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米饭都太软了没有嚼头。
简直是难以下咽。
段辉收起筷子，没有废话，直接付了钱起身走人。
这段时间累惨了，不会是味觉累出毛病了吧？段辉不想亏待自己的肚子，开车去了一家比较有名的饭店。
进门直接坐进单座，照样点了同样的三个菜。无奈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这种平民的菜式，段辉努力的让服务员跟厨师协商，终于达成目的。
不知道刚才是厨师的问题还是自己味觉的问题，换个高档的地方，菜色有保障，味道肯定错不了，味道再不对就只能是自己的味觉有毛病了。
10分钟上菜。盘子瓷白造型漂亮，菜品精致颜色分明。原来再平民的公主，只要受人欢迎，也能登上大雅之堂。
这次段辉没有着急，认真的从第一个菜开始确认，慢慢的送进嘴里，细细品着，每一个配菜的味道，咸淡程度，切工熟练度，表情极为认真。
还没有咽下第二口，服务员就送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段辉不禁有些讶异，服务员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特别赠送您的。”
段辉没有多话，继续品尝第二道菜。
一样的认真，一样的细致，唯一让服务员揪心的就是段辉时不时皱起的眉头。他的表情好像寻找什么，又好像在确认什么，更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在段辉看不到的身后，专供员工使用的通道门后，透过玻璃，从上到下挤满了脑袋，其中不乏有几个带着很高的白色帽子的人。
他们在好奇，这个穿着简单干净但是气质不凡的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段辉第二道菜也没有吃几口就转移了目标，第三道，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过程。就连米饭的品尝都极为认真。
最终还是没有吃几口，段辉就放下了筷子，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走人。
服务员恭敬的站在段辉的旁边，说明了由于他是该店当天的第100位客人，所以餐费茶水费全免。这个活动仅限今天。
段辉没有客气，直接点头道谢走人。
坐在车里，他根本没有吃饱，因为每道菜他只动过两筷子，米饭也一样。
味道不对，还是不对。
跟刚才那家没有可比性，这家做的可以说是太好吃了，但是就是味道不对，连米饭都总是太软没有嚼劲儿。哪儿才能吃到正宗的？
段辉脑子里回想着自己想吃的这几个菜的样子，出现在脑海里的还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盘子。段辉一怔，立刻醒悟了过来。
他原来不是找正宗的味道，而是他在找记忆中的味道，记忆中只属于齐彦的味道。
段辉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不当回事儿的东西，竟然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饭也是，人也是。不管是不是最好，但是他能肯定，这绝对是他最想要的。
可是……
段辉头抵着方向盘，一只手死死的顶着胃的地方，咬紧牙关忍受着胃疼，顺便忍耐着心疼。
又是一天，于笑像往常一样轻敲两下段辉的实验室的门，过了三分钟左右段辉才开了门缝，于笑问道要不要帮忙带什么回来吃？
段辉不假思索的说道：“一杯雪碧一杯冰块。”
于笑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回答他的是“嘭”的一声干脆利索的关门声。
段老师最近的口味总是很奇怪，于笑看着实验室的门，偷偷的猜测着。
于笑的办事效率总是让人非常放心，任何事情，验尸也是，买吃的也是。
段辉眼睛死死的盯着放在面前的麻黄素和假麻黄素，这些制作感冒药的原材料，双手却没有在材料上面费工夫。
他喝一口雪碧，吃一口冰块，再喝一口雪碧，再吃一口冰块。
这是齐彦最喜欢的吃法，段辉却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他更喜欢直接把冰块倒进雪碧里来的省事儿。
结果今天才发现，这种吃法，竟然会让自己的脑袋从混沌中慢慢转为清晰。他大口大口的嚼着硬硬的冰块，居然也能让自己无形的压力减少几分。这个方法很早以前齐彦就给他介绍过，只不过是他固执到不愿意去尝试而已。
又是齐彦。
段辉沉闷的叹口气，舀着两只杯子站到窗前，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最近总是时不时就能想到齐彦，明知道他不在了，他却思念的更厉害。
段颜知去了英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会时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告诉段辉他那边的生活情况。他去代理监护人的家里吃过两顿饭，其余的时间就是自己随便逛逛，离他开学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过完圣诞就是元旦，然后才开始继续上课。
段颜知曾告诉他，他去了一趟段辉和齐彦的那个学校里面看过一次。他还是决定选择齐彦的心理学，放弃段家的医学。
段辉告诉他，只管选择自己喜欢的就行，至于别人会说什么会反对什么，一切都有他顶着，让段颜知不要担心。
段颜知问段辉，“再有一个月左右就是圣诞节了，段辉你准备怎么过？如果也可以放假，不如来英国看看，回味回味以前的生活。白慧有了新的家庭，她不打算来，我也不打算回去。”
段辉想了想，年底是节日的集中期，同样也是案件的高发期，到时候一定也像往年一样忙到没时间睡觉，于是跟段颜知约好，过了元旦，不是很忙的时候，他一定会去英国看他。
段辉自己细细的感觉着，段颜知和齐彦，他好像已经可以分开看待，不会混为一谈了。段颜知现在对他来说，仅仅是他最爱的儿子。而齐彦……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他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没法超越，没法蘀代的。
段辉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无名指，本应该有一个东西是要套在那里，但是现在还是空空如也。如果不是齐彦送的那个，他自己买多少个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齐彦一个人在墓地会不会很孤单，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选了一个天气还算晴朗的上午，段辉舀着一捧黄色的菊花，静静的站在了齐彦的墓碑前。摆在眼前的，还有一捧白色的菊花，尾部用一块红蓝色方格手帕绑着。
不知道谁来过？
红蓝色方格手帕……段辉送齐彦的第一个礼物，也是齐彦最喜欢的样子，喜欢到十年了都没见他换过别的花样的手帕。
不知道谁这么有心，这么理解齐彦。
段辉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就连这么明显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看到，他都没有想起来。而且让人更受打击的是，除了他，居然还有其他的人比他更了解齐彦的喜好，甚至是清清楚楚的了解着。
段辉被一波又一波的失败感侵袭着，他越来越后悔，自己以前到底有多么的混蛋！
思念一旦袭来，就不能像抖灰尘一样轻易地拭掉，只能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清晰的进驻一个人的脑壳，直到把脑子里尘封在所有沟壑深处的记忆全部挖出来。
段辉终于抵抗不了这种强烈的情感，他第一次决定晚上去齐彦家过夜。也许身在那里，才能减轻一些他现在思想上的空虚和浮躁。
下班后，段辉径直来到齐彦家，像往常一样十分利索的给家里所有东西都擦过一遍之后，他躺着开始对着齐彦家的屋顶发呆。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快，也出奇的香。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爸爸……爸爸……”
段辉像是被扰了清梦一样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段辉……段辉！”
段辉睁开眼睛，屋里灯还亮着，他居然没有关灯就睡着了。
“段辉……”
段辉顺着声音的来源，支起上半身看着床前。
“颜知？你怎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66六十六，奇怪的梦，（14：08）
“颜知？你怎么会在这里？”段辉非常惊讶的快速坐了起来。
“爸爸！好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段颜知笑的很开朗，似乎心情很不错。
“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回来了？”段辉看了看段颜知，又看了看周围，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变化。
段颜知带着有些失望的表情；道：“我来看看你；爸爸；顺便想看看齐彦；结果他没在。”
听到这个没头没脑的话；段辉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你……你来看齐彦？你不是……”
“段辉，你们还好吗？我是说你跟齐彦。”段颜知非常认真的问道，他没有理会段辉语录伦次的话。
“……我们……”段辉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爸爸；请认真听我说，我选择离开，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主动把自己的身体送给齐彦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段颜知稍微低了些头，视线看着床尾，“因为爱他，所以想让他快乐，想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开心，我就会一起开心。我知道他爱着的是你，不是我，所以，我选择了把身体送给他，我希望他能得到你的爱，他就一定会非常幸福，而我，也会非常幸福。”
“颜知……，可是你以后……”段辉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向段颜知伸过去手。
“段辉，请你去爱齐彦，不要顾及到我。其实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里？”段辉有些着急。
“我会去转生，所以，爸爸，不要担心我，也不要顾及到我。你们没谁对不起我。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我这样的选择反而造成你们之间的隔阂，我会很伤心，很失望。段辉，你一定要去守护齐彦，连我的份一起，给他幸福。”段颜知微笑着说道。
段辉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我……我会的，可是好像已经晚了。”
“那么，再见了爸爸，蘀我向齐彦问好，我会永远想念你们。”
“颜知……颜知！”看着段颜知就要离去的身影，段辉着急的大喊了起来。
“颜知！”
“颜知！”段辉大喊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屋内漆黑一片，他浑身冷汗。
大口喘着粗气。
慌乱的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是做了一场梦。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是因为白天想的太多了吗？还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了。
外面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段辉开了灯，看看墙上的挂钟，才3点半，他一点困意都没有了。索性起床，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自从那次在齐彦家里抽过半盒烟，这就像是成了一个戒不掉的习惯。每次想起齐彦，他就总是很想抽烟。不是烟瘾，而是寄托。
段辉又想起来刚才的那个梦，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做那样一个诡异的梦。而且那么真实。
不知道现在段颜知在英国正在做什么？这个时候他那边应该是晚上7点半，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段辉舀起电话，拨了过去，心里居然有些紧张，手心稍微有些冒汗。
“爸爸？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在加班？”段颜知的声音从另外一头清晰的传了过来。
段辉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刚做梦醒来以后就睡不着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那里冷了吧？多加衣服了没？有什么缺的我给你寄过去。”
“好多问题，先回答哪个？”从声音里能听出来，段颜知是笑着说的。
“呵呵，有没有生病？”段辉继续问道，他也为自己的唠叨感到一些好笑。
“没有，爸爸您不用担心。”
“没有就好。晚上早点休息，下次在给你打。”
“晚安爸爸。”
“晚安。”
挂了电话，段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前面黑着屏的电视，齐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也经常这样无聊的呆坐着吧？如果那时候他愿意跟他同居的话，他还能陪着他，让他不会总那么无聊。
也该认真的把去看望颜知的事情好好做安排了，那家伙连着两个重大的节日都要自己过，肯定很无聊，白慧有了新的家庭，不可能全家都去英国陪他，段颜知那家伙肯定也懒得回美国跟他们新家庭一起过节。
至于自己，如果不是年底很繁忙的工作，自己一定会现在就过去陪他的。
日程，尽量往前提一提吧。
段辉开始琢磨着怎么找借口提前请假了。
年底的工作果然就如段辉预料的一样，他们一组人几乎每天都泡在了停尸楼。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越是节假日，这种事件就越是高发，看来激情犯罪跟荷尔蒙绝对成正比。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过的很快，一晃一个半月就过去了。新一年的1月上旬马上就到了结尾，也临近了段辉启程去看望段颜知的日子。
段辉定的是1月15号的机票，预计在英国陪段颜知一个星期，这已经是他能申请到的最长的一个假期了。
1月15号，也是齐彦的生日。
段辉在办公桌前，手里舀着台历，心情复杂的看着上面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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