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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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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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她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腹中孩子的身上。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听劝告的石炳元终于在一次酒后开车时撞死人了。法律是无情的,石炳元被判了二年有期徒刑。执行前丁惠妹去看望他,但惠妹没有流泪,因为石炳元的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只是报应的迟早问题。她淡淡地望着石炳元说:

“好好改造吧,我和孩子会等你回来。”

石炳元劳改两个月后,丁惠妹生产了,没有丈夫关怀的惠妹总算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前来祝贺探望的亲友并不少,但孩子父亲的缺席和不美满的婚姻使惠妹难有笑容,即便是笑,也是强作欢颜,带有礼节奉陪的色彩。她还是时常会心中暗想那个宋喜文,那个没有缘分而又无法从心中彻底抹去的男人。那天,丁惠妹抱着儿子靠着床背正睡着了,迷糊之中她听到一阵温存的呼唤:

“小丁,小丁,我来看你,给你贺喜来了。”

那声音是那样熟悉、亲切。惠妹睁眼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啊!是你呀,小宋,你来好久了?”

“刚来,我得到消息太晚,否则我早过来看你了。”宋喜文抱歉地说着,又拿出一大堆的礼物和营养品,其中有孩子的,也有大人的。

丁惠妹和孩子很快就出院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宋喜文成了惠妹家的常客,孩子满月有他来,孩子一百天有她来,孩子生病了他准来帮忙,惠妹家生活遇上什么难处他也准来帮忙。久而久之,一些嚼舌好事的人便做出种种猜测。其实,宋喜文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爱小丁,但决不会失去做人的原则。他把狭隘的小爱变成大爱,是以兄长和密友的姿态关心帮助小丁的。最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当数邱猴子和骆胖子了,否则同事怎会讥笑他俩是一丘之貉呢?一天,丁小薇和周星去看望孤雁般的堂妹丁惠妹。惠妹是租住市郊的农家房屋,门前是个院子,院外是菜地。她尽管经济拮据,但仍颇有雅兴的在自己的窗前种植了一盆盆生命力极强的月季花。几只小鸡正在争食地上的小虫子。周星赞道:

“惠妹真会选地方,环境优美淡雅,空气清新,比住在市区的斗室强多了。”

俩人正向房门口走去,丁小薇突然停住脚步,用手指着屋侧面一个角落轻声说:

“周星,你看,那里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周星警觉地望去,只见那瘦猴般的人正骑在胖子的肩上向丁惠妹的内室观望。周星没有立即惊动他们,而是蹑手蹑脚顺着墙根摸了过去,摸到拐角处,他猛一声吼:

“什么人?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周星本来就是大嗓门,这一声吼惊得下面的胖子腿一软,俩人都摔倒在地上。那倒地的瘦猴灵活地就地一滚蹦了起来,丢下胖子撒腿跑了。周星立即按住了地上的胖子,胖子怕挨打,连声说:

“别误会!别误会!我们是惠妹的同事,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跑什么?鬼鬼祟祟爬人家窗户想干什么?”周星死劲往下压,追问道。

胖子觉得又沉又疼不禁叫道:“你轻一点!我的确不是坏人,是惠妹的同事。”

“同事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去?”周星问。

胖子支支唔唔没了下文。周星便回头问小薇:“你认识他吗?”

丁小薇说:“不认识!没见过这人。”

“那我们把他送公安派出所去。”

周星改换了一个擒拿手,想让胖子先站进来,不料胖子乘机一沉身得以解脱,撒腿便跑,和闻声赶出来的丁惠妹撞了个满怀。若不是宋喜文扶住,丁惠妹肯定要被撞翻。周星扑过去还想抓住胖子,没想到胖子的手臂膀油腻滑溜得像粗大的鳝鱼,一滑就跑了。惠妹看清了低头逃跑的胖子,气愤地在背后骂道:

“骆胖子,你跑到阴间去我也认识你。明人不做暗事,鬼鬼祟祟你想干什么?想侦察我,想败坏我的名声,没门!我丁惠妹人正不怕影子歪,下次再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丁小薇说:“还有一个瘦猴子跑了。我和周星进院子见他们正叠罗汉,趴在那边窗口往里看。”

“不用说,那个人准是邱猴子,他俩人是队里有名的一丘之貉,到这里来还能安什么好心。”丁惠妹说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站台雨夜,想起了自己无可奈何不美满的婚姻,伤心地哭了。

“哭什么,这种流氓似的人,犯不着与他们一般见识。惠妹,有什么事我们到屋里去谈。”

丁小薇拉起惠妹就往屋里去。宋喜文这时插话道:

“我是惠妹的同事,是来看望她的。”他又转过脸对惠妹说:“你家来了客人,我就不打扰你们,得先走了。”

宋喜文走后,家中也没有外人,惠妹便把压抑心中许久的委屈如竹筒倒豆子般地全倒了出来。因为她不能再憋在心中,否则会憋死的。她谈到宋喜文,谈到那个雷雨之夜发生在站台上的阴谋,谈到朽木不可雕的石炳元,谈到幼小的孩子,感情的瀑布汹涌而下,澎湃而至,声泪俱下,激起了周星夫妇的义愤和同情。抱在丁小薇手中的惠妹的儿子石思进,起初还天真无知地望着母亲滔滔不绝的谈话,但母亲的声泪俱下终于使小思进共鸣,小嘴巴一扁,也哭了起来,而且一发而不可收。丁惠妹擦干眼泪,从小薇手中接过孩子哄道:

“思进乖,不哭,姨父姨妈都来看你了,应该笑脸相迎呀!你看,哭起来多难看,像个小老头似的,额头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这孩子也真乖,立即破涕为笑了。周星有所思的问:

“惠妹,思进这名字是你取的?很好,很有诗意,也很具思想性。”

“是我取的,我没跟他爸商量,也不想与他商量。穷则思变、思进,我摊上一个这样不思进取的丈夫,决不能让儿子像他一样没出息。”谈到名字,心有所触的惠妹又说:“石炳元这人低级庸俗,连起码的尊重人都不懂。结婚前他叫我黑牡丹,结婚后开口闭口叫我黑婆,喝醉了酒还要骂人、打人、摔东西。现在他摊上报应了,可把我娘俩也坑上了。还有,就是他人关进去了,阴魂却不死。他那两个一丘之貉的兄弟邱猴子和骆胖子当初害了我不算,现在还时常像幽灵一样跟踪盯梢我,想在我和宋喜文身上爆出点桃色新闻,真是小人之为。其实,人家小宋根本不是那号人。他同情我、关心我,是个规规矩矩具有大胸怀的男人。我怕影响他,曾叫他少来为好;他说自己只是想帮助我度过眼前的困难,别无二心,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自己做人光明磊落便无所俱。”

丁小薇有所担心地说:“话虽这么说,但人言可畏,总得注意点才是。”

周星进一步说:“惠妹,看来你的婚姻是不幸的,但现在木已成舟,生米已煮成熟饭,孩子也有了,已经无法改变现实;即便一定要改变,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丁惠妹把头一昂,将自己的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两眼放出坚定的冷光说:“我决心等石炳元刑满释放,为了小思进,也为了他,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苦再累也等他出来。我不能给那些存心不良想看我笑话的人以口实,要让他们知道,丁惠妹虽出身贫寒,但是个有教养的女人。宋喜文那头我刚才在屋里已经发了话,不许他今后再来看我,来了我就用扫帚赶他出去。”说到这儿,丁惠妹眼中又闪出泪光。

两年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石炳元终于刑满释放,又回到原单位工作。丁惠妹苦而平静的日子重又掀起了波澜,她含辛茹苦换来的又是骂不绝口、酗酒、打人的丈夫。除却原先吊在口里的“黑婆”称呼外,石炳元又给妻子加上了“淫妇”的称呼。丁惠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样的凌辱都能承受,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淫妇”两个字。她视贞洁如守玉,那是她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何况这两个字不仅玷污了自己,而且玷污了无辜的好人宋喜文。当然,如此结局应该归功于一丘之貉的邱猴子和骆胖子了。“淫妇”二字是惠妹家战争的导火索,只要一点燃就爆炸,惠妹每次都作殊死的抗争,而每次的结局都是惠妹的遍体鳞伤。惠妹母亲早逝,年迈的父亲无奈地跑来求助侄女丁小薇:

“小薇,你们帮帮惠妹吧,再这样下去,惠妹会被姓石的折磨死的。”

周星义愤填膺地出动了,摆理劝说不但无效,蛮悍的石炳元竟与周星交上手了;但他不是周星的对手,被周星揍得直求饶,并答应再不欺负惠妹。然而,小人的承诺如同放屁,屁放完了还臭一阵,石炳元待周星前脚离开,随后便变本加厉地暴打了惠妹一顿。

丁惠妹受虐待的消息传到已经结婚的宋喜文耳中,他怒不可遏地要去找石炳元评理,被朋友们劝止了。朋友说:

“你去只会帮倒忙,石炳元打老婆你心疼什么?你这一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能见死不救哇!周星一家和伯父及宋喜文碰头商议了一下,决定求助于法律,实在调解不行就离婚。然而法律并不是万能的,调解无效后,丁惠妹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要求,而一场惨剧也就揭开了序幕。

丁惠妹和石炳元突然双双失踪了,丁小薇和周星是在夜半才得到消息的。夫妻俩陪着焦急万分的丁大伯挨家挨户寻遍了所有的亲友家,也多次到了工作的单位,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最后,他们到公安局报了案,但案情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就在大家深感绝望的时候,刑警队得到报案,在市郊四十里远的河沟旁弃置的水泥涵管中,发现一具已经难以辨认的无名女尸。尸体发出异味,是一个放牛娃发现的。考虑丁大伯年迈,公安局没让他去辨尸,而让公交公司和丁小薇、周星前往辨认。

经过家属辨认、法医鉴定和现场取证调查分析,案情真相大白,凶手就是已经潜逃的石炳元。怀恨在心的石炳元用手掐死了丁惠妹,又用麻袋将尸体运到市郊。为了争取逃跑的时间,他又惨无人道的用石块将丁惠妹面部砸烂。但是,石炳元是如何将尸体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他又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真的偷渡到香港了吗?一切都是未知数。

听完周星的回忆,黄明轩不禁骂道:“石炳元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的报应只是迟早的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说逃到香港,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天惩。”他又为丁惠妹叹息道:“惠妹这人也太传统了,人的贞洁怎么能凌驾于幸福之上呢?没有幸福的贞洁又有什么意义?万般皆是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早该改了。明知石炳元不是自己理想中的人,失了身也不该嫁给他的。”

“老兄,我同意你的观点。”周星拍了拍黄明轩的肩头说。

第33章 盼新居几度风雨 霸新房天网恢恢

 黄明轩去香港了,没有海外关系的周星决心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的幸福。他首先要解决的是住房问题,那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仅十一平方米的破木板房实在不能再住了。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总不能长期三人睡在一张床上吧?更令人难堪的是,周星小俩口过夫妻生活都得小心翼翼,声音稍许大一点,一板之隔的邻居老太太便“咚!咚!咚!”地直敲板壁,发出抗议般的警告。屋中如果谁放了个屁,半天也转不过味来。但要解决住房问题谈何易!厂里建了两幢宿舍楼,周星按政策论资排辈地掐着手指头数了数,自认为排在中间,绝对有份,所以房子没完全竣工便喜滋滋地跑去饱了眼福,又把这福气传递给了妻子丁小薇。不料好梦难圆,分房的第二榜公布出来,不知什么人做了手脚,周星的名字不偏不倚刚好排除在外。周星忿忿不平地去找了分房小组组长,这组长却嬉皮笑脸地说:

“这不挺好吗,下一次分房你是排头第一名,好房子任你挑,做龙尾巴哪有做龙头好呢?忍着点吧,好日子在后头。”

不久,周星设计的作品在华东地区和全国的大奖赛上拿到了大奖,为省、市和厂里争得了荣誉。市领导在全市的科技人员表彰大会上,不仅为周星等获奖人员颁发了荣誉证书,发了奖章,而且专门发了一个红头文件,其中还明文规定:“对这些有特殊贡献和为省市争光的科技人才,在分房和加薪方面应破格优先对待。”周星满怀希望带着文件去找厂领导,头儿们只淡淡地回答了六个字:

“我们研究研究。”

研究的结果终于出来了,分房的第三榜,这决定性的榜上,周星仍然是名落孙山。丁小薇一肚子气没地方出,把周星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只得默默地忍受着。小薇看看丈夫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心疼了,她转而温存地捧起周星耷拉着的脑袋,使劲地吻了一下说:

“算了,我们不求他们!没房子我们自己建。”

“什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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