾鱼。薄暮的阳光打在水面上,荡荡漾漾。

  终于,冯贝贝到她身边,泳镜架上泳帽,一脸水珠,“不游了?”

  陈岩:“水太凉。”

  贝贝:“那走吧,我也好了。”

  换衣服洗澡。

  陈岩先洗好出来吹好头发,化了淡妆,坐在外面等。

  半个小时后冯贝贝才出来,长发披肩,紧身的黑背心,牛仔裤掖在长筒高跟靴里,套在外面的长袖开衫轻敞着。路过哪里,都有人回头盯着她看。陈岩觉得贝贝是真的漂亮,不是见仁见智的漂亮,而是最普通最能得到广泛认可的美。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岩接到张永生电话,邀请她下周参加他们公司的周年庆晚会,设宴在市中心的港逸大酒店。

  听筒声音很大,冯贝贝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差不差。

  陈岩挂了后,贝贝夹了一片山药放她碗里,“他们的晚会是下周?”

  陈岩喝一口橙汁,“嗯,”放下杯子,“你是不是跟周思鸿出问题了?”

  冯贝贝不在乎的一笑,“早两天就分了。”

  陈岩不惊讶,一切都有迹可循。

  冯贝贝说,“是我提的,其实现在这样也好,省得到了最后,一个结果。”

  陈岩向来觉得很多安慰的话都太苍白,但还是说了句,“还好吧?”

  贝贝朝她笑了一下,大眼睛里的郁色一闪而过,“还好啦,其实感情的事,也就这回事。只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喽。再说了,我又不差。”

  酸菜鱼上来,陈岩说,“你这样想就好,很怕你钻牛角尖。”

  贝贝说,“我不会的。再给我两个星期,不,一个星期吧,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往忘掉,信不信?”

  陈岩笑笑。

  这真的是冯贝贝做得出来的事。

  她曾有一任男友有两个号码,其中一个不常用的号码被她起了个昵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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