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沉地思考了良久,问:“你的意思是说那天被我扔地上去的那个大帅哥就是我的命中注定么?”
她被噎了一下的样子,而后沉痛地望着我缓缓道:“方男人你觉得面子之于男人是什么?那就是生命啊就是尊严啊就是一切啊!你说你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把他给扔地上去了,他的面子还能有么?”
我沉痛地思索良久,最终仰天长叹:“不能!”
安好宽慰地拍拍我的肩:“方男人你也别太难过了啊,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可是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一定会找到你能骑的白马的!”
我看看她亮闪闪的大眼睛,问:“男人不都是三条腿的么?”
她轻拍着我肩膀的手一顿,而后又用翻了翻儿的力道接着拍下去:“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还是纯洁的少女我们还都是loli我们还纯真地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看飞鸟的痕迹,所以男人还是两条腿的……”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
于是我释然了淡定了从此不再忧郁了,我相信了安公主的话:总有一天,属于我的那匹马会踏着五彩的祥云奔放地向我投怀送抱而来!于是我又恢复了吃好喝好每天护送安好上下班的日子。
用句文艺的话说:日子像掌心里的水,纵使你努力想握紧青春的尾巴它还是一天天过去了。
用句猥琐的话说:生活就好像上大号,有时候你以为是便秘了一蹲坑发现是拉稀了。
就这样,我每天都在无所事事的拉稀中惶惶地过着,终于到了我空手道学习班的最后一天。下课的时候,老师握着我的手,用满怀期待地目光看着我:“方楠啊,你以后要是想在空手道这方面发展,一定要来找我!带你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八折的!”作为他的得意门生,我郑重地点头。
不再上学习班了,我顿时觉得人生好像失去了方向。安好今天要去跟她们公司的一个帅哥约会,于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了饭后就极度郁闷地回了家。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安好才带着一脸春风荡漾的笑容姗姗而归。
一进门,她就将一摞纸朝我扔过来。
我问:“什么呀?”
她哼着小曲瞥我一眼:“各大公司招聘材料。”
我再问:“干嘛啊?”
她瞪我一眼:“给你找工作用啊!”
我看看手上厚达两厘米的资料,目瞪口呆:“那……也不用这么多吧……”
安好一手叉腰一手在我的面前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你懂什么呀?!这找工作就好像找男人,你不能死守着一个吊死在一棵树上,要广泛撒网全面培养!多手都要抓多手都要硬!”
我傻傻地张大嘴:“啊?”
她拿起兰花指在我脑门上一戳:“笨啊!比方说万一甲看中了你你看不中甲,你看中了乙乙不搭理你,怎么办?所以你要多找些替补啊,总会遇见那么一个王八对了绿豆的眼的吧?尤其是我们这种三流大学四流学院五流专业毕业的六流学生,更是要满怀博爱之情呀!”
“哦——”我恍然大悟。
在经过了安好深刻的思想教育之后,我就立刻行动挑灯夜战开始研究这些材料。
第一个,“工资待遇月薪五万不加提成”,我的眼睛立刻变成了黑夜中的鬼火——闪着绿油油的光,往下一瞄职位——公关小姐。
= =我干脆利落地将那份材料扔进了废纸篓。
第二个,“每天工作四小时有双休日节假日”,我仿佛看见了我最爱的“周记小笼包”,再往下一瞄——演艺人员。
= =我又干脆利落地将那份材料扔进了废纸篓。
第三个,“三年以上工作经验,当地户口,若为女性则必须已经结婚生子。”
= =我再次干脆利落地扔进废纸篓。
……
仔细研究一番后,我发现安好给我的这摞材料真乃包罗万象,工资从月薪五万到五百不等,工作从经理到秘书到电话接线员到苦力再到清洁工。若真的每个工作都投一份简历声称自己能胜任,我觉得我现在就根本无需坐在这里为一个工作抓掉头发了,而应该立刻被送往国家珍稀生物保护研究所。
在我一张张地看过又一张张地扔进废纸篓之后,剩下的寥寥无几了。于是我将自己准备好的简历掏出来,打算第二天去给每个公司投一份。这时安好进来了,问我怎么样,我无力地摇头:“我觉得他们不是想招人,他们是想招一批智能化变形金刚去吧……”
安好翻个白眼:“智能化变形金刚?切……人家要的明明就是万能的玛丽苏圣母的玛利亚好不好!呀!你怎么全给扔了呀,不管你到底合适不合适先把简历扔过去一份再说,这你都不懂呀?!”说着安好从废纸篓中捡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张纸,“靠,这不是最牛掰的林氏集团的下属广告公司么?这你怎么都给扔了!?”
我长长地一叹气:“安公主啊你看看人家的条件:著名高校如北大清华浙大复旦研究生毕业……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二本毕业的小本科生,人家哪里看得上啊?”
“怕什么?管它怎么说呢先把简历投过去再说!指不定就有谁瞎了眼把你招进去了呢!
我:……
“对了,你简历呢?给我看下。”
我翻着白眼递过去,安好迅速地翻了一遍,叫道:“靠你这也叫简历啊?!”
“啊?”
“你等着!”
半个小时后,我接过安好给我升级后的简历,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犹豫地问:“这是谁的简历?”
安好瞪我一眼:“你的!”
我顿时感觉好像被雷劈。
如果说之前我的简历是狗尾巴草编的圈,那现在我的简历就是十克拉的粉钻!
于是第二天,我就用这“十克拉的粉钻”去敲打了十几个公司的大门,然后又陆陆续续地被残忍地拒之门外……
周五这天,我将安好送去上班之后就闲着没事自己瞎逛游,因为安好说晚上想吃涮火锅,于是我就到超市里转了一圈,最后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
刚走出超市没多远,就听到一声尖叫:“啊啊啊抓住他抓住他啊他抢我的包!”
我一回头发现距离我十几米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指着我的方向尖叫。正好在这时一个身影以逃跑的姿势掠过我的身边,于是我本能地伸出一条腿——他一个狗啃屎扑到地上,我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一步上前反手抓住他的胳臂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要西,敢抢人的包?嘿嘿,碰到老子这么热血的大好青年算你栽了,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正在这时,那个被抢包的大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我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准备好台词——“大婶您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可是我刚一个“大”字说出口,那大婶就气呼呼地一边跳脚一边指着我道:“你做什么呀!人家帮我抓抢包的你干嘛把人家摁地上呀?这下好了抢我包的人跑掉了!我跟你是有什么仇呀!”
我的笑容瞬间僵住——抓错人了?
低头看去,正在地上拼命挣扎的人衣着光鲜,一身的西装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与抢劫犯的形象实在是差太远。我讪笑着赶紧松开手扶地上那人起来,他气呼呼地一把推开我自己艰难地爬起来,我狗腿地上前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陪着笑问:“咳咳,不好意思哈,你没事吧?”
他一转头,我们俩同时一愣,而后又同时蹦出来一句:“是你?!”
他一转头,我们俩同时一愣,而后又同时蹦出来一句:“是你?!”
然后就是长达十几秒钟的对视。
他的眼神是愤恨的愤怒的悲愤的恨不得吃人的,我的眼神则是激动的兴奋的癫狂的带着一朵朵小桃心的。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前些天被我一个过肩摔扔地上去之后让我连续一周悔青了肠子的帅哥竟然又出现在了我面前!这这这这,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呐!
那大婶本来还在殷勤地帮他整理衣服,此刻见我们这样疑惑地问:“你们俩,认识?”
我刚想点头,他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那好看的桃花眼对着我翻个白眼酸不拉几地说:“我可不敢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我脸上的笑一垮,尴尬地道歉:“这个,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们太有缘分了所以每次见面都这么的惊心动魄……”
他正在整理袖口的手一顿,转头对着我一挑眉咬牙切齿道:“缘分?什么缘分?孽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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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搓着手讪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就一转身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去了。
正当我不再抱有希望打算先随便找个地方打打工的时候,我竟然收到了林氏集团下属广告公司的面试通知。一开始我瞪着电脑上的那封邮件死活不能相信,后来终于相信我的诚信竟然感动了上苍!于是我嗷嗷叫着告诉安公主这个好消息。
安好一开始也不相信,当她把那封通知完完整整地看了三遍之后,一拍桌子道:“我靠方男人你真是走大运了!这肯定是哪个傻×的电脑中病毒了吧!”
我沉默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说是我深藏不露的内涵打动了他们,结果想想觉得还是安好说的比较有可能性。
见我沉默她以为我怯场了,宽慰地使劲拍拍我的肩:“没事没事,出了这种事他们肯定也不好意思声张,你就光明正大地去!在面试的时候好好表现,露一手把他们都给镇住,这样你就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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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好特地请了一天的假带我去买衣服,按照她的说法,人靠衣服马靠鞍,我现在的形象实在是难以符合公司录用标准,必须要彻底地改头换面一番。
于是我们就带着银行卡杀向了步行街,逛了一圈之后,终于买回一件咖啡色收腰长风衣,一双高跟小皮靴和一个黑白相间的手提包。
本来我说要买双平底的靴子,毕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球鞋,一下子就升级到让我穿高跟的,我怕我路都不会走。可是安公主说:“只有穿了高跟鞋你只敢小碎步走路了,才能稍微显得淑女一点好不?要不然就你那大踏步地走路法,杀气腾腾地一看就不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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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面试那天,安好给我化了个彩妆,我脚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颤颤巍巍地去了林氏广告公司。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后我有点眼晕,一转头见一气质极好的美丽OL袅袅婷婷地走来,于是我赶紧上前去陪着笑问:“请问下面试要去哪边?”
美女眨巴眨巴洋娃娃一样的大眼睛,翘起一个兰花指道:“先从这边上去再右拐再左拐再直走再上楼再右拐再左拐再直走再右拐再上楼再左拐就是了!”
我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她,她却妩媚地甩一下头发而后就娉婷地走了。
最后我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很快地找到了面试的地方。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低气压,一看,原来一屋子人都在凝重地对着自己准备的稿子拼命地看。我听见我旁边一个男生用变声期未结束一样地公鸭嗓念叨着:“各、各位晚上好!啊不是是早上好!我、我我、我叫下流!”
“噗……”我一个没撑住笑了,“哥们你爹妈咋这么有才呢?下流……哈哈”
他一张脸顿时就涨红了,又结结巴巴道:“我、我爸姓夏,我妈姓刘,所以,所以我才叫夏刘的……”
“哦……”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感情是他爹妈的姓氏组合太杯具了……
等啊等,好容易叫到我,我整了整衣服,心里默默念着安好教我的咒语“众人皆死我独活”,颤巍巍地踩着小碎步进去了。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里面一人瞅了我一眼就说:“叫的是方楠你进来干什么呀?没叫到你就在外面等着。”
我一愣,而后诚实地回答:“我就是方楠。”
那人对着我瞅了半天,又瞅着他手中我的简历说:“方楠不是个男的吗怎么变成女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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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了一下:“我就是女的,请看个人简介那边的性别一栏。”
那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个女的啊!”
我沉默着坐到了凳子上,开始接受他们的轮番拷问。面前负责面试的一共四人,却在中间空了一个位子,也不知是干嘛的。
他们翻看着安好帮我制作的十克拉粉钻简历,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安好和我之前早就商量好的,我轻松地对答如流,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无比膨胀的信心。
就在我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突然一个人问:“你的特长是空手道?”
我点头:“对啊。”
“女孩子学这个?”
“我很厉害的我告诉你