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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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日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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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某的男友应该是某某某才对啊,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稳定,大家都知道,真是郎才女貌,怎么可能是你……”她如是回答。

项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忍住要掐她脖子的冲动,就好像他也不记得她后来说要跟他约稿的事,其实他听到了,可是当时他正在思索着另一件事,那就是:

她闯进来,跟他说这些话,有什么意图?

会不会她远远地察觉到他的紧张,会不会她早就明白他根本不擅于应付这样的场面,会不会,她知道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是什么老练的畅销书作家,而是一个当站在聚光灯下仍会感到羞怯的“男孩”罢了……

他双手抱胸,低下头忍不住苦笑,会吗,她真的会吗?

“快开始了,”梁见飞低头看了看表,“记住,要是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打个暗号,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帮你挡的。”

她说这话时,眼睛不时在四周张望着,没有看他,可是手却轻轻在他手臂上拍了拍,然后拿起矿泉水瓶,起身走开了。

项峰看着梁见飞的背影,抿了抿嘴,不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有什么特别。他想喝水,伸手在脚边摸索了一会儿,拿起瓶子打开瓶盖,但他忽然又停下手上的动作,因为发现瓶子里竟然只剩下半瓶的水,而他刚才只喝了一口而已。

……一定是那家伙拿错了。

可是,他没有放下瓶子,迟疑了一秒钟,仍然凑到嘴边喝起来。

就算拿错了……又怎样?

笔记本电脑旁的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八点过五分,项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电视塔,一种很少有的寂寞油然而生。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书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梁见飞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上去都很警惕,并且这种警惕有可能是针对他的。

“我饿了。”他说这话时,异常平静,大概没有人会以为他在撒娇吧。

电话那头是片刻的沉默,他猜想梁见飞此时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

“想吃什么……”然而她只是拉长了声音,无奈地问。

“老样子。”

“哦……”

她好像还想说什么,也许是想控诉十二月的夜晚是多么寒冷,好让他放弃命令她的权利。但他没有给她时间控诉,说了句“再见”就挂上电话。

项峰把手机丢回书桌上,依旧站在窗前,可是这一次,倒映在玻璃上的眼睛明显多了几分神采,他嘴角有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弯度,不可否认的是,心情变得好起来。

编辑和作家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尤其是畅销书作家。两年来,梁见飞几乎做到了对他有求必应,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仍是两个无法共存的对立面。她几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在跟他唱反调。

挂钟显示九点的时候,门铃响了,项峰把写到一半的稿子保存起来,然后去开门。梁见飞穿了一件有点宽大的羽绒外套,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瘪着嘴站在门口,她的鼻尖有点红,大概是买馄饨时站在风里被冻到的。

他让开门,她大方地走进来,没有一点要换鞋的意思,即使他每次都会从鞋箱里拿出拖鞋丢在她面前,但她还是我行我素。

没错,她就是要跟他唱反调!

“下一期杂志连载的稿子能够准时交吗?”看到他电脑屏幕上的字,梁见飞问。

他暗自叹了口气,她真的一点也不可爱,满脑子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我敢保证你会是那种小孩最讨厌的妈妈。”他从她手里接过袋子,拿进厨房,悉数倒在碗里。

“你才是妈妈最讨厌的小孩!”她不假思索道。

项峰站餐桌前,用犀利的眼神瞪她。

“哦……对不起……”她想到什么似地抿了抿嘴,尴尬地道歉。

他低下头,在漆着乳白色钢琴烤漆的桌面下寻找银色汤匙。

项峰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妈妈就撇下他和弟弟,离家出走,长大后他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父母,别人也很少问。梁见飞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她除了是他的责任编辑,是他电台节目的搭档,也是他弟弟项屿的同学。

所以其实,她应该知道他不少的事。

梁见飞大概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期期艾艾地走过来,靠在吧台旁,观察他的表情。他用眼角瞥着她的一举一动,有点想笑,但脸上却保持了一贯的严肃。

“你要一起吃吗?”他问她。

她摇头。

他安静地吃,她也安静地呆着。

“梁见飞,我问你……”

“?”

“你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就再也不做别的事吗?”

她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想了想,回答:“也有的吧……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

“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一直在工作。”

“你是想抱怨我随时随地跟你追稿吗?”

“不是,”项峰垂下眼睛,看着汤匙里的馄饨,“我只是奇怪……”

“?”

“怎么会有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当我晚上想吃东西的时候,她就能够在半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他看着她,在她想开口反驳的时候继续说道,“那是不是代表,她其实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浪费?”

梁见飞低下头,摆弄起铺在吧台一角的桌旗:“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有没有想过去做点别的什么?”

“你指什么?”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任何你有兴趣的事,”他顿了顿,又补充,“但不包括跟我吵架。”

她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出声来:“哈,谁会喜欢吵架!”

“但我觉得你一直很乐在其中……”他瞪了她一眼。

“大作家,你太高估自己了!”她也瞪他。

“那么……你为什么不试着……”他仍然垂着眼睛,像是很专心地在吃东西,“恋爱呢?”

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

“现实比虚构更残酷。”

项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用‘更’,现实本来就比虚构残酷啊。而且,基本上我认为这句原话应该是‘现实比虚构更匪夷所思’。”

梁见飞翻了个白眼,说:“我想说的重点是‘现实’和‘残酷’,而不是‘更’——再说你就当作我说的是对的又能怎样!”

他皱着眉,但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可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努力——对于……这方面。”

“怎么会呢!”她像是蒙受了极大的不白之冤,“我几乎每个月都要被迫认识一到两个男人,每一次我都把自己打扮得像圣女一样!”

“你是真心想去吗?”他一针见血。

她抿着嘴,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说:“你不要用一种老爸的口气教训我,你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

项峰瞪她:老爸?会吗?

“活了三十三年却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没资格说我。”她瞪回来。

他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轻描淡写地说:“谁说我没有……”

梁见飞愣了愣,好像他刚应验了那句话:现实比虚构更匪夷所思。

“大作家,可以跟我形容一个那个不幸的女人吗?”她拨了拨肩上的头发,这个动作让她看上去很有女人味。

项峰的脸色忽然沉下来,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轻声说:“她……她已经死了……”

整个客厅也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听到他用银色汤匙舀汤的声音。

“对不起……”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跟他道歉,并且这一次,更诚恳,甚至带着无奈与同情。

项峰抬起头,毫无预警地对梁见飞露出一个得逞后温柔的微笑:“没错,在我心里……”

“?”

“在我心里,她已经死了——尽管她的肉身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并且搭飞机去了洛杉矶。”

梁见飞脸上不出意外的是被耍了之后的勃然大怒,可是她又不敢真的对他咆哮,所以她只是龇牙咧嘴,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项峰把碗放进水槽里,转过身看她,脸上忍不住还带着微笑。

“你觉得捉弄我很好玩是吗?”她板着脸。

他耸耸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半开玩笑似地说:“你的这件外套太大了,是在为自己变胖做准备吗?”

梁见飞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客厅的另一头去看他的深海鱼缸,回答得很漫不经心:“这是我前夫的衣服,今天出门前随手拿的。”

那鱼缸里的海草和水生物都是他花了很多精力养的,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用手指跟着里面的鱼一起移动。

项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还留着他的东西?”

他的声音沙哑到,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梁见飞含糊地应了一声,大概是觉得跟他谈这个话题实在无聊:“嗯,只是忘记扔了……”

说谎!

这天晚上项峰原本是想送梁见飞回去的,怎么说她也是为了他的一句话冒着寒风来的,但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只是打开门目送她出去奇Qisuu。сom书,然后说了句“路上小心”。

关上门,他又看到了落地窗上倒映的自己的脸,竟然死板得吓人。

让她自己回去吧,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再说……她还穿着那件忘记扔的滑雪衫呢,怕什么!

晚上临睡前,项峰接到弟弟项屿的电话,说要把“小白”送到他这里来,子默却在旁边大叫不准。

“小白”是只柴犬,本来是项屿买来哄子默的,可是子默怀孕以后,这小子又千方百计要把狗送到他这里来。

夫妇二人在电话那头争执起来,项峰拿着电话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去关鱼缸的灯,然后回到卧室关上门,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才听到项屿说:“好吧,暂时不送了,但是如果下次体检指标还是高的话,就一定要送走。”

子默大概答应了,项屿轻叹了一声:“没事了。”

“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就是让我听你们吵架?”项峰有点不耐。

“……反正你还没睡。”

“你还真够有良心的。”

“感冒好了吗?”

“没有。”

“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别说得那么肉麻,你什么时候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大哥?”

“哥……”项屿欲言又止,“你今天……”

“?”

“没什么……那,周末一起吃饭。”

“看我有没有空。”

挂上电话,项峰拿起床头的书,翻了一会儿,又放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梁见飞的声音带着高度警惕,大概是害怕他在这么晚又要提什么吃宵夜的要求。

他不禁想笑,是苦笑。

“你到家了?”

“嗯!而且已经睡了。”

“你放心,我没有要叫你出来跑一趟。”

“……”

“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到家。”他想自己的声音应该很生硬。

“哦。”

“……梁见飞。”

“?”

“有些东西……该扔的还是要扔。”

“啊?……”她一时茫然。

“再见。”他放弃地挂上电话。手边的书静静地躺着,他却再也没有要翻开的意思。

作为一个侦探小说家,他早已习惯于直面人性的丑恶,那些植根于人内心深处的恶意总是能被他轻易地发现,久而久之,他开始变得无动于衷。

他的心胸并不狭隘,也不喜欢捉弄人,可是却喜欢看梁见飞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想起人性的纯粹。

不错,她的确喜欢跟他唱反调——而且总是不遗余力——但她既不复杂也不难懂,最重要的是,隐藏在那副擅于挖苦人的嘴脸下的,其实是一颗善良的心。

二(中)

“又到了每周二下午‘地球漫步指南’的时间,不由地感叹地球上的时间过得真是快,”徐彦鹏今天戴了一副有点搞怪的绿色眼镜,“我是彦鹏,跟我一起在这里主持节目的是两位‘不共戴天’的地球人,下面让他们跟各位打个招呼吧。”

坐在最左侧的梁见飞隔着徐彦鹏那稍微有点发福的身躯,看了最右侧的项峰一眼,后者很绅士地做了个“你先请”的动作,他的身体随着旋转椅微微地摇摆着,说明此时此刻这位小说家心情还不错。

“大家好,我是见飞。”

“我是项峰。”

“这句‘不共戴天’有点言重了,”梁见飞嘴角噙着笑意,看了徐彦鹏一眼,“其实我们只是……‘势不两立’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习惯于项峰和梁见飞这种类似于“死对头”的关系,而且他们自己也常常会调侃这一点。但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糟——当然也绝对不见得好。

“本周地球上有什么新闻呢?”

项峰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稿子,说:“本周的新闻都是关于——谎言。”

为了避免这对“不共戴天”或“势不两立”的男女利用新闻在节目中挖苦或攻击对方,从半年前开始,节目策划人兼主持人的彦鹏就要求他们分别负责不同期的新闻搜集,于是项峰的主题终于不再是失婚妇女的变态心理调查,而梁见飞的也没再纠缠于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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