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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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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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嗫嚅一下,道:“好像刚刚死掉的尸体一般,面色太惨白了。”
  史思温嘘口气,道:“你真把我骇惨了,我还以为变了形状哪,刚才那阴阳童子龚胜,只因起初被我愚弄,对我甚是轻视,因此终于败在我剑下。连有名的阴阳扇都撒了手,你看这可不是他的扇子么?”
  上官兰大为敬佩,那鼎鼎大名的老魔头居然败在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剑下,真是武林中一宗大事。她伸手接过那柄扇子,只见一面黑得漆亮,一面白新如雪,入手甚是沉重。只因不但扇骨全是特炼精钢所制,便那扇面也显得十分奇突,异常坠手。上官兰所学甚杂,是以一扇在手,随意挥动,也自成章法。
  史思温见她爱不释手,便道:“你可要这柄扇子,不过日后那老魔头知道,便会替你惹祸呢!”
  她喜孜孜道:“不怕,他如果找上我,我不把他骂回去才怪哩,除非老魔头不要脸,你可是真心给我的?”
  史思温微笑想道:“这位大嫂憨得天真,倒像个不懂事的大姑娘……”口中却道:“当然是真心送给你,日后那老魔头如果找上你,你可以叫他先找我,赢得我之后才有资格向你讨扇。”
  两人都快活地笑起来,上官兰道:“这柄扇子最能抵御暗器,即使是玲姑姑的夺命金针也挡得住。”史思温一愣,道:“你说谁的金针呀?”
  上官兰这时才知道自己失言,讷讷一会儿,道:“那是……那是……我表哥以前认识的人,其实我并没有见过。”
  史思温发觉她话中有假,心里极为不高兴,忖道:“我向来便以一片真心待你,更为你上天柱峰求药,可没有半点害你之心。但你却藏着一些什么秘密?哼……”于是他登时兴致索然,打个呵欠道:“现在已没有什么时间好睡了,我得赶紧去休息一下。”说完,回转自己房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但觉脑袋如醒如睡,始终没有睡着。往日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哪怕外面万马奔腾,他还是照睡不误。因此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起来。思路一转,连上早先上官兰不说真话的那一点,便想道:“她说得一清二楚是玲姑姑的夺命金针。细想普天之下,并没有第二个女性以夺命金针见重于武林。只有一个人,便是师父的心中爱侣朱玲。师父虽然有一次感慨地说过,此生此世,已不能和她厮守,但我知道他实在片刻也不能忘怀那朱玲姑娘。石大嫂怎会认识朱玲姑娘?又怎的不肯对我说出实话?难道至今尚看不出我是好人坏人?”
  他越想越生气,一时怒火冲天,但觉自己太过被上官兰委屈,这本是一桩小事,但在史思温的想法中,却生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任何人委屈了他,都不大要紧,但她——意味便大大不同。
  他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一时十分生气,一时又觉得应该原谅上官兰。直到天明之时,他才睡着。可是日上三竿,他仍没有睡醒。
  上官兰等得不耐烦,轻轻扣门叫道:“思温,思温……”一叫出口之后,突然自己吃一惊。原来她这两天,常常念叨着他的名字,因此无意间竟然叫出口来。现在自己发觉不妥,不由得面红心跳。
  可是房内尚无声响,她侧耳贴门一听,房内传出沉重粗大的呼吸声。她微感惊谎,想起他昨夜面色不好,本来要把原因说出来。后来一打岔,便没有再说。现在听他的呼吸,分明不是正常现象。
  于是她试试推门,呀的一声,木门被推开。她一直走进去,撩起帐子,只见史思温的头颅歪倒在一旁,口角还流出白沫。气息十分粗大,生似体内炙热不堪。她心慌意乱地伸手摸在他的额上,触手一阵冰凉,竟然毫无发热的征象。
  上官兰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把他的头扶上枕头,忽听脚步之声,她回头一顾,原来是茶房来了。她登时如获救星,急忙道:“伙计你快点去请个出名的大夫来,我弟弟病倒啦……”原来他们投店时,报的是姊弟关系。
  茶房立刻衔命而去,不久工夫,便请了一位大夫来。那位大夫姓高,年纪相当老。上官兰心中稍觉安慰,一面替史思温卷袖露腕,以便大夫接脉,一面忖道:“这位大夫年纪已有一把,定然见多识广,不至于胡乱用药。”
  那位高大夫三指按住病人腕上的寸半尺,一面闭上眼睛。可是他的手指一按下去,便良久不能提起来,两道眉头越锁越紧。
  上官兰暗暗焦急,问道:“大夫,他怎么啦?这病是昨日才起的呢!”
  高大夫喃喃道:“此脉时张时弛,或又忽然中止,或又六脉惧和,竟是怪异脉象,老夫平生未见。”当下又换病人另一只手的脉,更加失惊,原来那边居然六脉调和,没有丝毫病征。
  上官兰眼看大夫瞠目结舌,便知不妙。那高大夫按了病人额头,触手冰凉,不由得连声呼怪。她又问道:“大夫,我弟弟怎么啦?”
  大夫仓卒起立,渐然道:“此症经中不载,实在无以奉告。唯有请你另聘高明,恕罪恕罪……”说完之后,抱头鼠窜而去。
  上官兰模急万状,便要茶房再去请别的大夫来。茶房赶紧去了,一方面报告掌柜,一方面果真去请大夫。第二个大夫姓王,年轻一些,他早已怀了戒心,因为茶房已告知他那高大夫早先窘状。这王大夫一切脉,再摸摸病人额头,便赶快告退,自认倒霉,白白走了一趟。
  这时掌柜的可就进来了,他先安慰上官兰好一会儿,然后问道:“两位这趟出门,竟是要上哪儿去?”
  上官兰见他和气,便道:“我们是要到天柱峰的乌木掸院去。”
  那掌柜的啊一声,道:“既是如此,令弟贵体不适,何不立刻雇辆大车上路?好在已不甚远,大约两日可到。等到了那边,有人照应,这才放得下心呀!”
  上官兰一想甚是,便求他们代雇一辆大车。其实店家可是怕客人死在客中,便得大大麻烦一番。大车不久便雇来,两个茶房把史思温抬上车里。上官兰一想,自己骑马反而不好,便将两马系在车后。自个儿也钻车厢里。
  大车在路上颠簸得很,上官兰见史思温半屈着身躯,颠得甚为剧烈。芳心疼痛,用手臂把他的头抱住,放在自己的肩胸之间。这样便可免得史思温的头老撞在车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走了一程,史思温忽然大大喘口气,睁开眼来。他的神智一恢复,便立刻明白自己在大车之中,但觉一片软绵绵,香气袭鼻。定神一瞧,敢情是枕在上官兰的胸前。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泛上心头,使得他一方面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一方面又真想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上官兰已发现了他回醒,欢呼一声:“我的天,你终于醒来啦!”
  史思温见她已知自己回醒,大吃一惊,猛可坐起来。但头脑间一阵晕眩,竟然坐不住,伸手去扶时,双手软麻无力。上官兰嘤一声,把他抱住,道:“你乖乖躺下,现在可不能逞强哩。”她转变了一个姿势,把史思温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史思温的面颊贴在她丰满香软的大腿上。登时一阵颤栗,传过他心底。他放任地让自己贴在她的大腿上,嗅吸到她身体的温暖,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使他回复了小时候的自然动作。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依恋着这位美丽的女郎。
  在史思温的心中,并没有一丝情欲,他仅仅是沉溺在一种温柔之中。这原来是属于母亲的温柔,不论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也不须隐藏他的依赖。不过在可爱的女性,不论是情人或妻子,她们都会具有这种母性的温柔,因而羁缠住铁石一般的心。
  上官兰轻轻呵慰道:“你不要着急,我们现在赶往天柱峰去,届时你的怪病,便可请血印样师医治了……”她又简略地把大夫诊治他的情形说出来。
  史思温缓慢地道:“那老魔头的先天一气功好生厉害,想不到仅是一丝余气,还能沾附在我五官不散,俟隙侵入。”
  上官兰听过朱玲讲究这种奇门毒功,不由得惊慌起来,失声道:“是先天一气功么?那怎么办呢?听说被这种功夫伤了,便全身冻僵而死,绝无可救……”
  史思温微微惕然,忖道:“她怎会懂得这么多?可见她的来历必定有问题……”想到这里,上官兰已俯身抱住他的头颅一悲哀地道:“你中了这种毒功,血印禅师可会救治么?”
  史思温在心中叹一口气,因为他已被她真挚的情感与及温柔的动作所感动,因此纵然心有所疑,也不愿意话问出口。上官兰听不到他的回答,便敏感地联想到也许真不能救治,是以他缄口无语,当下为之愣住。歇了一会儿,泪水滴下来,刚好滴在史思温的额上。
  史思温登时如被火烧,怅惘地叹口气,道:“你别哭,我伤得并不严重,只要有一位像血印禅师那等功力深湛之士,以本身一点真火,助我运真气行遍腑脏百骸,把那一丝阴毒之气赶出来,立刻就不药而痊。”
  上官兰道:“称骗我的……”他愣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他又是一愣,忖道:“是呀,我为何不早点儿说?啊,我是因为她对我真好,因此一时感动得说不出来……”于是他坦率地告诉她说:“你刚才为我着急,我十分感动,因此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官兰听了,笑容从泪中透现出来,宛如在满天阴雾中,忽然透射出可爱的阳光。
  她喃喃道:“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我们这一趟非找到血印禅师不可啦……”
  大车突然大大跳了一下,颠得上官兰整个人趴在史思温身上,这两个年轻人立刻为之爆发出响亮的笑声。然而他们的笑声立刻便中断了,因为他们感觉出这辆大车已经停住。
  两人怀疑地交换一下眼色,上官兰正要转身掀帘而看,却被史思温止住。他慢慢起来,悄悄道:“你在背后扶我一把,不要叫人看出来。”上官兰心中大惑不解,却十分顺从地移到他背后,双手推住他的腰部。史思温坐好在车门当中,然后突然伸手掀起帘子。
  只见大车去路,已被另一辆大车阻挡住,对方那个车夫执着鞭子,手已举在半空,欲落未落。对面那跨在车辕上的人,面目凶悍。一手持缰,另一只手却非拿马鞭,而是持着一根细如小指的竹竿,其长却足足有一丈以上。
  史思温立刻明白对面那车夫,一定是玄阴教中的好手,不但以大车拦住去路,甚且以手中的细长竹竿,把自己的车夫点住穴道。不过对面那车夫乍见史思温双目炯炯地瞪着他,颇感意外地楞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史思温暗吸一口气,然后宏声道:“你是清江钓徒乐予的什么人?”
  那车夫哼一声,颤一颤手中的细长竹子,发出嗡然一响。
  史思温忖道:“这厮已得清江钓徒乐予的真传。平时我虽不怕他,但此刻却毫无反抗之力……”于是又冷笑一声,道:“你挡住我车去路作什么?”
  对面那车夫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你的眼力倒也不错,我姓卓名栋,乃是清江门下大弟子。”
  史思温见他不敢逞强,心中更加料定对方必已投效玄阴教,是以得知自己受伤昏迷车上,于是中途来拦截。但此时却不可说破,希望能够吓得他让开。这时立刻接口道:“久仰大名,在下史思温,家师石轩中,与贵派素无恩怨。目下史某身有急事,要赶路前往皖山。烦请尊驾将贵派独门点穴解开,以便上路。”
  卓陈实在摄于史思温的威势,只因凭本教中的内三堂香主阴阳童子龚胜,昨晚尚且揭不了他,虽然卓栋不知龚胜大败之事,光是从擒捉不住对方这一点推想,已可知这位石轩中大侠的高徒,身手如何厉害。
  当他出发来时,本是知悉史思温已经昏迷,这才会单枪匹马前来。谁知史思温神采奕奕地坐在车门,反而那同行女人不曾露面,这一点便令他怀疑起来。怀疑的是本教消息有误,昏迷的人并非史思温,只是那个女人。这时叫他如何敢逞强,但又不甘就此退走,诡笑道:“史少侠何必着急,在下的点穴虽属独门,但仍难不倒少侠。”
  史思温微惊,忖道:“我一出手,他便瞧得出我身上负伤,真气不纯。”当下仍然十分镇定,故意不悦地哼一声,道:“这等事如何可以儿戏,人家一个卖力气了的苦哈哈,若是伤筋动骨,以后日子如何过得?”
  卓栋敢情也怕他真动怒,立刻颔首道:“少侠说得对。”竹子一挥,拍一声未在那车夫胁间。那车夫哎一声,恢复了自由,但这时可就不敢做声,愣愣地瞧着他们。
  史思温已知自己威名已露,便微笑一下,暗中手到背后,摊开手掌。上官兰在后面瞧见他的手掌,一时悟不出他的意思,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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