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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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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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廷议没有达成一致,只好散朝。
    周延儒寒着脸,径直前往文渊阁,温体仁甚为有礼,微笑着躬身道:“周阁老,慢慢走,下面的将士还嗷嗷待哺呢,这些都要仰仗阁老了!”
    这话让周延儒更为心烦,下面的骄兵悍将的确帮助他了,但他们需要回报!更何况,这帮将士个个都不省心,总是闹出一堆事情需要他擦屁股!
    当初,周延儒是真心想得到温体仁的配合,两人和舟共济,这是每个一把手的自然想法。奈何温体仁根本不上道,还在暗地里不停的递刀子,两人反目成仇,斗得你死我活。
    温体仁彬彬有礼,周延儒也不能失了宰相风范,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些事也需温阁老多多费心,将士用命,总不能空着肚子……”
    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温体仁盯着周延儒的背景,眉头渐渐皱起,由微笑变成了冷笑。
    廷议之后,崇祯在乾清宫里转来转去,心神不定。看着案台上摆设整齐的奏章,叹了口气,看了起来。
    “职所尾之贼系紫金梁等,而闯将等系西河之贼,不知为何放松,令其蹂躏东向。惟恐有破巢覆卵之患,于是不暇顾所尾之贼,急拟走辽州应援,以全疆土……”
    这份奏章乃总兵尤世禄所上,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还把李自成攻破辽州的责任推到陕西的将士身上。这份奏章让崇祯疑心大起,难道前线的将士真的是以邻为壑,只管门前雪?
    如果能设立三省总督,当能避免各自为战,事权不统一的弊端!崇祯沉思着。
    排除政争的目的,温体仁提出的方案可谓谋国之言,只可惜,目的不同,方案再好,也变了味道。尤世禄的奏章让崇祯读到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温体仁cao纵的结果。
    但是臣子的权力过大,很可能有尾大甩不掉的隐患。
    如果这个臣子衷心体国,或者声名不显,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免这个隐患。
    那么哪个臣子既晓畅军事,又公忠体国呢?
    崇祯将一帮臣子放在心里一一考量……
    崇祯第一个想到了侯恂,侯恂镇昌平、通州多年,晓畅军事应该没问题,左良玉乃侯恂之爱将,林纯鸿、邓玘和马凤仪均为他推荐,驾驭也没问题……
    不对,前线的战将怎么大部都出自侯恂一系……正如温体仁所料,崇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结党!
    “立即宣骆养xing……”崇祯急切的对身边的太监说道。
    骆养xing的汇报让崇祯心里稍稍放了心,侯恂与朝堂上的重臣交集并不多,但结党控兵权的疑虑如毒蛇一般咬噬着他的内心,让他几乎疯狂!
    掌权五年以来,崇祯对群臣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多次切身体会到这帮臣子欺上瞒下,无所不为的秉xing!
    左思右想的崇祯做出了抉择:不设三省总督,派出太监监军!太监乃家奴,无根无家,除了宫中,无处可去,太监监军不也同样统一了事权?而且事权统一在自己手中!崇祯不免有点得意,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于是,太监陈大奎、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分赴曹文诏、张应昌、左良玉和邓玘军中,担负起监视、督促之责。
    三省总督之争终于落下了帷幕,温体仁成功的使崇祯更加嫌恶周延儒及东林一系。

第八十二章 修武战后
    修武城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烟熏火燎,燃烧多ri的栋梁依然冒着不肯熄灭的烟火,仿佛在诉说着贼寇的惨无人道!一具具尸体散落在大街上,甚至随处可见**的女尸,让林纯鸿几人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
    最后,他们来到县衙附近,看到一根长矛穿着三个婴孩,愤怒无法抑制的林纯义狠狠的将长枪刺向早已烧焦的大树上,嘴里发出怒吼:“呀……呀……”
    林纯鸿紧咬着牙关,喘着粗气,拼命的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吩咐道:“让兄弟们都进城看看,这帮贼寇都是什么人!娘的,畜生!”
    愤怒没有冲昏林纯鸿的头脑,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要让每一个勇士都知道他们绞杀匪寇是最正义的行为,要让每一个勇士对贼寇充满愤怒,提升他们下一次作战时的勇气。
    随之而来的是战后,所有哨将以上的军官都参加。
    林纯鸿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麾下的军官迅速成长起来,不仅仅会指挥战斗,还要具备一定的战略眼光。不出所料,军官们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倒是虎啸营哨将狄威的话让林纯鸿眼睛一亮。
    狄威道:“车营单独成营比较麻烦,火炮手与弓弩手、刀盾手和长枪手难以配合默契,还不如将盾车分入每个哨,炮手也分入每个哨,这样哨将可以更通畅的指挥每种武器!”
    林纯鸿听了,心里微微一动。当初他受duli炮兵观念的影响,将车营单独成营。后来实战时又将盾车调入各哨使用,指挥上的确有点不便。狄威的观点岂不是要建设车步营?
    正当林纯鸿沉思时,车营指挥使凌肃不干了,他反驳道:“难道车营这次出问题了?虎蹲炮不是杀掉了不少贼寇,大大减缓了贼寇进攻的速度?”
    狄威的话意味着要拆分车营,让指挥使凌肃当然不满。
    狄威涨红了双脸,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车营没有发挥作用,车营的确发挥了关键作用,我的意思是说指挥起来不方便。”
    林纯鸿看着凌肃还要反驳,忙微笑着说道:“凌指挥使莫着急,车营的确不可或缺,但是从指挥上我们还没有理顺,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好好计议一番,程舒,好好记下这点!”
    将所有的步营建设成车步营,这个计划非常诱人,目前车营的确不需要单独成营,要不就让车营变成炮营,专门侍弄即将到来的红衣大炮?至于虎蹲炮,可能连哨级支援武器都算不上。林纯鸿沉吟着,脸上露出一丝喜se,他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定,只不过细节还需要和众将商讨一下。
    林纯鸿看了看狄威一眼,觉得狄威确实不错,具备了一定的战术眼光。狄威来自大田千户所,看来千户所的农奴中,人才也不少嘛。
    紧接着,林纯义提出,这次作战,折损兵力三百余人,应该尽快补充兵力。
    林纯鸿大手一挥,道:“常书丹刚好率领七百名新兵抵达泽州,补充不是问题,至于剩下的三百多新兵……”
    林纯鸿沉吟道:“干脆成立预备营,负责粮草辎重事宜……”然后,手指着程舒道:“你去把预备营管起来,尽快拿个章程出来。”
    程舒大喜,躬身领命。由一名参军转为带兵的指挥使,任谁也会感到欣喜若狂。
    最后,林纯鸿问道:“两千多俘虏如何处理?”
    众将一听,纷纷咬牙切齿的说道:“杀光,全杀光!这些贼寇恶贯满盈,百死不能赎其过!”
    在每个将士看了修武城里的惨状之后,无不对贼寇恨之入骨,尤其是虐杀婴儿的场景更是刺激了每个人,恨不得将这些贼寇碎尸万段!
    林纯鸿顺着将士的话,怒气形于se,恨声道:“杀了算是便宜他们了,我们应该将这些贼寇扔到马连、火烧坪的矿井中,让他们用血汗还一辈子的债!”
    林纯鸿秉承着获取战争红利的原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些身强力壮的俘虏。他早就想好了这些俘虏的出路,让这些俘虏服五年的苦役,磨去这帮贼寇的暴戾之气,最终将其转化为良民。
    众将士一听,认为这个办法不错,反正现在采矿业极度缺乏劳力,让这些贼寇采矿,正合心意。
    最终,林纯鸿把押送俘虏的任务交给了预备营,令其十ri内押送到济宁交给戴哲。
    两千多俘虏的押送任务,让程舒头痛不已。看着程舒愁眉不展,常书丹笑道:“你只需要将俘虏押送到济宁即可,我却要千里迢迢的从济宁押送到清江,我都还未担心,你愁什么愁?”
    程舒与常书丹是老乡,两人一直交好,关系非同一般。
    “能不愁吗?三千多倔傲不逊的乱民,稍不留神,万劫不复,还有可能给大人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程舒叹道。
    常书丹嘿嘿笑道:“我小时候,牵着毛驴拉磨,毛驴倔脾气上来了,无论怎么鞭打,都不肯走,后来我想了个法子,毛驴就乖乖听话拉磨。”
    程舒不满道:“我在这里愁得要死,你却来打趣我!”
    常书丹道:“这不是打趣你,当时我就在毛驴的头上捆了青草,毛驴为了吃青草就不停的往前走。这三千多俘虏,绝大多数还是农民,只要你给他们头上扎上青草,还愁他们不走?不用你押送,他们自己就跑到荆州了!”
    程舒这才明白常书丹的意思,大喜,与常书丹详细的商讨方案。
    最终,程舒从两千多俘虏中挑选了一百多勇悍者,混入押送的三百多预备营将士中,负责看管和押送其他俘虏。并大力宣传林纯鸿的政策,只要在荆州安分守己的劳动五年,就可以获得ziyou身份,甚至可以分得土地和加入荆州弓兵。
    做好这一切之后,两千多俘虏浩浩荡荡的往济宁进发,轰动了沿路的老百姓,纷纷来观看被绳索窜成一团的俘虏。呵呵,我们这个民族就喜欢围观,往往路上死一头驴,也会围上一大群人,更何况是连绵好几里的俘虏队伍?
    “呵呵,李自成猖獗,遇到了林将军就倒了大霉,这些人都是林将军抓的俘虏呢!你看看,那家伙眼睛上翘,一看就是凶悍之辈,嘿嘿,也被林将军制服啦!”
    “你说林将军把俘虏弄到荆州干什么?现在到处都是人多地少,难道把俘虏弄回去杀了吃肉?”
    “啥?胡说八道,林将军在荆州的土地有几十万亩咧,据说人手不够,到处掳掠人口咧!”
    ……
    程舒和常书丹听到这些谣言后,但笑而不语,乡民愚昧,什么稀奇古怪的谣言都能传起来。
    刚把俘虏送走,林纯鸿又接到了河南巡抚尚璟的命令,命令中不无jing告之意,并严令其尾随贼寇进入泽州,扼守晋豫咽喉,为四面之援兵。
    林纯鸿将尚璟的jing告毫不放在心上,鉴于河南已无贼寇,便听从尚璟的命令,往泽州开拔。
    抵达泽州后,出于见识一下明末枭雄的心思,林纯鸿立即前往涉县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副总兵左良玉。
    涉县位于太行山东麓,扼晋南至直隶之咽喉,左良玉便屯兵驻扎于此。
    得到了二千多昌平兵jing锐,左良玉手头的兵力达到了五千,更何况,刚打了胜仗的五千多荆州军也受其节制。一时之间,左良玉顾盼神飞,暗自得意。
    “报……总兵尤世禄围攻辽州,肩部中箭,身受重伤,其子副将尤人龙腿部中箭,无法作战……”
    “哈哈,尤总兵守土有责,能不尽心?”左良玉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左良玉虽然在涉县,但睁大了双眼盯着辽州。听闻此战报,左良玉疑惑不解,寻思道:那闯将向来来去如风,甚少死守一地,这次是那根弦不对,居然困守在辽州?
    “报……紫金梁摆脱尤世禄后,翻越太行山,进入顺德府,与总兵邓玘接战,互有损伤!”
    这条战报解除了左良玉的疑惑,原来李自成想拖住尤世禄,配合紫金梁行动。想通了此节的左良玉,对部将张应元说道:“以前诸贼各自为战,现在居然懂得互相配合,恐怕不好对付!”
    张应元嘿嘿笑道:“任贼寇怎么配合,我们也杀他个落花流水,又有何惧?”
    左良玉见自己鸡同鸭讲,瞟了罗岱一眼,也不说话,盯着舆图发呆,心里泛出一丝寂寞之感。
    按说现在左良玉兵jing粮足,应该前往辽州协助尤世禄剿灭李自成,但考虑到辽州乃宣大总督张宗衡和总兵尤世禄的防区,自己没有义务帮两人肃清防区的贼寇,就打定主意谨守涉县,不让贼寇窜入京畿即可。
    实际上,左良玉高看紫金梁和李自成了。紫金梁虽然被公推为盟主,但变民军之间矛盾重重,从未互相配合。李自成在辽州逗留多ri,原因很简单:手下舍不得到手的城池,正在辽州烧杀yin掠取乐。到后来,尤世禄放弃紫金梁,快速包围辽州,想走也来不及,只好困守辽州。
    虽然左良玉打算坐山观斗,但不代表他不想摘熟透的桃子,见李自成困守孤城,觉得立功的机会已到,正准备擂鼓聚将,忽部下报道:“游击林纯鸿求见!”
    左良玉哈哈大笑:“两ri前还在修武,今ri便到了,到得好快!让他进来吧。”
    左良玉在关辽边军混迹多年,后又跟随侯恂收复永平四城,和鞑子血战无数。按照他的经验,北方人身材高大、作战勇猛,而南方人身材矮小、jing于算计,根本不适合作战。但前些ri子,荆州军以五千兵力硬撼李自成部将高杰,迫使李自成放弃攻打怀庆,让左良玉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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